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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十郎  第10页    作者:于晴

  高朗少瞪着她的笑,直到她略带好奇地注视自己,才回神支支吾吾的:“我……我压根不想回老家,可年龄到了就是这样。唉,男人其实也很可怜,被迫得传宗接代。倒是阿庭你好,家里兄弟这么多,你大哥似乎也不急着要你成亲。”

  “我才二十呢。”她笑。

  “我也不过二十三啊。”高朗少叹气:“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上工时四处跑,虽然眼云游四海的那种闲情意致差太多,但我挺喜欢这种平常居无定所的日子;就算下了工,跟同事谈天说地,喝个小酒狂欢一晚,我也痛快得紧。可惜,一旦有家累,什么事都得受限制呢。”

  她沉默了下,轻声笑:

  “你说得是。我也二十了,也许再过两年,就步了高大哥的‘后尘’呢。”

  “说什么后尘?你这小子一定得来喝喜酒,我到时有藉口,就说跟同事一块回老顺发,隔天马上出来,多好——”顺手要敲一下她的后脑勺,才碰到她的头发,就觉又丝又滑。

  “哇,你干嘛?”有人跳出来尖叫。

  高朗少吓了一跳,连忙缩手。“你……你吓着我了,方小弟。”

  “我才被你吓了跳。”方果生酸意四溢,道:“明明两个人都是男人,你这样摸她、那样摸她……”他学高朗少的摸法,一直摸她的头发。果然又软又滑,比他自己保养得还好。“你不被人误会才怪!”

  “……方兄弟,你可以放下手了。”西门庭面色不改地说道。

  方果生闻言,才惊觉自己好像模过火了,连忙干笑地收手。

  “你可不要误会啊。”高朗少生怕这刚来做事的小子,四处传话。这是小镇不比大城市,流言可不会传了七十五天自动结束。“我跟阿庭之间清清白白的,绝没有任何龌龊!”

  西门庭失笑:“高大哥,方兄弟是玩笑话,你怎么当真了?”

  “通常当真的人,心里就有鬼。”方果生咕哝。

  高朗少闻言,满面通红。

  他对西门庭当然没有任何的不轨念头,只是有时候看见阿庭露齿而笑时,他跟大伙一样,都会心跳加速。有一种人,天生就有魅力,男女都会被迷惑,可是,他很清楚那只是一般人对吸引人的人事物无法抗拒。

  但,就在方才,即使阿庭没露齿笑,他好像也有点心动了,所以,才很心虚啊。

  西门庭看他一眼,眸里带着淡笑,为他解围道:“也不过是摸个头发而已,大惊小怪的。高大哥的头发若是保养有方,我也想摸啊。”

  “是是是。”高朗少见方果生很不以为然,暗自告诉自己别跟年轻人杠。“阿庭,你趁能跑的时候多跑跑吧,将来被迫结婚生子,那时想要随心所欲地过生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西门庭点头,淡淡一笑:“我懂的。”

  高朗少临走之前,正要拍拍阿庭的左肩,忽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他一愣,见是方果生。这少年的力道真是惊人的大啊。

  “唔……你的手,真美啊。”方果生干笑,当作没有看见西门庭的眯眼。

  高朗少立刻缩手到背后,并命擦拭。“阿庭,我先去前厅了,你要小心、要小心。”最后两句话是含在嘴里,瞪着方果生的。

  西门庭慢吞吞地打量方果生,打量到后者寒毛直竖。

  “西门哥哥,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呢?”

  西门庭一一扫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他的手,甚至是颈色,完全都与娇贵两个字称不上边。

  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讨喜可爱的少年,怎会知道她的左肩有伤未愈?

  这少年叫方果生……连南京城都有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啊。

  忽然之间,她的视线停在他的眸瞳里,良久,她才很有趣地笑:

  “方兄弟,你真像是我认识的一名故友呢。”

  “故……友?”

  “是啊,我这个朋友他贼头贼脑,贪性很重又娇贵,我还记得,他有一个生死至交,泄露了他一个秘密。”

  谁?是谁泄露的?方果生揣测不安。是老赵?还是奉剑尧?不论是谁,都没有人与她独处过。

  还是,她在试探他?

  哼,想试他?也不想想他的功力多高深,他绝对相信就算他扮成三哥,同住一家的四哥也绝对看不穿;连自家兄弟都看不穿了,世上还有谁能看穿他天衣无缝的人皮面具?

  “你朋友的秘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先说,你在厨房做什么?”

  说起这个,他就得意。“我在厨房做点爽口的面,我曾在其他大户人家的厨房做过,多少学会一点,你若要尝,我马上去拿。”真的不是他要说,老顺发的厨技真的好糟,糟到他边吃边吐,宁愿自己做饭菜。

  “你一定还会缝纫、饮诗、千杯不醉、打算盘、画画,反正每行每业你都专精一点,是不?”

