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莫上尘踪身一跃急追而上,破影刀狠狠扫向老三的手臂。
感觉到肃杀之气,仇无言立刻甩开老三,冲进莫上尘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铁臂不放,“莫上尘,我不许你乱来。”
“该死的王八羔子,竟胆敢想带走我的人,我非砍了他不可。”腾腾怒气让莫上尘发丝冲冠。
“姑娘快逃跑啊!他真的会杀人的。”很想拔腿就跑,但这厨娘这么有义气救了他,老三无法狠心丢下她。
“快走啊,我不会有事的。”仇无言使出吃奶的力气喊着,生怕挡不住发狂的莫上尘,老三的命会休矣。
“别阻止我,我要砍断他的手。”莫上尘换手持刀,仍执意要教训该死的登徒子。
情势危急,她再也无法抵挡他的怒气,仇无言取下腰际的银月软刀,劈向破影刀阻止,铿锵一声,银月软刀应声断成数块……
一切回归寂静无声,空气凝滞冻结,一黑一白的身影伫立在原地久久,直到仇无言的泪滴答落下,莫上尘终于回过神,蹲下身拾起银月软刀的残块。
一时冲动铸成大错难以挽回,莫上尘很恼怒自己为何控制不了脾气,“我……”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甩开他的手,仇无言转身离去。
莫上尘紧追在后拦下她,苦苦恳求,“别对我这么冷漠。”
“我不想跟你说话,离我远一点……”随身多年的银月软刀就这么毁了,她怎会不心疼,泪珠串串落下,难掩心痛。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请你原谅我。”紧紧将她抱住,生怕她从此远离自己,莫上尘不断认错。
望进黑眸,仇无言笑得凄楚,“认错就有用吗?方才那杀气腾腾的你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恐怕连我也不认得。”
“我气恼有人碰你。”醋意让他无法控制怒气,莫上尘咬牙怒道。
“怎么?又想砍人了?”见他面目狰狞,仇无言失望的摇头苦笑,“醋意只是藉口罢了,逞凶好斗才是真正的原因。”
“不是的。”
仇无言狠下心道:“你已经习惯以武力解决事情,斗殴的快感让你沉迷无法自拔,咱们兜了一圈,你的世界我还是无法接受,我想……”
莫上尘低吼打断她的话语,“不!我们之间绝对不会结束,一定能找到平衡点的,相处多日,我们不是一直过得很快乐吗?”
“事情没有浮上台面,不代表不存在。”她失望的摇头叹息。
“别对我这么冷漠。”她的眼神好空洞,仿佛没有他的存在,莫上尘嘶哑嗓音苦苦哀求。
“放开我,我想休息了。”此刻不适合谈话,她必须整理紊乱的情绪。
“不要离开我……”以为她真要离他而去,莫上尘激动的紧握双拳,手里的残块让鲜血涓涓滑落。
“此刻你我都需要冷静……”
湿黏的感觉让她觉得有异,低头一看鲜红已染红衣衫,仇无言连忙扳开他紧握的手,“你快放手啊……真想让手废了吗?”
皮肉之痛哪里比得上心痛,莫上尘仍旧是那一句话,“不要离开我……”
“放手啊!你……”愈是想扳开他的手,他愈是握得更紧,了解他强硬的脾气,仇无言终究还是屈服了,“我不走……不会走的,求求你快放手,别再让我伤心。”
得到承诺,莫上尘终于松开手,利刀早已将掌心割得血肉模糊,仇无言不禁落泪低吼,“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冲动?”
“你对我的爱远不及我对你的狂,除了威胁、武力……我真不懂得该如何才能留住你,我一点也没有把握能获得你全部的爱。”莫上尘向来狂妄自信,唯独面对她,他总是没信心能留住她。
“我的性情比较内敛,不会时时刻刻将爱意表现出来,但并不是不在乎你啊!”见他受伤,她的心跟着拧得好疼。
“真的?!”水灵灵的眸子渗着慌乱心痛,不再是空洞无神,他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实一些。
“当然是真的。”仇无言用力点头加强说服力,动手替他包扎伤口。月光从窗户渗透洒落屋内,屋里的气氛虽宁静,却也少了往常的热情。
娇柔身躯背对着月光,让人见不到她的表情,她默默不语让他心惊胆跳,大手不停抚着手上包扎的布条,思及她的温柔,心情才安稳些。
她幽幽的叹息声打破沉默,“牧场是什么样的地方?”
