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纤纤各赏了他们一记白眼。
“叫什么叫!这世上有谁不会死?我先放着,等以后再用有什么不对?况且,金家的继承人一向死得早。我祖父四十岁过世,我爹死时才三十六,连四十都不到;我今年虽然二十,但想必也不会活太久。棺材是迟早都用得到,我留着有什么不对?”
她还说!他气得捉住她的肩膀。“管他对不对!我就是不许你把它放着!金富,你明天一早就让人拿去烧掉,不许留着!”
“好、好的!”金富点头。他也觉得还是烧了比较好。
“不许烧!那个是我——”她立即抗议。
“我会让你长命百岁。所以,把它烧了!”
“那你先把它买下来,要烧要用都随你。”
“我发神经才买棺材!”
“可是你——你不能烧啦!”
“非烧不可!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霸道!”
“我也想当个有风度的人,前提是你得配合!”
“这里是我家!”
有没有搞错!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我知道……”
眼看着斗嘴的两人,金富开始有些了解。印象中,小姐从未与人这般亲近,就连老爷替她定下的未婚夫婿王绍安也不曾。
由种种迹象看来,这位向公子就快成为他们家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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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纤纤重新接掌金玉银庄,对所有人事物做出适当的处置,该罚的罚,该赏的赏。
忙了几天,她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气,一回头,才发现不过短短几天,金家上上下下全把向翼当她未来夫婿看待。
讨厌!
“生什么气?”他牵着她小手,悠闲满足地陪她上街。
这登徒子!叫他别牵她的手,他偏说不听!
两人行经一座新建好的桥,在桥上伫足。金纤纤看向水底的游鱼,突然流起泪来。
发现她流泪,他绕到她面前,关心地问:“怎么了?你说呀。”
“说了也没用。”她一径流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心怜。
“你不说,怎知道没用?”
“我好伤心……”
“伤心什么?”他轻轻拥着她,让她偎入他温暖的怀抱。
她眨眨眼,推开他。“我伤心这座桥——还有,你不要吃我豆腐!”
啧,这好色的家伙!无孔不入,简直防不胜防。
他举高手表示无辜,却顽皮地偷吻她一下。
“五百六十两了!”她瞪了他一眼。他到底还不还钱啊?
“这座桥?”他赶紧转移话题。
“对呀!这么长又这么宽的桥,愈走愈让人难过。”
“这桥发生过什么惨剧不成?”向翼听得迷糊。
“每一块石头都是花我的血汗钱运来造的,你说惨不惨?我光看到它就伤心。都怪金富啦!趁我不在的时候捐钱造桥铺路不说,还有门上那块御赐的‘宅心仁厚’匾额,我看了就碍眼!偏又不能拿下来,真气死人了!真希望来一道雷把它打碎算了。”
又是银子!
“是啊,真气死人了。”他全心全意想得到她的爱,她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真是气死人!
什么时候她才会把满脑子想银子的事,空出点时间想想他?即使只有一会,他也心满意足。
难得见到他一脸意兴阑珊,她不觉关心地问:“向翼,你是不是不舒服?”
要不,怎么脸色那么臭?
“我也伤心。”他哼声道。
“见鬼!伤什么心?”
他猛然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上。
“你感觉不到吗?我的心被你弄伤了,它现在在淌血。”
掌下清楚传来他狂烈的心跳,好烫人,她吓得想抽回手,他却不许。
“向翼……”
“你仔细听听它在说什么?一次就好。”
“我……”怎么听啊?耳朵又不是长在手上,心脏也没生嘴。
在他怒目注视下,她只得把手搁在他胸膛片刻,然后,她摇摇头。
“我听不出来。”
他眼中期盼的神色尽褪,蒙上一层阴影。
他抬起她的脸,黯然道:“它在说:‘我累了。’所以,我们之间的游戏结束了。我知道你早想赶我走,再见,纤纤,你自己保重!”
看他当真头也不回地离开,那背影好落寞……
她想唤住她,却怎样也说不出口。终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猛然回神,发现心在抽痛。
他居然就这样走了!她哪里得罪他了?游戏?什么意思!
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反正她也不希罕……但,她真的……不希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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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继续勘察金富在她不在时,用她的钱大做“善事”的兴致之后,金纤纤落寞地返回家中。
“你回来啦!”才踏进大门,一张笑脸便迎上来。
“向翼!你不是走了?”
“我是要走啊!我是要先‘走’回金家,不行吗?”他才舍不得离开她。“你这么问,是想要我留下来吗?”他咧嘴道。
“我……”
“你什么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别吞吞吐吐的,没意思!”
