寒晴晴困扰地蹙起细长的柳眉。“那……你在跟谁说话啊?”
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快点起来,远离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比较 安全。
“你那只天杀的大笨猫!”阎铭阳以杀人的目光瞪着那只大摇大摆走进来,又大摇大摆跳上床,然后开始舔爪子的花猫。
“是小花吗?”寒晴晴若有所思地把绣着小花的粉色肚兜穿上。到底是哪一只猫这么“勇气可嘉”呢?
在她养的那么多只猫里面,好象只有小花的胆子大了一点耶!
“我管它叫什么?快把那只笨猫赶出去!”几条厌恶的青筋浮现在阎铭阳那压抑的额际上。
在所有的动物中,就属猫的嘴脸最令人讨厌,一对猫眼总是闪着阴阴冷冷的诡异光芒,好象随时随地在暗算人一样,叫人毛骨悚然。
屏风后的可人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解地开口了。“阎公子,你为什么不自己赶它走?你只要对小花挥一挥手,它就会自己出去啦!”
阎铭阳那燃烧的目光立刻改瞪着屏风,那凶狠的气势几乎将屏风熔出个大洞来。“你到底要不要赶走你的猫!?”
“好嘛!好嘛!那你等我一下下。”寒晴晴眨了眨狐疑的美眸,心里偷偷地猜测:他该不会是怕了小花这只温驯可爱的小猫吧?
她忍着浑身的酸痛,加快穿衣的动作,虽然已经猜出他可能怕猫,但她还是很担心小花的生命安全。
等到寒晴晴终于穿好衣服,从屏风后冲出来时,她发现自己竟一脚踏进了一个“剑拔弩张”的战场中。
只见阎铭阳坐在椅子上,以最高效的姿态睥睨着小花,至于小花则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舔着身体的毛,根本不甩他。
“小花……”寒晴晴见到小花这么不把阎铭阳看在眼里,胆颤心惊地倒抽一口气。
小花真是太不知死活了,就算它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也要为肚里的小猫着想啊!
“还不快把它叫出去!”阎铭阳那犀利有神的黑眸不曾离开过床上那只又胖又花的丑猫。
“好、好,你先别生气。”寒晴晴连忙安抚他一下,然后跑到床边抱起小花,严肃地训诫它。“小花,以后不可以再跳到床上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喵……”小花充耳不闻地叫了一声后,轻轻挣脱女主人的怀抱,又悠闲地躺回老位置去。
“小花……过来……”寒晴晴瞄见阎铭阳的脸都气得冒烟了,不禁为小花捏了一把冷汗。“小花,你好笨哦!”
她索性把小花抱起来,匆匆地塞到门外去,阻止它进来“找死”。
阎铭阳莫测高深地盯着她一会儿,等到泛青的脸色逐渐转回正常的颜色,才肃杀地开口:“你倒是骂得挺顺口的,怎么不自我反省一下?”
这女人既然知道要骂那只笨猫,那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又聪明到哪里去了呢?
“嗄!?”寒晴晴听不懂他那深奥的语意,本能地朝他露出讨好的甜美笑靥。“我呃……把小花抱出去了。”他的脸色怪怪的,她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阎铭阳那富含侵略性的虎目愠怒地瞪着她良久,见到她还是一脸灿烂的白痴笑容,只好挫败地摇起头来。“算了,我肚子饿了。”
奇怪!他只不过是和这女人有过肌肤之亲而已,怎么他的心就变软了?
寒晴晴看了一下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食物,明了地亮起清灵的水瞳。“好,我马上去做饭。”嘻,用傻笑这招对付他好象挺有效的耶!以后要常用才行。
“等一下!”阎铭阳喊住突然健步如飞的寒晴晴。
“什、什么事?”寒晴晴一脸惋惜地转过身来。可惜,她差一点点就逃离他了。
“记住,菜里不准放酒。”阎铭阳记取昨晚“死得很难看”的教训,语气干涩地吩咐她。
寒晴晴为难地皱起了憨柔的小脸。“可是有些菜如果没有用酒来调味,会变得很难吃耶!”对于料理,她拥有极高的热忱和不知变通的坚持。
“我管他天杀的好不好吃,反正不准你放酒就对了。”阎铭阳恼怒地瞪向她。这女人这么嗦做什么?“你确定吗?”寒晴晴虽然怕得要死,但是一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她的双腿,让她不至于变成一只软脚虾。
“确定。”
“那万一做的很难吃,你会不会骂人?”寒晴晴露出担忧的表情。
“废话!”阎铭阳不耐烦地哼了哼。何止骂人,他搞不好还杀人呢!
寒晴晴困惑地搔了搔脑袋瓜子,犹不知死活地问:“那‘废话’究竟是指会还是不会啊?你说得好笼统哦!”语末,她还小小的埋怨一下。
“会!我不只会骂人,我还会让某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阎铭阳朝她露出一个冰冷有礼的微笑。“请问,你现在满意了吗?”他的白牙上闪动着寒森森的冷光。
“满……啊……”
寒晴晴尖叫一声后,就很没种地被他吓昏了。
“笨蛋!”
