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迅速的穿上衣服,然后一起步出房门。
“我们是开车到中环?或是到九龙?”他孩子气的问。
“我们就在石澳的公路上散步!”她轻拍他。“还开车,吵人?”
是啊!他们是怕开车吵醒别人,但刚刚他们怎么一下子忘了屋子里可能还有其他的人呢?
江浪?!
“他回来了吗?”她问。
“我没注意。”他摇摇头。
走出大门,看见庄岩借给江浪的车子停在那儿。两人又对望了一眼。
“不知道他和史蒂拉玩得开不开心?”她说。
啊!这是骗人的话,她一说出来就知道自己错了。
“何,今晚我们不要想他,好不好?”他拥着她,让她靠在他坚实的胸前。“今晚只想我们。”
“好!”她用双手环住他的腰。
他们就这么相依相偎走在公路上。
“其实,我很希望你能跟我到瑞士去一趟。”他说,说得很特别。
“哦——如果你希望,我跟你去便是!”她说。
“当然不只是这些,”他有点尴尬,“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让妈妈见见你!”
准媳妇见婆婆?她是吗?
“我去看看伯母也是应该的!”她说。
“但是——但是——”他说不出。他想让征世见见母亲,心理上已当她是自己人,但自己人——他——他又怎么说得过去呢?
“我们的旅行就选瑞士,”她是爽朗的。“反正我也没去过,正想开开眼界。”
“你真愿意去?”他显然很开心。
“为什么不?”她笑。“让伯母看看有一个姓何的女人想征服世界。”
“现在还想征服世界?”他凝望她。
“当然,为什么不?”她傲然扬一扬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放弃自己的目标和理想了吗?”
“没有。”他微笑摇头。
“那就是了,”她笑。“我也是一个很执着的人!”
“两个执着的人碰在一起会怎么样?”他问。
她呆愣一下,她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
“不知道哦!”她打趣。“我没想过!”
“我也没想过!”他笑。“不过——我可能不会让你的的哦!你知道我很固执!”
“如果真如此,我想我也不会让你,”她也笑。“不过我却没想过要跟你斗,真的。”
他们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我们会不会这样走到天亮?”他问。
“如果你希望,也可以啊!”她说。
“不要希望这么多,”他说:“我只希望少少的几个希望能够完全实现,完全不落空就行了。”
“那我们现在就向后转!”她说。“记住!明天我们就要准备旅行!”
“再走一阵——”庄岩突然停下来。“你看——”
她望过去,看见海边坐着一个人,似乎已在那儿坐了好久、好久,那不是——江浪?
在见到江浪的一刹那,庄岩和征世真吓了一跳,尤其是庄岩,他立刻停步,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走,走了好远之后,才透一口气。
“他怎么会在那儿?”座岩问。
征世耸耸肩,她也想知道这答案。
“我们的事——是不是要瞒住他?”征世问。
“我没想过。”庄岩摇头。“没有理由瞒他,是不是?”
“那么——我们又何必介意他在那儿?”她笑了。“刚才我们也不该一二三向后转。”
他想一想,忍不住笑。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我就有点儿心虚。”他说。
“心虚什么?”她问。
“很难说,”他嗅一嗅她头发。“好象枪了别人太太似的!”
“该死,我变成了别人的太大!”她笑。
“真的,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他说:“很莫名其妙,对不对?”
“我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摇头。
“啊,你想——明天他会不会问?”他天真的。
“问什么?”她望着他。“我为什么在你床上?你以为他是大白痴?”
“那么——啊,明天你搬来我这儿!”他说。
她皱眉,考虑半晌。
“不,现在不是时候!”她摇头拒绝。
“为什么?既然我们不在乎任何人知道的话,”他说:“而且我想天天面对你!”
“明天不是准备要去旅行了吗2”她说:“旅行回来说不定你已看腻了我!”
“可能吗?你搬来,嗯?”他在她耳边说。
“让我考虑一下。”她只是这么说。
“没有理由。”他摇头。“我们已经有了开始,搬过来只是迟早的事。”
“不,完全不是如此,”她说:“搬过来是很容易的,我拿一个旅行袋就行了,但是——搬走呢?”
“怎么说到搬走?”他呆愣一下。
她但笑不语。
他想一想,也明白了。他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有什么理由要求她有信心。
“我不想有搬走这种场面出现,所以不搬来!”她笑。
“你很残忍!”他说。
“你可以去我那儿,地方虽然小,但气氛不错,”她笑。“我喜欢有气氛的屋子。”
“气氛?或情调?”他问。
“差不多啦!”她答。“你石澳这房子很不错,但没有气氛,等我有空替你设计!”
