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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百合  第6页    作者:严沁

  “有得必有失,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她感叹。

  沉默了一下。

  “我听过你的故事,实在——很遗憾。”他说。

  她好意外,真的意外,他也听过她的故事?她和斯年的?

  “是一个教训。”她说。

  “好在你看来很好,”他由衷地,“如果见你憔。阵失意,我会受不了。”

  “准淬失意的不是外表。”她说。

  “蕙心,但愿我能帮忙。”他诚恳地。

  她想一想,点点头又闭一闭眼睛,非常妩媚的一个动作,几乎令他看呆了。

  “谢谢你。能够再见到你,已经是很开心的事。”她说。

  “我会牢记这句话。”他笑了。

  “牢记?”

  “这是鼓励自己,给自己打气的一句话,”他说,“现在我不会再放弃机会了。”

  “我该怎么说,也谢谢你?”她说。

  “不要谢,只要给我机会,接受我。”他凝视她。

  她心湖中掀起阵阵涟满,也许并不因他的话——他是她当年的朋友。

  当年的朋友,她——完全没有办法。

  “哎——我们现在去哪里?”她转开了话题。

  “先吃一点东西,去马会,好吗?”他说:“马会比较近。”

  “随便。”她没有意见。

  “昨天——昨天中午碰到的那位男士是谁?”她问。

  “一间公司的广告经理,也是朋友。”她淡淡地。

  “很不错的一个人,”哲之说,“你们一起坐在那儿,令人又妒又羡。”

  “哪有这样的事?”她笑。

  “真话,我是被刺激了才多看几眼,这才认出是你。”他说得很认真。

  “如果没遇到我,你想过找我吗?”她微笑问。

  他考虑一下,点点头。

  “我也曾到处打听过你,说真话,我一直没有勇气来到你面前,”他说,“在你面前,我感到自卑。”

  “谁信?港大的教授。”她夸张地。

  “不,讲师。”他说。“不论我是什么,蕙心,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高不可攀。”

  “不是这样,我只是个凡人,”她摇头,“我一点也不特别,慢慢你会发觉的。”

  “以前留下的印象很难改变。”他笑,“知道吗?约你之前紧张了一天。见到你之后还是紧张。”

  “现在还紧张?”她不能置信。

  “手心直冒汗。”他把手伸过来。

  她碰了一下,果然手心冒冷汗,她忍不住笑了。

  “你别把紧张传染给我。”她说。

  “我一定要克服。”他说:“沈蕙心现在是我的朋友,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一、二、三,OK,好了。”

  “这么容易?”她哈哈大笑。

  “放松一下自己嘛。”他说:“听说你曾去纽约受训,是不是?”

  “是。当时——不知道你在那里。”她说。

  “我在哈佛,那时在念MBA。”他说。

  又是哈怫。她跟哈佛的人特别有缘吗?

  “我几乎去哈佛念书,奖学金都申请了,但后来放弃了,”她叹一口气。“有些事——在冥冥中似乎早有安排。”

  “为什么放弃?”他不明白。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哈佛哦!

  “突然发觉它——失去意义,”她摇摇头,“生命中的某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

  “很消极,不好。”他说。

  “不会一直这样子,过一阵就好了,”她笑,“而且,消极只在这件事上。”

  “我明白。”他点点头。

  马会到了,停好车,他们上了六楼。

  “你是会员?”她问。

  “父亲是,所以能来。”他说。

  斯年当年也是会员,只是他不爱来这儿。斯年是属于文华的。

  中餐厅里很静,人不多。主要因为晚上小孩不能来。所以,许多有孩子的家庭就转往别处了。

  “平日有什么消遣?”他坐下来问。

  “没有,上班、下班,”她笑,“没有消遣,只有教堂。”

  “天主教?”他看她。

  “你很敏感,”她苦笑,“他当神父,我不一定信天主教;是基督徒,这是不会变的。”

  “很抱歉,提到他。”哲之说。

  “这是事实,提不提都一样,我不介意有人说,”她摇摇头,“既然你了解,我可以说——提与不提都无妨,我是不可能忘了这件事、这个人与这段情的。”

  “我了解,”他连连点头,“谁没有过去?谁没有烙痕?”