莫上尘润了润喉,喃喃说道:“春天繁花遍野,冬季白雪皑皑,牛羊成群优游自在的好地方。”
“牧场叫什么名字?”真怕那里是叫“无尘”牧场……
“牧场。”他的声音很微弱。
闻言,仇无言不禁又叹息,“希望它以后会有个正式的名字。”
早该料到,以他飘泊的个性,牧场不过只是休息的场所,是她自己不该抱着太大的期望,唉……
听见失望的叹息声,额头不断冒汗,莫上尘立刻允诺,“会的。”
感觉到他很不安,她走向前窝进他的怀里,依靠在他胸膛低语,“离厨艺大赛还有三日,希望在一切告一段落之后,能听见你对未来的计划。”
“你是指什么样的计划?!”莫上尘小心翼翼的问道。
以衣袖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她微笑解释,“我不想改变你什么,但也不会委屈自己迎合你,希望你我能找到平衡点和平共处,所以我想听听未来我们会有什么样的生活。”
“是决定‘去留’的计划?”他突然问感到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心头。
仇无言摇头笑道:“无关去留,只是谈如何相处,例如说:如果你委屈自己足不出户,放弃最爱的武艺……这样我会无法忍受。”
“啊?”莫上尘低头愣愣的看着她,她不就讨厌自己逞凶好斗吗?又怎么会 “慢慢拿捏,我想先休息了。”看来这问题会让粗线条的他伤脑筋一阵子,就让他慢慢想吧,而她累了。
娇躯溜出他的怀里,冷空气侵袭而来,空荡的感觉又让他感到不安,“无言……”
“晚安。”她回应淡淡的笑容。.
轻轻褪去外衫,放下长长秀发,躺在充满他迷人味道的被窝里,这回他让她好生气,真的很想拂袖而去,让两人分开独处,但她终究还是留下来……
细闻属于他的味道,睡意蒙胧,沉沉入睡之前,她发现自己真一刻也离不开他,甚至已习惯他的陪伴才能入睡,对他的爱远不及他对她的狂?不尽然啊。
在惊恐她会离去的刹那间,撕心裂肺之痛几乎让他无法承受,凝望她沉睡的容颜,手指轻轻缠绕着银丝,莫上尘这才稍稍松口气。
“平衡点……”不断思索她的话,揣测她的想法,然而心慌意乱让他无法构思未来,唉……该如何是好?
“我的性情比较内敛,不会时时刻刻将爱意表现出来,但并不是不在乎你啊!”
她的话语回荡在他脑海里,这可是她首次明确表白心意,这窝心的感觉让莫上尘懂了如何拿捏的方法,爱情需要距离,而他的优缺点……
第八章
天柱山景色奇绝,高峭峻拔,其山如名,山峰恍若直冲天际,莫上尘趁夜入山,以如飞鹰的轻功穿梭在山林问,曙光乍现之时,已经来到山顶高处,伫立守候在一间木屋前。
绿色藤蔓几乎淹没木屋、古井、石桌……若不是听闻细微气息声,还真以为这里荒芜无人烟。
日正当中,莫上尘仍一动也不动的守候在门口,刚毅脸庞依旧毫无表情,仿佛他只不过才来一会,倒是木屋里的他气息显得不沉稳。
日落,彩霞染红天际,晚风吹得人薰然欲醉,莫上尘伫立在原地欣赏美景,嘴角扬起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笑意,时候到了……
轰隆一声,门被踹开,从屋里冲出一老者奔向茅房,奔跑的过程中不断咆哮怒骂,“该死的……哪里来的木头人。”
“呼!舒服多了。”小解之后,老者脸色显得舒畅,但见到不速之客又燃起怒火,斥骂,“浑小子!干么无故到我家当看门狗。”
从没见过这么有耐性的人,最可怕的是此人居然不食、下拉……完全不动,害他连偷偷出来小解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打水解渴。
“晚辈莫上尘,见过铁大哥。”莫上尘拱手行礼,一张嘴甜滋滋,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哼!油嘴滑舌,肯定不怀好意。”铁刚吹胡子瞪眼,心里却乐得爽快,毕竟好多年没听见有人叫他大哥。
他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莫上尘可没漏看,打铁要趁热,取下腰际的一袋干粮,谄媚笑道:“铁大哥这是一点微薄的见面礼,请您尝尝。”
由于他是瞒着无言连夜赶来,只能带些干粮贿赂,不过他有信心一定能征服这个老饕客。
“牛、肉、干……该死的,我都已经七十岁,还叫我吃这东西,想谋害我的牙齿不成。”铁刚见到干粮脸都气绿了。
扬手正想将牛肉干抛至崖底,传出的香味却让铁刚停止动作,低头细闻,口水如细丝滑落嘴角,冒着掉牙的危险,他拿起一片品尝,之后便一片接着一片,还意犹末尽的舔舐手上残渣。
口腹之欲没满足,铁刚不禁怒道:“浑小子!知道我一个人独居在这荒山野岭,居然也不会多带几麻布袋的牛肉干来。”
“在下知错,会牢记铁大哥的吩咐。”这老顽童的性情,真与无言形容的一模一样,莫上尘不禁在心底暗笑。
“嗯,这还差不多,说吧!你想要什么刀?”铁刚虽然孤僻,但也是个爽快的人。
他虽然住在荒郊野外,但还是知道现任武林盟主名唤莫上尘,传闻他手上的刀是破影宝刀,看来传言是假的,否则怎么需要来找他铸刀。