  “你怎么知道?不,我是说,我在这么多地方工作过,你都猜得出来?”他内心充满惊讶,难以置信。

  她展颜开朗地笑:“我那个朋友的生死之交说:因为他长得很娇贵,所以人人都以为他就是个娇贵的大少爷,有时,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外貌给骗了,以为自己就是那样的性子。”

  “……这是你说的那个朋友的生死之交说的?”方果生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最后一句,是我补的。”她笑。

  “……”她果然认出他了吧。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要论观察入微,世上的人比比皆是,为何只有她认出来?是她眼太利,还是他在她面前特别笨拙?他的自尊好受伤啊。

  “方兄弟,再过了两个月我大概会回南京城吧。”

  “啊?”

  原本唇角眉梢处处是趣味的笑意,被有点无奈的笑、有点无所谓所取代。

  “从小到大,我没想过要做什么事,直到有一天,看见民信局在征人,我就想,在民信局里做事,可以四处跑,也许能为小弟找到良方。于是,我就做了,做到现在,一直恪守本份,可是,我二十了。”

  “你……还不算老啊。”

  “嗯哼,一朵花就算被层层包住,只要到了盛开的时期,仍然会有人闻香而来。”她笑叹:“就算一辈子想要处于两者之间,终究,还是掩饰不住啊。”

  方果生想起方才高朗少不由自主地摸着她的头发。

  那种对异性的吸引,即使她极力掩饰,也会因她的年纪渐长而逐渐散发女子的气息。

  连她都察觉到了,只好回老家吗?

  不得不承认,她处事有着男子的爽快作风,又有女子的优雅,更有随遇而安的特性;没有男子的粗枝大叶,她也不计较人生得失……不会吧?才通信几年,相处过几日,就把她摸得这么透?原来,他这么注意她吗?

  身侧的五指微微勾起,成拳,家想要抓住什么,然后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强迫自己松开。

  “西门哥哥,你要回南京……你笑什么?”第一次瞧见她难以控制地“喷笑”出来。

  “没,听你叫一声西门哥哥,我真是……觉得挺有趣的。方兄弟,你来老顺发做得惯吗?”

  “有得吃、有得住,很习惯呢!”他讨好地说。

  “那就好。像我,虽然有什么吃什么,可偶尔,也想让嘴刁一下。每当此时,我总想起我的至交,他曾在信上写着,非美食难以入咽,可他又说他易容之好,世上无人可比,而他的易容,我是见过的。一个易容之技冠天下的人,一定很讲究神韵、气味、肢体动作,说话方式跟该有的饮食习惯,他常易容成旁人,我猜他一定得配合吃些他不喜欢的食物。”

  方果生脸皮抽搐。“西……西……”在她没说破之前,他抱着一线希望,就是不甘愿莫名其妙被她认出来。

  “别再叫西门哥哥,怪恶心一把的,叫我挺之就好。我大哥叫我小六,同事叫我阿庭,我这个字只有一个人在叫,我想现下他大概在天涯海角,搞不好这一辈子无缘再见了呢。”

  “挺之……哥,我、我刚听顺叔提到,今天晚上有个神秘客人来。”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等待下文。这人绝不会无故出现在这里,必定跟今晚的客人有关。

  “这客人,据说是个官。”食指举到唇间,方果生神秘兮兮地靠近她一步,随即像闻到她身上什么味道,神色虽然没有变,但又巧妙地退了两步,轻声说:“他来做客得保密,你连其他人也别提啊。”

  “哦,好啊。”顺叔有认识朝廷命官吗?

  方果生微微垮了脸。这女人,也太无所谓了,至少得问问前因后果吧!

  仿佛看穿他心中抱怨,她又补了一句:“这朝廷命官来小小民信局做什么?”神色表露趣味。

  方果生很有成就感地压低声音道:“据说,是朝中有高官传递私信,托老顺发送这信,收信的官员为表敬重,特地选今晚来拿信。”

  她走近他一步,发现他很小心地倒退一步。她好奇问:“现在还有这么清廉的高官,送私信竟然不托驿站?”

  “那当然,据我所知,是有这么一个。”方果生的鼻子翘得老高。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的至交曾在信里告诉我,他有一个大哥,位居朝廷高官,为官很恶毒很贪污,可是骨子里是很清廉的,这么充满矛盾的话,我还是头一回听见。不知道是不是跟方兄弟嘴里说的是同一个人?”

  他连有个兄长在朝廷做事都告诉她了吗?那他到底还有什么没有说的?可恶!他写信时必定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把所有的事都不小心说溜了。

  “反正……”他清了清喉咙,很可爱地说:“总之,挺之、哥,今晚你就别出房,拉屎拉尿都在屋里解决好了……”他皱起眉,抚上肚子。

  “肚子不舒服?”她很好心地问。

  “是、是啊……”

  “有点急?”

