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林秘书端来三杯?饮,僵笑的瞥了沉芝一眼,便赶忙走出去。
“沉导,你是明眼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来意?”年近五旬的曾一民说起话,语气 隐隐显出一股不悦。
“沉导,我是戏剧学院的高材生,论身段、脸孔、气质,我不该只是女配角。”曾 雅蕾双手交握,姿态虽优雅,但话锋犀利。
沉芝按捺着心中的不耐,若不是因为她是剧中那个娇娇女的不二人选,这会早轰他 们出去了!自己看中的就是她那股娇生惯养的富家气质,看起来像是洗牛奶浴长大的, 才会这样“白泡泡、玉眯眯”的,而那张纤细的美丽脸蛋也是无懈可击。
“曾董、曾小姐,如果你们已经看过剧本,你们应该了解在这出戏中,”她瞥了一 脸不平的曾雅蕾一眼,“你是比较适合演女配角的。”
“为什么?!”她仍是一脸倔?与怒气。
沉芝来回看了他们父女俩一眼,“看来你们根本没有看剧本,就只冲着被分配到‘ 女配角’,就来兴师问罪了?”
曾一民听出她话中的怒意,暗?自己太过急躁,一听女儿说被分配到女配角,就应 女儿要求急着过来要沉芝换人。
他虽是演艺界大老,但沉芝的戏就是高收视的保证,而她年纪虽轻,但思绪敏锐, 眼光犀利,是个很精明的女人。
沉芝等了一会儿,看曾一民没说半个字儿,就知道他根本不清楚他女儿在戏中的角 色,“曾董,简单来说,你女儿在我戏中演的是一个娇贵的大小姐,而女主角则是饰演 丫环,而男主角后来因误会而赏了她耳光,甚至踹了她一?。”
沉芝顿了一下,直视着曾一民,“这戏虽然是编造的,但演员一入戏,这手劲可不 轻,如果你舍得你女儿一身白嫩的肌肤变得乌青黑紫,那我可以考虑让她当女主角。”
“不不不,这千万使不得,她可是我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打她一下 ,哪容许其它人连打她数巴掌?”一明白情?,他连忙摇头。
“这就对了。”沉芝笑逐?开的道,“所以你女儿在剧中就跟她现实生活差不多, 我想她一定能诠释得很好。”
“我不要!”曾雅蕾执拗的拉住父亲的手,再瞥了沉芝一眼,“爸,你可以叫沉导 改剧情嘛,改成以我?主就成了嘛。”
“呃──这──”曾一民颇感为难,毕竟沉芝可是当红的编导,出道至今,她编写 的剧本都是扣人心弦的好戏,而且她的作风?硬,若真撕破脸,这戏虽是他出资赞助的 ,但她有权选择更改合作对象,到时,他岂不是将钱往外送?
思忖再三,他笑了笑,转而拍拍女儿的手,安抚的道:“你才刚毕业,沉导就给我 面子让你演最主要的女配角,也刚好可以让你磨练演技,你好好表现,下回有机会,我 想她一定会让你当主角的。”
“确实如此。”沉芝坦白的道,因为曾雅蕾虽然骄纵,但有一股直率的另类气质, 加上她的绝世外貌和身家背景,日后绝对有机会大放异彩。
“爸,怎么说你也是演艺界老大,就这样随她了?”曾雅蕾嘟高了嘴,一脸不悦。
“别让沉导笑话了,如果你坚持要当女主角,那爸就出资让另一个朱导演?你量身 定作一部新戏,由你当女主角,好吗?”
“那我更不要,谁不知道沉导导出来的戏是一极棒──”她抿抿红??的嘴唇,横 了沉芝一眼,“算了,女配角就女配角嘛,只要我演得好,一定能抢过女主角的风采。 ”
沉芝赞同的点点头,这个女人也是有脑筋的。
“好了,你现在一定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曾一民、曾雅蕾相继起身,两人的 神情都比先前进来时要和缓多了,而曾雅蕾?上甚至还有一股坚?。
“谢谢你的体贴,曾董。”沉芝起身送客,走到门口前,她轻拍曾雅蕾的肩膀,“ 虽然已敲定半个月后才移师到大陆去拍戏,不过,如果我在这几天就?定好男配角的人 选,我们极有可能会提前去,你可以先将物品打包好,因为我一向是不等人的。”
曾雅蕾直视着沉芝,她看起来很年轻,但那股冷漠的气质可和自己率直的性子差距 甚远。
她点点头,便跟着父亲离开了。
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她会好好把握曾雅蕾这个“资源”。
第五章
日正当中,周心荞冷睨着坐在客厅,帮她养父“美容”的陈毅杰,瞧他有模有样的 拿起面膜往她养父脸上贴上去,她养父呵呵大笑的模样,可是让她气极了,干脆转身朝 房间走去,来个眼不见?净!
