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爱上她,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
“经理,快递。”早晨,秘书露西在上司经过她的办公桌时,带着一丝丝好奇和一丝丝暧昧的笑将一枝长梗玫瑰交给曾晴岩。
这位不近女色,据说有“恐女症”的上司开始走桃花运了吗?
已经连续六天了,每天早上都有一枝含苞待放的长梗玫瑰被送进总经理的办公室来,这不寻常的事件已经引起公司上下职员的关切。
曾晴岩停住脚步,从露西手上接过那朵玫瑰,端详了好一会儿,摇着头,有点无奈地将玫瑰带进办公室里,与前几日连续送来的玫瑰搁在同一个花瓶中。
曾晴岩一走进办公室里,将门带上,一票职员便蜂拥而上,围在露西桌前,询问最新情报。
“又收到了吗?”众人七嘴八舌地问。
露西点点头。“是,又收到了,第六枝。”
“到底是谁送的?有消息了吗?”
露西摊摊手。“还不知道,经理守口如瓶。”
“啊,会不会是恶作剧?”否则依经理这么没女人缘的男人,能跟什么人谱出韵事?
露西回想着上司每天早上收到玫瑰花的表情,眼睛发亮地道:“应该不是。我看经理收到花时,眼睛里似乎有光。”
“看来是一位神秘女郎。”职员某甲推测道。
某乙道:“不知经理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曾晴岩确实知道花是谁送的。
还能有谁呢?
“夏日,你别再这么做。”昨天在家里,他告诉她。
“为什么?你不喜欢玫瑰吗?”夏日正在剥洋葱,一边动手,一边被洋葱呛得掉眼泪。
他不答,只说:“你别老是往我这边跑。”
“为什么?你不喜欢有人帮你准备晚餐吗?”
他负着手,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沉吟了片刻,才道:“你想证明你会做饭,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夏日噤声不语。
“比起做饭这件事,我想你应该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你大可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边,你——”
“闭嘴。”她转过身来,两眼直直地看着他。“我替你煮饭,是为了想跟你一起吃晚餐,好让你有机会认识我;我送花给你,是因为我想追求你,如果你不喜欢,你就说不喜欢,或者干脆直接把我撵出去。这是你家,你把我撵出去,我绝对没有异议。”说着,她走近他。“来,撵我走。”
她愈靠愈近,他不由得节节后退。
她把他逼到墙边。他再也无路可退,溃不成军。
“撵我走啊,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表现的那样讨厌我。”
他捉住她一条手臂。
“夏日!”既是苦恼,也是莫可奈何。
夏日另一只手攀住他的肩。
“别说谎话,我知道你不讨厌我,既然如此,给我一个机会,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他真的讨厌她,她早就已经转身离开。
她误会了,他何止是不讨厌她而已,他苦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高筑的心防正一步步为她所拆除;投降,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何况她是如此坚持。
“别撩拨我。”他拉开她的手,走到水槽前动手清洗起菜叶。
夏日没错过他眼底的挣扎。她站在他身后,脸蛋轻轻摩掌着他温暖的背脊。
“牛,我知道你喜欢我。”
她说对了。他知道。
但要一个男人匍匐在爱情面前,放弃一切尊严,他还做不到。
他并不了解夏日并没有要他放弃尊严,承认错误,她只是希冀他的接纳,以及一句……真心话。
望着花瓶里新鲜的玫瑰,曾晴岩烦恼不已。
他知道今天他下班回家后,屋里仍会有一个女人待在他厨房里为他张罗晚饭。
她长得太美,管理员老王总是二话不说就把他大门钥匙交给她。
也许他该不回家个一天、两天,或许连续几天等不到他的人,她会知难而退也说不一定。那么他也就不必再挣扎得那么辛苦了。
但是他昨天、前天、大前天也这么想过,只是他终究没忍心让她失望。
他无法否认当他回到家中,看见她兴高采烈地迎出来,忘情地搂住他给他一个吻时,那当下,撞进他心里的是纯然的幸福。
她要他“认识”她,而每多“认识”她一个风貌,他就愈无法移开视线。
他不是没有发现到,尽管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仍似一场攻防战,但静寂的夜里,有她为伴,过去那种排遣不开的寂寞,似乎已经离他千万里远。
野玫瑰显然正在努力成为一朵家花,他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样的转变……
* * *
夏日在沙发上睡着了。
放弃地中海小岛的优闲假期,连续几天赶在下班后到市场买菜,接着再赶着到心上人家中准备晚饭,白天又忙着工作上的种种琐事,她累坏了。
疲惫写在沉重的眼皮上。饭后,他一如以往自动自发接下洗碗的工作,她窝在沙发上看新闻,等他来跟她聊天,或者为她拉一曲琴。等着等着,却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眼皮。
曾晴岩洗好碗盘,收拾好厨房餐桌,回到客厅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一个睡美人蜷在小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近她,在她姣好的脸庞上发现了疲倦的踪迹。
考虑着是否叫醒她,送她回去,但夏日在这时候翻了个身,险些从沙发上掉下来。他急忙伸手接住她,她掉进了他怀中,趴在他胸膛上,作起一场美梦。
曾晴岩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抱着她既柔软又结实的身体令他心神动摇。他将双手紧紧按在她后腰上,不敢乱动,深深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一场非人的折磨。
叫醒她,让她回家去。
但其实让她留在这里一晚也无妨,她累了,正在作着好梦,他有客房。
眼前是一道选择题。天使与恶魔在交战。
过去数学总是考满分的他,如今却不确定哪一个选择才是标准答案。
* * *
次日,当夏日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家中的大床上,而是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时,她不由得微笑起来。
这是个好进展不是吗?