  “满急的,挺之哥……”

  “你放心,我回头帮你拿纸去,你快去吧。”

  她的话方落,方果生便迫不及待一溜烟地消失在她眼前。

  “这人看起来很结实,可是外强中干,动不动就跑茅厕……”她喃道,随即又笑了出来。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心里有点兴味……兴味之中有着淡淡的甜意。又见面了……她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第七章

  入夜后的老顺发,静悄悄地。

  一抹黑影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潜往后门。他东张西望,确定大伙都已经入睡,然后悄悄拉开门闩。

  他探出门,看见大街空无一人。不会吧?这些混蛋这么聪明?眼珠往左移,看见石敢当的后头好像有影子,他暗暗咧嘴,轻喊:

  “是驿站的大哥们吗?我是飞哥派来的细作啊。”够白了,不怕对方听不懂。

  果不其然,两旁石敢当的后头露出好几颗头。他咧嘴笑着,表示自己很和善,是自己人,通常这招很有效。

  “你就是捎信约今晚的方果生?”张大有小心地问。“老朱呢?怎么打他离开驿站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身影?”

  “飞哥说他去处理后事,不,他的意思是先铺好后路。”方果生小声说:“快点进来吧,别让打更的瞧见,那可又要麻烦了。”

  驿夫们互看一眼,缓缓起身。方果生见他们个个没拿武器,先是惊讶,后来再听张大有道:

  “咱们改变主意了。”

  方果生扬眉。

  “放火省事又简单,咱们都弄好了,一把火,毁得一干二净。”

  方果生瞧见地上果然洒着油。他的脸色微沉,然后嘿笑两声:

  “你们当放火是个好法子吗?随便逃出一个人,就有你们受得了。飞哥说,斩草要除根,不一个一个杀死怎能心安?何况我已经采得现银藏在哪儿,你们放一把火,把银子烧了,我还有什么好处拿?”

  硬将他们骗进门内。早就预防万一,从角落搬来一堆大刀。

  “一人一把,双把也行。”

  “方兄弟,你真是准备周到啊。”张大有瞪着被塞进手里,闪闪发光的大刀。

  “那当然,我做事一向讲究细节,我已经在他们的井里下了迷药,保证他们个个昏迷不醒,很快地,你们的刀就会沾上血迹。”

  “先把那西门庭杀了吧!我老瞧他不顺眼!”有人咬牙喊道。

  黑暗之中,方果生负责在前引路,他眸里充满冷意,脸上的人皮没有温度,即使冷风吹来,他也不觉得冷,这就是人皮面具最大的缺点啊。

  “瞧,前头那间就是。”他停下,冷笑:“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么一刀毙命。即使他们做鬼也不知是谁杀的。”

  他的话无疑加重他们杀人的决心,方果生不用回头也能察觉他们暴增的杀气与贪婪,走到转角处时,他忽地一愕,瞪着廊柱后逐渐显露的身影。

  那身影静静地站在那儿,连动也没有动过,唯一移动的是追随着他身形的眸子。

  她不笨啊,应该明白他的暗示。为何大剌剌地站在哪儿?想尝尝被人杀的滋味吗?

  他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要她快闪,她的目光却紧紧锁在他的眼上,让他难以移开。

  还是她想说什么重要的事?这关头,她有什么事比身家性命还重要?他想不出啊。

  “方兄弟,你在干什么?”愈走愈慢,而且好像在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前一花——

  方果生巧妙地挡住廊柱,食指掩嘴:

  “嘘,小声点,别惊动了这里的狼狗。”见众人立刻闭嘴。他煞有其事道:“老顺发养了条狼狗,我方才就是看那条狗有没有跑出来?虽然我一并下了迷药,但总怕在狗身上发挥不了效用。”

  “这倒是,大伙小心点。”众人见方果生没有往前走的打算,互相对看一眼,然后小心翼翼问:“方兄弟?”

  方果生咧嘴傻笑。

  “方兄弟……你身后藏什么?”

  “没有啊。”他很无辜地说。

  “你真是老朱找来的?你的性子好像不太统一。”

  方果生原要顺口打哈哈:你我才认识多久,怎能看透我性子?

  随即,他暗诅一声。能让一个粗汉察觉他前后个性上的不同,即使人皮面具依旧戴在脸上,他的易容也失败得极为透彻!

  打他玩易容玩上瘾后,从没出过这种纰漏,简直有辱他的纪录。

  心头火大,见张大有已有警觉,他反应很快,连连往后退,大叫:

  “不得了不得了了,有强盗啊!有强盗要来杀大人啊!”旋即反身扑向西门庭。

  西门庭一时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整个身子很狼狈地撞到地面。混乱之中,她见他狠狠瞪她一眼,破窗声、激斗声,甚至还有哀号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是疯子吗?”他脱口怒骂:“我不是已经暗示你,不要出门!你以为你是谁?双掌打遍天下无敌手?”

  “你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她道,知他有心将这些人引到高官的房前,来个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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