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世交长辈他没什么特别的好恶,当然,如果她不妄想假借世交之名,把女儿塞给他的话,他可以再多喜欢她一点。
风温两家是世交,因为交情好,两家的长辈对于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女总有意无意的想撮合,温家的长辈近年来更是动作频频。
两家虽是世交,可财力却不可同日而语。温家近年来想拉拢SMB投资其一笔数百亿的大工程,两家若结为姻亲,SMB理所当然成为其后盾。
当然,这只是温家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对温子筠没兴趣,而家里也从不干预他的私事,他的父母一向只给建议,不强迫他选择。
“子筠今天一定很后悔没跟我出来逛街,实在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你……要不,你等一下,我打通电话约她出来吧!”温子筠是王纹芳的骄傲,她这个当妈的,可是从她还小的时后就开始为她的将来铺路了。
温子筠长得美,又是明星,且又结识了不少的一流名门公子,无形中她的眼界高了,东挑西捡后,她忘了齐大非偶的看上了风月樨。
“不用了,伯母。”
“她一直惦着你呢!”
“我知道。”平均每天一通电话,他很烦,还好有秘书替他挡。“下次再约吧!”他不甚热中的说。
店经理把风月樨买下的东西包装好交到他手上。王纹芳看那一盒盒包装雅致的盒子,这才想起这家店几乎全卖女装,又这儿的风格偏向少淑女风,大约是二、三十岁的风格,他这大盒小盒的……
怎么想都不会是买给他母亲的礼物。
倏地,王纹芳心中警钤大作。她小心翼翼试探的问:“买了这么多东西,送人的吗?”就她知道,风月樨送女孩子礼物,可都只是等收帐单,从来不特别花时间去挑选。
“这里的东西不适合我穿吧?”正面回答太无聊,更何况她早看出,又何必装模作样的问呢!
“嗯,咳……这里的东西适合年轻女孩,子筠也喜欢这设计师的东西呢!你那朋友……也喜欢这里的衣服?”她试着从旁推敲对方的品味和家境,这里的东西可不是一般家庭供得起的。
“不知道。”那女人的衣服廉价到回收衣都比她穿在身上的好。
“她……”
风月樨有些不耐烦,这老太婆到底要问什么?!“伯母,我有事得先走了,改天再聊。”
“呃,月樨,”王纹芳急急的叫住他,“下星期三有个Party,带你的朋友一块来吧!年轻人的Party,人多才好玩。”她总得弄清楚女儿的情敌是谁。
他看了她一眼,别开视线前眸子里有抹玩味。“好啊,有邀请卡吗?麻烦给我两张。”
☆ ☆ ☆
这个男人大概有五十几岁,混血儿的抢眼脸孔,眉眼间有股一般人所没有的威仪。
硕长的身材、口鼻间留着一排修得简洁有型的胡子,一身一丝不苟的名牌西服。
五十几岁的安德没有老态,反而有股成熟睿智的感觉,他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而只要注意过一些外国财讯的人,没人不知道他是谁。
他眼中有着一股沮丧和失落。结束了饭局和应酬之后,他支开了下属,独自一人漫步在喧闹的都会街头,原本他想回饭店,到其附设的吧台喝几杯的,可那里的调酒不合他的胃口。
喧闹的街令人烦躁,不知不觉中他走入了安静的巷弄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他一抬头,才发觉不知置身在何处。前头昏黄的灯光由木质窗框透出,柔和温暖的气氛让人忍不住的想推门而入,一探究竟。
抬头看了看在风中微晃的厚重木质招牌——维也纳森林。
拾级而上,他推开厚重木门。
“欢迎光临。”James在安德坐定后,立即递上热毛巾和柠檬水。
一室的木香和酒香,这里倒是没有一般PUB的潮湿和霉味,印象分数提高了。
爽朗的服务生,一脸酷相的调酒少年,和一个琴艺精湛,由背影看不出是男是女的钢琴师。
“James,麻烦再多给一份热毛巾。”
“好,马上来。”
“小伙子,怎么酒还没送来?”
手上拿着热毛巾要送过去,James中途又响应另个客人的问话。“慢工出细活嘛,再浪费你一些些的时间,待会的酒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忙碌热情的他穿梭在吧台和客人之间,脸上如同阳光般的笑容始终不曾退去。
把酒送过去给客人后,那边的张老板又叫住他了。
“喂喂!我说那个服务生呐!我等吃的东西等很久了。”四十几岁的男人算是熟客,一份餐等了半个小时让他忍不住抱怨。他操着亲切带草根性的台湾国语说:“酒喝光了,东西还没来,我到底是要走还是继续等呀?”
