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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百合  第21页    作者:严沁

  “也不能这么说,许多事是我们自己造成的,”。她心平气和地,“路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

  “你的话——很有道理,”他吸口气,“慧心,我会照你的话去做,我没有资格伤文珠的心。”

  “而且你也爱她。”她说。

  她又加一句:“当年你是爱她才和她结婚的,你的个性不容许你因为其他因素而随便选择对象。日子并不久远,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件事。”

  “我——会。”他似若有所悟。

  “那我就放心了。”她真正透了口气。“你知道,连费烈都有怪我的意思。”

  “都是我的错,抱歉。”他说。

  “祝你们幸福、愉快。”她说。

  “你也是。”他低沉而充满感情地。“希望你回来时,能看见你脸上的阳光。”

  “阳光是反射,”她说得无奈,“我自己不能发出阳光。”

  “那——我祝福你。”

  蕙心深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电话。

  家瑞的事总算办妥了——其实,她看得出家瑞不会真和文珠离婚,他们原是有感情的。她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求其心安。

  她仍然想起斯年,这是她心中、脑海中、记忆中惟一的名字。

  斯年——会再回香港吗?

  这次他去比利时和六年前不同。六年前他是一怒而去,冲动而去,这次——他是深思熟虑,心平气和地离开她而去,这期间有太大的不同。

  斯年还会回香港吗?

  这是她心中惟一的结,看来——也许这结将要纠缠她一辈子,会吗?

  但——至少斯年该有点消息来。是吗?

  那么大的一个人,去到比利时,总不能像石沉大海般连点回音也没有。斯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做什么?已穿起神父袍念圣经?

  想着斯年穿神父袍,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六年前的模样,洒脱,有点霸道,十分顽强,十分固执,那时他是香港最出色的王老五——

  唉!如今他穿神父袍。

  电话铃响了起来,会是文珠、费烈?若是文珠,她应该对她讲什么?抱歉?

  “喂——我是蕙心。”她有点紧张。

  “沈,是你吗?我是朗尼。”愉快、开朗的声音。

  “你有急事?”她笑了。

  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急事到没有,却有个你可能急欲知道的消息,”他笑,“哈佛巳愿意聘请斯年。”

  她呆愣一下,斯年说过他想换过环境到哈佛的。

  “但是——他不在。”她说。

  “你告诉他也一样,相信他喜欢听——哦!他一个人去了哪里?”他问。

  “回比利时,巳十天了。”她说。

  “啊——为什么?”他大吃一惊。“你们之间——意见又不同了,是吗?”

  “不,完全没有,”她吸一口气,“只是——他想回去,觉得回去比较好,只好让他走。”

  “你是否认为自己做得对?让他走?”朗尼问。

  “我还能做什么?”她无奈地反问。

  “找他回来,目前他的矛盾需要一点力量帮助。”他说。

  找他回来,再做六年前相同的请求?当年她是失败了,这次——她若去,可能成功?

  她心动了。

  慧心照原定计划回到香港,她终于没有跑到比利时找斯年,她有个奇怪的感觉,斯年——还需要一点时间,她不愿意逼他、催他。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反正香港很熟,随便叫辆车就能回家,不过她的秘书是知道时间及飞机班次的,所有的手续都是由秘书办理的。

  最重要的是,经过长途飞行之后,人显得搪淬又难看,她不想以精疲力竭的样子见人。

  到达香港已是下午五点多,机场里竟然人山人海,

   等计程车的人大排长龙。她不由叹一口气,若通知公司就有车来接,那多好呢?

  虽然行李很少,但她累成这样,叫她怎么办?自己带着行李走?

  正在后悔,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蕙心,慧心,这儿——”听出是文珠的声音。

  她努力在人群中找寻,大概累得连眼睛都花了吧?竟不知文珠在哪儿。

  直到文珠挤到她的面前。

  “哎——文珠,你怎么在这儿?等人?”慧心问。

  不知为什么,蕙心心中就是觉得不自然。

  “是等人,等你。”文珠笑,那笑容是憔。淬的,和慧心长途飞行后的神色不相上下。

  感情是磨人的,是吧?

  “等我?”蕙心好意外。“你知道我搭这班飞机回来?”

  “我打电话问你的秘书。”文珠笑。“走吧,我们上了车再慢慢聊。”

  慧心推着行李车,文珠去付停车费,然后两人一起上车。

  “出乎我意外之外,你会来接我。”蕙心说。

  “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归期,”文珠说,“我来接你——实在是想先和你谈谈。”

  羞心微微笑一下,心中略感不安。

  难道文珠以为她抢了家瑞?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谈什么?”她努力装作淡然。

  文珠考虑一下,很平静地说:“费烈打过长途电话给你,是吧?”

