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个天大的难题,于是乎,一伙人又陷入苦思之中──???
风谷赫赫有名的“医坛三怪”──“见死不救”、“六亲不认”和“冷血华陀”有 名的不只是他们神乎其技的医术,同时还包括他们亦列?一流的古怪脾气。
因此,武叙鈜和初家宁一行人,都有放手一搏的必死决心。
哪知幸运却意外的降临──“冷血华陀”居然主动接下这个难题!
不过,天下终究是没有可以白吃的午餐,他开出了一个条件──“在医治期间我希 望这位小姐离开风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来见这位小哥,而且,这位小哥必须答应, 由我派遣的人照应他。”“冷血华陀”果真不负其冷血的特质,眼看着武叙鈜
y和初家宁的小俩口脸色愈来愈矛盾痛苦,他就说得愈发痛快。
“算了,我不需要你!”武叙鈜斩钉截铁的断然拒绝。他宁愿一辈子失明,且?剧 毒所困,也不要让心爱的女子无处可去,更不要她离开自己身边,他已经承诺过她,要 生生世世和她相伴相随的。
“我答应!”初家宁的答案和武叙鈜大相径庭,语气倒一样坚决,嗅不到丝毫转寰 的空隙。“不过,你要保证你一定能治好叙鈜!”
只要能治好他的病症,让他今后都不再陷落人间炼狱,并让他重见光明,这一点小 小的牺牲,她可以忍受。
“家宁──”
武叙鈜感动之余,鼓动广长之舌,想大举说服伊人改变介石之心。“冷血华陀”却 抢先他一步,以极?刺耳的腔调吹了一大声口哨,极尽嘲弄的道:“男人果然是这世界 上最自私的生物!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给心爱的女人幸福,还是要自私的将心爱的女人 强留在身边,难怪人家常说男人其实比女人还要自私自利好几倍!”
“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难道要像你这样冷血无情、见死不 救才叫不自私的好男人吗?”初家宁卯足全力反击,他的话字字锥得她心慌慌,一抹不 安的不踏实感自心湖底层窜升。
“冷血华陀”一点也不?忤,不痛不痒的提出“更正”,“小姐,你太?举我了, 我只有‘冷血’的封号,‘见死不救’
可是另外一个名过其实的无聊家伙的称号。”
他们“医坛三怪”向来亦敌亦友,谁也不服谁。
“你少装蒜,我──”
“我也答应你的条件!”武叙鈜以一种诡谲得令人如坐针毡的口吻,更改自己的答 案。
“冷血华陀”那席话像一条最无情的长鞭,狠狠猛猛的鞭笞他的良心,鞭醒他的理 智,同时也粉碎了他原先的想法和抉择。
“叙鈜──!?”他的改变心意固然使她很高兴,不必再多费唇舌去说动他没错, 然而,凝睇他那冷静诡异得骇人心肺的冷峻侧脸,她的心却失序的狂跳。心中那抹不安 像炸开的原子弹般,放肆猖狂的扩展其版图。
“这不是你的希望吗?我只是不想辜负你的一番心意。而且,我也重新想过了,只 是个短暂的别离,我就能重见光明,亲眼端详你的容?和你如月光般耀眼夺目的金色长 发,这个代价并不算高昂,是不是为”武叙鈜随话奉上一朵极具魅惑力的笑。
“对──对呀──”初家宁期期艾艾的支吾其词。
尽管武叙鈜的话是那么无懈可击,说话的表情是那么深具说服力;然而,正因为一 切完美得过份,反而加剧了她心中那把炽烈狂烧的不安焰火。
吁──!“冷血华陀”闻言,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
“叙鈜──”初家宁也不十分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争辩什么,心绪乱糟糟一团。她是 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她的希望,现在叙鈜
改口答应了,她怎么反而浑身不对劲起来?难道是因为意识到小别的锥心之痛所造 成的吗?对!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初家宁?自己惶恐惊悸的心颤,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武叙鈜投了一记完美得令初家宁无法反击的直球,“怎么?
难道你又临时改变心意,不希望我重见光明了?”
“不是!当然不是这样,我是──”初家宁急急的澄清。
“冷血华陀”却不再给他们小俩口唱双簧的机会,强势的喊:“卡!”,“既然达 成共识,那就立即付诸行动,省得下一秒钟,我又突然改变心意。”
听到他威胁感十足的发言,武叙鈜和初家宁很有默契的都不再争辩。
“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才可以医好叙鈜?”初家宁可不会忘记问这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
“眼睛三个月,剧毒不确定,有待观察,不过三个月后的今天,你就可以回来风谷 看看结果。”“冷血华陀”表现得相当干脆。“你先别急着走,我先送这家伙到我的医 疗室去,再送你出谷。不许有异议,这是附带条件。”他不会给人反对他的机会。
“就这样吧!”武叙鈜抢先做下决断。
初家宁也就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那股不踏实感愈来愈浓郁。
始终谨遵“观棋不语真君子”之游戏规则,在一旁静静旁观的段仲刚和何少昂眼神 交会之际,对于武叙鈜的意图,皆有一种男人共有的了解和惋惜……至于段仲刚那个人 小鬼大的宝贝千金段水楼,早就在回风谷之前,便和他们分道扬镳,到母亲丁盼荷最钟 爱的“寻荷云居”,向她报告所发生的一切,并转达初家宁的心意去也。
???安置好武叙鈜,“冷血华陀”当真护送初家宁出谷,只不过在走到谷之前, 他突然放缓脚步,对心神恍惚的初家宁道:“你很想留下来是吗?”