近两个星期了,那个烂人每天和她大战三百回合也不累,害她每天怒急攻心,什么 不该出口的脏话都出笼了。
喔,她沮丧的垂下双肩,她的气质已完全被他破坏殆尽了,而他为还是一副风流俊 雅,真是有够给他──气死人了!
她回到房间,瞪着放在双人床上那张送来不久的单人弹簧床,这家伙真的打算长期 和她抗战下去,床头音响、电视、冷气、冰箱,还有一个单门衣柜,这该买的、不该买 的他全都买了,也不管这个房间到底有多大,硬是将它塞得满满的,让她连走路都显得 困难重重。
“午睡时间到了!?一个愉快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揉揉发痛的眉心,看着他擦肩越过自己,走在单人衣柜和双人床中间的小道上,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姿态优雅,好象个小走道是条大马路似的。
陈毅杰走到右边,躺到他的单人弹簧床上,再回头拿放在床头的遥控器,开了冷气 ,双手当枕的瞄了动也不动的她一眼。
“不上来睡?”
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和他继续斗下去,输了几百回合不说,连养父都站在他那边, 她真是势单力薄。
可是她就是忍不下那口气,至少也要发泄一下,才不会被日积月累的怒潮给淹没!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我爸答应让你添购物品,你也得放到隔壁客房啊,干?放 到我房里?”周心荞□
蒡蟛挪K的指了指塞得满满的卧室,“像这样连走动都成问题了,你干脆将这老房 子夷?平地,重新盖别墅,这样你不就住得更舒服了?”
他耸耸肩,故装一脸无奈,“我是这样想过,也向你爸提过,不过,你爸念旧舍不 得,反倒觉得我们每天这样大声,让这老房子显得很有生气,不过,他老说我们是‘吵 ’的激情声,而不是‘爱’的激情声,他很失望!”
这什么爸爸嘛!她真是被打他败了!她撇撇嘴角,努力的扳回颜面,“我爸是说着 玩的,你记那么牢做啥?”
“NO!NO!NO!”他伸出食指优雅的左右摇晃,“他说他真的很喜欢我,因为我太投 他的缘了,所以他还挺希望我能搞大你的肚子,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押着你和我结婚 了。”
“等下辈子吧!”她咬牙切齿的道,心中暗暗?定要替父亲洗脑,不想再孤立无援 下去。
陈毅杰粲然一笑,侧过脸指指他左边空着的床位,“好象有一句话说十年修得同船 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的机会很大哦,只要我愿意,应该不需要等到下辈子。”
她嗤之以鼻的摇摇头,“你想得美!”
“那正好,既然我们俩都没有意愿,那就继续让你爸失望下去,所以让咱们的话题 回到这间卧室吧,我在这儿睡了快两星期了,已经习惯这里的味道,而且这个……”
他拍拍身下舒服的弹簧床,“别说我小气,是你自己说你宁愿睡木床,也不愿睡我 买的弹簧床,所以我才买了单人的,当然,这样是‘高你一等’,加上我睡姿不太好, 今晚你可能得小心点,否则我一不小心翻下去就刚好?在你身上。”
闻言,周心荞桃腮杏脸马上气得涨红,“你的睡姿哪天好过为我每次一睡醒,不是 有一只该死的手摸着我的胸部,就是有人将我紧揽在怀里,更过分的是,我睡衣的扣子 还会被打开!”
“唉!”陈毅杰邪魅一笑,“对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这手?一睡着了就不归大 脑管了,只是更奇怪的是,你衣服差点被脱了也没感觉?”
“那是因为我每天神经紧?,还得跟一个人斗智、斗法、斗嘴,我累得没力气,睡 到不知第几殿了──”她怒气冲冲的道,“你为什么还不走呢?”
“那是因为你不跟我上台北去找钟季伦谈结束诊所的事,我只得继续留下了,不过 ,这夜晚还真是难熬,旁边躺了一个大美人,?是座冰山,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什么跟什么?!”她大步向他走去,俯视着他,“其实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每天都穿紧身内裤睡觉,这对你的精子发育有影响,能不能让女人怀孕还不知道呢! ”
他扬起了眉毛,笑笑的坐起身,“你这话好象有要我试试的意思?”
她楞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怒道:“别老是胡乱解读我的话,别忘了你来求过诊, 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没有半个怀孕,搞不好你真的生不出来。”
他一脸赞同,但说出来的话?令她差点吐血,“这女人哪有‘半个’的?再者,我 又不是女人,自然‘生不出来’喽。”
她知道她该聪明的住口了,因为除了踢他下床那次外,她再也没有占过上风,可是 她就是管不住自己想抗战的嘴,“你的智商显然有问题,也该去做个脑部检查,因为男 人如果不??的话,女人一样生不出来。”
他挑起一道眉毛,“我怀疑你是不是妇?科医生为我觉得你应该是幼儿园老师才是 ,因为只有四、五岁的小孩才不知道生孩子要‘男女’合作才行。”
“你──”她又败了一回合,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
“真?啊!”他愉快的躺下,准备睡觉。
“陈毅杰!”她实在是忍无可忍!跳上床,双手握拳的瞠视着他,“你到底要不要 滚离我的视??”
