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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行乐  第11页    作者:于晴

  “点灯啊……阮爷,打火石你都放哪?”

  他是瞎子怎会知道打火石放在哪?牙根隐隐发疼,简直不知拿她该如何是好。“杜画师,你非得要处处跟我作对吗?”

  黑暗之中,沉默了会儿,才听见她的笑声:“阮爷,你真觉得我处处在跟你作对吗?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我俩性子不同而已。”

  那笑声明明一如往昔的轻慢,他却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

  “阮爷,东方非带来的大夫说你眼睛如何?”她很好奇地问。

  “有希望。”阮卧秋唇畔泛起讽刺的笑:“为了确保他一家十八口的命,他说有希望,而我必定得配合。”床微微地动了下,像有人自动自发坐在床缘,他先是皱眉,而后拿她没辙地叹息了。

  “阮爷,你叹什么气?跟东方非交手很累吗?我听凤娘说,那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用简不简单来形容东方非,未免太小觑他了!杜画师,你可知今日来闹场的高进宝有什么下场?”他再度咬牙:“未经律法判决,立斩;知府大人教管不严,同罪,不必呈报,由他作主即可!”

  “立斩啊……”真痛快,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他面说。

  “他素来有个习惯,即使不是他动的手,但,若经他的口而死人,他必会在事后沐浴更衣!”正因他是瞎子,才会对气味如此敏感!

  “难怪啊……阮爷,我今晚也要沐浴,结果烧好的热水得先让人呢。”她笑,然后柔声道:“阮爷,你要因此而抑郁吗?既然他知道你眼盲,也一定知道你其他知觉异样敏感,他故意在你面前梳洗,就是要让你知道他的权势有多大。”

  阮卧秋抿起嘴,不发一语。

  “欸,虽然我这么说,可你一定还是耿耿于怀。”黑暗之中,她道:“因为这就是你的性子啊。阮爷,你猜我现在正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

  笑声再度响起时,他的眉头匆地深锁。

  “阮爷,我在想,现在我也看不见,所以嗅觉格外敏感,我闻到一股药草味,那大夫一定为你敷了药……哎啊!”她脱口,忽然发现有人紧紧抓住她捂住肚子的右手。这房里只有他跟她,谁抓住她根本不用多想。“阮爷,你怎么啦?”

  他顺着她的手,摸到她的肚腹,随即如烫到般缩回。“你肚子不舒服?”

  她轻讶了声,暗惊他竟然能发觉自己的不适,笑道:“是有点不舒服。我猜是空腹陪陈恩喝了几杯,才老觉得不太舒服。”至于喝了几杯,那可就不能明言了。

  “空腹?你怎么不吃晚饭?”

  “欸,阮爷不也没吃?”

  “少跟我嘻皮笑脸的!”他又被她气了。“凤春呢?没给你送饭吗?”

  “唔……今儿个东方非跟他的随身武士大概有二十人上下,府里的米正好用完,凤娘便请厨娘煮了碗面给我。我知道你还要问什么,阮爷,你会不会挑食?”

  “不会!”原来挑食!“若不合胃口,请厨娘再煮便是!”

  “不算挑食,阮爷,我只吃米饭,只要煮饭煮得好,不淋肉酱,我也吃得开心。小时候,我最快乐的事就是吃饭,到了现在还是不变,只要我吃了饭就快乐,至于其他食物我就不想碰了。”

  他闻言,哼了声,注意到方才摸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必是十分的不舒服。既然不舒服,叫凤春再腾一间客房给她就是,为何来他这里?

  就为见他一面?每天都可以见,何必选在此时此刻?

  “阮爷,一开始我就想说,你眼上的药草很香啊……”她笑道。

  她的笑声依旧轻浮,完全察觉不出一丝异样。是啊,明明察觉不出她哪儿不对劲,却能从她声音听出她不舒服,连他都觉得讶异了。

  “真的好香呢……”

  不知何时,她竟然靠近往床内移了过来。他皱眉,仔细聆听她的一举一动。

  “阮爷,名医说多久能见光?”那芳香的气息就在面前,带着淡淡的酒味。

  “自然是等东方非走了之后。”

  “哎……阮爷,我的肚子好痛呢……我能不能亲你一口呢?”

  他一听她肚子痛,咬牙正想秋楼附近没有家仆,唯有等天亮之后凤春才会出现,她要肚子痛该怎么办?匆地再听她说淫秽之词,还没有回神,嘴上就遭偷袭。

  凉凉的唇瓣几乎贪恋地吻上他的嘴,他顿时一僵。

  “阮爷,你好香哪……”她吐气如兰,留恋忘返地舔着他的唇。

  这女人!当真是得寸进尺了。

  “欸,阮爷,你的味道真像是阮府里的白米饭……”

  白米饭?他?

