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生活不用你关心。”她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怒气和伤痛。
“他比你的伯母还重要吗?比那位从小抚养你长大、而且把你当作自己女儿看待的人重要吗?”
钟无艳冷哼一声。“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如果你自己的母亲要你回美国去,你会回去吗?”
“我不会。但我和你不同,我母亲并不需要我,而且我结婚了,你却还没有。”他的黑眸紧盯着她,令她无法逃避。“或者你也要结婚了?你和他订婚了吗?”
“没有!”钟无艳难掩愤懑地说。
“我想也是。”他淡淡地说,心底却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钟无艳耸耸肩,一时无语。一时,两人都陷入回忆里,最后他平板地说:“如果我知道你会自我放逐到这儿来,当初我就不会对你那么残酷,我不知道你自尊心那么强。”
“真感谢你赐给我自尊,我还以为你把我当作一个低贱的女人呢!”她痛苦地嘲讽,尘封的往事再次刺痛她的心。
“别傻了,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毫不矫揉做作的性情,敢于表现自我,直接而坦率。”
“你实在太不了解我了。”她平静的回嘴。“事实上,我之所以离开有好几个原因,其中之一就是伯母摆明我走对大家都好,而且我的存在对你也是个绊脚石。不过,毕竟一切都过去,和我现在不想回去也没有关系。”
关鹏飞轻哼一声,脸上满是不耐,“终究你就是不想回去!”
钟无艳点点头。“很抱歉。”语气虽客气但却很坚决。
“你不必担心会常碰到我。”他语气带讥诮地说。
“五年不是一段短时间。”她回答,勉强一笑,在他的逼视下不由自主地撒了谎:“你的存在和我不回去毫无关系,我已经对你毫不在意了。”
她满意地想,这句话该是一句有力的反击吧!
关鹏飞微笑地迎向她的挑战,像猎人发现猎物般敏捷地起身窜至她面前,大手紧钳住她的双臂,轻蔑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你……”她急急地喊道,但之后的话却被他粗暴的唇堵住。她拼命挣扎,把嘴闭得紧紧的,使他不能得逞,但他的双手此时却蛮横又狡猾地攫住她腰部的曲线。
钟无艳猛地倒吸一口气,骇然发现体内那股蛰伏已久的欲望竟如火山般骚动起来,虽然她还是奋力抵抗,但她的唇却在他猛烈的攻势下开启。他抬起头来望着她,笑容里带着得意的揶揄。
“你该死!”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
然而,关鹏飞只是深沉地笑着,
钟无艳心中充满羞惭、愤怒和惧怕,她深知只要她稍一软弱,便立即成为他的猎物了!她抚着自己痛楚的上唇,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别以为这样就能证明什么!”
关鹏飞眯着眼瞧她,欲望在他脸上闪动,他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中射出胜利的光芒。“我们之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可恶的自大猪,他竟敢将她对他的爱贬成如此低廉的肉欲关系!“别忘了你是个有妇之夫,难道不怕我向若晴告状?”
原以为这句话会让他的锐气顿时消减,谁知他竟狂肆地大笑出声。“我想她不会在意的,毕竟我们已经分居了。”
他的回答顿时让她目瞪口呆,整个人像尊雕像似的愣住。
“怎么了?你是真的很惊讶,还是心里已经开始计划些什么?”他邪恶地挑挑眉,嘲讽地说。
钟无艳迅即回过神来,瞪视着他,听懂他话里的讥讽和暗示。“你这个自大狂!我不会取代我堂妹在你生命里,或者在你床上的地位!”
关鹏飞看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但他的瞳眸瞬间暗沉下来,掠过一抹阴郁,像一头充满危险的野兽,凝视着她。“在我的心中,你们两个是截然不同、无法相提并论的,没有所谓取代不取代的问题。”
他的语气森冷而严酷,深深刺伤钟无艳的心。在他的心中,若晴是纯洁而珍贵的,而她始终是轻鄙而低贱的,他早已表明他对她的观感,但如今听他亲口说出,竞让她感到椎心刺骨的痛!
空气顿时沉凝下来,一股冗长窒人的寂静笼罩住各有所思的两人,此刻的钟无艳只觉心肝俱裂、泫然欲泣,浑然不觉自楼梯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妈咪!”一道稚嫩的童音倏然划破二人之间的静默,一个年约四岁,双颊红扑扑的小男孩睡眼惺忪地站在楼梯玄关处望着两人,一手还抱着玩具熊。
钟无艳脑海里陡然轰的一响,她害怕的恶梦终于成真了……
第五章
钟无艳浑身冰冷的站在关鹏飞父子身边。
他们用同样的眼神注视彼此,有着同样漆黑的眼瞳。小远那酷似关鹏飞的五官和脸孔,就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小远细嫩的小脸蛋布满红色的疹子。
钟无艳痛苦地叹口气。“你长过水痘吗?”虽知已避免不了他随后的诘问和愤怒,但能拖得一刻半刻也好,因为她尚未准备好面对一切。
关鹏飞双眸中盛满复杂的神色,“长过,那时我的年纪也差不多和……你叫什么名字?”他蹲下身来,极尽温柔地向小远问道。
“我叫钟鹏远。”小远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己报上名字,一边还朝关鹏飞咧开一抹大大的笑容。“你是谁?”
