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第一次的糗况,她不禁又笑红一张圆圆的苹果脸蛋。
她喜欢他非关男女感情,是那种纯粹欣赏他、喜欢跟他相处时感觉很好的喜欢。
他不但成功,而且还是个温文有涵养的男人,对她总是很亲切,没有半点总裁的架子。
就这一点,她很感谢他,让她在这严谨、立身不易的大公司里,有了第二份友善的友谊!
“那就好!”他的目光紧盯着她唇边那两朵浅浅的笑花,淡淡的说了句。
他发现她很爱笑!
就他这几天的观察,她确实适应得很快,除了埋首计算机中外,不论对谁整天都是笑咪咪的。
而他也意外发现,他喜欢看她的笑容,虽然是一张圆的看不出美感的脸蛋,但奇妙的是,她的笑容像是有传染性似的,会让人胸口有种暖烘烘又像是柔软蓬松的舒畅感。
而他最需要的是这种自在、放松的感觉,有助于他在紧绷繁重的工作之余,得 到适度的调剂。
“请问总裁有事要我做吗?”眼看他始终不发一语,她又再度问了一次。
“没有,你去忙吧!”她的声音像是提醒了阎彻什么,他回神朝她淡淡一笑。
可瑷突然发现,他的笑容虽然好看,却好轻,轻的像是没有任何一件事能牵动他的情绪、也没有任何人能真正进到他心里。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成功出色、拥有一切的男人,怎还会有这样冷郁得近乎孤寂的眼神。
“那我出去了!”可瑷有些不放心的多看了他两眼,才狐疑的抱着纸笔走出办公室。
她开始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他了!她一直没有发觉他是个这么难以捉摸的男人,前几次的屡次相遇,让她以为他身上那股淡漠的气息,是大企业总裁会有的傲气。但随着跟他相处时间越久,她越察觉出他成功的外表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尤其刚刚他眼中不经意流露的目光,让她发觉那股疏冷下竟带着一丝寂寥。
那实在不像一个成功出色,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阎氏集团总裁该会有的神情,仿佛除了身体里那个孤寂的灵魂,他只剩一具空洞的躯壳。
可瑷不得不承认,她对阎彻真是好奇极了,甚至----想了解他的一切!
哎呀!不想了,思考太伤脑力了,越想肚子越饿!
可瑷甩去脑中纷乱的思绪,迅速走回座位整理办公桌。
今天爸妈终于要回家,她实在等不及赶紧回家,吃妈妈的拿手好菜!
+++++++++++++++++++++++++++++++++++++++++++++++++
一如往常的,甄家在热闹的晚餐过后,可瑷又躲回了房间,不知道是真累了想休息,还是又躲在里头偷偷吃零食。
这阵子,吃零食几乎已经成了可瑷的习惯,不论心情是好还是坏,总是一包零食不离手。
尤其是进了阎氏集团后,固定的工作以及员工餐厅里丰盛的菜色,让她又“悄悄”胖了五公斤。
她这样膨胀的速度,让周遭的人看得实在瞻战心惊,唯有她仍不知不觉始终好吃好睡。
“喂,老头儿,我看小瑷实在不大对劲。”从女儿反常后,就始终愁眉不展的甄母,回头看着女儿紧闭的房门,忧心仲仲的在丈夫耳边悄声嘀咕道。
“她又哪儿不对劲?”
“这阵子,小瑷老上我房里找衣服穿耶!”
“你那满柜的衣服多得可以开服装店了,既然女儿喜欢,借几件给女儿穿穿有什么关系?”甄父悻悻然的瞥她一眼。
“这不是借不借的问题,而是----”甄母看着自眼前晃过的圆胖身影,悄声说了句。“你没看见她那一身的肉,实在越胖越不象话了。”难怪以前的衣服没一件穿得下!甄母忧心仲仲的揪起了眉头。
才多大年纪的女孩儿,竟然开始穿起她这个生过孩子欧巴桑的衣服了。
孰料,甄父一点也没有听出妻子语气中的担忧,反倒得意的夸嚷了起来。
“哎呀!我不就说谈恋爱就会饱,你看女儿这阵子像吃了欧罗肥似的……”
“呸。呸、呸!什么欧罗肥?又不是猪,不会说话就闭上嘴,难听死了,哪有做爸爸的,像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女儿?”甄母不满的骂道。
“我也没说小瑷是猪,那话是你说的----”
“好了,好了!别满嘴猪啊、猪啊的说个不停,当心给小瑷听见了。”甄母烦躁的打断丈夫。
正自柜子里抓出一包零食的可瑷闻言怔了下,随即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她全听见了,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扯着大嗓门说猪的人可是你----”
“你还说!”