“请您帮忙再造一把银月软刀。”莫上尘低语恳求。
“银月软刀?!不可能。”铁刚想也不想立刻回拒。
“如果献上这把破影刀呢?”双手奉上破影刀,莫上尘丝毫不惋惜。
“破影刀?!别眶骗我,破影刀可是流传三百年的宝刀……吓!”见到传说中的宝刀,他颓废的眼闪闪发亮,抚摸宝刀的双手颤抖着,欣慰此生能一睹宝刀风采。
“真不敢相信……真是破影刀!”铁刚轻抚着稀世宝刀,老泪不禁纵横。
“在下愿以破影刀换得银月软刀。”趁着他感动之时,莫上尘加以说服。
“不行,你要什么刀都行,唯独银月软刀不成。”闻言,铁刚老脸严肃,将破影刀还给莫上尘。
“为何唯独银月软刀不成,可否告诉晚辈原因?”莫上尘一脸错愕的望着他,铁刚是个爱刀之人,没道理会拒绝这把稀世宝刀。
原本不想解释,但他那失望难受的眼神竟让人感动,铁刚喃喃说道:“天下只有一把银月软刀,那是我回赠天才膳厨的礼物,小小年纪做出的菜肴令人回味无穷,至今多年我仍挂念啊,这可是有纪念性的礼物,不会再有第二把。”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这破影刀离开你的手,威力与价值恐怕会少了几分,什么人该配什么刀,银月软刀一点也不适合你。”
“那把银月软刀断了。”愧疚感几乎将莫上尘给淹没,冷峻脸庞上尽是痛苦难受的表情。
“你怎知断了?你认识银月软刀的主人?”难怪方才的牛肉干这么合他胃口,一下子就让他爽快答应为他铸刀剑。
“是的,正是吾妻仇无言,而刀是被我砍断的。”
“原来是你们夫妻俩打架砍断的?!”铁刚嘶吼声传遍山谷。
“不!全都是我的错,而无言是因为要救人……”掏出银月软刀的残块,莫上尘将事情经过全道出。
“哼!浑小子,看不出来你脾气这么坏,小娃儿爱上你真是拙了眼。”据了解,莫上尘是个狂妄的男人,没想到竟变得如此谦卑,看来他真是爱惨了那小娃儿。
“恳求您再铸造一把。”莫上尘眼底浮现一丝希望,不断哀求。
铁刚拿起其中一块残刀仔细审视,仍旧可见银月软刀完好之前,被细心呵护照料,怒气这才缓和,“小娃儿怎么不来见我?”
经过多年,小娃儿该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我是瞒着她连夜赶来,因为这过错全因我而起。”单膝及地,莫上尘诚心请罪。
“我说过了,绝不会有第二把银月软刀,而且来的是你这个罪魁祸首,这更别妄想我会造第二把银月软刀。”铁刚仍铁了心。
“您是个刀匠又是个美食者,应该很了解膳厨酷爱厨具的心,失去银月软刀这对无言是极大的伤害,恳求您再造一把刀,晚辈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嘶哑嗓音中有说不出的悔恨,莫上尘放下自尊心向他磕头恳求。
“该死的!我都还没断气,你跪什么劲啊,银月软刀绝对不会有第二把!”铁刚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过见到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能连自尊都抛弃……
弦月高挂漆黑夜空,树影婆娑让视线昏暗不明。
已是三更仍等不到莫上尘回来,仇无言心底挂念,放下手中的刨刀走出膳房外,徘徊在回廊走道,渴望一转身便能瞧见英朗身影,然而一次一次让她失望,这走道都快被她走出一条沟。
取出藏在衣袖里的宇条,豪迈字迹说明了他的去向,但思及铁刚神匠的古怪性情,她忧心莫上尘会压抑不住脾气与神匠起冲突。
“唉……”她秀眉微蹙担心不已。
“我回来了。”从背后紧紧将她拥住,莫上尘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旁呢喃。
急忙转身与他面对面,她凝视着黑眸急问:“铁老伯是绝对不会再造第二把银月软刀,你没有为难老人家吧?他可安好?”
“唉!原来你不是挂念我,别担心,铁老伯身体很硬朗,仍如你形容的那般。”他刚毅脸庞浮出失望的表情,他轻抚她的秀发,无奈叹息道:“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眼底的心痛,为了弥补你,走一趟天柱山是必然,只可惜铁老伯真不愿意再造第二把。”
悬挂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仇无言松了一口气,“银月软刀是把有纪念性的好刀,失去它当然心痛,而铁老伯不愿意再造一把这也是预料中的事,你肯定是累了,先休息吧。”
美眸极力掩饰的哀伤,让他更愧疚心疼,“那往后膳厨……”
“你放心,没有银月软刀辅助,我一样能做出好菜,只是别的刀不能像它一样,如此深得我心。”抚平他深锁的浓眉,仇无言释怀的笑着,毕竟一把银月软刀可以减弱他的戾气,这也是值得安慰的。
“铁老伯之所以会成为人人称赞的神匠,是因他铸造出的刀,全是能与刀主相契合,简直是能用心手相应来形容,我还以为……”莫上尘语带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