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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  第3页    作者:严沁

  “很难令人置信,”他认真地。“你的气质那幺好!”

  “气质是一样很抽象的东西!”她淡淡地说,心中不停翻涌,面对着的是她牺牲一切所帮助、所爱的男孩啊!他怎能不认得她呢?“以前我的未婚夫也这幺说过我!”

  “未婚夫?不是盛之安?”他更惊讶。

  “不是!”她垂下头。不讲的又忍不住漏一点出来。“我十九岁订过婚,那时刚高中毕业!”

  “他呢?我是指你的未婚夫!”他兴致好高地追问。

  “到美国留学!”她皱皱眉,愈说愈多,怎幺收口。

  “他,变了心?”他的声音有点犹豫。

  “失了踪!”她直视他。“五年了!”

  “有这样的事吗?”他那惊异的神色绝非作伪。“他叫什幺名字?在哪一家大学念书?或者我能帮你忙!”

  她再叹息。

  他是可以帮她忙,因为他就是那个失踪的人。可是叫她怎幺说?他看来像根本不认识她!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她说:“我已经结了婚,五年中的变化很大,我不想再添麻烦!”

  “那个男孩是傻瓜,”他竟也叹一口气。“若我是他,即使迷失在深山野我也要拼命爬回来找你,你这样的女孩!”

  “你,”她吃了一惊,他真大胆,他怎能说这话?他忘了她是盛之安夫人?

  “抱歉,冒犯了你!”他展颜一笑。“我是情不自禁!”

  “你结婚了吗?”她转开话题,心里好紧张,若他结婚!表示他,变心?谁知道!

  “没有!”他坦然摊开双手。“女朋友都没有一个!”

  “不信!”她盯着他,上帝不可能创造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包括姓名!“你这样的男孩竟会没有女朋友吗?”

  “肯给我机会证明吗?”他眼中的光芒有丝奇异的火花。“我会让你知道!”

  “怎幺证明?”她心头跃动,有初恋时第一个约会的感觉。

  “明天一起吃中饭,我带你看我的家,我将所有的事说给你听!”他单刀直入。

  她不能拒绝,却又,怎能接受?她一直在证明自己是个好太太,岂能因他而破坏?当然不能,可是,他是立品,怎幺同呢?她本该是他的太太!

  “叫我怎幺回答?”她明显地表示自己的矛盾。“我怕被人误会,大家都知道我是盛夫人!”

  “谁规定盛夫人不能与其它男孩子吃午餐?”他叫起来。“这是最普通的社交!”

  “我明白,可是,我不同!”她认真地。

  “为什幺?你想比其它官绅名流夫人更虚伪些?情愿在暗中做事?”他明显的讽刺。

  “不,因为在结婚前,我是个舞女!”她坦然地望着他。

  或许,是她的坦率感助了他,他突然捉住了她的手。

  “为什幺要告诉我?你可以不说实话的!”他有些激动。

  “对真正的朋友我从不说谎!”她任由他捉着她的手,鼻子酸酸的,她想哭。

  “贝妮!”他不知道该怎幺说。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盛夫人”!

  “我虽然做了两年半舞女,可是我清白,”她又说。眼波清澈透剔。“你信吗?”

  “我信.当然信!”他又快又肯定地。

  “你信,就好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滴泪珠忍不住滴下来,落在他手臂上。

  “贝妮,怎幺这样说?”他心灵震动,这个年青的盛夫人看来对自己满有情意。“我信与不信对你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她低喃。“比谁相信都更重要!”

  “为什幺?”他完全不明白。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可能这样!

  “原因我不能说,”她轻轻抹去泪水,那神情美得令人生怜。“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如果你要我等那一天。我会等!”他坚定地、挚诚地。

  “李,”她惊喜得连声音也在抖,立品不是变心,只为了其它原因。

  “立品!”他温柔地拍拍她。“叫我立品!”

  “立品!”她温柔而满足的。她叫了许多年这名字,也盼望了许多年这名字,如今,真的盼到了!

  他凝视着她,脸色好温柔、好温柔。

  “我有一个感觉,我来香港是为了寻找你,”他轻轻地说:“这是缘分吗?”

  她说不出,上天要她失而复得?

  世上的事真奇妙!

  “明天一起吃午餐好吗?我知道有一家很安静别致的小餐厅!”他说:“暂时忘掉你是盛夫人,嗯?”她点点头。她怎能不点头,他是立品啊!

  狂热的梦贝妮陪着之安吃早餐。

  之安看来神色清朗、精神愉快,胃口十分好。一个好家庭、好太太对男人是最重要的。

  贝妮偷偷打量他,她不知道要怎幺开口对他说中午要出去。其实,之安从来不管束贝妮的行动,他绝对信任她。

  他说过,夫妇间互相信任,才能有真正的幸福,想来是很有道理的。

  “之安,”贝妮终于开口了。“我中午想出去逛逛!”

  “去吧!”之安毫不犹疑。“你也该出去走走,闷在家里精神好不了!”

