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蓝凯随即又否绝掉她刚刚的想法。
现在,她想:他这种脸型,当警察实在是太可惜了,若他肯牺牲的话,他应该有更好的出路,就像她现在正着手专访的男主角——牛郎。
“小姐?”薛浩打断了她的冥想。
“啊?”她被吓了一大跳,而薛浩的证件从她手中惊落,飘回到主人脚跟前示好。
薛浩弯身拾起证件,有礼貌地问了句:“我找蓝祖儿小姐,她人在吗?”
找祖儿的?这个警察选在这个时机找上祖儿干么?
“我就是。”
先天的一体加上后天的内咎,使蓝凯冒身顶替了祖儿的身分;在这个敏感的时机里,她一切以祖儿的安全为优先的考量。
“你就是?”薛浩的口吻中透露着严重的质疑。
他虽没见过蓝祖儿的真面目,但,在那一叠薄薄的资料档中,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蓝祖儿是个体弱多病、个性温柔,性子婉约的小白免,而绝非眼前这只凶巴巴的小雌虎。
“你怀疑?”他凭什么这么多疑?
别说他与祖儿素未谋面,就算他是祖儿的朋友,但凭她和祖儿毫无差异的身材、脸蛋,她敢拍胸脯打包票说:他绝认不出来谁是蓝凯,谁是蓝祖儿。
“我可以看你的证件吗?”
“抱歉,不可以。”
“那我可以进屋问你几个问题吗?”
“不可以。”她第二次拒绝他的要求。
“小姐,我们正在调查一件谋杀案,如果你不跟我们合作,我们将以防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
喝!这下他连恐吓这种下三滥的戏码都搬上台面了!
蓝凯啐了声,她生平就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公仆。
“你在外头不可以问吗?”蓝凯是打定主意不让薛浩好过也就是了。
老天!薛浩呻吟了声。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从资料档案中,他原以为“蓝祖儿”是个小鸟依人的可人儿,没想到她竟比先前的那几个护士更难缠!
喝,此时此际,他不免为仁爱医院外科的病患,深深掬下一把同情的泪水,竞可怜到被这些可怕的白衣“撒旦”照料。
“你要不要打开你的尊口发问你的问题?不问,那怪不得我关门喽。”随即,她作势便要将门给合上。
“等等。”薛浩可还想回去交报告,再回他的窝睡上一觉,因此,站着问就站着问吧。“你是仁爱医院外科今晚的值班护士。”
果然是为了那件谋杀案而来!
“嗯哼。”蓝凯闷哼了声,算是回答了。
“那石医生被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交班,回家了。”那件事发生后,她的确是拉着惊慌的祖儿马上回家。
“回家了!”薛浩扬一扬眉,深表不信。“你说谎。”
“你胡说。”
他怎么可能知道她说谎!他俩隔着一块木板,他连她闪烁不定的眼神都没看到耶,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她说谎?
莫非,他也有超能力!
“你既然已经回家,那为什么在你得知石医生被谋杀身亡时,没有半点惊诧,反倒是镇定得很?”
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蓝凯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反问:“你知道有个东西叫电视吗?”
她将门再拉开了一点,让薛浩可以看见摆在客厅中的电视机,她又说:“对,就是在你眼前约莫十尺处,有一个黑压压的箱子,而它就叫做电视;而那个东西可以随时播出新闻快报,本姑娘的上知天文,不知石医生的死亡就是从那个地方得知的;就不知道警察大人您对这个回答还满意吗?”
蓝凯半是讽刺地戏耍着薛浩,惹得薛浩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但碍于身分,就暂且忍下满腔的怒气,又问:
“你在下班前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简洁有力,她可不想让祖儿上庭去指控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回答得太快了。”所以,他怀疑她另有隐情。
蓝凯的眼珠子不断地睁大、撑圆,而后,她摇摇头。
“你摇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回答得太快也有罪!”
她眨眨长而密的眼睫,煞有其事地问:“这,回答问题回答得太快要判几年刑啊,长官?”
要命!这小妞比任何人都来得古灵精怪、不好惹。
薛浩万万没想到这个蓝祖儿可以人前人后一个样,从他手中的资料看来,他一直以为蓝祖儿会是个脾气温驯、性子恬静的可人儿,他可从没想到过一个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会有这么大的脾气。难道,她不怕她一动怒就发病吗?
薛浩的眉又锁上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蓝祖儿” 一回又一回。
没错啊,一样的柳眉横划在白玉般的肌肤上,玉肌上还镶两颗黑水晶般的眸子,挺而小巧的鼻配上两片丰润红涧的唇,这跟他资料中蓝祖儿的照片一模一样,没错呀,那为什么她会和他想像中的她差这么多?
蓝凯被薛浩盯得不自在,便鼓起腮帮子,做出泼妇状下逐客令。“长官,没事的话,可不可以让可怜的小女子我关门睡觉了?”