“当然是继续等,半个小时都等了,不差这一两分钟吧?”台湾国语对上洋腔洋调的中文,感觉真是有够令人发噱的。
Kin由厨房里走出来,在James的托盘上放下一盘焗烤白鱼。
张老板看着那一旁装饰比主菜更“秀色可餐”的焗烤白鱼,眼睛快瞪凸了。“这盘鱼要烤半个小时?你把捕鱼的时间也算进去了吗?”
Kin爽朗低沉的笑声悦耳,“我没去捕鱼,可帮你找来了一只龙虾哩!”他指了指主菜旁的装饰。“旁边那只胡萝卜龙虾雕花了我不少时间,好看吧?”他很得意的笑了。
张老板啼笑皆非。“我说老板,你这酒馆也未免太有个性了吧?酒不能自己点,那个酷‘哈蜜’调什么喝什么也就算了,连餐也不能自己点。”
距离够近,Hermit抬起头看他,酷酷的开口,“是Hermit,不是哈蜜。”她无法忍受别人叫错她的名字。
“哈……啊,算了!”要台湾国语的他发音正确的念英文是强求了。第一次来时,Hermit调了杯“绿色蚱蜢”给他。他给她的感觉像蚱蜢?幸好味道还真对了他的味,要不他还真想翻桌!到时候她真的会知道,什么叫蚱蜢。
斗不过那酷酒保,张老板看了Kin一眼。“你煮什么我就得吃什么,哎……店有个性,客人就得变得没个性。”
Kin随和的一笑,“真没个性就不会来这家有个性的店了。”
“好象也对。”他笑了。
坐在吧台前的安德静静的听着主客间的对话,对这酒馆有了初步的了解。起码他知道,这里的酒和餐是没有Menu的,要吃喝什么,端看调酒师和老板的心情。
和善幽默的老板有双澄澈的眸子,这个人……很特别。
和Hermit四目有了短暂的交会,他礼貌的一笑。“第一次来,很期待你会为我端上什么样的酒。”脸孔是混血儿的,可他说的中文倒十分道地。
几分钟后,一杯粉橙色的调酒递到安德面前。Hermit酷酷的开口,“‘曙光’,希望你喜欢。”
“曙光?”啜了口顺口、味道芳香而口感有些复杂的调酒,安德放下酒杯。“很优雅的一杯酒,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为我端出这杯酒吗?”
Hermit很认真的开口,“你的眼中有抹沮丧和担忧,该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你。曙光是一种祝福,期待曙光能带走你的黑暗。”
心思十分敏锐的一个孩子。他笑了,有些感动,“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方才旁人叫他时他没听真切。
旁边笑容如阳光般的James朗笑道:“先生,你弄错了,Hermit不是小兄弟,只是不幸的长得很男人婆而已,她是女生。”即使Hermit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他还是说得滔滔不绝。
“原来是女生,啊……那还真失礼。”Hermit——隐者,有意思的名字。
James活泼健谈,任何客人,即使是第一次造访,他都能聊上几句。“认错她性别的大有人在,之前还有个欧巴桑想包养她哩!最绝的是,有个客人还以为我们两个是一对,而且她还是一号。”
“有这样的事?”安德失笑。
让这位看起来很有来头的先生从方才沉着脸的忧郁,到现在总算有一点笑容,他很开心。他喜欢每个人看起来都开开心心的样子。“先生真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他向来是个热心肠的人。“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说说看。”
James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鸡婆了,别人解决不了的事,他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搔了搔头,他尴尬的说:“呃,我知道即使你说了,我们也不见得能帮上忙,可心里头有事说出来会比较好些。”
“你有这份心意很难得。”安德啜了口酒,开始有些明白这朴素不起眼的酒馆,为什么能给人温暖的感觉了。“我的女儿离家至今已经三个多月了。”他从皮夹中拿出相片。“她叫Cinderella,今年二十三岁。”
“Cinderella?”James和Hermit脱口而出,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相片,看着相片中甜美的女孩。“啊……那不是……不是……”
第六章
晚上十一点多了,Cinderella刚洗完澡,由浴室走了出来,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将干未干的。
门外有人叩了门。这屋子除了风月樨和自己外就没别人了,只是这么晚了,他找她有事吗?
“先生,有事吗?”拉开门她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办法像刚来时那样,很“理直气壮”的面对他。现在她对着他说话时,眼睛没办法直视他,一股满满的羞涩感充填在胸口。
她是怎么了啊?