  “是。

  “他太夸张了,”文珠打断她的话,“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其实我和家瑞常常吵架。”

  “是——吗?”蕙心好意外。

  “是!我的脾气不好,个性又急,一点点事总要爆发出来,”文珠慢慢地说,“家瑞却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什么都要照规矩来,又要讲理由。怎么能不吵呢?”

  “外表上你们看来很好。”慧心说。

  “其实也不错,只不过这一次——厉害一点而已,费烈就误会了。”文珠耸耸肩。

  “费烈电话后的第二天,我就打电话给家瑞,”蕙心直率地说,“我觉得这事太意外,太不可能了。”

  “天下哪有绝对不可能的事呢?”文珠苦笑。

  “但是我——”

  “我觉得对你抱歉,无端端把你扯了进来。”文珠再一次打断她的话。

  蕙心呆住了,文珠不是来责备她的?

  “对于家瑞的感情,我一点也不觉意外,我一直知道他对你有特殊的好感。在结婚前我就知道。”文珠说:“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那你——怎又肯嫁给他?”蕙心诧异地问。

  “为什么不肯?他对你和对我根本是两种绝对不同

   的感情,”文珠深思熟虑地说,“他对我也很好,我绝对相信他的诚意。”

  “那——我就不懂了。”慧心说。

  “这是很简单的事,”文珠笑一笑,“我承认,虽然我和家瑞已结了婚,可是我心中却还有着斯年。他也一样,他娶了我,心中喜欢的仍是你。”

  “不,不,不是这样的。”慧心大急,怎么说成这样呢?文珠心中真的有斯年?

  “是这样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文珠摇摇头,“爱情、婚姻,根本就是两件事,你嫁的人未必是你爱的,你娶的也未必是你爱的人,相爱的人多半不会结婚。”

  “你真——这么想?”蕙心问。

  “是的。”文珠肯定地点头。“所以我可以容忍家瑞的感情,因为我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态。”

  “文珠——”蕙心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所有的夫妻都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但两人因相爱而结婚,后来又过得幸福的人很少。”文珠说。

  慧心默然。她和斯年一直是阴错阳差。

   “不过——我仍觉得抱歉。”她说。

   “我就是伯你有这种心理,所以先赶来接你,”文珠笑了,“你必须要若无其事的,否则——我们才抱歉, 才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蕙心想一想,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方法!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否则大家见了面都尴尬。

  “我会装得若无其事,”她说,“其实——真的也没发生过什么事。”

  “起先我也恨过,为什么出色的男孩子都喜欢你,而不喜欢我?”文珠自嘲地。“后来才知道,我有太多的缺点,你是比我强。”

  “文珠,这么多年的同学,你怎能这么说?”蕙心制止她。“我绝不比你强,真的,而感情——除了微妙之外还有一点传染因素,一个传两个,两个传三个,似乎——越多人喜欢的女人越抢手,这很难解释,但——我相信这是有点道理的。”

  文珠想一想,也点点头。

  “我同意你的说法,不过能让斯年一见钟情的,全世界只有你。”她说。

  蕙心没出声。斯年和她之间的感情,似乎已被他们自己破坏了,是吧!

  “哎!斯年怎么没回来?”文珠突然问。

  “他去了比利时,在半个月之前离开纽约的。”蕙心说。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去比利时?他从来没说过要去的,为什么?”文珠真是十分关心。

  “我不能确定,但——我相信他是想对付自己的矛盾,”慧心吸一口气,使自己冷静,“刚去纽约时,很开心,后来——他越来越闷,越来越沉默,一点也不快乐。”

  “那——为什么要走?”文珠追问。

  “他说,他想回比利时一段日子,等我回香港时他就离开,”蕙心摇摇头,“那又何必呢?既然要走,早和迟并没有分别,于是我鼓励他立刻动身。”

  “他就走了?”文珠瞪大眼睛。

  “是,他就走了。”蕙心点头。

  “他——说了什么话吗?”文珠不能相信。

  “没有。”蕙心苦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该说的早已说完。”

  “那——那——就算了?”文珠愣愣的。

  “我不知道。”蕙心轻叹。“我现在相信命运,命中的际遇有时早巳注定好了。”

  “你不是这种人,你是主动的,积极的。”文珠说:“你为什么不追去比利时?”

  “我不想再去一次那个美丽却哀伤的城市。”慧心说:“我真的不想。”

  “就如此算了?”文珠又问。

  “对所有的事我都可以主动,可以积极,但——感情不能,尤其是面对斯年。”蕙心说。

  “为什么?”文珠不懂。

  “因为我太爱他,”慧心坦率地,“我伯自己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

  “原本你是在逃避。”文珠恍然。“慧心,你从来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啊!”

