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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始知相忆深  第9页    作者:梅贝尔(梅贝儿)

  方雅娴赞许地说:“你能想通就好,将来多生几个侄子给我抱,就算是对我的报答。”

  顿时徐若葳脸似朝霞:“方雅娴,你讨打——”

  “呀!别打了——生孩子是很正常的呀!难不成你怕我大哥不能生吗?”

  “方雅娴——”

  “铃——”

  方雅娴翻了身,被电话铃声吵醒。

  望—眼闹钟,半夜三点,会是谁打来的?她起身到客厅拿起听筒。

  “喂?”

  “嘟——”

  奇怪,怎么挂断了?她揉着双眼又要回房去。

  “铃——”

  “喂,哪一位?”

  “嘟——”又挂断了。

  方雅娴僵在电话旁思忖:会是恶作剧吗?

  “铃——”

  “喂,你到底是谁?不要不说话。”才响一声,她便抓起电话开口问。

  “嘟——”

  这次方雅娴将话筒放在一旁,让电话不能再打进来。

  寒意从脚底升起,在这夏夜里,竟使人不寒而栗。

  “铃——”

  桐俊彻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抹把脸看下时间,才清晨六点,会是谁打来的?他从被窝中爬起来。

  “哈罗?”他习惯性地用美国式招呼。

  “儿子,你在睡觉呀!吵醒你了,妈老是忘了那边的时间和这里不一样。”蒋丽涵做事向来不会考虑别人的立场,当她的儿子三十年怎会不了解?奇怪?他会忘了很多事,却偏偏对母亲的心态十分清楚,这是什么原因?

  “妈,我记得昨天我打电话回家了。”他每天最不敢忘记的就是这件事。

  “妈没忘,只是妈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昨晚又熬夜了是不是?可怜的孩子,在那里又没人照顾,不知道瘦成什么样子,不如妈过去陪你好了。”

  桐俊彻睡意顿消,精神全来了:“妈,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还是留在美国陪爸爸好了,不要替我操心,我都三十岁了,难道还会饿死不成!你不要来了,会打扰我工作的。”要是让她来了,那他还有自由可言吗?

  蒋丽涵委屈地嘟囔:“怎么了?嫌妈罗嗦是不是?妈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从小到大妈都跟在你身边,帮你打理一切,这难道也错了吗?你这没良心的儿子,竟然说我会打扰你工作!”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如果来了,我也没空陪你,你会觉得无聊的,你待在美国还有朋友可以打打麻将消遣时间,对不对?我住的地方又小,要你成天关在里头也会受不了的。”

  “总而言之,你就是不希望我去。”

  “妈——”

  “算了,不去就不去,反正有人会过去陪你,我也落得轻松。儿子,人家大老远跑去看你,可别再给人家气受了,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桐俊彻顿起不祥的预兆:“妈,你说谁要来?妈——不会是Lulu吧!My  God,她来做什么?!”

  “当然是想你了,妈跟她谈过了,孟璐那孩子真的很在乎你,她也说会为了你把脾气收敛点,你就不要再摆脸色给人家看了,你孟伯伯可是很器重你的,千万别让人家失望了。”

  桐俊彻从没诅咒过谁,现在却是咒骂连连:“SHIT!SHIT!妈,她坐什么时候的飞机?”也许还来得及阻止她。

  “她现在应该快出门了——”

  “妈,我再打电话给你,拜!”

  不待她说完,他已经切断电话,转而打向盂家。接电话的是女仆,他快速地用英文说要找孟小姐,等了一会儿,来接电话的却是孟士元:“孟伯伯,听我妈说Lulu要来找我,她出门了吗?”

  “Andy呀!Lulu的车子刚走没五分钟,我这女儿就劳你多多关照了,她被我和她妈妈宠坏了,有做错事时,你别客气,要指正她的错误。”

  桐俊彻简直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Lulu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去指正她?唉!这些一定又是妈搞出来的花样,她要逼他就范,让他反对不了这门亲事。

  “孟伯伯,她要坐几点飞机,预定什么时候到?”

  “Lulu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我也不清楚她坐几点的飞机,算算时间,到时应该是晚上了,她会直接到你的住处去找你,你不用担心她会迷路。”

  他抓着头发想大叫。他压根没想过她会迷路,今天好不容易要跟方雅娴见面,要是Lulu出来搅局,只怕对方会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了。

  天呀,为什么妈要勉强他去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挂了电话,桐俊彻一个头两个大,头痛得快要裂开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要娶Lalu,绝对不要!

