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两三步,德伦轻而易举地逮住了她。
“贝勒爷,不要--”
“怕什么?”
“别这样,求求您……”
金锁慌乱地摇着头,试着想办开扣在自个儿胸前的魔爪--“少装了!既然都已经 到这里来了,还怕什么?有我在,那个老女人不能吃了你!”
自己送上门的小贱婢,虽然可爱,他对她却没有丝毫同情心。
不过他喜欢她的勇气,还有她迷人的身子。
“不是的,贝勒爷!”金锁慌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辗过可怕的念头-- 他以为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乖一点,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不过--我可不喜欢做作的女人!”撕开她身上的 粗布衣裳,他轻蔑地说。
金锁水蒙蒙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以为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我高兴,随时可以收你做妾。”他低嗄地耳语,这当然只是有口无心的承诺 。
他不可能娶府里任何一名老女人买进来的婢女。当下人的如果不知道本分,下贱的 想利用肉体跟主子攀关系,他不会同情她。不过他却可以利用这个爱慕虚荣的丫头,差 辱“邀月居”那个老女人!
“不要……贝勒爷,您误会了……”
他大手放肆的蹂躏让金锁全身不断颤抖,为了对抗他的蛮力,她慌忙地旋过身用两 手抵住他。
“该死的!”
德伦突然咒骂一声,因为一块系在金锁颈子上的金色硬物,巧巧地击中了他的下颚 !
金锁呆住了,眼看着一股鲜红色的血线,从他布着青髭的下巴缓结渗出来……“贝 、贝勒爷……您没事吧……”
她伸出冰冷的手想拂去他下巴的血痕,才刚触到他粗糙的下颚,却被他一把挥开- -“滚开!”
他粗暴地甩开她挡在前面的身体,眼睁睁看着那小丫头瘦削的小身子扑倒在泥地上 ,一股莫名其妙的狂怒从他胸臆间涌出来。
他看到那个丫头脸颊上的泪水、和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上内疚的表情。这让他厌恶 起自己,更让他忿恨她的虚伪--这个丫头的心机太深!如果真要了她,她想要的恐怕 不止钱财那么简单。不过她若以为泪水就能让他心软或者内疚,那么她的如意算盘就打 错了!
“贝勒爷?”
金锁噙着泪花的眸子茫目地在他冷硬的脸上搜寻……“滚吧!像你这种丫头要多少 有多少,以后别在我眼前出现,否则就算老女人不把你赶出府,我也会把你卖走。”他 冷冷地道,轻蔑地瞪视着从泥地上爬起来的脏丫头。
话才说完,他丢下衣衫破败、一身泥污的金锁,转身走回主屋。
怔怔地瞪着他冷漠的背影消失在园子的尽头,金锁像个木偶人一样弯下腰、一件件 捡起泥地上的破衣服……她的心好酸……头一回,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世上,原来卑贱 到连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章
纵然青楼拍卖艳妓的把戏,只是诱使蒙古库尔亲王来北京城寻找十六格格的手段, 但德伦仍然把这当成一件正事在办,因为只要一个弄不好就足以妨碍他的前程大事!
为了承袭恭亲王府的爵位,他可是工于心计、运筹帷帐了十八年整--直到五年前 经过四阿哥的举荐,他抓住机会前往西宁从军、长期驻守在水草不生的大漠,就为了立 下战功,博得龙心大悦,立他为恭亲王府的王储。
尽管他是恭亲王庶子,若想无功封储、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况且在那老女人面前,他和他的亲娘永远是下贱的次等人。
纵然女真人虽不像汉人强调嫡子传承,但自入关以来,经顺治帝到现今的康熙帝, 励精图治实行汉化有成--就算是当今的万岁爷同为庶子出生,心中恐怕都难脱汉人由 嫡子承嗣王统的思想。
是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庶子的身份,不为正统所接受。
记忆中,十八年前阿玛和额娘相继病逝后,年仅十岁的他,在孤立无援的王府里, 为了求生存必须在一夜间长大、埋藏起真实的自我,做一个听令动作、不能表现出丝毫 自我意志的次等人名义上他是恭亲王庶子,但实际上,在沦入那老女人掌制的王府里, 他连府中一名下等仆役还不如!
一直到五年前,他自作主张前往西宁服役那一刻起,这才揭开往常恭谨服从的假面 具,开始和那老女人正面宣战!
他立誓要替他亲娘讨回该有的公道和名分--因为那该死的老女人竟然不让额娘的 棺木移入祖陵,在娘死后将之除籍。
他发誓要在那老女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在她面前,亲自将额娘的棺木迎回祖陵安 葬!