霎时间,空气凝结起来,钟无艳力持镇定,脸色苍白无比,她可以感受到关鹏飞正朝她投射过来两道凌厉的目光。
当她正要开口回答,关鹏飞已先开口:“我是你爸爸。”他的话使钟无艳无法辩驳。
小远睁大眼,微皱起眉头,噘起红嘟嘟的小嘴倔强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像小强的爸爸一样,和我们住在一起?”
小强是隔壁张太太的儿子,和他同龄,二人常玩在一起,张太太也和钟无艳成为很谈得来的好朋友。
关鹏飞深沉的眼充满责备地睨她一眼。“因为我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我一知道就赶紧赶来了。”他揉揉小远的头,极力控制住自己满心激动的情绪。
出乎钟无艳意料之外的,小远竟然接受这样的答案。
“那你以后都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吗?”小远一脸正经地继续问。
关鹏飞看了钟无艳一眼,回答:“不知道,要看情形,可是即使不住在一起,我也会常来看你。”
半响,没有人说话,事情一下复杂起来,小远偏着头想了半天,无厘头地说:“妈咪,我很不舒服,我要和熊宝宝回床上去,你来陪我们。”
钟无艳迅速抱起儿子往楼上走去,此刻她的心早已慌乱得紧,只想赶紧逃离关鹏飞那阴騺骇人的注视,纵使能避得片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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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钟无艳走下楼梯时,关鹏远正啜饮着他自己冲泡的咖啡,颀长的身体斜倚在沙发旁,不像一个刚知道重大消息的人,但他那沉默的威严感仍使她紧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突然开口问,精亮的黑眸紧紧瞅住她,好像正压抑着剧烈的情绪。
钟无艳佯装洒脱地耸耸肩。“有什么用?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结婚。”她漠然地回答,不想让自己的声音泄露这几年的伤痛。
“我不信,你走后五个月我们才结婚的。”他顿了一下,锐利的眸光不曾移开过她的小脸。“你可以告诉我,阻止我们结婚的。”
他的话挑起她的怨与怒,炽烈的火苗在她眼中窜起。“你以为那时的我还会要你吗?你已经表明对我的态度,而且你也已经属于若晴了。”
关鹏飞冷哼一声,“你当时给我的印象只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野心勃勃,甚至愿意出卖身体以谋求发展,对性和道德的观念很开放,我们彼此都喜欢对方作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鄙视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坎,顿时一阵泪意涌上她的眼眶,她极力隐忍住,并冷冷地反驳:“强求你不该得的东西是徒然的,我没把孩子的事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和若晴相爱,而且我也不需要爱。我的姑姑愿意提供我一个归宿,如果我乞求怜悯,也绝不会向你乞求!”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点头。“是的,我了解人的自尊心,我想当你知道我和若晴分居时,不免也感到痛快和得意吧?”
钟无艳痛恨他的冷嘲。“既然你这样想,我也不愿多做解释,如果没别的事,请你走吧。”
关鹏飞的双眉陡地挑高,狂鸷而黯沉的眼暴烈地锁住她的清滢瞳眸,从齿缝间迸出话:“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打发走,从没有人能够如此轻率地偷走属于我的东西,而你竟然偷走我的儿子──属于我的血脉!我真想扭断你那可爱的脖子。”
钟无艳虽然被他那熊熊燃烧的怒气和狂嚣的阴郁眸光震愣住,但仍极力稳住自己,不在他面前示弱。她抬起灵俏水媚的晶眸,狠狠地迎视他,双手也紧握成拳,像只捍卫幼狮的母狮,随时准备奋起一搏。
蓦地,关鹏飞邪肆地低笑出声,让钟无艳浑身窜起一股寒意,“我不会那么轻易地饶了你,因为你剥夺我们父子俩宝贵的四年!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是带着儿子和我一同回香港,另一条路你离开儿子,从今以后他只属于我。”他冷酷地说,冰冷的眸子里盈满坚决。
她闻言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冲向前要把他撵出去。“做你的白日梦吧!”她握紧双拳,周身弥漫着强烈的敌意。“滚出去!”