他开了大门,让她住进他的心中。
没了那层包围在外的铜墙铁壁,他能再抵抗她多久?
一夜好眠,夏日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精神奕奕、朝气蓬勃。她拉开窗帘,果然看见灿烂的阳光照亮东方鱼肚白的天空。
* * *
曾晴岩一如以往,在跟秘书打过招呼后,走进专属办公室里,准备开始一整天繁重的工作。
待上司带着微笑走进办公室里,关上门后,露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咦,今天怎么没有玫瑰?
总经理被甩了吗?
这问题可别问当事人,他也正纳闷着呢。
* * *
下班时间,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的夏日打扮得性感美艳,长长的卷发被在肩上,一袭连身改良式军装短裙凸显她身材的修长姣好。她倚在一辆拉风的跑车前,每个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她。
心情愉悦的夏日毫不介意聚集在她身上的自光,她十分习惯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
每个走出勖群公司的员工都看见她了。公司门外出现了一个世纪妖娆美女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方圆百里。
宋克翔跌跌撞撞、急急忙忙地奔下楼来,看见风华绝代的的江夏日,立刻挺起胸膛,表现出迷人的绅士风度,朝美女走去,孰料脚下一个不慎,一脚踏进了一个坑,差点没跌个狼狈。
随后离开公司准备到停车场取车的曾晴岩远远地便看到夏日,以及一群围观的观众,其中以男性居多。
原想避开这阵仗绕路去取车,但夏日已经眼尖地看见他了。
“晴岩,晴岩!”她大声喊着。
他顿住了脚步,背脊僵硬。
宋克翔这时已经从坑洞里爬起来,重新整顿门面,往夏日的方向走去。
夏日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江小姐。”宋克翔露出颠倒众生的情圣笑容。
〔宋先生。”夏日微笑地向他点了个头。
宋克翔见她笑容满面,觉得事情大有可为,便趁机道:“今天晚上……”
他没再说下去的原因是因为夏日已经越过他,朝另一个男人走去。
他看见她拉住那个男人不情愿的手臂,对那个男人露出恋爱中的女人才可能出现的笑容。再看见她怀中那束玫瑰——跟晴岩这几日桌上摆的同一品种,然后,他就懂了。
他兄弟的“神秘女郎”不是别人,就是这朵野玫瑰。
这个认知令他好一会儿无法思考,直到他想到一件事!
这伎俩……天天送花给对方的这个伎俩……好熟悉啊……宋克翔突然大笑起来。
然而这头,顿时成为众人焦点的曾晴岩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因着夏日的缘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们身上。而她的裙子太短、领口太低,现场又有那么多男人……
正想掉头离开,一大束玫瑰花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今晚有空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夏日期待地看着他,等待他点头答应。
但他却说:“我今天晚上没空。”也不收下玫瑰。
他是要拒绝她吗?夏日瑟缩了下,半晌,鼓起勇气又问:“那么明天……”
他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明天晚上也没空。”
夏日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她还以为他们已经有进展了……她弄错了吗?他还是拒绝了她,这么这么地不留情面。
也许他真的很忙,她小心翼翼地问:“也许后天——”
“我晚上要回家吃饭。”他打断她的话:“你的裙子太短、领口太低,居然还开高叉,你穿成这样,我怎么可能答应和你一起在公共场合吃饭……”
夏日耳中听着听着,脸色愈来愈难看。他批评她的穿着,仿佛她完全缺乏穿衣的品味。他好大胆!
“我穿这样有什么不对?”她身材傲人是事实,她凸显她身材上的优点,想取悦他,又有什么不对?
正当她要发火的时候,一件夏天的薄西装外套已经套在她身上,遮住她傲人的身材,在场的男性观众顿时发出一声不知是遗憾,还是惋惜的声音。
“你如果坚持要这样穿,能不能只在家里活动就好?回去换我下面给你吃,义大利肉酱面,你喜欢口味轻一点,还是重一些?”