被“蓝祖儿”弊得悻悻然的,薛浩相信下管他再怎么问、怎么逼,这个小妮子是再也懒得跟他周旋了,不如,回家睡大头觉也好;反正,他也很尽责地盘问过石医生身边的五位白衣……不,她们下能被称之为“天使”,充其量……叫她们“护士”已经对她们五个很善良了。
对,他已经做完组长交代下来的工作,值班护士是蓝祖儿,而她,在案发的当时,也已经交班给另一位护理人员——吕萍萍了,而两人都说没看到疑凶;那他交差了,可以回家休息了。好棒。
薛浩的嘴角泛起一抹满意的笑,随即点点头跟“蓝祖儿”道谢。“谢谢合作,打扰你了。”
“哪里、哪里。”蓝凯假意地陪笑,笑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薛浩一脸的错愕关在外头。
神经条子,半夜三更谁有那个兴致在那跟你打哈哈啊,毛病。蓝凯在心中直犯嘀咕。
“姊,你怎么还不睡觉?”祖儿揉揉惺忪的眼,杵在房门前。
“嗄!”蓝凯猛然回神。
“你怎么起床了,快快快,快回房去,省得着凉了。”她像只老母鸡般地护着妹妹祖儿。
然而,要护着祖儿,也就势必得将她送离这个是非之地,不然,那个警察早晚都还会找上门来的;那时,以祖儿的侠义心肠,她一定会出庭作证。
喝!开什么玩笑,那个凶神恶煞捉不捉得到,是看那些刑警的本领,她才不让她的祖儿去冒这种险呢。
明天,明天就送走祖儿。
而刚刚那一番对话也落进还楞在外头的薛浩耳中。
怎么,蓝祖儿还有个妹妹啊!而且照她半是责备半是关爱的口吻看来,蓝祖儿还挺心疼她这个妹妹的。
只是,他怎么有个感觉,好像——好像后来加入的那个慵懒却甜甜的声音更像他想像中的蓝祖儿呢?
离去时,薛浩还是难以相信他盘问的对象真的就是蓝祖儿。
第二章
“凯,我不要出国啦。”
祖儿第一次反抗姊姊的命令,语气上显得有些嗫嚅。
不去!
开什么玩笑,她为了签证问题,这几天是忙得焦头烂额,就为了能早一天送祖儿出国,省得被那些条子给盯上,真去做什么目击证人,此时,祖儿竟然跟她说她不去日本了!那怎么行!
“不行!我好不容易办好签证,你不许给我说一声‘不’;你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去日本找爸妈。”
虽这也是蓝凯第一次对妹妹凶,但,显然的,她就比当事人祖儿霸气多了。
“可是——”
祖儿有丝为难地看看手上的报纸,沭目惊心的大标题,让她想起那一夜的凶杀。祖儿轻蹙着眉低声地说:“可是,石医生的死还没查个水落石出,我觉得……”祖儿昂起头望着凯,她问:“凯!你说我该不该指认凶手?”
“不行!”蓝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叫她纤弱的小祖儿去指认凶手,这不是置祖儿于危难之中吗?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可是杀石医生的凶手始终没有着落,我觉得……”
“觉得你该收拾行李去日本了。”凯很霸道地又截断妹妹的话。
“凯!”祖儿不依。
“祖儿乖。”凯又开始哄骗祖儿了,就像小时候一样。“如果警方真的需要目击证人,姊姊保证一定会协助警方找到那个杀石医生的凶手。”
“可是我才是那个目击证人,届时,我出国了,又怎能协助警方办案?”
祖儿全心全意将心思放在找到凶手上头,此时此刻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祖儿,你忘了你还有个姊姊我!”
凯的眼神坚定绝不迟疑,她托起妹妹下颚,让她正视她的坚决。
“祖儿,虽然你才是那件凶杀案的目击证人,但,石医生被杀的过程,我看得比你清楚,凶手的相貌,我看得比你更清晰;现在,你认为谁才是指认凶手最佳的人选?”
“可是,你是用脑子看到,并非是用眼睛。”
言下之意也就是凯很有可能“看”错。
“祖儿,我们口述、比对过凶手的相貌了,不是吗?为什么你还是认为我极有可能会看错凶手的相貌?”
“因为,”祖儿清澄澄的眼对上凯的关切,她说:“我不想你为了我涉足不必要的危险。”
她从小就知道凯总是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傻祖儿。”凯一把搂过纤细的妹妹。“难道你认为我就忍心看你身陷危险而不顾吗?相信我,祖儿,我绝对有那个能力保护好自己,反倒是你,祖儿,姊姊要你好好地活着,你知道你的心脏不能承受太多的压力,你能为我好好地保重你自己吗?”
“嗯。”祖儿缓缓地点头。
凯爱她胜过一切,她始终知道。
“那就乖乖地收拾行李去日本找爸妈。”她将祖儿的脸捧在手掌心中,又道:“我可不想在指认凶手的同时,也得担心你的安危,知道吗?”