  “你——也有?”她意外地。

  “不,可以算——没有,”他笑,“我是无花果,而且——至今也许还有希望。”

  “啊——”她说不出话。

  他指的是她?对不对?当年她真是没跟他讲过十句话,怎么会——怎么会——

  “所以我绝对相信,爱情真能使人变成傻子,”他轻叹,“尤其是我,简直——不知畏惧。”

  她已经很明白了。他是一个感情执着的人,虽然是单方面付出,他也绝不退缩、绝不言悔。

  哲之是个执着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抱歉?”她摇摇头。“抱歉并不适合,但——”

  “你不必说什么,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事。”他打断她的话。“只要你今天——给我机会。”

  她笑一笑,不置可否。

  哲之不同于柏奕,哲之是“老”朋友,是回忆里的片段,何况——哲之是出色的。

  “微笑等于默认。”他盯着她看。

  “不笑做什么?能再见到你,的确开心。”她摇摇头。“我是个爽快的人,从没有默认这回事。”

  “啊!我梦破得真快。”他说。

  “你比以前油腔滑调多了。”她说。

  “你还记得我以前?”他惊喜地。

  “记忆里的一切都很完整,很难忘怀。”她说。“尤其是一些美好的事。”

  “我很庆幸能成为你记忆中的一分子。”他说。

  “当然,教了这么多年中外大学生,你的口才应是一流的。”她笑了。

  “我口才最糟,除了上课时。”他说:“尤其面对女士们,我根本不会讲话。”

  “我不是女性?”她反问。

  “对你——我是孤注一掷。”他半认真地。

  她呆愣一下,她承受不了这压力。

  “哲之,不要这么说,”她正色地,“我没有鼓励你,我更不能保证什么,请——不要给我压力。”

  “抱歉,”他脸马上变色,“蕙心,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说,忘了它,就当我没说过。”

  “不,不是这意思,”她吸一口气。“目前我心如止水,我怕你失望。”

  他愣愣地凝视她半响。

  “六年前我失望过,所以远走异域,”他诚恳地,“今天我已不再重得失,我们是朋友已经令我开心得睡不着觉了,蕙心,请试着了解我。”

  “若是这样——我会很开心,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

   友的。”她展颜一笑。“你知道,没有压力是很好的一件事,否则我怕弄巧成拙。”

  “你说得对,我明白了。”他做一个发誓的手势。“凡事顺其自然,对吗?”

  “对,顺其自然。”她好开心。“我会找个时间约文珠、费烈他们,哎——你知道文珠结婚了吗?她的丈夫家瑞是我的同事,又是朋友,我们常在一起。”

  “想介绍给我?”他问。

  “是。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你会合得来。”她热心地,只要不提感情的事,她爽朗得很。“还有费烈,他是剑桥的,修养一流。”

  “真羡慕你认识了这么多好朋友,在今天想找一。两个知己是很难的。”他由衷地。

  “他们也都是斯年的朋友,青梅竹马的。”她垂下头。

  “他叫斯年?”哲之问。

  “傅斯年。”她点点头。

  “他和文珠——”

  “他们也是青梅竹马。”她说。她相信斯年和文珠并没有情,斯年认识她才认识了爱情,是这样的,她坚信。

  “好。找个时间,你把他们介绍给我,”他点点头,“或者——我能填补你们其中一个空缺。”

  一个空缺?斯年的?他能吗?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文珠旋风般地卷进蕙心的办公室,也不理素心正在讲长途电话,就大模大样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蕙心做一个请等一等的表情,秘书又送上茶来,文珠却只是似笑非笑的一副怪表情。

  “是不是进错了办公室?”蕙心放下电话,打趣着。“要不然就是外面吹了怪风。”

  “别不识好人心,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文珠说:“中午我俩找个地方聊聊。”

  “想在中环找地方聊?又是文华?”蕙心笑。

  “不是文华,那里太多熟人。”文珠说:“今天所有男生都不参加,只是我和你。”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蕙心问。

  “外面吹起东南北西怪风,”文珠白她一眼,“家瑞中午有约,费烈也没空。”

  “于是你想起了我?”蕙心说。

  “别告诉我你没空,”文珠怪叫,“沈蕙心,今天中午你一定要陪我,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

  “一定陪你,我总是有空的,”蕙心淡淡的,她永远学不会文珠的天真、夸张,“就算有约也会推掉。”

  “喂,我听说一个秘密哦!”文珠半开玩笑地。

  “秘密?你说李柏奕?”蕙心大方地。

  “不,不,同学告诉我任哲之回来了,”文珠眨眨眼睛,“又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这任哲之真有恒心,六年前碰了钉子还不灰心,六年后居然卷土重来,蕙心,是不是这次被他感动了?”

  “我能说什么?香港实在太小了。”虽心不介意。“碰来碰去都是熟人,一点点的小事却被说成天那么大,我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吗?”

  文珠盯着她研究了一阵,摇摇头。

  “你对斯年还没忘情,是不是?”她说,“找不到一个人足以代替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不要说得这么文艺腔,什么代不代替的?”蕙心笑。“我只是——”

  “曾经沧海难为水?”文珠抢着说,“这是什么时代了,还有这样的事?”

  “我没有这样说过,是你敏感,抢着说的。”蕙心摇头。“我只是说,目前无意谈这些事。”

  “等开了老总再说?”文珠笑。“同学里面真是以你最威风,包括男同学。”

  “各人有各人的苦衷,”蕙心说,“我不觉得这是威风,但有机会,我也不必放弃,对不对?”