  “又香又有嚼劲。”像猫咪般直吻着他的唇,染上他的气味:心里就很乐:“小时候我哪儿不舒服,我爹就会带我去吃饭,一吃饭我就快乐,连痛也忘了……”

  她言下之意,是指吻他也能替她止痛?这女人分明是诓他……

  听见她微微抽气,有点重心不稳,倾向他;他直觉伸手搂住她,没料她太过往前倾,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搞什么你……”她的身子又软又无力,甚至有些冷凉。真很难受吗?

  “阮爷……”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听他又恼又怒,干脆不爬起来了,顺势缩起身子。“你真是表里如一,我大概明白东方非为何不拿美色来毁掉你了。”

  他皱眉,听见她自行滚到床的内侧,他心里不甚痛快,又想起她身子难受,便隐忍不放,慢慢撑起来摸索坐到床缘,与她保持距离。

  “你是什么意思?”她让他头晕脑胀的,根本无暇思索其他事情!

  “我是说,阮爷你一定很注重精神层面。”连个回吻都不肯!她心里也直叹气。“就算它日你有妻妾,只怕也不会很热中男欢女爱吧。”偏偏她不一样啊。

  “你还是个闺女,怎能这样说话?”又怎能这么地放肆对一名男人?就因为她说喜欢他?就那么一点喜欢,她就能动不动就吻他吗?

  一思及她嘴里的喜欢就那么一点点,莫名地,他心头又有恼意了。

  “阮爷,我真要喜欢上一名男子,我一定想亲近他、碰触他,想要得到他的身子,也要独占他的全部……”她叹气:“这就是我们两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啊。”

  这么露骨的宣誓,与她之前那种向往淡如水的说法,简直是天地之别。他心里又疑又恼,到底哪一种才是她的真心?

  这女人,好端端的,何必来招惹他?即使他的日子就这么过不去,不也挺好?

  “欸……”

  他咬住牙,侧耳细听她断续的呻吟,如果不是夜里一片寂静无声加上他失明,也不见得会听见她那微弱的低音。想起她之前连受了又深又长的刀伤,也不曾当着他的脸痛喊,就知道她隐藏情绪功夫有多好了。

  他迟疑了会儿,愈听眉头愈紧,最后摸索着移向床内侧,摸到她的肩,直觉要缩回,后来又移向她的脸,心里微惊。她的脸颊都是微湿,像是疼到流了一身汗。

  “你这女人搞什么你!既然不舒服,来闹我做什么?”

  “阮爷。”她笑:“我好失望哪,你真当我来闹你吗?打东方非来之后,你心情极差,我是亲眼看见他差人押着高进宝出府,那时你脸上表情又恨又恼,不是恨他、也不是恼他,而是恨你自个儿、恼你自个儿,在那时候你已经预见高进宝的下场了吧。欸,阮爷,我是宁愿你气我恼我,也好过自己闷在心头啊。”

  “你……真是油嘴滑舌,连来闹我也有理由!”他斥骂,语气却不怎么重。这女人啊……

  “本来我是想找你一块吃面的,至少看了你,我心里就乐得很。无味的面、无味的水都成了你的味道,那倒也挺快乐的。”

  他皱眉,忍住骂她言语大胆。

  “阮爷,我可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了?”他骂。说话不知分寸!

  “我是说,我胃疼,没力气了,你这床可要借我睡一会了。”眼花花,再挨下去可要两眼一翻了。早知如此就不该空腹喝酒!原要陪他解闷的,她真是没用!

  “你……”他眯起眼。

  “阮爷。”她似笑非笑地低喊,在黑暗中摸到他的脸庞捧着,轻声道:“你爱气就气我吧,不要再气自己了,我老觉得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东方非是来逼你回去当官,我可先说好,你当官我也喜欢,不当官我也爱,只要你快乐就好,何必理他?欸,我本想来当解语花,结果落得这么惨的下场,我的眼真花了,阮爷,你要吃我豆腐可得趁现在啊。”三句脱不了轻浮,她挨不住,虚弱地闭上眼,手指一滑,阮卧秋立刻抓住她无力的手臂。

  他一向守礼,绝不会在夜里跟一名女子独处,上回能在楼外与她相处一夜已是极限,今天她侵入他的屋子、爬上他的床,已是他的极限之外,若不赶她出去,就只剩下一个结果——

  他咬咬牙,想起他老是看她不顺眼,偏她一有事,他又紧张个要命……

  “喜欢我吗?”他喃道:“是喜欢我哪儿?”在她眼里,他已是半个废墟,她是迷恋上他哪儿?有什么值得她迷恋的?她的迷恋绝非作假啊……

  这女人真是让他又气又恼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她已睡着,眉头还是深锁着,真这么难受吗?既然难受,何必顾及他的情绪而彻夜在这里守着?

  “款……”

  他听见她吃痛的呻吟,不由得心里又恼起来了。

  他从未预设过自己的妻子该是何等模样,尤其失明之后,更不曾有过成亲的打算。现在,她出现了,完全不同于凤春、二郎在身边相伴的感觉。凤春、二郎敬他、怕他,站在他的身后,当他愿意分享他的喜怒哀乐时,他们才敢有所反应;她不一样,硬抢着他的喜怒哀乐,硬是坦承她的喜欢……他当官,她跟着走;不当官,她也要赖着吗?他连个承诺都不曾许下,她这么大胆放下感情不怕没有回报吗?