第五章
虽然曾经晕过去一下,但是寒晴晴一醒过来后,就马上飞奔到厨房,帮阎铭阳煮一顿“高难度”的美食。
等到宫女们前脚一把沉重的食盘端走,寒晴晴后脚就立刻躲到柴房去,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呜……吓死人了……呜……那个人太可怕了,呜……”她哭得淅沥哗啦的,仿佛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呜……都是大姐害的……”
“小姐,吁……终于找到您了。”小晴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寒晴晴扑进丫环的怀里,声泪俱下地向她哭诉。
“小晴,呜……我好命苦哦……呜……”
小晴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两人的身体。
“小姐,您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您?”小晴安慰地拍拍她的背部,忍着满腔的笑意。
“呜……阎公子说,如果我把菜煮得很……难吃,呜……他就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呢?”小晴的小脸皱了皱,突然感觉到胸前有一阵温热的湿意,害她也跟着想大哭起来。小姐这个喜欢把眼泪、鼻涕留在人家身上的坏习惯,怎么还不赶快改一改啊?很恶心耶!
“呜……没有然后了。”寒晴晴委屈地摇了摇螓首。为了面子问题,她隐瞒住被阎铭阳吓昏的事。
幸好,光是先前的罪状,就够他遭人唾弃了,她不需要再追加了。
“那有什么好哭的啊?小姐。”小晴疑惑地转了转眼珠子,还是不懂小姐为什么哭得死去活来。
“小晴……”寒晴晴可怜兮兮地抬起大花脸,樱唇颤抖了一下。“这还……不够严重吗?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被阎、阎公子杀掉的……”
“小姐。”小晴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阎公子只是吓唬您而已,您随便听听就好,何必当真呢?”唉,她寒小晴到底是小姐的丫环,还是小姐的老妈子啊?
“他为什么要吓……吓唬我?”寒晴晴的眼角噙着好奇的泪珠。
小晴不好意思地弯起可爱的嘴角。“因为小姐哭起来很好玩,尤其是哭到伤心处的时候,还会开始‘碎碎念’,害大家笑得肚肠都打结了。”
再说,小姐哭归哭,但是那张脸蛋还是很娇美可人,一点都没有被上面的眼泪、鼻涕所丑化,活像个白玉娃娃在掉泪一样,让人看了又心疼又好笑。
寒晴晴微微地张大红唇,一脸呆滞,显然被这残酷的事实给震惊住。“这……这就是大家爱欺负我的原因吗?”
“呃……也不算是爱欺负小姐啦!”小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是大家爱看小姐哭罢了。”
况且,小姐根本不用人家欺负,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被吓哭了,大家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了,哪需要亲自动手啊?
寒晴晴无法置信地咚咚咚连退三步,眼眶中蓄满了惊愕的泪水。
“连、连你也是吗,小晴?”
“小姐,您怎么可以怀疑小晴的人格?哪一回小姐掉眼泪的时候,小晴不是站在旁边安慰小姐的?”小晴像是遭到什么天大的侮辱般跳了起来。“小晴可是全寒月宫最忠心耿耿的丫环了!”
“那就好。”寒晴晴以手绢拭去脸上的泪痕,心里感到安慰多了。“对了,小晴,你找我有什么事?”
“阎公子要小晴找小姐您过去。”
“他、他找我做什么?”寒晴晴那圆睁的美眸透出一丝警觉的光芒,连一双小手都摆出防卫的架式。
小晴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其实心里头早就笑翻天了。不行!她不能笑出来!千万要忍住!
“好象是小姐的被褥还没洗,阎公子要小姐赶快回去洗。”
寒晴晴的小脸在瞬间垮了下来。
“我一定是在做恶梦……”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无情的男人啊?
她才刚冷汗直流地帮他煮了一顿午膳,连气都还没喘几下,现在他竟然又要她去洗被褥。天哪!他到底有没有天良啊?
“小姐,是真的。”小晴咬着下唇偷笑。
“唉!”寒晴晴自怜地叹了一口大气,认命地往门口走去,突然——“咻!”
一只飞镖迅如闪电地朝她们主仆射了过来,然后从她们之间飞过去,卡在后面的冰壁上。
寒晴晴与小晴呆若木鸡地瞪着墙上那枚颤动的飞镖,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小姐,这支飞镖是要射您,还……还是小晴啊?”小晴脸上的血色渐渐散去。
寒晴晴的喉咙紧得连嗓子都在发抖。“我想……应该是……是你吧?”