  文珠想一想,突然改变了话题。

  “刚才我碰到斯年的父亲。”她说。

  “哦——我没见过,也不认识。”着心心中大为震动,却不敢表露出来。”

  “但是他知道你,”文珠自得地笑,“他还问起你现在做什么?好不好?”

  “他——没有怪我?”蕙心的声音中带有苦涩。

  “怎么会呢?他是明理的人,儿子要做神父,又没有人用枪对准他,逼他去,”文珠永远这么直爽,“那么大的人了,他怎么会怪你?”

  “他——还说了什么吗?”蕙心问。

  “斯年很少给他们写信,半年前他们去美国看过他,”文珠耸耸肩,“他说斯年很好,不过很沉默,”

  “斯年一直都不太多话。”蕙心说。

  “我认识的斯年可不是这样的,他啊!比谁都风骚,比谁的话都多,又瞩道。”

  “怎么用风骚两个字来形容男人?”蕙心说。“斯年只是比较霸道而已。”

  “说起霸道,他可比不上我,”文珠说,“他曾经被我气得半死。”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蕙心感叹。

  “哎——不再谈斯年,”文珠拍拍手,站起来,“你这准老总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说时。”蕙心吩咐秘书一声,伴着文珠走出来。”不过下午三点钟要开会,我不能走得太远。”

  “放心,去置地广场顶楼的银行家具乐部,够近了吧?那儿东西很好吃。”文珠说。

  “你是会员?”蕙心看她。

  “爸爸是。”文珠扮个鬼脸。“喂,你公司里的人说李柏奕追你追得很紧,已去过你家了哦!”

  “那又怎样?”蕙心笑。“去过我家就表示什么吗?”

  “斯年以前并没去过,是不是?”文珠问。

  “你——多事。”蕙心笑骂。

  “那李柏奕不错,尤其他挺像斯年的。”文珠说。

  “像斯年,但他不‘是’斯年,这其间有很大的差别,是不是?”蕙心有点无奈。

  “你真是除却巫山不是云?”文珠皱眉。“我很难在现实中听到、见到这种感情了,有一种——有一种——嘿!很古典的美、很古典的伤感。”

  “看你,在写小说吗?”蕙心笑。“感情根本就不分现代或古典的,感情是生生世世不变的、恒久的。”

  “我没有研究那么多。”文珠带着蕙心上楼,是那个银行家具乐部了。

  “不是研究,当你受挫折、受打击之后,你自然会明白这道理。”蕙心说。

  这是一家很气派的俱乐部,蕙心看见周围有不少商界名人、银行家什么的,看来,想成为会员并不是容易的事。

  “谁没受过打击呢?”文珠耸耸肩。“问题是受过挫折之后应该站起来,另找一条路走,而不要固执地站在封锁的路上发呆。”

  “我是比较固执,尤其在感情上。”蕙心轻叹。“我不轻易换一条路。”

  “但是你不知道此路不通吗?”文珠着急地。

  “知道。”蕙心淡淡地笑。“但——仍然站在这条路上我心里很满足、很平静就行了。”

  “你——唉!你这傻子,”文珠气坏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和斯年有相同的固执。”

  “我喜欢听你讲这样的话,”蕙心微笑,“至少——我还有和斯年相同的脾气。”

  “你这个人真——无药可救。”文珠骂。“我问你,是不是你这一辈子就打算这么耗下去?你完全不打算结婚?”

  “我没有这么说,不过——结婚不能勉强,我总不能随便嫁一个就算数,”蕙心说:“总得找一个——至少能令我心中平衡的人。”

  “如果你以斯年做标准,只怕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文珠说:“当年我们曾公认斯年是香港最出色的王老五。”

  “我不以他做标准,只是——我没办法忘记他的影子,以及他对我的影响。”蕙心叹息。

  “斯年——的确是令人难忘的。”文珠也感慨。“当年我实在应该拖住他,拼死也不该让他走。”

  “你真孩子气,”蕙心说,“就算留下他的人,但他心已死,又有什么用?”

  “别怪我多嘴,蕙心,当年——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他气得心都死了?”文珠天真地。

  “我该怎么讲呢?个性的不协调,加上朗尼的误会,还有许多小事加起来,”蕙心苦笑,“我真的从没想过要气他,只是,许多事很巧合地凑在一起,我相信这是天意。”

  “天意使你们分开?”文珠不信地大笑。“那么斯年可是上天选定做神父的人?”

  “不是这么说,我只觉得——我和他是命中注定不

   能在一起,”蕙心低声说,“目前我不是没机会,我也认识一些条件很好的男士,但——他们不是斯年,我勉强自己也没有办法,他们不是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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