  “我刚强的地方人人可见,但,我的软弱处却没有人知,这是我吃亏之处。”她说。

  “但是——”文珠没说完,车子巳驶到慧心住的大厦门前,令她意外的是,家瑞竟沉默地站在那儿。“家瑞——”

  慧心脸色变了,家瑞——不是想若是生非吧?

  家瑞打开车门,沉默地替慧心拿下行李。

  “我收到斯年的电报,说你搭这班航机回来,”他平静地说,“我本想约费烈去接,后来文珠去接了,我就等在这儿。”

  “斯年的——电报?”蕙心哺哺地。

  斯年还是关心她的,是吧?是吧?

  慧心回到公司足足忙了半个月,原来她升老总的新任命巳先她而到,于是旧老总退休,她接任,移交的手续就办了好几天,接着又是欢送晚会,又是迎新晚会,她觉得自己已在公司中迷失了自我。

  半个月之后,她开始有点头绪了,对自己的职权范围也掌握住了,她自然想起了一些老朋友,想起了远在比利时的斯年。

  家瑞那天说“斯年打电报来说了你的归期,让我们去接”,斯年还是牵挂着她的,既然他对她不能忘怀,为什么非要心悬两地?这岂不是磨人又磨己?

  秘书送进来一盆兰花,笑一笑已退了出去,她拿起名片看看,李柏奕。当然是他,除了他难道还会有第三个人?他知道她已升任老总。

  名片后面还有一行字:“诚心地邀请,今夜共进晚餐,等你的电话。”慧心笑起来,这柏奕真是殷勤仔细呢!

  她拨了电话,接听的正好是他。

  “正在等你的电话,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他愉快地。

  “真是那么有把握?”她笑问。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中国古老的名言。”他说得非常自信。

  “金石为开只不过是一次晚餐?”她故意地。

  “你知道我不是说晚餐,我做事喜欢把眼光放远一点。”他在暗示吧?

  “放长线钓大鱼?”她幽默得很。

  “不要这么说我,沈。”他又笑。“七点钟来你家接你,不会太早吧?”

  “就七点,她说,“早吃完早回家。”

  “先把后路切断?”他说。

  “不要这么敏感,柏奕。”她笑说。

  “OK,听你的话,晚上见。”他放下电话。

  秘书在玻璃门上敲敲,又走进来。

  “有个航空挂号的小邮包,应该早一星期到的,竟在今天才送来。”她说。

  “寄给你的,上面写着私人邮件。”秘书看一看。“是比利时寄来的。”

  “啊——快给我。”慧心猛地站了起来。

  秘书吓了一跳,慧心为什么这么紧张?于是她交给蕙心,径自退了出去。

  慧心把东西捧在手上,不知道为什么双手竟发抖了。

  比利时,当然是斯年,斯年寄来的小邮包,里面是什么?他的一个应许?上帝,但愿是!

  她费力地、笨手笨脚地拆开小包裹,一边在猜——是什么?是什么?啊!她看见了,是斯年在那边教堂后面种的草,正在他六年前送给她的“悠然草”。

  悠然草——她的眼圈红了,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又是悠然草,难道——结果还是同六年前一样?她能有多少个六年呢?

  玻璃门外的秘书看见她在流泪,简直吓呆了,大家心目中的女强人竟会流泪?

  但她很有分寸,立刻替蕙心关上门,玻璃虽透明,至少没有人会再进来打扰蕙心。

  慧心直直地盯着那盆悠然草,草有根,也附有泥土,还有一个精致的自动喷雾剂,所以虽然两星期了,但草依然嫩绿清新,非常美丽。

  可是——美丽清新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带给了她六年前的同一命运?斯年——不再回来了。

  斯年终于挣脱不了心里的棱梧和精神上的枷锁,住在比利时,他真的能此心悠然?

  她吸一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替自己抹千眼泪,看一看关上的玻璃门,她感激地

   朝秘书点点头。

  秘书体贴地推门进来。

  “沈小姐,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她细声说。

  “没有——啊!有,”她微笑一下。“请找一个花盆把这些草种起来。就放在我的办公室里。”

  “好!我马上办,”秘书接过来,“这是什么草,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两星期了竟也不枯干?”

  “不知道,不过我替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悠然草。”慧心微笑。

  “很好听的名字,悠然草,”秘书轻轻抚摸一下,“是不是有特殊的意义?”

  “又在胡思乱想。”慧心摇摇头。

  秘书退了出去,立刻又折回来。

  “沈小姐,盆子底部有一个信封,看来是一张卡片。”她兴冲冲地。

  “一张卡片?”蕙心从秘书手中接过来,顺手拆开了它。

  没有称呼,也没有签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终于找出这‘悠然草’的真正名字。在比利时,一般人都叫它‘风里百合’,只是,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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