她在寒月宫的人缘一向很好,应该没有人舍得暗算她才对,所以,问题八成是出在小晴身上,这丫头一定是和别人结了怨。
“小姐,那支飞镖好象是朝您刚才……站的位置射过去的耶!”小晴一想到这里,身上竖起的寒毛马上安心地“躺”回去了。
寒晴晴呆了一下,接着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般,她开始颤抖得像一朵狂风暴雨中的小花。
“会、会不会是……别人在练习的时候,不小心把飞镖射……射错方向了?”寒晴晴毫无信心地抖着声。
“呃……大概吧!”小晴头点得很勉强。
虽然她有点怀疑怎么会有人这么逊,不过,为了不吓坏她家小姐,她还是附和了她的话。
“小晴,现……现在怎么办?”寒晴晴顿时六神无主,只能虚心请教自己的丫环。
小晴连想都没想,踏着毫不犹豫的步伐走到后面,直接拔下那支飞镖。“我看先把飞镖交给宫主,并且禀告此事,一切交由宫主作主。”
“嗯!这个主意不错。”寒晴晴立即点头如捣蒜。还是她的小晴聪明!
***
夜色降临,香闺内早已点起了灯烛,但即使光亮如昼,却仍然驱不散寒晴晴心中的惧意。
“下午跑去哪里了?”阎铭阳假装没瞧见她那颤抖的小手,闲聊似地开口。
“去……去办点小事。”细白的柔竟停在“十里香笋”上方半晌,接着一阵剧颤,筷子上的笋子便被抖掉了。
“什么小事?”阎铭阳那低柔温醇的嗓音下包着利刺。
寒晴晴害怕地喘了一下,小手飞快地把掉下去的菜夹回自己的碗里,以为这样他就没看见了。
讨厌!她已经劳心劳力的为他做一顿晚饭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陪他用晚膳?她光是吓就吓死了,怎么可能还吃得下饭?
“什么小事?”阎铭阳再问一次。
寒晴晴那如花瓣般娇美的嘴唇紧张得都快枯掉了。“呃……你真的有兴趣听吗?有 点……长哦!”
“快说!”这女人竟敢抛下他一个下午,跑得无影无踪,连被褥都忘了回来洗,她非得给他一个交代不可。
“噢!”寒晴晴低着头,开始叙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然后一支奇怪的飞镖就朝我们射过来,我们本来以为是别人射歪——”
“飞镖在哪里?”阎铭阳冷冷地截断她的喋喋不休。
“嗄!?”
“我问你飞镖在哪里?”阎铭阳漆黑的俊眸倏地涌现怒意。这股怒气来得突然,连他都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在……在我的身上。”寒晴晴冷汗涔涔地盯着自己的碗,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完了!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阎铭阳等了半天,见这个笨蛋一直没有动作,心头不禁燃起一把熊熊的火焰。“你还楞着干嘛?不会自己拿出来吗?”难道要他亲自动手不成?
寒晴晴闻言,立刻乖乖掏出收在怀里的“凶器”,然后一脸惶恐恭敬地递给他。
大手一接触到那熟悉的重量和触感,阎铭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的飞镖怎么会流落在外头?”
他的飞镖上虽然没有特别的印记,但是它比一般飞镖轻盈锋利,表面也较平滑,他是不会认错的。
“这……这是你的飞镖!?”寒晴晴吞了一口口水,心里开始发毛。
“嗯。”阎铭阳若有所思地盯着飞镖,脑海中充满了一连串的疑问。是谁与这傻女人有仇?是谁想借由他的飞镖除掉这笨女人,然后把罪栽赃到他身上呢?
“啊……”只见寒晴晴突然连人带着椅子往后栽倒,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响。
阎铭阳强忍着叹气的冲动,将飞镖收了起来。“你别老是跌过来、摔过去的好不好?”他总算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老是傻呼呼的了,原来是摔笨的。
“呜……”寒晴晴抢着后脑勺的肿块,又怕又痛地坐在地上嘤嘤啜泣,还不时以惧怕的眼角余光偷觑他,生怕他冲过来杀人灭口。
阎铭阳看她似乎没有受伤,而且还哭得出来,所以没有理会她,径自用起晚饭来。
见鬼了!他饭都吃完了,这女人居然还没哭完。
“等你哭完以后,记得把桌子收一收。”
“噢!”寒晴晴呜咽地应了一声后,双手抱着膝盖继续抽泣。
她那耐力十足、魔音穿脑似的哭声,让阎铭阳不禁担心了起来。
“你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啊?”这女人会不会一直哭到天亮,影响他的睡眠?天啊 !
“呜……”
为了晚上的睡眠,阎铭阳咬着牙开口:“说吧!你到底在哭什么?”安抚女人这种蠢事,他是做不来的,顶多就是问清楚她在哭什么而已。
“呜……人家不想死,呜……”寒晴晴口齿不清地打了个冷颤。
阎铭阳责难地瞪了她一眼。“那就不要死啊!”为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哭得死去活来,她累不累啊?
寒晴晴那绵长的哭泣声忽然中断。“你……你不杀我了吗?”
阎铭阳不悦地眯起黑眸,终于明白这女人泪如泉涌的原因了。
“我若是想杀你,就不会用自己的飞镖了。”
她把他当成什么笨蛋了?还是她把每个人都想成跟她一样笨?
寒晴晴揉了揉红通通的眼,并打了一个嗝。“也、也对。”她苦着一张俏脸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