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扳着手指开始一条一条的跟她算,“从一见面就先坑我七百两,再拿着悬赏单强迫我留下来训练一票天兵,当我全心全力投入后,却又发现被你摆了一道,火大得想离开时,你又在我后头拚命威胁我留下,还把你自己该做的工作推来我这边让我来帮你做。”
她两手环着胸,“你算得很清楚嘛。”爱计较的男人。
“我是商人,要讨回来的东西,当然要算得清楚。”步千岁理所当然点着头,两眼频频在她身上打转着,“况且只要能从你身上坑得一样东西,我所做的一切牺牲就都值得了。”
扶苏蹙着细细的柳眉,“你想向我坑什么?”
“你已经暗恋我很久的那颗心。”他指着她的胸口,很有礼貌地问:“可以让我坑你一下吗?”
“被你坑,我有什么好处?”她用力压下心中的那份喜悦感,强迫自己对他摆出个严肃的脸色,与他眼眉齐对正色地问。
“我会把我的心拿出来,也让你坑一坑。”步千岁干脆和她做起生意来了,“怎么样?
成不成交?”两个人都赔上老本,这个买卖算是很合算的了。
扶苏爽快地拍着他的胸口,“成交。”
“记得要五五分帐喔。”但步千岁的话却还没说完。
“五五分帐?”他真的在做生意吗?这种事还能平分的?
“无论你坑了我多少,别忘了,也要让我坑回你多少。”他将额靠在她的额际上,低低的在她唇边说着,“过去暗恋的部分,咱们不能一样多,可是明恋的部分,我得和你算得清清楚楚的,虽然过去的我不能给你,但未来的,我得给得和你的一样多,你不可以再偷跑了。”在任何方面,她都做得比他快,在生意上是如此,连在感情上也比他早出发了那么多年,这一次,他可不能再输给她。
扶苏笑意甜甜地吻着他的唇问:“什么时候,我们会解除这种合作和互坑彼此的关系?”
“永远也不可能解除了。”他缓缓收紧双臂,靠在她的唇边低笑,“谁教你要暗恋一个非常喜欢被人家暗恋的人?那个被你暗恋的人,最爱成全你的心愿了。”
武八郎一掌拍开帐房房门,打断里头安静得只有算盘拨动声的宁静气息,让两个埋首于帐册的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发生什么事了?”扶苏搁下笔,不解地看着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快快快,把他藏起来!”顺过气的武八郎,慌忙地跑至步千岁的身旁。
“藏我?”步千岁拎着算盘摸不清头绪地问。
武八郎紧张地推着他移动脚步,“北郡王司马圣叹的人找上门来了,说是要逮藏在这里的步千岁!”
他不禁满心怀疑,“圣叹怎会知道我在这?”难道是有人泄漏了他的行踪?
“别管他是怎幺知道的,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冬眠和秋海糖在楼下缠着他们,你得把握这个机会快躲。”百万两的赏金就要被人捉走了,不行,为了老板,他们一定要保住他。
“动作快一点,他们已经在楼下了。”扶苏探首看向窗外,转首向武八郎交代,“你先下去,能拖一时是一时。”
“好。”
步千岁在武八郎走后,立即转身走至一具体积庞大的帐柜前,七手八脚的将里头的东西全都清出来堆到角落藏放,并将柜里用来置放帐册的木板全都击碎,清出一个宽阔可以躲藏的空间。
“你要躲这?”扶苏在他一脚跨进帐柜前,伸手拉住他。
“不能下楼去,当然也只有躲这了。”既然后无去路,那也只能就地掩蔽了,若是他们上楼来搜,他们也绝不会想到在这里这幺多的帐柜里,会有一具里头躲着人。
她想想觉得也对,“好,你乖乖待着,千万别出声,我去打发他们。”
“老板!”方为他关好柜门的扶苏,还没来得及离开,另一个脸色苍白的人又在转眼间冲上楼来。
“怎么每个人都慌慌张张的?”她不解地看着气喘如牛的冬眠。
“有人要找你!”冬眠心慌意乱地直转着手指头。
“谁?”