夏日的火气瞬间被浇熄了。她发现她不仅气不起来,而且还有一些暗喜。他是在嫉妒吗?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好身材吗?
“可是,我还打算晚餐后要请你跳舞……”她略略犹豫。
“吃完义大利面,我们可以做的事会比跳舞更有趣。”他完全陷溺在她玫瑰似的眼眸里。
“真的?”突然有点想哭耶,怎么办?“能不能举例说明?”
他的外套还是遮不住她修长的美腿。他妒心大作地跨上前一步,将她揽进怀里。
“例如这个。”他低下头封住她的唇,藉此向世界宣告:这朵野玫瑰是他的。他被玫瑰刺刺伤了多少回,全身伤痕累累才换来她的所有权,众兄弟请管好自己的眼睛,别乱吃冰淇淋。
夏日被吻得晕陶陶,脸色红润。这个男人身上有的是热情,他只是太习惯把热情藏在冰冷的外表之下,让人摸不清。
“我就知道……”她摘掉他碍事的眼镜,深深回吻他,同时叹息似的低喃:“我就知道爱情是这样地美好……”
* * “
在经历了一场令人脸红心跳的激情之后,依罗曼史公式,一般人应该要疲累得睡着,但是夏日躺在情人怀里,眼底却没有丝毫倦意。她餍足得像一只猫,唇边带着一抹笑,修长的手指抚着情人的眉眼以及他刚毅的下巴线条。
他紧闭着眼,夏日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她的柔软熨着他的刚硬,细嫩的肌肤磨踏着地,享受碰触他温热身体的美好感觉。
“你好热情。”若不是刚刚亲身经历过,她绝对无法想像她这位石头先生的本质不是冰山,而是岩浆热烫烫的岩浆。当他爆发出全身热情的时候,几乎没将她淹没。
曹晴岩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热情。大手抚着她的背,声音仍有些沙哑:“你则像一团火。”
激情爆发的那一瞬间,他们一起失去了理智,只想碰触对方,褪下文明的外衣,欲望与激情的热度几欲要挣出沸点。
“像火?”夏日唇边的笑痕加深了。她柔软的胸脯贴着他,长发轻轻搔着他的胸膛,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那样地笑着。“不正好可以融化你的冰冷?啊,晴岩,我多么喜欢这样热情的你,我觉得我们刚刚配合得好棒,你不觉得吗?”
他黝黑的脸庞迅速泛上一层薄红。见她咧嘴要笑出声。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别笑。”他实在是很不习惯面对此时此刻这种状况,如果她再撩拨他……
“呵……”夏日还是忍不住。
窘迫之馀,他别无它法,只好吻住她,封锁住那令他有些尴尬的笑声。
没法取笑他脸皮薄,她只好转移目标,开始回吻他。呵,她容易脸红的情人啊,多么可爱。
夏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跟他是如此如此地贴近,近到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晴岩……”她心中充满柔情地在他耳边唤着。“快,靠近我,再近一点……”
她的声音里仿佛带有催情的酵素,他呻吟着,如她所愿,也如他心之所愿地靠近她,再靠近她。
她迎向前,他更加深入。两个人共同谱出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完美的奏呜曲。
两颗心终于贴近在一起。
满满的喜悦令她几乎要哭出来,那长久的空虚终于被密密实实地填满,她终于令他打开固守的心防。
她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再将她挡在门外。再也不了。
深夜里下起了雨,她从欢愉后的疲累中醒来。
她的情人睁开眼睛看她,用眼神询问。
夏日将脸蛋埋向他温热的颈窝。〔我饿了,我们吃过晚餐没有?”
曾晴岩的脑袋逐渐恢复清醒。晚餐……他笑了笑。
“没有。”那是好几个小时以前的事了,他们一进屋里便像火碰到油一样烧了起来,根本忘了晚餐的事。
他把夏日搂起来,将脸埋进她如云的秀发里好半晌,才下床穿衣。
“起来吧,我们去吃……”往墙头上的钟别去一眼,时间已近午夜。“消夜。”他笑。
夏日也跟着笑了。她慵懒地坐在床缘,让他将她的衣物一件件套在她身上,享受被娇宠的滋味。
曾晴岩把零落在地板上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替她套上。
他先替她穿上贴身衣物,可等到拎起她那件“裙子太短、领口太低,并且还开高又”的连身裙装时,他蹙起了眉。
“你没有其它像样点的衣服吗?”
“呆鹅。”她笑。〔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皱着眉将那件过分性感的裙装丢开,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缩过水的T 恤和一条牛仔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