“求之不得!”他说。
背后有脚步声,啊——背后的脚步声,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还会有谁?
他们都同时停下脚步,同时转身。
“终于追上你们了!”江浪大步走来。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他好象很平静,而且很愉快。
“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散步?”征世永远表现大方,她实在没什么怕人知道的事。
“我在海边坐了一阵,”江浪和他们并肩而行。“送史蒂拉回家后就到这儿,我想一些事情。”
“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征世不放松。
“我并不知道,”江浪笑。“刚想要回家,就看见前面有人,我当然认得出来是你们。”
“你在海边想什么?”庄岩也问。
面对江浪,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和窘迫。
“想以前,现在和将来。”他说。
“开始想将来了?很好啊!”征世笑。“你的将来可有史蒂拉?”
“可能是任何人,也可能是她!”江浪说。
“有了新打算?”她问。
江浪微笑一下。
“我实在想试一试,”他说:“当一次电视剧的男主角,不行就算了!”
“为什么一定要演电视?”庄岩不懂。“如果你喜欢,在美国时怎么不试?”
“我只想在香港试试,”江浪不置可否。“行,我留下,不行,我立刻走!”
“我觉得你现在做的这份工作很好,比起演电视要好得多。”征世认真的。
“为什么?”他问。
“想演电视剧,想当明星,何必念大学?”征世说:“现在演,太浪费了!”
“香港人不讲这些的,成者为王!”江浪说。
“你太偏激了,江浪。”征世摇头。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江浪笑。
“那又怎样?在香港当男主角真对你这么重要?”她不能置信的。
“不是重要,是——我想做。”他说。
“我记得,你没说过要名成利就,”征世不以为然。“那不是我印象中的你!”
江浪看征世半晌。
“我相信你印象中的我并不正确。”他说。
“那么我呢?”庄岩说:“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的印象也不正确?”
“你——美化了我!”江浪说。
“不,是你改变得太多了。”庄岩说:“有时候我望着你的背影,觉得你只是个相象的陌生人而已!”
“人是会变的。”江浪摇头。
“人当然会变,你却变了一百八十度。”征世正色的说。
“那个时候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江浪说。
征世格摇头,再摇摇头。
“江浪,真和假是骗不了人的,你的眼睛会告诉我一切。”她说。
江浪沉默了半晌。
“我不记得了!”他说。
三个人之中有一段短暂的沉默。
“明天——我们预备要去旅行,”庄岩忽然说:“去纽西兰,也许会去一段日子。”
“哦——”江浪口中虽这么说,却很意外。“很好啊!纽西兰是个好地方。”
“要不要——一起去?”征世问。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的,很虚伪似的,她的脸红了。
“我走不开,你知道的,”江浪笑。“签了合同,就等于是卖身契,我得工作。”
“对不起——”征世觉得十分窘迫。“我想起以前我们说过要一起去南美闯荡的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江浪了解的。“我不要紧,称们好好去玩,多久都没关系,我替你们坐镇大本营,直到你们回来!”
“我不能确定多久,”庄岩看征世一眼。“也许一个月,如果兴致好的话,或许两个月,也说不定。”
“征世电视台的工作呢?”江浪问。
“当然辞了!”庄岩说。
征世呆楞一下,辞职?她可没有这么说过,只是去旅行——辞职?那是庄岩的决定,不是她的!
“辞了?不是很可惜?”江浪说。
“或者——请假,”征世立刻说:“如果主管淮我请长假的话。”
庄岩看征世一眼,摇摇头。
“还是辞职好,免得有所牵挂,玩得不起劲。”他是认真的。
“让我考虑一下。”征世说。
“不必考虑,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永远在电视台里,你怎么征服世界?”庄岩说。
征世想一想,看庄岩,又看江浪。她忽然有个感觉,辞职与否,是江浪和庄岩之间的选择。
“好,我辞职。”她下了决心。
庄岩,她肯定的选择他!
庄岩对她微笑,甚为赞许。
“你若是真的喜欢新闻工作的话,回来之后还可以再找一份!”他说:“免得拖了人家又累了自己!”