风月樨站在门外,捧了几个烫金的雅致大纸盒。“连着一两天回来时你都睡了,想问你烫伤好些了吗?”他注视着她散落在肩上的黑发,那发恍若有种勾人的魔魅性感。
性感?
他吃错药了吗?要不脑海怎么会掠过与这凶丫头这么不搭的词?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水泡消下去了,只是还有一些红肿。“那天的事……”他帮她急救上药的事,她好象还没道谢呢!
她未把话说完,他就把盒子塞给她,打断她的话。“这个送你,就当那天害你烫伤的赔罪吧。”
“先生……这东西……”
看她有些不解和犹豫的表情,他以为她要拒绝礼物,先下手为强的生硬开口,“不喜欢的话就扔掉。”
“我没有说我不喜欢。”这人以往只是脾气坏,现在却变得有些“怪”,而且……又瞅了他一眼,他发现她正奇怪的看着他,忙别过脸。“可是……”
而且他还变得容易脸红!脸上的表情虽又冷又臭,可红潮却由脖子根染上来,真的好好玩,像闹别扭的小孩。
“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还可是什么?”
“你不是嫌我这管家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吗?”对他嫌弃她的事她很在意,毕竟这份工作她一直很努力。“为什么还送我东西?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说,无功不受禄?”
“由此可看出我这主子的宽宏大量。”他松了一口气,她愿意收下就好。
他……真的很笨拙!男女的感情一直是在他精明的范围外,他从不花时间去了
解女人,也拒绝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过去女人对他而言只是“点心”,有感觉的时候取用,没感觉的时候就推得远远的。
他的朋友解读他所谓的“感觉”其实就是生理需求,他也不否认,只是对于那种男女游戏,他是越来越厌倦了。
女人多是为了他的钱、他的身份地位,或是出众的外表而愿意满足他的“感觉”。可她们真的满足了他了吗?
那只是泄欲,在精神层面上他什么也没得到。
泡的女人多、上床的女人多,就表示自己魅力无远弗届吗?愚蠢!
更蠢的是,在他荒唐过后,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和喜欢的女人相处,也就是他之前所上的“荒唐学”,学费是白交了。
懂得和女人上床并不代表懂得谈情说爱,前者的资优生,或许在后者却是后段班的倒数“榜首”。他在年少不懂事的年代认识的女生通常是来不及风花雪月就先上床再说,从来没女孩让他想恋爱。
如今那个让他想恋爱的女孩出现了,他却笨拙青涩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先生……”
风月樨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温柔、温柔!得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对于喜欢的人他的态度要修正,起码他得改掉在她心中那个暴君、恶魔、希特勒的印象。
Cinderella笑了,“谢谢你的礼物。”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二十分钟后,Cinderella出现在书房门前,犹豫了一下她才举起手叩门,可却没响应。奇怪,明明有声音从里头传出啊!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觉一片闇暗,而风月樨正在看一部影片。
“先生……”
风月稚正专心的看着片子,腿上还有笔记本。他身子重心略往侧边靠,手肘橕在沙发臂上托着微侧的脸,轮廓光影使得他看起来邪魅而冷酷。
他边看着片子,偶尔随笔记下一些感想。
影片正进行到一场情欲戏的部份,导演大胆的拍摄手法,男女主角的欢爱画面、女主角激情时的特写镜头和一阵阵销魂的吟哦声……Cinderella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她在学校时不是没看过一些重口味的电影,身为戏剧系学生的她,明白裸露有时其实也是一种演出时必要的条件。只是老实说,她是个保守的人,对于裸戏或是激情戏还是有些小小的排斥。
和别人一起看电视或电影时,有时只是个长吻她都有些尴尬了,更何况是这种火辣辣的镜头!她偷看了一下风月樨看激情镜头的表情……抿了一下唇,又一下……他觉得口干舌燥吗?黑暗中她看不真切,想象他性感唇上湿润的样子……
天……天呐!她怎么也口干舌燥了起来?是非之地、是非之地,直觉的她就是想退出书房……一步、两步……再退、再退……
反正恶魔主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黄色片,连她敲了门再进来他都不知道,她出去也该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正要悄悄的退出去时,她意外踢到了找书用的梯子,除了发出巨响之外,身子还狼狈的向旁倒去……
“砰!”好大一声巨响!她心中直喊糟,这下要风月樨没发现她,他不是聋了,就是瞎了。
听到巨响回过头的风月樨立即把灯打开,看到Cinderella竟然在书房内,他怔了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专心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