  又听她吃痛的声音,他皱眉,摸索到她微启的唇办,很明白留下她过夜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他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责任吗?他闭上眼,眼内的她还是躲在白雾之中,长相模糊不清,但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始终带着皮皮的笑意。

  杜三衡啊……纵然只有模糊的影子,这三个字却已经烙在他的眼里了,不管有没有闭上,都很霸气地在他心里占地为王了。

  思及此,毫不犹豫地轻吻过她的唇。

  她的呻吟没了,像是一时之间不疼了。对她来说,他的嘴角真像良药吗?这女人,真是让他好气又好笑……再加上一点点的怜惜……

  她又叫痛,他直觉俯头再吻她一口,当真百试百灵,她又睡得安稳些。一晚上,他未眠,就这么断断续续,彼此气息交缠着。

  如果,能清楚地看上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够了,让他一辈子记得那样的长相就是杜三衡的,就算她生得奇丑无比,他也无所谓啊……

  以往东方非在阮府的日子里,他总抑郁难消,这一夜,却心思满满都是这个名叫杜三衡的女子。

  第七章

  “杜画师,少爷有吩咐,东方大人在的这段日子,请随意做客,不用作画。”

  “好啊。”她笑道。

  凤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纤美肤白的身子。杜三衡随意看了她一眼,也不甚介意地当着她的面换起肚兜,再拿过白衫穿上,一头长发拉出,如瀑布般的披散身后。

  “凤娘,你对我有兴趣吗?”

  “啊……”凤春像回过神一样,双颊胀红。

  那美眸微微往她瞧去,边换上及地的罗裙,遮住她修长美丽的双腿,衣襟凌乱,若隐若现地露出浑圆的曲线来。

  “我是说,你没成亲是因为喜欢女人吗?”杜三衡笑问。

  “不,当然不!”

  “那你直瞧着我裸身做什么?害我心里毛毛的,尤其我衣服穿到哪儿,你的视线就溜往裸露的地方,我真的很怕你像陈恩一样,扑上他的爷儿啊。”瞧凤春满脸通红的。她低头注视自己,拉好衣襟,确保自己该遮的地方都遮。纵然她性子较为开放,但也不会随意露在别的男人面前。

  啊啊,倘若阮卧秋能看,她倒也不介意展露,只是,大概会被他骂到老死为止吧。思及此,她心里又乐了。

  “陈恩扑上爷儿?他、他对少爷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吗?”凤春脱口。

  “我是玩笑话,你别当真。陈恩对阮爷的心思,当年收留他的你是最清楚不过。”见凤春一脸受惊,她又笑:“我说什么你都当是屁,放了就不见了。”

  “杜画师,你……是在试我吗?”

  “我没在试你,只是,从看见陈恩开始,我一直在想,这么小的小孩儿,怎么会对阮爷有异常的情感?说是私生子那也不可能,我怀疑阮爷他将来的妻子不主动点,只怕是连肢体碰触也少有,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呢?”心中自动把“妾”那个字划掉。他并非是纵欲的人,不,根本是一个注重精神层面远胜于男欢女爱的人,偏偏她跟他不一样,若有了心爱的人,不管是哪一样,她都很贪心地想要得到。

  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昨晚好不容易才偷得两个吻就睡着了,好不甘心哪,又得开始过起回味的日子。瞧了凤春一眼,瞧她还在瞪着自己,杜三衡笑道:

  “凤娘,我常想,一个人不管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迟早会遭人遗忘,那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将阮爷做过的事长惦在心头呢?”

  “杜画师……”她发现陈恩迷恋的原因了吗?

  杜三衡随意扎起长发,一脸笑容:“我只是随口说说,你随便听听而已,阮爷一听我说话,他就气,哪来听我这些话呢?”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多嘴,凤春暗松了口气,见她长发还是五颜六色的,外放的形象实在不是跟少爷很配啊。

  正因不配,所以才会一开始将主意打在田家小姐身上,哪会想到近水楼台呢?

  “杜画师,你的嘴唇是肿的……”又红又肿,让人很容易联想。

  “确实是肿的呢……”她皱眉,又耸肩笑:“无所谓,大概是被虫子叮了。”

  凤春暗讶,这么外放的一个女子,不知道她唇肿的原因吗?还是,真是自己误会了?明明一早到秋楼,看见她睡在少爷床上,而少爷托腮在桌边打盹……

  “杜画师,昨天晚上……少爷他……你……有没有……”

  “我跟阮爷还算清白,他也没主动碰我。凤娘,你可以安心了。”她笑,语气里充满惋惜。

  “可是,你们一夜共处一室……”那红肿的唇实在不像没有被碰过的样子啊。

  “不打紧的。”杜三衡食指放在微翘的红唇上,笑道:“你不说我不说,没什么事的,何况,上回我迷了路,不也是阮爷一夜陪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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