“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们!”江浪说。
“飞机票还没买,工作也还没辞,”征世笑。“不过再晚也是明天,说好了明天就是明天,对不对?庄。”
庄岩只是笑,非常满意,非常幸福的笑。
“我先祝你们旅途愉快!”江浪只能这么说。
“谢谢。到了那边我们会给你电话,”庄岩真是非常开心。“我们会随时和你联络。”
江浪凝视庄岩半晌。
“庄岩,朋友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他真诚的说:“我相信你是真的快乐,幸福。”
“我是,兄弟,我真的是!”庄岩拍一拍江浪。
“你已找到你所要的,庄,你要珍惜。”江浪说,他那种真诚十分感动人。
“我——会。”庄岩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我会”时,令人觉得他有点犹豫,有些矛盾。
“祝福你们!”江浪大声说。
他们已走回别墅,但大家都没有睡意。
“征世,记不记得你说过,目前不谈恋爱的话!”江浪为自己倒一杯酒。
“记得,怎会不记得呢?”她笑。“那个时候真是没想到会遇到庄。”
“世界上的事是没有绝对的!”江浪说。他看了庄岩一眼。“庄,现在该放弃你的固执了吧?”
“还——不是时候。”庄岩垂下头,立刻又抬起来。“你放心,我——会有决定!”
“现在还不是时候?”江浪啜一口酒。“那是什么时候?你不小心把握,机会还是会溜走的!”
“你说什么?”庄岩不以为意。
“我说——征世虽然是跟你去旅行,但并不表示别人就没有机会了,是不是?”他说。
“是吗?”庄岩笑。“那么我要小心留意一点,不过别人有这机会。”
“你们都在胡扯,”征世扬一扬头。“谁都可以有机会,选择权却在我自己手上。”
江浪凝望着她半晌,笑得很可恶。
“你笑什么?江浪。”她忍不住问。
“我知道的,如果让你再选十次,你还是选庄岩的。”他说。
“啊——这倒不知道,”她仰起脸笑,非常开怀。“我从来也没想过这问题,不过——也有可能!”
“怎么?”庄岩反而不懂。
“我是个非常执着的人,”她笑。一点也不介意。“钻进牛角尖也只有认了!”
“认了?好象很不值得似的!”庄岩说。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有时候我做错事,但我会固执的一直错下去,”她掠一掠头发。“我是个不言悔的人!”
庄岩定定的凝望她,好久都没出声。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征世看看江浪又看看庄岩。
“很对!我欣赏你这种不知悔,不言悔的个性。”江浪说:只是欣赏。”
“不必强调,有人会怪你吗?”庄岩说。
“你呢?庄。”征世问。
她当然要问,庄岩才是她所重视的。
“我——”庄岩考虑了一下。“个性太强烈,是不是有点可怕?”
“可怕?”这是征世意料不到的答案。
“也许不该用可怕这两个字眼,”庄岩说:“太强烈了,如果错了还是一直让它错下去,岂不是难以收拾。”
“是,我明白,错事落在我手上,很可能就是难以收拾的局面。”她点点头。“个性强烈,如果要我改,那就从头做起吧!”
“有这么严重?”江浪在一边打趣。
“不过——我这人有很强烈的是非感,我能分辨得出对与错,所以大概还不至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她笑。
庄岩也静静的过去为自己到一杯酒。今夜他们三人都毫无睡意,倒也难得。
“是在安慰我?”庄岩笑说。
“有这需要吗?”她白他一岩。
江浪看着他们,摇摇头。
“很羡慕你们之间的幸福,”他说:“有一件事——希望不影响你们,等你们旅行回来、我要搬出去住!”
“哦——为什么?”征世反应迅速。“这儿只有你俩住,还嫌不够?”
“我想搬去广播道,上下班比较方便。”他说:“至于这儿,我当它是度假的别墅。”
“史蒂拉的要求?”她问。
“不!”他笑。“我纯粹是为了方便。”
“房子找到了吗?”庄岩问。
“托朋友找,”江浪说:“大概没什么问题。”
“我该说什么?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摇头。
“你的潇洒那儿去了?这么快就变成阿太了!”江浪大声笑。
“阿太?谁教你说的!”征世抛过去一个沙发垫。“居然达样可恶?叫我阿太!”
“阿太不是某某人之太太的意思吗?”江浪笑得前俯后仰。“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好,江浪,”征世再抛沙发垫。“我们这一笔账记下了!”
“别闹了,”庄岩制止她。“再不休息,明天可没精神办事上飞机。”
“好!休息。”征世站起来往庄岩卧室走,很自然的。
庄岩也跟着走,也是那么自然——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
“视你们蜜月愉快。”江浪在背后举杯。
蜜月,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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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