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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深时  第4页    作者:严沁

  “你真无赖!”她笑。奇怪的,她竟欣赏这无赖,或者不过分的无赖,是性格的表现呢!

  “快点上楼!”他指指楼梯。“我不会等得太久!”

  她歪着头俏皮的咬着唇,她似乎在考虑,心中却早巳答应了,和斯亦凡共度一个周末,岂不比刚才安排的节目好得太多?“既不愿等,我也不换衣服!”她看看自己的牛仔裤灯心绒外套,换什么呢?又不是赴宴!

  “好!这就走!”他眼光一闪,是赞美。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那条怪棉裙!”

  雅之不理他,对门边的女工阿月交待一声,请阿月替她锁门,就这么随他出去。

  门外停着一辆两百CC的大型摩托车,车头上挂着两个硬壳帽子,他随手递一个给她。

  “带上,上车,”他命令着。“坐稳点,抱牢我的腰,撞伤你是我的责任,跌下来可就要你自己负责了!”   “你能不能说句好话呢?”她戴上帽子,坐在后座,又抱牢了他的腰。 “真作怪,到你家这么近的路,又是帽子又是车,像要长途跋涉呢!”

  “谁说不是!”他说着,摩托车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雅之只听见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速度快得睁不开眼睛,。她是第一次坐这吓人的玩意儿,只得动也不动的抱牢了他的腰,闭着眼睛任他飞驰!

  似乎越来越快,车还没停止的意思,去那儿呢?他温州街的家早该到了啊!勉强睁开眼睛,什么地方呢?似乎是往景美、新店的方向,真要长途跋涉?

  她也不问,来都来了,问又如何?而且她心中对他的信念十分坚强,她肯定他不是坏人,她真是一点也不担心,去任何地方和去他家又有什么不同?

  又向前飞驰一阵,过了新店,折人一条窄窄的石子路,这可颠簸难行了,坐在摩托车上比走路还受罪,何况他还是开得那么快。再过一阵,石子路走完了,摩托车也突然停下来。

  雅之睁开眼睛,跳下车,这是个怎样奇妙的地方?四围可望见的地方全是竹子,粗粗细细、深深浅浅、老老嫩嫩的竹子,右边的竹林外,却是一个好大好大的池塘,塘里生满了荷叶,绿绿的一大片,令人全身舒畅。

  “这是什么地方?”她深深吸一口气。 “你怎么发现“这是我的私人风景区,”他开玩笑。 “是我专有的。”

  “总是胡扯,”她娇俏的白他一眼。 “准是你什么女朋友带你来过,对不对?”

  “现代那找得出这么朴,这么素,这么‘出世’的女孩子?”他瘪瘪嘴。 “跟我来!”他拖住她的手,大步朝池塘那方向走去。

  “一片竹林,一个池塘有什么了不起?”他说: “有竹林的地方多了,有荷叶的池塘更数不尽,来吧!”

  一口气绕过了池塘,又是一片竹林,竹林中间显然是人为的小路,完全不落痕迹,好像竹子是天生,小路也是天然的。小路的尽头是——怎么说?几间茅舍?却是怎样的茅舍呢?

  那根本是完全用竹子编织而成的屋子,连屋顶,连窗户,连门都是粗细不同的竹,看来古雅朴抽,却气势不凡,一种超凡脱俗的清秀,一种不沾人间烟火的飘逸,什么人住在这儿?这样的不可思议!

  “喜欢吗?”他伸开双手,深深吸一口气。

  “很惊奇,很意外,”她老实的说: “我没想到现代的台北附近有这样的屋子,也根本没有想象过,叫我来参观,来玩玩,我会喜欢,叫我来住,我不习惯!”

  “说得很好,很诚实,”他拍拍她。 “当初我发现这儿也是这么想,毕竟我们是世俗人,缺少仙气,灵气!”

  “你发现的?有人住吗?”她眨眨眼。

  “不知道,也没见过人,”他摇头。 “这不必研究,我们坐一坐,休息一阵,呼吸一点灵气,抖落一身的俗尘,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就怕主人不欢迎!”她小声说: “我们到池塘那边去吧!”

  “放心!就坐在竹林里,我来过许多次了,”他仍旧握住她的手,带她退回竹林。“从没有人干涉过!”

  “我猜是个隐士,世外高人!”她压低了声音。

  “还练武功,修仙呢!”他笑。

  坐在竹林的地上,真觉得舒畅、清新,就连那空气中的温度也好像降低了。

  “怎么发现这儿的?”她好奇的问。

  “我说过,我是个‘不安于室’,无法把自己拘于一隅的人,”他半开玩笑的。 “当我觉得心中塞满了废物、废气时,我就会到处乱走,乱跑,找一个能发泄的地方,静一静,呼吸一下,再回到家中,我又变成全新的人了!”’

  “你有很多这样的地方?”她问,很意外的。

  “不算多,也不算少,”他耸耸肩。 “台北的俗气已经蔓延出来了!”