“你明知故问!”若非这个残忍的男人从中作梗,她也不必和自己的心上人离别, 现在,他还想干嘛?
“冷血华陀”压根就没把她怨毒忿慨的怒视收进视线的幅员,按照自己的行事作风 ,十分自我的说出他的企图,“你可以留下来,我让你去照顾你的心上人,不过你必须 当个哑巴,不能和他说话,也不能用各种方法让他知道你的身份,而我会告诉你的心上 人说,照顾他的是风谷的一位绝色佳人,温柔又体贴,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如果你中途 忍不住透露自己的身份,你的心上人这一辈子就别指望有重见光明的一天,你意下如何 ?”
“我答应!”初家宁以比光速更快的速度响应。
“冷血华陀”唇角牵动一抹森冷的浅笑,“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不是!而是对叙鈜的心有自信!”她笃定的表白,眸底有藏不住的深情闪熠。
“你别忘了,人心易变,尤其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叙鈜不会,他会是唯一的例外!”
“是吗?那为何会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说法?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这三个月 是你的心上人最脆弱无助、最需要人在旁边支持陪伴的时候;而他所知道的却是,他最 希望陪伴他的你不在身旁,而是另一个深情款款、无怨无悔的温柔美女相伴相随,这样 的情况下,爱神最易趁虚而入,难道你没想过?或者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蛊惑人心, 一向是“冷血华陀”擅长的把戏之一。
初家宁被他说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然而,心中那份对爱的执着,硬是战胜了惊 涛骇浪的恐惧。“我已经说我答应了,你又何必一直打击我?”
“冷血华陀”平板中见犀利的回道:“打击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心!如果你对自 己的心上人真的那么有信心,你根本就不会被我的话影响。”
这个男人憎恨女人!打骨子里彻心彻肺的憎恶女人,初家宁意外的窥视到他不慎开 ?的心扉,所刻印的秘密。
有了这层认知,心中的阴霾霎时一扫而空,笃定的心重新归位。“你说得没错,我 有绝对的把握,带路吧!我一定会遵守承诺!”
她出乎意料的迅速振作,让“冷血华陀”颇受震撼。
女人,不都该是卑劣可鄙的动物吗?
“跟我来!”
初家宁不由分说的跟上。在他转身之际,她瞥见他眼中的憎恨和不知名的火簇。这 更触动了她的顽强──我一定会让你见识到真爱的力量!
???接下来的三个月,日子是深情与矛盾交识共鸣的。
“目空一切”的情郎,隔着纱布绷带,对不言不语的“陌生”女子柔情万千,铭感 五腑的表现,将初家宁一步步的推向恐惧不安的无边深渊,妒忌的种子同时在心中萌芽 ,快速茁壮。
另一方面,叙鈜重见光明的希冀又强烈的支撑着她。
不安嫉妒和信任希望就像天平的两端,时时刻刻都在初家宁的心中摇摆不定,更加 深她的矛盾与焦躁。
而残酷令人恨透的满月,依然从不迟到缺席的?武叙鈜带来魂销魄散的地狱般折磨 ,同时也一次次的磨碎了初家宁的心。
将近一百个日月交替过后,最后一个黑夜终于过去。
初家宁总算盼到了“冷血华陀”承诺的“光明之日”。
“冷血华陀”表现得十分信守承诺,保证一定兑现支票。
倒是武叙鈜在眼前的绷带被拆开前,轻执初家宁的手,深情不移的说:“你先回避 一下,待会儿家宁会来,我有话和家宁说,好不好?”
初家宁迟疑的征求“冷血华陀”的意见之后,便假装离开,数分钟后,又以真正的 初家宁身份回到武叙鈜身边。
“叙鈜,我依约回来了!”她很有技巧的装出气喘吁吁和久别重逢的激动模样。这 种雕虫小技对于擅长演戏的她,可说是驾轻就熟。
武叙鈜以她熟悉的热情响应,“你来了,家宁!”