可瑷满不在乎的走进房问,拉开包装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掩盖了门外互不相让的争执。
甄母可担心了。原本还一直担心女儿没几两肉的身材,如今却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快速发展着,这让她又更加烦恼了。
“钦,老头子,你看咱们帮小瑷到媚登峰去报名怎么样?”
“干什么?” “减肥----不!减重啊!”甄母赶紧改口。
“减重?”甄父迟疑了半晌,瞥了眼女儿吃声响亮的房间。“我看很难喔,你没瞧见小瑷那种吃法----”简直像不要命似的!
“就是这样才要减肥啊!原本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变成这个样,将来可怎么办喔?”甄母忧心仲仲的叹道。
“你也拜托!这事儿轮得到你操心?人家关立维会自个儿想办法。”甄父嘲笑她的多虑。
“说到这个,钦----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小瑷的男朋友好象很久没有来了?”
“咦,你不提我倒还没发觉,那小子上哪儿去啦?小瑷这么个吃法,咱们做爹娘的管不了,他这未来做人丈夫的也不会想想办法?”甄父不满开始数落起来。
“还想办法咧!”甄母下屑的冷嗤一声。“你没发现自从小瑷开始反常后,那小子也没出现过了?!”
“这倒是。”甄父点点头。
“依我看----小瑷跟那关维之间定是出了什么事,说不准,那小子辜负咱们家小瑷,她才会变成这个样!”
“失恋跟小瑷这么个吃喝法,有什么关系啊?”甄父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不了解女人,若不是失恋,哪会这么自暴自弃,不顾身材吃成这样?”
“你这么说倒也有理。”
“那你这个做爸爸的,倒也想想办法呀!”
“女儿长大了,我这个做爸爸的还能帮什么?!”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女儿的失常他也是看在眼里。
该怎么做,甄父心里已有了个底。
++++++++++++++++++++++++++++++++++++++++++++
可瑷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慢慢结痂复原的伤口,会有被揭开的一天!
然而,越是刻意想遗忘的伤口,一日被掀开,那股长久积压的痛楚就越深刻。
可瑷很快乐、也很满足于自己现在的生活起码时间已逐渐淡化了那段、她不愿再回想的感情对她造成的伤害。 她怎么也没想过,“他”会再次出现,扰乱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
“小瑷!”
可瑷下班一步出公司大门,就听见远处有人高唤她的名字。
她毫无心理准备的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却发现台阶下站着个、她连想也不愿想起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仍爱着他,唯一确定的是,这道伤疤至今仍会隐隐泛疼,而且她也不愿让他看见,她此刻肥胖不堪的模样。
可瑷连忙想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挤出笑容。
“立…… 立维?你怎么会来了?”
“小瑷,我听甄伯父说你换工作了,而且----”关立维一定睛看清她的模样,
整个人震慑得倒退了几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惊愕的瞠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原本美丽可人的可瑷,竟然会胖成这个样子?!
“或许是心宽体胖吧?不知不觉就胖起来了。她稀松平常的口吻,像是叙述别人的事。
“可是甄伯父说你……”
“别听我爸爸说的,他老是疯疯癫癫喜欢胡说八道。”可瑷一派轻松的遽然打断他。“我现在是为自己而活,我很开心、也很自在,你用不着为我担心什么。”
“小瑷,你老实告诉我,是因为我伤了你吗?”关立维眼中有着至深的悔恨。
他当然是伤了她,一段用心经营了四年的感情,却只换来一句抱歉?!
她该恨他,但她太心软、也大不果断,竟硬不下这个心肠去怨恨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你想太多了!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事伤我什么,我说过了,你跟如玫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愿意祝福你们。”
“可是你……”关立维不忍的目光扫过她圆胖的身材。
“胖吗?”她自嘲的一笑。“变成这样有什么不好?起码我活得很开心啊!”
像是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关立维一时之间竟语塞了,只能拿一双既愧疚而又抱歉的目光看着她。 她硬是吞下喉头的梗塞,以轻快的口吻笑问道:
“倒是你,最近跟如玫怎么样?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下个月!”沉默半晌,关立维才沉重的吐出一句。
“恭喜你们了。”可瑷震了下,迅速挤出笑脸掩饰。“别忘了发张帖子给我,我一定参加!”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她的男朋友跟她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她,如今甚至要结婚了,而她,却还能含笑祝福?!