“好。”祖儿乖顺地点头了。
她不愿老是当凯的绊脚石,或许,她出国,反倒能让凯无后顾之忧。
“那就快去收拾行李啊。”她现在巴不得赶紧送走她的心头肉——祖儿。
而一个小时之后,凯在国际机场送走了祖儿。
当她看到飞往东京的飞机起飞,她那颗不安定的心,此时才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祖儿终于远离了危险。
* * *
刑事组又快传薛浩。
再一次的,薛浩硬是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身子赶到了警局,看到的依旧是阿诺、酷哥、小宏,一字排开地坐在长形会议桌前,而阿清则正在高雄守机场。
而恶魔组长,此时正用五千万瓦力的高压电力射杀他。
也罢,谁教他老是那个迟到者呢!不过,他也只不过是迟了……
“哗!三分钟,薛浩,你‘办事能力’ 一次比一次快哦。”阿诺首先发难炮轰,引起其他两人的窃笑。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三个在笑什么;薛浩白了三人一眼,口气恶劣地说:“我已经有三天没见到狄洁了。”
“为什么?”嘻嘻哈哈的阿诺问。
“吵架了!” 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小宏提供答案。
“为了你老是在床上放她鸽子!”
还是最有头脑的酷哥猜到真正的原因;就说这小子是那种“惦惦吃三碗公”的人。
“唉呀,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啦,你稍微忽略她一下,她就以为自己失宠了;这种事,她闹闹性子,三、两天就会好的,你别太担心。”
阿诺又嘻嘻哈哈地说着毫无建设性的安慰话。
“大不了你下次用十分钟补回来嘛,是不是?”心直口快的小宏露出一抹邪恶的笑,这小子绕来绕去,总是不免要损薛浩“房事”几句。
嘴坏的小宏,薛浩忍不住在心里啐骂了句。
“神经。”酷酷的酷哥翻了众家好兄弟一眼。“你们以为薛浩这个采花盗会在意狄洁不理他吗?薛浩提狄洁只不过想洗清他迟到三分钟不是在办房事,省得你们几个老是质疑他的能力,笨蛋。”
未了,酷哥又忍不住啐骂了几句,而后,他手指了指那个脸色都已发青的组长,又道:“还有啊,你们的组长已经受不了你们几个每次聚首都在闲话家常,不把他看在眼里;这下,你们好自为之吧。”
坏小子连忙撇清他与这班“白痴”的关系,而那些“你们”很理所当然的,当然是不包括他在内。
“谢谢。”恶魔组长在这一班手下中,最最激赏的就是这个比较正常的酷哥,只因为他比较不会忽视他的存在:那——“酷哥,你可不可以顺便将你手中的资料宣读给我们的迟到大王听。”
“YES,SIR.”这种落井下石的事,他最喜欢了;更何况这次即将被炮轰的人可是那个自以为风流潇洒的薛大少。
酷哥翻了翻资料,掀掀有待看好戏的眼皮说:“仁爱医院的小天使——蓝祖儿,你认识吗?迟到大王。”酷哥目不转睛地盯着薛浩问。
不过,时过半晌,还是没人回答他。
“喂!薛浩,你聋啦?酷哥在问你话耶。”小宏很有义气地推了薛浩一把。
“我又不是迟到大王。”
“可是我们这里最常迟到的人就是你啊。”阿诺又猛掀他的疮疤。
“不过是几分钟,为什么你们几个就这么小心眼?”薛浩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楣被分来这一组,跟这些嘴下不饶人的缺德鬼共事。
“酷哥。”恶魔组长又受不了了,催酷哥赶快办好他交代的事,那时他就可以赶走这一班手下,省得他们几个老是在他耳边对他进行疲劳轰炸。
“薛浩,小天使不见了。”酷哥直接进入正题。
“什么?!”薛浩从椅子上惊跳了起来。“她说她没有撞见整个事件。”
——难道她说谎?
“发生凶杀案的那一天,是蓝祖儿值的班吧?”
“她说她那个时候就交班,回家了。”薛浩的眉弓了起来,他生平最恨人家骗他了;而那个小妮子她竟敢这么做!
“看来她没说实话,因为那天她并没有签退,而照我的调查看来,以蓝祖儿谨慎的个性,她似乎不是那种会忘了签退的人。”酷哥敛了敛那两道浓黑的眉,问:“你觉得她那天为什么会忘了签退,还有——她也没跟交班的护理人员办好交接手续就离开?”
“更令人可疑的是,蓝祖儿已经有三天没去上班了,这是为什么?”阿诺收起笑,正经八百地问。
而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蓝祖儿撞见了凶杀案的整个过程,而后,胆小地躲了起来。
该死!他为什么没想到更深一层地去追问调查,而现在都已经三天了,这会儿蓝祖儿都不晓得跑到哪个国家去逍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