  “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就这样的寻觅?”她沉思说:“你是现代的、野心的、不羁的,是不是?”

  “我却是矛盾的,”他笑,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有双重个性,双重人格!”

  “是吗?”她皱皱眉,有的时候,她真分不出他话中真假。

  “很可怕吧?”他揉揉眉心,很不自然的掩饰。

  “不是可怕,是奇怪,”她说: “尤其奇怪的是,你怎么会让我来?”

  他不出声,脸上闪过一抹特别的神色,整个人突然间就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做什么,似乎突然间就忘了身边还有个人。

  “喂,你怎么了?”她问。这人莫非有毛病吗?

  他直瞪瞪的听着,就是不声不晌,脸色也变得沉寂,刚才的得意,刚才的神采飞扬都消失了。

  “想吓我吗?没这么简单的,”她推推他。“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更不会害怕。”

  他还是不响,眉心也紧紧的皱在一起,像是被打扰了一样。

  “喂!斯亦凡,你说话啊!”她叫起来。“莫名其妙的不出声,你发神经吗?”

  他睁开眼腈,漠然的看她一眼。

  “走吧!我们回去!”他径自跳起来,往竹林外走。

  “喂!喂!等我。”雅之也跳起来,奔跑着追上他。这人怎么回事呢?说变就变,无缘无故的,在一秒钟之内就趣味索然了似的,“你不能不带我回去!”

  “那也说不定!”他跨上摩托车,戴上帽子,发动了引擎,吓得雅之慌忙跳上去,,还没坐稳,已射了出去。

  雅之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这一刻——奇异的,她觉得他的身体也都变冷了,他真是个奇怪的人,情绪变化得那么突然,刚才——可是她的话得罪了他?她没说什么啊?什么原因使他由晴变阴?或是——竹林里的灵气触动了他心里某一根不明的神经?

  像来时一般的风驰电掣,他们回到市区,根本没有让雅之开口表示意见的机会,当车停了,她能睁开眼睛时,已停在那幢小小的、精致的、与众不同的米色屋外。

  雅之默默把帽子脱下来,又默默的挂在车头,他依然那么漠然骑在车上,无论如何,这是令雅之尴尬不安的,她有个感觉,似乎真是她得罪了他!

  “我想——我回去了!”她还是保持好风度,她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也问心无愧。“谢谢你刚才带我去那个地方,再见!”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走,她几乎猜得出来他必然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状。

  “慢着!”他怪叫起来,回身就捉住了她的手臂。“谁说要你回家了?”

  她眉心微蹙,这个斯亦凡又霸道又孩子气,这种情形下还不许她回家,这算什么呢?

  “我想是我得罪了你,”她轻轻挣扎一下,挣不脱他的手,他竟握得很紧呢?“我道歉,你放手,好吗?”

  他脸上浮起一抹狼狈的红色,又懊恼又着急又生气似的,不放手也不妥协。

  “不许走,”他是孩子气的,很矛盾的孩子气。 “你的照片——还有牛排!”

  她凝视他一阵,怎样才能了解他这样的男孩呢?狂风骤雨似的,有十个或一百个不同的面貌,不同的性格,一秒钟之内就变了,怎么变得了呢?

  “下一次,等你情绪好的时候!”她笑一笑。她喜欢他这种孩子气,有点一撒赖的味道。

   “不行,”他漠然的脸渐渐松弛,渐渐有了笑意,后,竟又慢慢恢复正常。“怎么无端端的就走?”

  “无端端?”,她叫起来,正常的,他是那样可亲。“怎么说无端端?刚才若不是动作快,差点回不来市区!”

  “哪有——那样的事?”他望着她,眼中也有了暖意。“我的脾气怪,情绪莫名其妙的低落,什么都变得不对劲——喂!何雅之,你不是真生气吧?”

  “生气倒不至于,你发怪脾气,情绪突然低落时可会打人?”她半开玩笑问。

  “不会!”他肯定的摇头。 “不理我,过一阵子就会好!”

  “那一阵子的时间可难捱了!”她笑。

  “别讽刺了,行不行?”他放开她。 “进去,进去,照片是一流佳作,我预备寄去美国参加春季沙龙!”

  “开玩笑吗?”她也恢复了好心情,那一阵脾气莫名其妙就消散了。“那些怪模样?我不许!”

  “怪模样?!”他锁好摩托车,打开木栏的小门。“那是艺术,明白不?艺术!”

  “自吹自擂的艺术!”她望一望门上那串菲律宾贝壳灯,正随着微风叮哨响。“你谦虚点吧!”

  “别打击我的自信,何雅之!‘他叫。又生龙活虎了。“我们打赌,若得奖如何?”

  ”得奖我请你吃饭!”她随口说。进了房子,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只是吃饭?”他眨眨眼又摇摇头,在沙发后的人墙柜里拿出一叠照片。“毫无诚意!”