然而,初家宁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惊悸,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眼看着缠绕的绷带,像抽丝剥茧般,一层层的变薄,初家宁的心跳也随之疯狂的鼓 动。
冷静点!家宁!这不就是你朝思暮盼的结果吗?冷静点,把自己的仪表再理一遍, 务必用最美的姿态迎接他的视线,将自己最迷人的一刻映入他的眸底。
初家宁在心中反反复覆的对自己耳提面命,双手也马不停蹄的忙来忙去。
当武叙鈜完全脱离纱布的阻隔,轻轻缓缓的睁开双眸,直视着咫尺前的初家宁时, 初家宁知道她的心脏和呼吸在那一瞬?,确确实实的停了。
越过一千多个日子的黑暗岁月,第一个飞进武叙鈜眼眸的绮丽梦幻,又比武叙鈜频 频梦见的情景更?震撼他的灵魂、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仿若月光编织而成的金色发 丝,飘逸梦幻的披泻在楚楚可怜的双肩脑后,明眸皓齿、肤如凝雪、樱唇微?、窈窕玲 珑,就像她的花名“姬百合”一样,气质高雅,清灵出尘。
就在瞥见的瞬间,便已攫获他全部的心神和魂魄。
然而,他却必须狠心的告别这份不可能再有的奇?,强装无动于衷,铁石心肠的道 :“我很高兴看到你,因为看到你,让我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这三个月来,你不在我身 边的日子里,有个不知名的女子一直陪伴着我,抚平了我心中的焦虑不安,陪我度过每 一个满月的折磨,做得比你还要好。所以,我慢慢的发觉,说不定这世界上有更多更美 好、更适合我的女子等着我去追求,重见光明的我,如果就这样定下来的话,似乎太对 不起我自己了,所以……”
“够了!”初家宁痛彻心肺、绝望至极的打断他那字字令她泣血的残酷宣告。“已 经太够了──你的意思是要我识趣的自己走开是吧?”
高傲的自尊心,支撑着她,让她昂起不可一世的下巴,双眸直视着清朗无云的蓝空 ,竭力的武装自己,倔强的不肯落泪、示弱。
“你果然聪明又识大体,其实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可以──”
“我的未来不需要你费心安排,我走,我立刻走!”初家宁的话冰冷得仿若不属于 这个世间该有的冷漠。那是因为她的心早就粉碎成灰烬,随风飞向黄泉地府去了。
武叙鈜不胜感激的划下休止符,“谢谢你的成全!”
他知道自己的心一定早就死了、不属于他了,否则,他怎能如此狠心、漠然不动的 说出这番足以杀死他千万次、亿万遍的峭薄兽言?
初家宁刻意漠视他的存在,把焦点转向“冷血华陀”讥诮的讪笑,“看来似乎不幸 让你言中了!”
“冷血华陀”事不关己的耸耸肩。
“我走了!”她不能不走,否则下一秒钟,她的眼泪便会背叛她,懦弱张狂的放肆 奔窜。所以,她像斗败的狮子,狼狈不堪、仓惶踉跄的逃奔远去。
别走!家宁!别走!武叙鈜在心中泣血的?喊,他的魂早就疯狂的追了过去,随挚 爱远扬;然而,他残破不堪、早已失去生命力的躯壳,却动也不动的瘫在原地,像生了 根、又像灌了铅,完全瘫痪。
???一逃离武叙鈜举目可及的视界,初家宁的泪水便天崩地裂的溃决奔窜。
在泪眼□□间,她突然感到右手臂一阵痛楚,原来是有人追上来,攫住她的手臂─ ─“叙鈜──”她痴傻狂喜的回眸,毁天灭地的绝望在接下去的一秒钟,吞噬了她残存 的妄想,决堤的泪海更加嚣张跋扈的淹没她。
不是武叙鈜,追上来的是何少昂。
“冷静点,你应该知道那并非叙鈜的真心话,他──”原来他都听到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叙鈜是不想连累我……他认为剧毒未解、前途渺茫的 自己没有能耐给我幸福……更没有资格要求我等他……所以他才会故作冷漠绝情的说出 那番违心之论……?的就是要气走我……让我恨他,不要再等他……这些我都知道…… ”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
初家宁凄哀的潸然泪下,“但是我更知道……叙鈜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如果我不走,那么接下来,走的一定是他──他会走得干干净净,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我永远也找不到他……我不要那样,我承受不了……所以我走……这么一来,至少 我可以确定,他人在‘风谷’,在我知道的世界另一个角落……我……哇──”
她失控的泪洒君怀,“我爱他──我是这么爱他──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何少昂叹了一口气,维持惯有的冷静道:“因为他太在乎你、太爱你了,远超过你 所想象的那般深爱着你,像他那一型的男人,是无法忍受因自己的无能,而牵绊住爱逾 生命的女子的情况发生的;所以他必须这么做、不得不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直到他 功成名就,他才会主动去找你、追求你,到那时,如果你身边有了另一个男人,而且是 个他认为比他还能给你更多幸福的男人,那么,他会主动退出、默默远走,在天涯海角 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