虽然她已瞪了他那双美眸千百回,但每见一次,心脏还是会猛撞一下,然后怦怦怦 ……陈毅杰凝睇死瞠着他的古典美人,实在很想和她做那档事儿,但每回都紧急煞车, 因为他还不想被婚姻套住,而和周于盟混得愈熟,他就愈不敢动她,因为周于盟个性虽 开明,但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还不想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被他押去结婚。
“说话啊,你。”被他看得心头小鹿乱撞一通的周心荞知道自己心中的火焰不单是 怒火而已,近几日还不小心的被点燃了一股情愫之火,而这也是她迟迟不肯和他上北部 的原因,她怕到时候若和钟季伦拆伙,然后和他到大陆拍戏真会日久生情。
他微微一笑,“有没有听过‘早死早超生’?你早点和我北上,拍完戏也可以早点 分手,不然再这样耗下去,不晓得吃亏的人是谁?”
闻言,她语塞,这一点养父也和她说过,而现在又看到他大举侵占她的房间,想来 她若真要摆脱他,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上台北去了。
“终于想开了?”
一听到他声音中的愉悦,她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上面写着‘?械投降’。”
她交握着十指,忍着K他的冲动,没有多说一句话的走过壅塞的走道,来到衣柜前 打开门,开始打包行李,?瞄到陈毅杰还是躺在床上慵懒的凝睇着她。
她气不过的道:“我的举动还不清楚吗?你还躺在床上干??”
“我当时就穿这一身衣服来的,需要款包袱吗?”
“那你这一拖拉库的东西呢?”周心荞气急败坏的挺直腰杆,一一指着那些原本不 属于这间卧室的东西。
“放着便行了,以后也许还有机会来这儿小住一阵子,陪周伯伯聊天打屁。”
她横他一眼,“意思是你衣柜里新买的衣服也不带走了?”
“你是希望我带走,然后日后来你家短住时,没有换洗衣物,当原始人找片叶子贴 在重要部位就成了?”
“你──谁这样希望了,无聊!”她怎么老学不乖呢?想和他斗嘴?
“那就是了,等你打包好了,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那么急干??急着会红粉知己?”
“这口气有点酸。”
“无聊!你真的很无聊,我说什么,你都有办法让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愤恨的 将衣服塞进包包里。
“不会啊,你这会儿不是发出声音了!”他还装得一脸疑惑。
“你──”
陈毅杰微微一笑,阖上眼睛,“还是睡一觉再走好了,外面阳光正毒,车内冷气虽 ?,但还是休息一下,培养体力。哦,对了,水得多准备一些,我想我们一定会需要很 多水。”
“为什么?”她感到疑惑。
“我们每天吵来吵去,周伯伯现在冰在冰箱里的水至少有一打,尤其你喝的量一天 比一天多……”
“那是因为每天有人将我气得要喝冰水降火气──”
“其实喝冰水非但降不了火气,反而会助长肝火,你是医生,?不知道这点小道理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一想到上车后,你水喝多了,我就得帮你找?所,这也挺 麻烦的。”
周心荞为之气结,真有拿刀砍他的冲动,这个男人──除了跟他吵以外,她怎么可 能和他演对手戏呢?
当然,如果剧情就是两个水火不容的男女,那他们肯定是绝佳人选,想到这儿,她 才突地想到,她答应了要参与演出,但根本不知道剧情是什么?
“你看过剧本了吗?”
对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陈毅杰暗笑一声,点点头,“看过了,虽然只有三分之一 ,不过架构已经很清楚了。”
“那──”她闷闷的瞠视着他,“我们的关系是什么?不会是情人吧?”
他莞尔一笑,?定让她自个儿想,“剧中我们的身份极为悬殊,你说呢?”
看他眸中快速闪过一道贼笑,周心荞知道自己一定是“误入歧途”了,他们在戏中 是男女主角,互动的情形一定最频繁。
算了,看到剧本就知道了,到时候后悔应该还来得及吧……???
陈毅杰和周心荞向笑得像尊弥勒佛的周于盟道别后,便一路北上,而周心荞仿佛做 好心理准备,不管陈毅杰如何说话挑衅,她仍紧闭着唇儿,一语不吭,但车子愈往北开 ,她的心就愈烦,而旁边的陈毅杰依旧像只烦人的蜜蜂嗡嗡个不停,真是吵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