  第六章

  “Andy,我看你妈是非要你按照她的意思娶那姓孟的女人了,唉!我真同情你,有一位这么强势的妈,看你怎么应付。”夏端平极有义气地拍拍他的肩,算是给予支持。

  桐俊彻垂头丧气地垮着脸:“John,我已经够烦了,你还有心情消遣我,还不帮我出个主意?Lulu—来,没闹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就怕连让我追求方小姐的时间都没有。”

  “我有什么办法?我是有未婚妻的人,可不能帮你接收她,这会引起公愤的,不过,为了朋友,我只好两肋插刀,把她扛过来了。”

  桐俊彻佯装向他酌脸挥拳:“你想的是哪门子的馊主意?正经点行不行?不然我拒绝当你婚礼上的男傧相,这可不是威胁,是警告。”

  夏端平忙举高双手投降:“好——我想就是了。第一步嘛,就是你态度上的问题。既然不喜欢人家,就该趁早表明立场,像你现在这样模棱两可,难怪人家会误会你对她有意。所以找时间当面说清楚,免得到时你真的要被押着上礼堂,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他的确一直没有把心里的话向她表达清楚,每次两人出去,他大多顺着Lulu的意,不是逛街Sopping,就是喝酒跳舞,根本不曾好好地聊过天,了解彼此的喜好,他们之间连一点交集都没有,如何携手过一辈子?

  也该怪他未曾明白地表示自己的心意,才让双方的人都误会了,的确是他的错。

  “你说得对,我会找时间单独和她谈谈,这事迟早都要解决。”他得先好好研究一番,该怎样向她开口才不会伤害她。

  “想通了就好,她们应该快到了。”夏端平看看手表,朝人口处张望,“啊!来了,她们来了——若葳,你们来了,我还在担心外面塞车呢!”

  徐若葳和方雅娴各具特色的美,引来许多惊艳的目光。两人今天都穿了洋装,由于方明耀今天也会到,徐若葳还特地打扮得较有女人味,减低些锐气。

  “我们为了你这一餐,还故意提早下班,准备好好敲你一笔。”两人已走到餐桌旁,眼光扫向本来背对着她们、这时已礼貌性地站起身、将脸转向她们的男人。

  他是个相当英俊亮眼的男人,身材虽瘦长,却又不会显得太懦弱,两条浓眉下是一双熠熠发光的黑眼,璨如星月,鼻若悬胆,薄而—亡扬的唇角,给人温柔的感觉,散发出的气质比他实际的年纪还年轻、有朝气。

  夏端平怎么会认识这么出色的男人?他来配雅娴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徐若葳还在这么想,便听到身边的方雅娴明显地倒抽一口气,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她偏过头问:“雅娴,怎么了?你的脸好白喔!”

  方雅娴的耳朵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心里全是面前这男人的脸庞,泪水倏地凝聚在她的眼眶中,晶莹地在灯光下闪烁。

  她在做梦吗?为什么会看见阿彻?她思念了七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眼前?阿彻——阿彻,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方雅娴拼命想叫唤出他的名字,但由于情绪太激昂,使她连个音都发不出来,但她脑海里不断想着:他还活着,阿彻还活着,虽然他变得成熟了,但她不会认错人的。

  “雅娴,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你认识他吗?”徐若葳发觉她目不转睛地瞅着夏端平的朋友。

  夏端平忙说:“先让她坐下来再说。”

  桐俊彻迈向前,本能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用轻柔的语气说:“方小姐,你不舒服吗?来,先坐下来,喝点东西——”

  “你——叫我什么?”方雅娴终于能说出话了。他为什么叫她方小姐?难道他不要她了?所以他才装成陌生人的样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阿彻,你曾说你爱我的。

  她白如纸的脸搅乱了桐俊彻的心,他想紧紧地拥住她,呵护她一生一世,不再让她受到伤害,那份情感强烈地笼罩在他四周。

  “方——雅娴,你先坐下来。”为免再刺激她,他唤着她的名字。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如此陌生,简直像把利刃戳得她死了一千次一万次。方雅娴怨怼地望进他的眼,他没死,而且不愿承认过去的那段感情,那么这七年来她所受的苦又算什么呢?

  她挥掉他伸过来的手,咬住下唇,任泪花飞泻而下。

  徐若葳焦急地上前牛搂着她,频频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雅娴,你别净是哭,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呀!”

  每个人都一头雾水,尤其是桐俊彻,近距离见了她后,像是要想起什么,却又摸不着边际,只觉得她的泪,她哭泣的模样,似乎以前曾经见过。

  方雅娴呜咽一声,哽声地叫道:“阿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以为你死了,为什——么要欺骗我?你说过你永远爱我的,原来——都是谎言,你骟我——你骗我!”