如果他是要激她,那么……他成功了。
“我才不要你留下来,但是……”
“但是?”他挑眉道。
“但是你不能走。”
“我不能走?”
“对!因为你早把你自己卖给我了。”
“哦——”他故意拖长尾音。“白纸黑字是吗?”
她僵硬地点头,觉得心脏在胸口狂跳。
“很好!想必,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曾要求过一样东西吧?”
她点头,却开始怀疑起他的目的。
她有些担心地说:“你说过,你不会跟我要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放心,我不要有价值的。”前一句才让她稍稍放心,后一句又让她瞪大了眼。“我要的,是一件无价之宝。”
“你玩花样!”她瞪着他。
“是呀!否则怎骗过精明的你点头答应?”他不掩得意地说。
“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可以这么说。”他承认,从头到尾便是一项计划周详的阴谋。
“你究竟要什么?”她退离他一大步,不喜欢这种几事被掌控的感觉。
他捉住想逃离的她,在她耳畔低喃:“你不能逃,因为我是猎人;而你,就是我的猎物。我要你,纤纤,你是我的无价之宝。”
“一切,只是因为——要我?”所以他非但不杀她,还反过来当她的保镖保护她?这,未免太教人难以相信了。“我有什么好?”
“你是没什么好。”他老实地说,却招来她一记白眼。“但,我就是看上你了,我也没办法呀!”
“什么话!”她用力捶他一记。
他仍嘻皮笑脸道。“准不准?”
“你说呢。”她不甘心地又捶他一记。
能不准吗?白纸黑字的,以为他笨得将自己卖了,却没料到连她自己也赔上。不划算,怎么想都不划算!
“我说,那就是准喽!”向翼开心地将身中的人儿抱个满怀。他觉得这桩生意,真是——划算极了!
“就是这里!”
突然,一群官差无巧不巧地闯进金家大宅,惊动了厅内相拥的男女。
“头儿,就是他!”一名差爷指着向翼道。
“你就是向翼?”捕头问道。
金纤纤和向翼对望了一眼。
“我是,有事吗?”
“捉起来!”一声令下,其他官差立刻上前押人。
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向翼就要被带走,金纤纤阻止道:“等一下!你们为何无端闯进我金家,还随意把人带走?”
捕头转过身,看了金纤纤一眼。“金庄主,在下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说什么?”她不晚地眯起眼。
“有人向衙门密告府上窝藏江湖人称第一杀手的‘散财童子’。这人涉嫌五桩王侯命案,县太爷已经下令,即刻逮捕归案。”
金纤纤当场楞住。他确实……怎么办?她着急地看着向翼。
向翼回她一抹淡笑。其实他大可轻易摆脱这些麻烦,只不过……
“带走!”
“不行!他不是什么杀手,你们不能捉他!”她上前阻拦。
向翼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金庄主,请让开。不管他是不是,我们都得捉他回去交差!”说完,一群官差便挟着向翼离开金家。
“我会救你的!”她在他身后大喊。
杀手又怎样?至少他从来没真正伤害过她,而且还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
第十章
“散财童子是穷凶恶极的杀手,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探监!”
向翼入狱已经十来天了,金纤纤仍找不着门路前去探监,内心焦急得发愁。
金纤纤才打发金贵去衙门探探风声,这会又让金富带信到秦阳镖局找冯诩想办法。
事情发生得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几日冷静下来,她才想出些营救的方法。
这么样为一个人着急还是头一回,就算她再怎么嘴硬,也没法否认向翼在她心中的地位……她没办法对他见死不救。
发呆的当儿,到衙门打探风声的金贵正巧回来。
“事情怎么样了?”
“看守得很紧,根本不让人接近。”金贵摇摇头。
闻言,金纤纤黯了眼眸。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他家小姐这样关心一个人。
“小姐,向公子真的是江湖人称‘散财童子’的杀手吗?”
金纤纤瞪了金贵一眼。
“不管他是不是,我都要把他救出来!”她知道金贵是想保护她。金贵跟了她那么多年,她有没有说谎,他绝对看得出来,所以她也不打算骗他。“我交代你办的另一件事呢?”
看来,这个向公子在小姐心目中的地位不轻,下人私底下传闻向公子很快就会成为金家姑爷,或许……
“据说县太爷的嗜好不多,唯一的兴趣就是喜欢搜集古董。”金富禀报道。
“古董?”
