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小姐,你要喂小狗我不反对,但也得自己先吃饱吧?”一旁的闻人奇忍不住说。
“嗳,它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怎么还能吃得下?”她笑嘻嘻的将披萨放一旁,抱起了小狗,这小狗看来出生不久,松软的毛还没受到大环境影响,仍然像刚出生时干干净净。
“小狗小狗,你吃饱了吗?你打哪儿来啊?你的妈妈呢?”问到最后一句,她脸色黯淡了下来,“噢,你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妈妈的。”
“冉冉……”她说感伤就感伤,让闻人奇措手不及,只能笨拙的安慰她:“冉冉,你有妈妈的,冉伯母……”
“她是雨荷的妈妈,不是我的。”她有些激动的反驳,“她为雨荷操心,为雨荷设想,心里就只有雨荷,只爱雨荷,没有我,她不是我的妈妈!”
“除了冉伯母,你的亲妈妈也还活着,不是吗?”
“她活着,却不要我,不来找我,连看也没看过我,这和死了有什么差别?”她说话的同时一滴泪悄悄滴落。
“冉冉,其实我也没有妈妈。”
“噢?”她讶异的睁大眼。
“我妈妈在十多年前过世了。”他叹口气,“直到现在,我还是想念她。”
“你妈妈一定是个很好、很可爱的人。”
“怎么说?”
“因为她能把你教得这么好、这么可爱,当然是很好、很可爱的人啊。”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是的,我之前认为我妈妈是全世界最好、最可爱的女人,但现在,我发现有两个女人居然和她一样好、一样可爱。”闻人奇笑道。
“是谁?是谁?”
“一个是你,另一个是顾阿姨,她现在是我爸爸的女朋友,但不久后将成为我的新妈妈。”
“顾……”冉绣球咬了咬下唇,“我亲妈妈也姓顾……”
“冉冉……”
“阿奇,我们养这只小狗好不好?”
“你能养它吗?你家里不是不准有动物的吗?”
“我不能,但你能的,对不对?”她祈求的看着他。
“噢,好吧,我养它。”他捉过小狗,点点它的鼻子,“小畜生,你真走运,有这么让人不忍拒绝的女主人。”
“它不叫小畜生,它叫……披萨!对,就叫披萨!”冉绣球开心的将披萨抱回怀里,凑近它耳边吹着气,柔柔说:“披萨披萨,我为你找了个家,从现在起,你有爸爸也有妈妈……”
“它爸爸是我,那妈妈是谁?”
“当然是我……哎哟!你坏!占我便宜!”她红着脸,放下小狗追着他打。
啊,春天果然是恋爱的季节!
曰■曰
两人疯到下午三点多,闻人奇才不情不愿的载着冉绣球回家。
离冉家还有一段距离,她就要他停车。
“你不能送我到家里的,也不能让冉家任何一个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一个字都不许提,以后你到冉家,看到我也得客客气气的,装作不认识,没看见更好,知道吗?”
“为什么?”她想隐瞒两人之间迅速进出的火花,但两情若要长久,又岂是隐瞒得住?
“不为什么,你听不听话?”她蛾眉轻蹙,学着他的口气。
“不听,但,只听你的。”这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对话了。
冉绣球满意一笑,转身往冉家走去。
但才跨了两步,闻人奇叫住了她。
“冉冉!”
“干嘛?”她回头,只见他抱着小披萨走下车,对她微笑。
“你忘了跟披萨说再见。”
“噢。”她快步走回来,拍拍小狗的头,凑近它的耳朵,又习惯性的朝它边吹气边轻声说:“披萨披萨,再见了,你要乖乖的哟……噢!”小狗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嘴唇。
“你这坏东西!”冉绣球咯咯直笑。
“我也想当坏东西,亲亲你,成不成?”闻人奇羡慕的说。
“不成,小狗刚亲过了,有细菌,你亲了会生……噢!”她话还没说完,刚被坏小狗亲过的嘴唇又被坏男人给吻了。
“我毒药都敢喝了,还怕什么细菌?”他对她眨眨眼。
“亲到了细菌,生病了别后悔,喝了毒药,没命了也别后悔。”她红着脸说。
“绣球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的窜改换得冉绣球一个嗔怒娇羞的表情。
“不跟你扯,我得回家了,再见。”她快步跑回家,如此才能摆脱那烧燃她背的眼光。
她明白,这一次不再只是玩玩了,心态的转变快得让她惊讶。
但其实也毋需太惊讶的,爱神的箭总在一瞬间射入,所以爱情往往来得狂,这一次,丘比特终于记得也在她身上射一箭了。
回到家,经过客厅,意外的,冉柏年、潘慧兰和冉雨荷都在。
“爸爸,妈。”她恭恭敬敬的叫了声。
“回来了?”冉柏年对她向来没什么特别的喜怒,平淡得像陌生人,外人很难在第一眼就察觉到他们是父女关系。
“是,和个朋友出去。”
“喔,准备吃饭吧。”他吸了口雪茄,口气冷淡,有时候冉绣球觉得父亲抽烟所吐出的气都比对她说话来得有温度。