从“醉月楼”回府路上,恭亲王庶子身边时快时慢地跟了一匹骏马并驰,在德伦身 边的,是他的侍从保禄。
“贝勒爷,皇上明日要封赏,这回大抵就是要您准备袭爵大事了!”驰在马背上, 保禄一脸喜色地道。
“圣上还没有降旨前,这事儿仍然做不得准。”德伦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相反的 ,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贝勒爷,您认为这趟回京,圣上仍然不会降旨?可四阿哥那儿难不成不使 把力?”保禄是德伦在西宁的副官,自然明白德伦的心意和处境。
“纵然有四阿哥保举,但这件事闹的太大,得等十四格格进宫跟万岁爷解释过后, 事情才有定数。”他指的是青楼卖妓一事。
昨日为了十六格格,他在“醉月楼”上演了一场青楼卖妓的戏码,非但如此还“下 海”喊价,牺牲也着实太大了!
“这么说袭爵的事儿又得拖延了?”保禄问。
“恐怕是。”德伦心不在焉地回答。
如果还不能顺利承袭他该得的爵位,他会进宫一趟去见四阿哥。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天已经全黑了,快马才终于奔回恭亲王 府--却见到王府大门口高高挂起两只亮晃晃的大红灯笼,前头守门的王府佣仆,襟上 全都别了红花。
“做什么?”德伦使个眼色,保禄便下了马,指着挂在门前的红灯笼问。
“唉,爷回来了!里头来人啊--爷回来了”
不等保禄问话,那群仆役们一见到德伦就往里头传报去。
“喂!咱将军问了,没事儿府里为什么挂起两只红灯笼?”保禄抓了一名仆役问。
“回爷的话,只要进府就明白了。”说了等于没说。
保禄回头望了德伦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策马驰进府门--见主子不发一语进了门 ,保禄连忙跳上马背,跟进王府。
***
金锁两条腿并得很紧、规规矩矩地坐在“知津楼”正屋的大床一角。
屋子正前堂一对大红火烛,她身上穿的不是喜气洋洋的红袍子,仅是一件半透明、 羞煞人的红色纱衫。
天黑了吗?屋子里冷丝丝的寒气透进她衣不蔽体的纱衫内,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 机伶伶的寒颤。
从午后天还亮着到如今,她坐在屋里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吧,昨日,老福晋忽然把 她叫进房里,跟她说道:“我做主把你给了贝勒爷,高兴吗?”佟佳氏面露微笑,眼中 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是金锁进府五年来,第二回被唤进老福晋的屋子,只不过上一回她因为贝勒爷被 老福晋贬黜到厨房,这一回老福晋却要做主把她给贝勒爷。
“福晋?”
金锁呆住、更吓住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福晋知道了昨晚她上“知津楼”的事,要把她赶出王府前故意说反 话,可老福晋却接下道--“你知道咱恭亲王府向来一脉单传,现下阿哥的年纪也老大 不小了,却好似还不打算娶妻,我这做额娘的自然关心王府的子息。
所以……”老福晋顿了顿,这才往下道:“我要你尽快在三个月内怀上孩子。”
“……”金锁张大了眼睛,愣愣地答不上话来。
就算老福晋真要替王府延续子嗣,可府里头多的是老福晋喜欢的丫头,像是宝钗、 明珠……福晋为什么要选上她?
“我听鲁大娘说了,你是通府里最听话、最懂事的丫头。”呷了口茶,心思缜密、 擅于察颜观色的佟佳氏接下道:“你也明白我的性子,听话、乖巧是最对我的味儿、也 同我最投缘的。五年前我买你进王府就是相上了你这温婉、漂亮的小模样儿,之前所以 让你到灶下去干活儿,也是要瞧瞧你这孩子的能耐。”轻描淡写,老福晋四两拨千金地 掩饰过之前把金锁逐到灶下的恶意。
“我要你替咱恭亲王府延续子息,可不亏待你,自然的,事成之后也有你的好处。 ”见金锁垂下了脸始终不讲话,佟佳氏眯起眼接下道。
现在您看的是第6页“福晋,您误会了,金锁不是指这个。”金锁柔声轻语,双腿 一软跪了下来。“福晋让金锁进府,从此不愁吃、穿,恭亲王府待金锁是恩重如山啊! 再说金锁是卖了死契的丫头,这条命本来就是王府的。”
虽然她心里头胡涂、脑子里还嗡嗡作响着……可金锁是个认命、本分的人,她心底 始终感激恭王府的收留、始终懂得惜福。
佟佳氏撇起嘴嗤笑。“你这丫头倒还知道感激。”她喜欢听话的奴才。
只要这个奴才听话,事情就不难成。
佟佳氏仪态雍容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面露亲切的微笑、态度和蔼地上前扶起跪在 地上的金锁,她亲密地拍拍金锁的手道:“记着,最要紧的事儿就是怀上恭王府的子嗣 ,这要紧的事儿我交给你了,你可别教我失望才好。”
“我……”
金锁还来不及说什么,佟佳氏便接下道:“你这丫头顶单纯,男女之事怕也不知晓 吧?”挑着居,她轻描淡写地问。
男女之事?