顿时,一股莫名的酸意冲上她的鼻头,呛出了满眼的泪雾。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哪!”她急忙低头,佯装着急的看了下表。
“不一起吃顿饭聊聊----就像朋友一样?”他期待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跟家里说好了,下回吧!”
“那好吧!”关立维无奈的叹了口气,神色中有着怅然。
“再见了!”可瑷故作洒脱的挥挥手,以仅剩的勇气走出他的视线。
第五章
可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是当她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站在家门外发怔。
她愕然回头,看着挤满下班车潮的大马路她竟一路从阎氏集团走回来?!
可瑷怔立了好半晌,她才掏出钥匙开门,安静的走进玄关脱鞋子换上拖鞋,又静静的提着包包,绕过客厅准备进房间
“小瑷,你回来啦!快快,伍兹现在打到七十杆,正精采哪!”
坐在沙发上看高尔夫球赛的甄父,热络的朝她嚷道。
可瑷缓缓停下了脚步,沉默了几秒。 “爸,你去找了关立维?”可瑷头也不回的平静问道。
一听到关立维这个名字,甄父楞了下,随即愤慨的自沙发上跳起来。
“对、对!说到那个小子,你知道吗?那天我去找他,他竟然说他已经要结婚了!瞧他长相条件也不过勉强过得去,也敢对我女儿始乱终弃,不过你放心,爸爸已经狠狠骂了他一顿----”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心碎的遽然大喊道。
“我……”甄父被她激烈的语气给吓着了,语气不禁心虚了起来。“爸爸是看你这样,所以才去找了关立维……”
“我这样有什么不好?起码我一个人活得很开心,而且是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屈就谁。”可瑷始终强忍的泪终于溃了堤。
“爸也是为你好啊!”一看儿女儿脸上的泪,甄父慌了。
“我的事不要任何人管,就算变胖变丑也无所谓,我不要任何人来同情我。”
那样的怜悯与同情,就像间接嘲讽她是个爱情的失败者,只能籍由自暴自弃来填补伤口。
“小瑷,你听爸爸说……”
“我不听----我不听!”她失控的大喊道。
“我已经尽可能的假装若无其事,遗忘一切,为什么你们却还要残忍的、一再揭开我的伤疤,用你们自以为慈悲的怜悯来伤害我?”
一股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情绪遽然爆发,她哭喊出心底的话,扭头便往门外跑。
满腔的悲愤与不平,塞得她胸口像是快爆开似的,她想也不想的就往马路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在乎一路上有多少人拿惊怪的眼神看她,只想远远的离开那些全将焦点放在她身上的人。
她是变得丑胖不堪,但爸爸的多事跟关立维的同情,让她既愤怒又难堪,却不知道究竟该怪谁?
可瑷边跑边哭,直到再也喘不过气来,才终于停下脚步。
她泪眼迷蒙望着陌生的四周,发现自己竟胡里胡涂跑进颇为高级的别墅区。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从来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么高级的住宅,更糟的是,她迷了路,恐怕得费好一番功夫,才找得到回家的路---- 但她不在乎----什么也不在乎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她的泪又涌了上来。
可瑷难过得想蹲----过重的身体却让她重心不稳,到最后,她索性整个人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却意外的令她有种安全感,起码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会给她过多的关注与同情!
她抱住自己痛快的哭出声,发泄几个月来始终压抑隐忍的泪水。
“你没事吧?”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可瑷惊怔了下,急忙擦干眼泪,试了好几次才止住哽咽。
“谢谢你!我没事----”可瑷仓皇起身,硬挤出笑转身面对身后的好心男子,
但才一转身,她整个人却遽然震慑住了。
“总……总裁,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也没想到,阎彻竟会出现在这里----
“我住在这。”阎彻轻描淡写的说道,目光却瞬也不瞬的盯着双眼红肿的她。
刚刚他在书房窗口看到熟悉的背影,他印证以前来一看,见她跌坐在地上。
原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她是在哭!
“喔--可瑷尴尬得要命,好象每次遇见他,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什么也没问,像是洞悉了什么,可瑷就这么尴尬的与他对立着。
情况实在令人有些困窘,可瑷看看阒黑的天空,又看看自己的鞋尖,在仿佛永无止境的沉默中,一股酸意又肆无忌惮的自眼底冒了上来。
她急忙抹干泪,试着想挤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却发现泪水掉得更凶。
“想哭就哭,用不着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他平静的望进她受伤的眼底。
“我没有--她逞强的硬挤出笑,但哽咽而破碎的声音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他没有问她原因、更没有一句安慰,却让她满腔悲愤的情绪怎么也压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