“是。”她经过冉雨荷身边要上楼梯,却被冉雨荷发现她搂在怀里的小娃娃。
“嗳,那是最流行的贱兔呢!我刚好想要一个,绣球,这个就给我吧。”冉雨荷也不等绣球答应,伸手就要拿,因为她早已习惯只要她开口向冉绣球要东西,她没有不答应的,这次当然也不该例外。
“不!”意外的,这次冉绣球着火般的跳开,紧紧的将娃娃抱在怀中,仿佛抱着什么稀世奇珍。
“怎么了?不过是个娃娃……”冉雨荷也被她吓到了。
“不!不!不!”她猛摇头,满脸的坚决。“我什么都能给你,就这个娃娃不行,因为它是唯一,全世界唯一!”说完,她飞奔上楼。
她的反常让在场三人都纳闷,特别是冉雨荷。
她也是女人,还是青春年华,渴望浪漫爱情的女人,所以感受特别敏锐。
冉绣球有了喜欢的人,这可有趣了,她该去调查是哪个不幸的家伙,或许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一箭之仇也说不定……
噢,不,她不想报仇,也没办法报仇了,因为她也有了喜欢的人,对抢别人的男朋友就不会感到兴趣。
她和这个男人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却是被爱神的箭笔直射入心扉,一见钟情,从此再无二心。
他就是闻人奇。
她才不管冉绣球喜欢谁,只要不是闻人奇就好!
曰■曰
“阿奇?!阿奇?”
“噢,冉……雨荷,什么事?”好险,“冉冉”两个字差点出口,闻人奇的心魂显然还停留在之前的许多日子,那些个明媚的春光下,他和冉冉愉快的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嗳,怎么还连名带姓的叫我呢?”从闻人奇为她补习以来,也过了三个星期了,她对他早已不再感到陌生,难道他还对她见外吗?“对不起,雨荷。”
“你在想什么?”放下笔,她用手撑着腮凝视着他。
“我在想……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你读懂‘声韵学’这种东西,不讳言,它真的是很难很难的。”他顺口绉了个理由。
“唉,可不是吗?”冉雨荷叹了口气,“我真不懂,诗经明明是好美好美的篇章,为什么学校教授偏要用什么声韵的角度去研究它呢?单单纯纯的将它们当爱情诗歌看不是很好吗?”
对她的话,闻人奇不予置评。
“我说,要体会诗经的美丽,就该和喜欢的人一起读,一起唱。”她点头,“这样,再笨的人也可以学会的。”
闻人奇讶异的看着她。哎呀,她的话还真有道理,如果能和冉冉一起读,一起唱,别说诗经,再八股的文章都能变成一首唱到欲罢不能的歌。
“阿奇,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嗯,有点复杂又有点单纯,有点可爱却也有点坏,上一秒微笑,下一秒却又一脸忧郁,上一秒满是感伤,下一秒又能天真无邪的和我嘻嘻哈哈,她会骗人,也很容易被骗,愤世嫉俗却对小动物充满爱心,有点善变,有点难以捉摸,思绪的跳跃像风一样快速,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说着说着,闻人奇的眼睛亮了起来。“雨荷,你留意过绣球花吗?这种花就是这么善变,她刚开花时是白色的,随着时间增长而变成深紫色,然后花期结束时又变成淡红色,但不管是什么颜色,都那么鲜明,那么吸引人……”
“恐怕你要失望了,阿奇。”冉雨荷叹口气,“我从不留意绣球花,因为我不喜欢它,那花太野蛮,每到春天,就旁若无人的开得花枝招展,让我觉得很……俗气!”
“噢。”闻人奇挑了挑眉。唉,你怎么能懂绣球花的特别和可爱呢?荷花的一生就是被保护在那一池水里,除了浮萍,你还能看到什么呢?“我不懂绣球花,但我懂得要成为你喜欢的女孩需要学会很多事情,首先要‘善变’,这很难学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善变?大家不是都说善变的女孩很不好吗?”
“只能说个人感受不同吧。”
“要一个单纯的入学会善变很难,比学会文字声韵训诂还要难。”
“有的东西不必勉强去学。”
“但我想学。”她很认真的说:“阿奇,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闻人奇愣住了,他沉浸在和冉冉的两情相悦里,全没料到这株雨中的荷花也同时注意到他。
“雨荷,阿奇,上了很久的课,也休息一下吧。”两人沉默的当口,潘慧兰走进书房,她亲自送来茶点,显然对闻人奇相当重视。
“谢谢你,冉伯母。”是啊,真谢谢你的及时出现!
潘慧兰全没发觉刚才房里的些微尴尬,笑道:“来吃些点心,雨荷,今天有没有好好用功?”她坐到女儿身边,慈爱的摸摸她的脸颊。
“当然有了,妈妈,我会很用功很用功,要是没拿到好成绩,阿奇一定就不帮我补习了,因为我让他没面子。”
“放心,雨荷,你最近很有进步,期中考绝对没问题。”
“这就好。”潘慧兰高兴的点点头,“对了,阿奇,你这个星期六有没有空?”