“是的。”
沉吟片刻,金纤纤说:“金贵,你待会把我们金家前朝古物清点、打理一下,挑十件起来,我要亲自去拜访县太爷。”
就算是用贿赂的,她也要把向翼救出来。
金贵瞪大了眼。难道……小姐是想……但,那些古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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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县的县太爷常宝不爱美人、不爱金银,唯一的嗜好便是搜集天下罕见的古董古物。
传闻,他府宅里的藏宝库搜集了无数的珍奇异宝,只是从未有人亲眼目睹。为了保护他的宝贝,他的藏宝库设了重重机关,没有他亲自带路,一般宵小毛贼根本踏不进藏宝库一步,更别说是要活着出来。
原以为这县太爷会是个老态龙钟的昏庸县官,一进到他府宅,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才发现她错了。
常宝是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看起来相当斯文、书卷味甚浓的文官。
他唇边蓄着两撇长胡,相貌端正,看来一点都不糊涂;只有在谈到古董奇珍时才会两眼发亮。
“汉代的云纹铜镜,好!前朝宫廷的珊瑚树,好!唐代李思训的名画,好!……哈哈哈!金庄主,你真是太客气了!人来就好,何必还带这么多珍贵宝物来。”常宝嘴上客套一番,随即却命人将十来件古董收起来。
“哪里哪里。”看着常府下人将她带来的古董带走,她的心微微抽痛……可是,为了救向翼,她只得忍痛牺牲这些宝贝。
寒暄客套了好一会,常宝才进入正题。
“无功不受禄,金庄主与本官为邻数载,从不曾见庄主前来‘拜访’。今日庄主特意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常大人果然英明。事实上,小女子今日前来,是为了此刻正关在大人衙门大牢内的一个人。”既然人家挑明了讲,她也不必再装模作样,直接说明来意。
“你是说——散财童子?”
金纤纤摇摇头,笑道:“不,我是为了向翼而来。”
“他不就是散财童子?”常宝以为她是犯了糊涂病。
“大人此言差矣。向翼公子在我金家作客,怎么可能会是那江湖杀手?”
“可是,有人向本官密告,向翼就是散财童子。”
“有证据吗?”金纤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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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br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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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楼
“当然。”
“不知,是什么证据?”金纤纤深蹙蛾眉。
如果向翼当杀手会笨得教人捉着把柄,干脆不救也罢。
“这个嘛……有人见过他行凶。”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说。
“金庄主何以这么肯定?”常宝挑着眉。
“因为向翼绝不是什么散财童子,这其中必有误会。”
“金庄主,你这可是在包庇犯人?”
“大人何出此言?小女子自认为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怎么会去包庇犯人?只是,这向翼是小女子的门下客。小女子可以用人格保证,他绝非大人要捉的人。小女子今日前来,无非是想请大人卖个面子,放了向翼。”金纤纤脸不红气不喘地撒下漫天大谎。
常宝沉吟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金纤纤说:“本官近日是听说还有个散财童子在外头生事。”
金纤纤一点也不惊讶,因为那是她为了救向翼,特地请冯诩帮忙假扮的。唯有这样,才能证明向翼的“清白”。
“既然如此,那么,向翼是不是——”
“唉!只是朝廷要人要得紧,要再捉一个来交差,也不知捉不捉得到;如果捉不到,那本官这乌纱——”
“大人的意思是,要向翼当替死鬼?”金纤纤有点生气地喊出声。尽管她明知向翼一点也不算是替死鬼。
“嘘,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常宝忙捂住金纤纤的嘴。
“那么……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金纤纤压低声音。
“下官是想……”常宝不怀好意地看了金纤纤一眼。
“如何?”金纤纤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
“听说……金庄主府上的奇珍异宝不少……”
“呃……那大概是大人错信传闻了,传闻总不太准的。”
好贪心的人!她已经牺牲了十来件价值连城的古物,他居然还想再坑一笔!
“真的吗?可是本官听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他丝毫不肯让步,又道:“如果庄主肯再送十件过来,那么……错认府上贵客向公子的事,本官会尽快处理。”
说得好听!若非有求于人,她金纤纤岂容他人如此敲诈。
再给十件……恐怕要去掉她半条命。等她把向翼救出来,她大概也要大病一场。
“好吧!虽然敝庄确实没什么宝贝,但大人既然不嫌弃,小女子只得野人献曝,再准备十件古物送到大人府上。”
“金庄主真是客气!本官就先在此谢过了。”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二十件宝贝,常宝不禁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