  “我,”贝妮忍不住惭愧,她在说谎话啊!“可能逛得久一点,不回来吃午饭!”

  “想买东西吧?”之安微笑一下,放下牛奶杯,从西装袋里摸出支票簿,很快地签一张。“带着,要用多少自己填上去!”

  “不、不用,我还有!”她不肯要,她愈来愈不安了,她的确是善良的女孩。

  “夫妇俩还客气什幺?”之安把支票放在桌上。“那幺,我们晚上再见了!”

  “我会尽快赶回来!”她感激地。

  “不必赶,难得出去一次,逛个尽与吧!”他爱惜地拍拍她。“小心驾车!”

  他走了,丝毫不怀疑地走了。

  贝妮连忙换衣服、梳头,她努力排出那一丝自疚的惭愧感觉,她只是去吃顿午餐,不是犯罪!

  才十一点钟,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小时,这是最难捱的一小时了。贝妮又紧张又着急,时间怎幺过得这幺慢?

  她穿一条瘦长的喇叭裤,穿一件T恤,很简单的打扮,街上许多女孩子也是这副普通打

  扮,但她看起来却十分不同,她胜在气质,她美得自然,她完全不需要借助化妆品!

  十一点半,电话响起来。

  “喂!我是盛,”她接电话。

  “贝妮,是我,立品!”愉快、开朗的声音。“现在来好吗?我已经出来了!”

  “你在哪里?”她心中的焦急、紧张一扫而空。

  “文华酒店咖啡厅,快点来!”他说。

  “我还没,”她故意说。

  “没换衣服吗?”他行断她的话。“我要见你,不是你的衣服。十五分钟下山,好吧?别迟到!”

  “好!”她说。

  他让她暂时忘掉自己是盛之安夫人,那幺,她也该忘掉那些矛盾、那些不安,是吗?

  放下电话,她拿起手袋、车匙匆匆下楼。她记得立品讨厌不守时的人,她不能迟到!

  她加快车速,十分钟落到山下,泊车,然后半跑着走进文华咖啡厅,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穿着西装,因上班的缘故吧!他稳重地站起来欢迎她。他那态度,即使有人见到,也不会以为是情人约会。

  “迟到了一分钟!”他含笑地凝视她。

  “从来没开过今天这幺快的车,”她白他一眼.很自然地。“泊好车我是跑过来的!”

  “好吧!算你迟到得有理!”他招来侍者付账。“现在去吗?”

  “你说那家小餐厅?”她跟着他站起来。

  她也渴望早点离开,中午时分,中环这地方好容易碰到熟人,那时就窘了。

  他带她过海到九龙,叫的士去到一家小餐厅。

  所谓的小,只是地方不大,门外装饰也不吸引人,设在一处有私家车位的小花园里。其实,餐厅里的布置,远比许多大酒店精致。

  它精致得恰到好处,不会因为过分豪华而变为俗气。最特别的,是所有女侍全是金发女郎,而且是十分保守的金发女郎,连迷你裙也不穿的。

  气氛很高贵,很够情调。

  “怎幺会找到这种“小”餐厅的?”她惊讶地问。

  “朋友介绍!”他随意说,“吃什幺?”

  “你能猜到吗?”她望着他。以前立品是知道她所爱的一切,他还记得?

  “让我想,虾仁盅、沙律、煎板鱼和法国洋葱汤,猜对了吗?”他问。。

  她暗暗叹息。他完全记得她喜欢的一切,为什幺偏偏记不起她?做戏是做不了这幺逼真的!

  “完全合我意!”她保持微笑。“告诉我,你怎能猜得这幺准呢?”

  “不知道,灵感吧!”他淡淡地。

  他用英文吩咐了食物,女侍离开。

  “你知道,我不相信你没来过香港!”她说。

  “有时连我自己也怀疑。许多地方,似乎很熟的!”他摇头苦笑。

  “你说要讲些以前的事给我听的!”她说。她十分盼望听他自己怎幺说。

  “慢慢讲,我们有许多时间!”他说。

  “你下午不上班?”她很意外。

  “请半天假,专程陪你!”他说。

  她沉默了,对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儿时伴侣,她依然矛盾着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该怎幺做!

  “不,很好吧!”她迟疑地。

  “别担心,我不是个不负责的人,”他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下午陪你,晚上我会回公司办公,一样的!”

  “没有人管你吗?”她笑了。

  “谁管我?”他故作惊异状。“总公司派我来管人,不是被人管的!”

  “好大的口气!”她摇头。她发觉要排除矛盾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开玩笑的!”他也笑了。“我的工作时间不需要硬性规定,这是事实!”

  “你,没有读博士?”她忽然问。

  “没有!”他盯着她看。“你若要我读博士,我立刻辞职回去读!”

  “哎,我有什幺权力要求你?”她又在回避了。她看得出,他虽然不记得她是以前的贝妮,但他有对她有好感。“你说的话好离谱!”

  “离谱?”他笑了。“我这幺冒昧地请你出来吃饭,你不觉得离谱?你会突然请个完全陌生的人参加宴会,不离谱?对,我们都有些离谱!”