“不!搞清楚,我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主宰者。”他坚决无比地说,一把将跺脚的她拉坐在他腿上,用他庞大结实的身躯和有力的双臂紧箍住她,直到她扭动不已的娇小身躯恢复平静。
“听清楚。如果你逼我上法院,我一定剥夺掉你珍惜的这一切──你的儿子、你心灵的平静、你的演艺事业和你的一生!”他的语气冰冷而无情,句句凌迟着她即将崩溃的心。
“没有法官会把孩子的监护权判给你的。”她仍挣扎地回道。
关鹏飞大笑数声,然后低头靠在她耳边说道:“小母亲,别低估我的能耐,我可不是虚张声势,到时候我们都得上法庭,身为名人的我们会引起怎样的注意,而我们的宝贝儿子也得曝光不知多少次……”
他威胁的话语让钟无艳浑身陡地一颤,在他如钢铁般的钳制中瑟缩了起来。
“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带着儿子和我一起回香港……如果你还想保有儿子的话。”
钟无艳心里满是惊惶和疑惧,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一定是!但情势对他太有利了,她不能让孩子卷入纷争。毕竟她看过太多无辜的小孩在大人的纷扰里受到伤害,她绝不能让这件事在孩子的心里烙上永久的伤痕。
她突然极力挣扎,脱离关鹏飞的掌控,而他只是冷眼看着她在室内四处游走。
对她而言,老房子代表安全感,所以她几乎没有改变过室内的装潢,一如她母亲生前时的模样。她拿起一个相框,里头一张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照──伯父、伯母、甜美的若晴,还有一脸不情不愿的她,叛逆的眼神盯着远方,不驯如一只笼中的鹰。
泪在钟无艳的眼中打转,她放下相框,哑声道:“你令我别无选择。”
“我已经够客气了。”他鄙夷地说:“你可以风风光光回家,你没有输!”
“没有?在你这样羞辱我之后?”她沉痛地回答。
“要一个随意勾搭男人的女人,难道对我而言就不是羞辱?”他显然也被激怒了。
他的残忍深深刺伤了她。“我没有办法马上回香港,我和李灿还有一部戏约和剧本得完成。”
关鹏飞只是一脸诡谲地笑了笑。“这你不用担心,你那位李大导演三天前刚和我的制片公司签约,从今以后,他所导的每部电影全由我的制片公司制作发行,当然,连带的,你也属于我所有,你的一切举动和去向今后只需向我报备,也只能经由我的同意。”他志得意满地说,眼里净是放肆快逞的笑意。
钟无艳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只能一脸怔愕地瞅着他。“很……很好,我们一个礼拜后见。”
“我们今晚见。”他平静而坚决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乘机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轻易地躲开我吗?”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她试着讲理。
“我可以等,给你三天的时间。”他霸道地说,接着停顿一下,略带讥刺地继续说:“显然你的工作和私事比正生着病的儿子重要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工作时正好是儿子认识我的好机会,去处理你放不下的工作吧!”他慵懒地回答。
钟无艳气得涨红脸,双眸凌厉地望着关鹏飞。“我非常爱我的孩子,从来没有疏于照顾他,我不许你这样说。”
“哦?你不是个工作至上的女人吗?”他挖苦地说。
“只要有必要,我会放下一切工作照顾孩子,而且他的病情很稳定,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他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啜起咖啡,显然他并不相信,一开始便咬定她工作一定会妨碍她对孩子的照料,如同他的母亲一样。
钟无艳无奈又气愤地盯着他看,心中却思潮起伏。她不该也不能再爱着他了,多年前他就残忍地摧毁她曾以为是永恒的爱情。
她仔细地瞧着他,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他那俊帅的脸依然散发出无人可挡的魅力,没有人能忽视他,他永远被爱,被仰慕、被崇拜,而她曾深爱着他,然后恨他,现在,为了好好活下去,她必须学习对他冷漠──虽然这不是容易的事。
“你说我利用身体谋求发展是什么意思?”她突然问。
“你难道没有吗?”他扬起眉毛轻鄙地反问。
“根本是子虚乌有,我从来没有过。”
“和姜伟之间又怎么说?”
“他怎么样?”她皱着眉问道。
关鹏飞耸耸肩,讥刺地说:“宝贝,他无意掩饰你陪他睡过觉以取得女主角的事情;还有邵宇杰,你曾告诉我你那段感伤而又动人的过去,但他告诉我,事实上你是拿了他的钱之后才离开他弟弟。你只是利用那次的婚姻来使你脱离灰姑娘般的生活……”他停顿了一下,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痕。“而且你也毫不迟疑和我上床,我认为你是想利用我在我新成立的制片公司争取更多演出的机会,如果当初你不走,目的早已经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