  桐俊彻如遭电殛,全身僵硬不动。她的指控,她的叫唤,代表了一件事——她曾经认识他。老天,他的怀疑居然成真了,他们真的曾经认识。

  他六神无主地跨上前,伸出双臂:“雅娴,你听我说——我忘了,但我不是故意要忘的,雅娴,听我解释——”

  “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沉积七年的委屈,两千多个日子,她夜夜以泪洗面,哀悼孩子的死,悲泣他们相守的誓言不再,现在全变成天大的笑话,因为他根本没死,还好好地活着。老天爷,这事实要她怎么承受?  “我恨你,我恨你,我会生生世世地恨你——”

  禁不住情绪激动,加上连续两天受电话骚扰没睡好觉,方雅娴再也承受不住,身子一软,将自己交给了黑暗。

  桐俊彻低吼一声,双臂迅速地接住她落下的娇躯,小心地护在胸前不放:“雅娴,你醒一醒,听我解释,不要恨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饭店的人见有人昏倒,立即安排他们先到医务室,请驻饭店的医生诊断。

  医生检查后,只说是轻微贫血,又加上受到强烈的打击,情绪一时无法承受,嘱咐她要多休息,就将医务室暂时留给他们。

  桐俊彻何尝不是受到极大的震撼?他红着眼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柔荑按在心口。原来他会对她一见钟情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曾经相爱过,而且必定爱得很深,再见到他时才会让她因受不了而昏倒,他的失忆真的伤到了一位他最珍爱的人。

  “雅娴,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不会了。”他轻抚着她秀丽绝俗的小脸,依恋地自言自语。

  徐若葳却奔上去将他拉离床边:“你没有资格碰她,真是个奇迹啊!死了的人居然还能复活,我看你都可以列入金氏纪录了,—定会大大地成名。”

  桐俊彻对她的嘲讽只是默默地接受,他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雅娴为什么会认为他死了?是谁造成这误会的?

  夏端平不得不替好友说话:“若葳,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不要骂他,一切等方小姐清醒以后再问清楚比较好。”

  “哼!有什么好问的?这男人是个始乱终弃的大混蛋,我没连他祖宗十八代都骂已经是便宜他了。”

  “若葳!”

  “没关系,让她骂个够,我连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我真的抛弃过她也不一定,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头——”他两手抱住头跪了下来。要是他真的那样,他就真的是该死。

  夏端平安慰说:“你要冷静,先别想了,要是连你也昏倒怎么办?谁来揭开事情的真相呢?振作一点,Andy”

  “他怎么了?”徐若葳疑惑地问。

  “他在一场车祸中丧失记忆,七年前发生的事都忘光了。”

  徐若崴一时怔住。那么,他是真的不记得雅娴了。

  怎么会这样呢?

  方雅娴幽幽醒转,徐若葳来到床头,说:“你总算醒了,雅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里是饭店的医务室,你昏倒了,记得吗?”

  经她一提,昏倒前的记忆再度回来。方雅娴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你要去哪里?”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想回去了。”方雅娴虚弱却坚决地说。

  徐若葳将她按回床上:“夏端平他们在外面谈事情,我去叫他们进来,你们当面谈清楚比较好。雅娴,我知道你生气,但先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他不是故意要抛弃你的。”

  方雅娴含泪望着她,凄楚地说:“若葳,你为什么要替他说情?我以为一你会站在我这边,你怎么能帮他?”

  “我不是帮他,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当然是站在你这边,就因为如此,才要你听他解释,要是你听了还是决定不原谅他,那我一定帮你赶他走,相信我好吗?我不会害你的。”

  她当然相信她,她不相信的是那个她付出所有去爱的男人。此刻想起过去所有的一切,真是一种讽刺。她念念不忘的人竟然为了摆脱她而谎报死讯,难怪他们全家会那么急地移民到国外,连他葬在哪里都不告诉她一声,因为根本没有坟墓。

  七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方雅娴愈想愈气愤。她宁愿永远以为阿彻早就死了,至少她还能怀抱着对他的思念活下去。

  “若葳,我不想见到他,你叫他走,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她哑声地倾诉着,那心碎的语调就仿佛是她破碎的心洒落在地面的声音。

  就在徐若葳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时,夏端平和桐俊彻敲了门双双走进来。方雅娴一看到他就别开脸,不愿意与他正面相对。

  桐俊彻见到她脸上明显的拒绝意味,于是朝另外两人说:“徐小姐,能否让我和雅娴单独谈一谈?”

  “我不要跟你说话。”方雅娴赌气地道。

  徐若葳点点头,和夏端平先出去,让他们两人能够慢慢把话敞开来谈。

  医务室只剩下他俩。方雅娴噙着泪,倔强地扭过头,就是不看向他,内心五味杂陈,虽然高兴他还活着,但又气他瞒得她好苦。

  “雅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能否先判个缓刑?等我解释完一切,你要怎么恨我都无所谓,只求你先听我说。”桐俊彻走近床边,眼睛盯着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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