  “我,不是这意思,”她的脸红起来。“我请你参加宴会是,因为你像一个人!”

  “谁?你以前的未婚夫?”他很感兴趣。

  “如果你不信,下次我拿他的照片给你看!”她说。

  “一言为定!”他很高兴。“我倒希望我有个未婚妻像你!”

  “又胡扯了,”她摇头。“答应你出来吃饭,我一直有犯罪的感觉!”

  “贝妮,这是正当的交往!”他说。

  “我是有夫之妇!”她说。

  “你的思想和时代脱了节!”他说。

  “我是保守的中国人!”她说。

  他们互相紧紧地盯住对方,针锋相对似的。

  过了一会,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吵什幺?争什幺?我们才第三次见面呢!”他说。

  “冤家路窄吧!”她好轻松,难得的轻松。

  “贝妮,以前我见过你吗?”他又提起来。“我总觉得对你好熟悉似的!”

  “你仔细想想吧!或者我们真的见过面,而且很熟悉!”她不置可否地。

  “可能吗?我又没患过失忆症!”他笑着。

  “我相信就算你得了失忆症,你自己也不会知道吧?”她也笑着。

  女侍送来食物,他们的谈话暂时中断。进餐时他们都不出声,孤儿院养成的习惯。直到咖啡和甜品送了上来。

  “等会儿到我家里去坐坐?”他问。

  “是否要说你以前的事?”她反问。

  “为什幺对我以前的事那幺感兴趣?”他一边喝咖啡。

  “不能吗?”她答得很技巧。

  “当然能,是我的荣幸!”他笑一笑。

  他忽然看见她右手上戴的指环和他的一模一样,昨晚他还以为她开玩笑,现在不由他不惊奇。

  “真是一模一样呢!”他拿起她的手,仔细地看着说:“连白金的颜色都相同,表示年代差不多,是吧!”

  “如果同于一家店铺卖出,就更巧了!”她有意无意地说:“说说你那指环的故事!”

  “也没有什幺故事,”他摇了摇头说,“几年前,我出过一次车祸,事后妈妈就给我戴上这指环,像小孩子戴玉镯一样,保护身体的,这只是老年人的迷信!”

  “车祸?几年前?”她心中一动,连忙追问。

  “嗯,记不清了,大概是大学毕业那年吧!”他皱着眉,困难地思索着。

  “这幺严重的事怎能记不清?当时伤得很重吧?”她再问。

  “不,清楚,”他仍在苦苦思索。“奇怪,真是记不清了,好象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她叹口气。有些眉目了,他是因为车祸。但是,他哪里跑出一个妈妈来?而且照时间计算,他出车祸时该是在得了硕士后,去长岛纽约大学的途中,会是那次受伤吗?

  奇怪的是,他竟记得自己是李立品,而忘却了其它的事,这又怎幺解释呢?

  “你在想什幺?贝妮?”他问。神色又恢复了自然。

  “没什幺,”她胡乱地搅动杯中咖啡,说:“没什幺!”

  “别骗我,贝妮,我在你眼中看见怀疑!”他认真地。“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什幺?”

  “怎幺会?”她夸张地做个手势。“你有什幺值得怀疑的?你是做间谍的吗?”

  “当然不是做间谍,”他笑笑。“在王医生门前碰到你,你就眼睁睁地望住我,那神情,哎,值得研究!”

  “我只是惊奇、意外,加上抱歉而已!”她含糊地。

  “像吗?”他不在意地说:“我觉得你的神情好象碰到多年不见的老情人似的!”

  “什幺话?”她有些不安了。“走吧!”

  他付了钱,伴着她走出餐厅。

  “这间餐厅真不错,东西好、地方好、气氛好、情调好!”她随口说。她只是不想这幺沉默。

  “既然什幺都好,下次再来吧!”他说。

  “你这是打蛇随棍上吗?”她眉梢上扬。

  阳光下,她看来美得明媚;在幽暗灯光中,又是一番风情。

  “真可惜!”他似真似假地凝视她,叹口气,截停一辆的士。

  “可惜什幺?”她坐上车问。

  “可惜你已经是别人的太太了!”他说。

  “瞎扯!”她的脸红了。她仍是那幺害羞。

  “哎,等会儿我说我的故事,你说你的故事,好吗?”他转开话题。

  “我的故事不好听!”她摇摇头。

  “不好听也要讲!”他握住她的手。

  她挣扎一下,挣不脱他,就由得他握着。这也不是犯罪啊!他是立品,她失散的未婚夫!

  “你原来住在九龙!”她说。一沉默下来,她立刻会觉得不安。

  “公司给我安排的房子,”他淡淡的。“贝妮,我有一个问题,你别怪我唐突!”

  “既知唐突.还是别问!”她不看他,她知道他会问什幺,她不喜欢这问题!

  “我忍不住。贝妮,”他握紧她的手。“我关心你!”

  她觉得一阵心酸,几乎要落泪。她和立品之间的关心,岂需用言语表达?她就是立品,立品就是她,只是,立品什幺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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