“有事吗?冉伯母。”
“是这样的,杨夫人在星期六要为女儿湘绫办场生日派对,湘绫是雨荷的同学,雨荷不去不好意思,但那天我又必须陪你冉伯伯出席一个重要商会,我不放心让雨荷一个人待在派对里,所以想请你陪着她一道去好吗?”
“这……”闻人奇面有难色,“很抱歉,冉伯母,本来做护花使者是我的荣幸,但星期六是顾阿姨的生日,爸爸要在家里为她庆生,我和妹妹都必须留在家里才行。”
“顾阿姨,噢,就是即将要和你爸爸订婚的顾秋霜?”这个女子因为和闻人磊进出爱情火花而成了近来名流圈里的热门人物。
“是的。”闻人奇微笑点头。
“这就没办法了。对了,雨荷,既然星期六是你顾阿姨的生日,那当然是长辈为重,我看湘绫的派对你就别去,打个电话跟她说声抱歉,改去阿奇家,代爸妈给顾阿姨送份贺礼。”
“是。”冉雨荷笑靥如花。真是好妈妈,时时为她制造机会。
“冉伯母,你的盛意我们心领了,只是爸爸说这是个很简单的家庭聚会,顾阿姨也坚持就我们自家人一起吃吃蛋糕谈谈天就好了,所以……”都这么明显了,“所以”接下来是什么也就不用再说。
“噢。”潘慧兰失望全写在脸上。“这也没办法,好吧,雨荷,那星期六你就干脆哪儿也别去,反正学校要期中考了,留在家里多看些书吧。阿奇,请你代我向你顾阿姨说声生日快乐。”
“是,我代顾阿姨谢谢冉伯母。”
第四章
中午下课,冉绣球一出大学校门就被一辆车给“劫走”。
刚坐上车,一个毛茸茸的动物就往她脸上猛亲。
“披萨,是你啊!好痒啊,别闹了啦!”她咯咯笑着。
小狗全身洗得干干净净,毛色黑白分明,一双眼珠又圆又亮,聪明可爱全写在脸上,让冉绣球爱不释手。
“噢,披萨披萨,你好可爱呀!”她抱着小狗又亲又说。
“喂喂,小姐,你一上车就披萨披萨叫个不停,有没有正眼看过我啊?”吃味的闻人奇边开车边抱怨。
“我只有一双眼睛,当然只看可爱的那一个罗。”
“我自认为比披萨可爱呢。”
“啊哈,你没救了,居然拿自己和狗比,你有没有当人的自尊啊?”冉绣球笑道。
“你——”闻人奇猛然煞车,对着她横眉竖目。
但冉绣球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将小狗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披萨披萨,你的主人生气啦,赶快亲亲他。”
小狗也很配合,立刻伸出舌头要往闻人奇脸上招呼去,但他抢先一步闪开,然后动作迅速的托住冉绣球的后颈,将她拉近自己,狠狠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要我别生气,得你亲亲我才有用。”他对她眨眨眼。
“坏人。”她红着脸啐他,心里却甜丝丝的。
闻人奇哈哈大笑,又踩了油门,车子继续上路。
“喂,你要带我到哪儿去啊?”
“你不觉得今天天气很美,阳光很美吗?”
“噢,你要带我去野餐?”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宾果,我还带了好多食物呢。”
“你怎么有这种美国时间陪我野餐啊?今天是星期四,又不是休假,你不用上班吗?我知道你是小老板,但老板也得和员工一起工作吧?”
“别烦恼这么多好吗?小姐,我绝不是游手好闲,待会儿吃饱了,我带你到我工作的地方瞧瞧。”
“那是什么地方?”
“工地。”
“噢,你是工头?你爸爸可真狠心,虽说年轻人要磨练,可也没必要让你到工地做那么粗重的工作啊……”
“我保证我的工作一点也不粗重,我不用挑水泥,更不用搬砖头,只负责监督,那是栋兴建中的饭店,从企昼到画设计图到动土兴建都由我负责,待会儿你就可以看到它大概的雏形,你会喜欢的。”
“饭店啊,你对饭店经营有兴趣?”
“饭店、百货、购物中心,我都有兴趣,我也期许自己在百货业能有一番表现。”
“你一定能的。”
“为什么?”
“因为是你啊,如果你还不能,那世上又有谁能?”她对他信赖的微笑。
她的笑比全世界的赞美还让他心跳加速,他心想,就算他不能,为了她这个笑,拚了命也要将不能变成能。
车子左弯右拐,驶进一处私人道路,约莫三分钟,映入眼帘是一片青青草地,旁边围着栅栏,远远的还看见一小群一小群黑白花的动物。
“噢,那是乳牛!这是牧场?你的牧场?”冉绣球睁大眼睛,惊喜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