金锁摇了摇头,小脸浮上疑惑的神情。
“我这儿有一卷密藏的秘戏图,那是王爷遗下的,你翻开瞧瞧。”
说到这儿,佟佳氏的双颊不自然地抽搐--因为这书是当年恭亲王与庶福晋也就是 德伦那贱种的亲娘“梅姬”,在闺房里调笑时伴兴的小玩意儿,是那小贱人死后教她在 屋里搜到的。当时她不知这书里头有什么,待一翻开这玩意儿,竟被书中那些淫邪的图 像,撩拨得忍不住脸红心跳……可一想起自己的夫君竟然同那贱人这般荒淫无耻,她就 恨不得亲手杀死两人!
她原想丢了这羞耻的淫书,可却不知为何,她寂寞已久的心竟莫名地舍不得这“淫 书”……现下为了要这奴才顺利达成目的,她正好把这淫书交给了她。
“啊!”
金锁才翻开第一页,见到那书里头四色套版、彩印精美的男女交媾图,她吓得慌了 手脚、书本也随之落到地上,翻了数页--金锁瞪直了眼睛,那一页页教她脸红、心跳 的合欢图,简直把她吓傻了眼。
“好好的东西别摔坏了,捡起来!”
佟佳氏脸色不变,面无表情地命令金锁。
金锁虚弱地屏着气,别开眼违背自己的心意捡起那本书,因为她不敢违逆老福晋的 话。
“瞧你生涩的!这怎么能服侍得贝勒爷爽快?”老福晋难得言语粗鲁,但这样羞辱 恭亲王府未来储子的生母,却让她有一股莫名的快感!
“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邀月居’罢!晚间我会让一名老嬷嬷进屋,教教你何为侍夫 之道。”
佟佳氏拔尖了嗓音,脸色诡谲地笑着道。
全然不了解佟佳氏心思的金锁,只觉得惶恐、不安……此刻坐在喜床上的她,只要 一想到昨日老福晋的话、以及昨晚那名老嬷嬷教她的一切,她的脸蛋儿就全红了。
相对的,她心底忧惧也越深。她伯自己无法完成老福晋的交代,更担心……贝勒爷 根本就不会接受她。
昨日贝勒爷不是才说了吗?像她这种丫头要多少、有多少,还说只要她再出现在贝 勒爷面前,就要把她卖出王府。
金锁记得贝勒爷眼底的轻蔑。
屏住呼息,她定下神来凝肃地沉思自己的处境。
金锁虽然单纯善良,可她不笨,她知道自己能为恭王府贡献的是什么。她明白老福 晋的意思,福晋要她替王府产下子嗣,换言之,她是王府用来延嗣的工具。
可无论老福晋是否把她当成王府延嗣的工具,毕竟老福晋选上了她、还把王府的延 嗣重任交付给了自己……这样的恩情、器重她根本回报不起。
只是这事儿贝勒爷知道吗?众所周知,贝勒爷向来同老福晋不和,当他知道了以后 ,会同意老福晋替他选的这个“工具”吗?
金锁的神识飘到了好远的地方……本来是她只能远远望着的男人,真的要成为她的 丈夫了吗?
她的丈夫呵……即使他讨厌自己……那也不打紧,她愿意、愿意为他生下一名子嗣 。
“孩子……希望像他一样俊才好。”
金锁喃喃自语着,幻想着那孩子的相貌、重叠上贝勒爷俊俏的模样儿,她脸蛋儿红 了、心窝儿也热了。
正甜蜜地想着,房门口突然被人粗鲁地一脚踹开--“该死的!是谁给你这个权利 进屋?!”
随着男人一声暴吼,金锁被粗鲁地从床上拽起来,“贝勒爷?!”
金锁头上的红帕掉了,她看见拽住自己手骨的人正是德伦。
“贱丫头,你竟敢大摇大摆地坐在我的床上!”他红着眼对她怒吼,男性的大掌几 乎捏断了她的手骨。
“贝勒爷--是福晋做主要我--”
“去她的!”没等金锁说完,他就粗鲁地打断她的话,然后蛮横地撂下狠话。等到 看清穿着红色纱衫的女人是谁,他眼中迸出冷酷的寒光。“又是你这个丫头!原来你和 ‘邀月居’那个老女人是串谋好的!”冰冷的声音像尖刃一样冷厉。
刚才他一进府就觉得不对劲,还没走进大厅,府里的向总管竟然告诉他,新娘子正 在屋里等着他。
新娘子!
在这府里,是谁该死的有这权利,未经他的同意塞一个女人给他?!
当然只有佟佳氏那个老女人!
德伦压着怒火欲上“邀月居”质问,这才知道佟佳氏一早已经进宫,上报宗人府恭 亲王世子纳妾的事。
不必细想就知道佟佳氏是要让他措手不及、强迫他接受这个她布在他身边、擅于耍 心机的贱丫头。
“是谁给你这个权利进我的屋子?!”咬着牙,他冷冷地睥睨眼前衣不蔽体的小人 儿。
见到她穿着洋红色的纱衫,白玉一般雪嫩的女性胴体在薄纱下若隐若现、不知羞耻 的展现,他鄙夷地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