   她接过照片,只看第一张她就呆了,原以为无所谓的照片竟那样生动、那样自然;那样有生命,那笑、那皱眉、那怪脸、那掩唇、那闪避,都像正在进行的动作一样,无论光线、无论角度、无论取景都恰到好处,甚至眼中的神采,脸上轮廓的层次都清晰分明,那根本不是一张平面的照片,是立体的!

  “你——学过摄影?”她疑惑的望着他,他每一方面都令她意外和惊异。

  “研究过!”他自得的笑。 “喜欢摄影,最主要的,我对‘美’的反应敏锐,相机不是受我的手指控制,是受我的眼睛和我的感觉控制!”

  “又唬人!”她不信。

  “真话,是心神合一,”他严肃起来。“有的时候我真觉得相机和我已结成一体,是我的眼睛和感觉在照相!”

  “真的——这样?!”她呆住了,有这样的事?

  突然之间她发现一件事,这样的男孩——她怕永远也无法了解他,他是那样与众不同,他不像其他任何一个人,或者——他真是一个超越的智者,是吗?

  又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带微笑的阳光蒸干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湿意,难得的清爽,令人精神振作。

  雅之很早就起床,看了一阵圣经,又习惯的祈祷,然后去浴室洗头,她总是喜欢自己洗头,理发师把人的头发都弄得死死板板,看上去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无论如何也没有自己卷一卷,吹一吹自然。喜欢自然的一切,她认为惟有自然才能更表现青春光芒。

  刚洗完头,还没回寝室吹干,楼下有人在大叫:“何雅之外找。”这种“外找”的叫法是程子宁专利的,她怕子宁那些过分的玩笑和恶作剧只好用大毛巾包住湿湿的头发,三步两步的跳下楼。

  子宁倚楼梯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笑容里竟有一丝能觉察的嘲讽。

  “谁?谁又来了?什么事?”雅之一头雾水。

  “还有谁呢?”子宁反身把她推进会客室,留下一串不是善意的夸张笑声。

  雅之凝定视线,哎——怎么又是他?斯亦凡!

  “看你那怪模样,印度留学回来吗?”他眯着眼睛看她,从睫毛缝里射出的光芒也十分逼人。

  “我回台湾留学!”她一边用毛巾抹干头发。反正已经让他看见了,也就乐得自然,何况湿头发也算不得怪模样。“怎么你又来了?”

  “不能来?不欢迎?”他夸张的摇头,那一件红的厚毛衣令他有一种奇特的孩子气。“只有你那个张正浩能来?”

  “说什么张正浩,”她放下毛巾。“他从来没来过!”

  “就要来了”他挤挤眼。“快些,不想碰到他就快点跟我走!”

  “这算什么?恐吓?讨好?”她笑。 “他来不来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不必回避他,而且我一头湿发,再不吹干就马上伤风了!”

  “到我家去吹,我是一流理发师,”他转头向外望望,很认真似的。 “我吹的发型一定使你焕然一新,走吧!衣服也别换了!”

  “开玩笑吗?”她摇头。正浩真会来?他开玩笑的吧!“我这样子能走到街口?”

   “怕什么?别人的眼光对你那么重要?”他还是望外面。“快点,快点,否则他来了我不负责!”

  “他真要来?”雅之半信半疑的往外看。“你怎么知道?”

  “到我家去就告诉你,”他从头到脚打量她一次。“小姐,除了头发湿,你全身都很美丽、整齐,为什么还不走?”

  “去你家——做什么?”她已经答应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约会,他的邀请就是没有办法拒绝——是不想拒绝。

  “去了再说,”他似乎真的着急。 “别在这儿干耗,我不喜欢看张正浩的脸色!”

  “你可以不来,你可以不看他啊!”她笑了。他这个人总给人矛盾又莫名其妙的印象。

  “快!快!”他伸手拉她。 “放好毛巾就跟我走,再拖拖拉拉我就动手了!”

  她摇摇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又这么特别的男孩子,他不止有一百种形象,有一百种不同的脾气,还有百分之百的孩子气。为了张正浩,他就一定要她去他家?他和张正浩有仇?

  “走吧!”她说。跟他去总比痛苦困难的找理由拒绝正浩好些,看来这样的事是天注定的。“不过话先讲好,不许再乱发怪脾气!”

  “怪脾气是千载难逢的,”他拖着她往外走。 “我也不对普通人发脾气呢!”

  “那我是否受宠若惊?”她挑战的。

  “不必,”他径自跨上摩托车。 “帮我气气那个自命正人君子的张正浩就行了!”

  “气他?”她坐在摩托车盾座叫。

  他扬声大笑,摩托车飞也似的直射出去。

  从她的宿舍到他米色小屋只要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她已坐在他的客厅里吹头发了。那是什么一流理发师?看地七手八脚,越帮越忙的情形,真令人啼笑皆非。

  “斯亦凡,张正浩得罪过你吗?为什么要气他?”她一边吹风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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