“官府的人。”他赶紧把门口那些人的口讯转述给她听,“听说是步关之请他们来调查是谁在暗地里抢他们的生意,因为步关之说有你偷他们紫冠府生意往来上名册的证据。”
躲在帐柜中闭目养神等待风波过去的步千岁,在一阵刺眼的光线照进来时,忍不住睁开了眼,纳闷地看着撩着裙摆似乎也要躲进来的扶苏。
“你也要躲?”他伸手扶住她的纤腰,让她在狭窄的柜内站稳。
她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谁教你大哥要捉我?”她做生意的手段都不是很正当的,若是被官府捉去了,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一个人躲是太无聊了,你来陪陪我也好。”抚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他眉飞色舞地咧出一抹暧昧的笑。
“陪你?”伸手关上柜门的扶苏,感觉他的一双大掌在她的身后缓缓游移,将她紧搅至他的胸怀里。
“这样陪。”他一手托起她的下颌,在黑暗中不疾不徐地覆上她的唇。
扶苏在他的舌探进来后怔愣了一会,但他轻轻抚着她的背脊让她安定下来,忧闲地品尝着她的滋味,让总是慢半拍的扶苏的气息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伸手环住他的颈项,放纵的享受他不多见的柔情款款,在这幽闭的空间里,更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燥热的气息和纷涌的情意。
冷不防的,柜门被外力拉开,将里头照映得一览无遣的阳光,让他们的动作顿时僵住不动。
“让我躲一下!”十万火急的夏威姨,没空理会她是否坏了他们的好事,深吸了口气,努力的想将胖壮的身躯也挤进里头。
步千岁非常不乐意见到这一号程咬金,“你又为什么进来?”
“我站在门口拉皮条,有人报了官说要捉我。”夏威姨拚命想在里头卡个位置,“老板,请你进去一点好吗?”
他气结的扬拳开揍,“我不是叫你别再拉客了吗?你怎么还是改不掉你的壤习惯?”
“别急着跟我算帐,先让我躲一下啦!”夏威姨用力往里头挤人,并试着关上有点合不太起来的柜门。
“千岁,里头很挤。”被夏威姨过于胖壮的身子一挤,扶苏难受地向他求援。
步千岁忙和她互换了一个位置,好让她躲在最里头,并用他的身体保护着,免得她会被粗手粗脚的夏威姨压着了,但他才安顿好扶苏没多久,还没被关紧的柜门又被另一人急忙拉开。
“你呢?”步千岁翻着白眼问站在外头的春联,“你又为什么要躲?”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要玩躲迷藏,还都躲在同一个地点?
“我吓晕了两个客人,他们的家人要找我算帐。”捅了楼子的春联,说着说着一脚跨进已经容纳不下人的柜内。
“别再进来。”步千岁忍不住要抗议,“里头都快凑成一桌麻将了!”
“好挤。”身子紧紧卡在里头难以喘气的夏威姨,边调整位置边抱怨。
“我又没请你们都进来!”都是她们,他本来能够好好在里头和扶苏厮磨一番的。
十分不适的扶苏叹了口气,“我们要何时才能出去?”
“我叫秋海糖等人走了再喊我们一声,好让我们能够出去。”最后一个进来的春联邀功的向她报告。
“叫她喊?”步千岁和扶苏两人气急败坏地同声讶问。
“有什么不对吗?”
扶苏绝望地掩着小脸,“我这辈子是出不去了。”什么人不叫,偏偏叫秋海糖?
步千岁直接吼向她,“那女人的吼声比猫叫还小,就算她喊破了喉咙我们也听不到!”
“嘘。”躲在柜里的众女,动作一致地掩住他的大嘴,免得外头的人会听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沉默逐渐蔓延在空气中。
在黑暗又闷不通风的帐柜等待了许久后,他们预期中的搜索脚步声迟迟没上楼来,反倒是楼下却传来热闹无比的畅谈声,并且好象是有长坐不离开的趋势。
“你想做什么?”扶苏在步千岁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时,以蚊蚁般的音量小声地问着。
“也不知他们何时会走,打发一下时间。”受不了软玉温香在怀的步千岁,伸手拉开她的衣领一隅,不客气地啖吻起她的香肩。
“别闹了。”扶苏红着脸闪躲他在颈间徘徊不去的热吻。
不耐烦于她的躲躲闪闪,步千岁索性以身体将她压进角落,抱紧了她的身子后在她唇上重重落下一吻,开始慢条斯理的以舌轻舔起她的唇瓣来。
“你疯了?”她忙掩住他的唇,“这里有别人在。”他看看地点好吗?躲在里头的可不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识相的就把头都转过去。”他随即转过头对那两个第三、第四者警告。
春联马上拉着夏威姨一块转首,“没看到、没看到,这里太暗了,我们什磨都没看到!”
“不。不行。”扶苏在他的唇掩上来时,不同意的挣扎着,“我会闷死的!”空气都已经不够了,再做那种耗费气息的事,她会不光彩的死在这里头。
步千岁扶正她偏闪的脸庞,“在你闷死之前,我会救活你。”
“唔。”她的抗议声消失在他的唇边。
夏威姨无奈地叹息,“好热喔。”真是的,刺激她们这些孤家寡人嘛。
在二楼帐房对面的一户民家的屋顶上,此时,正趴了两个从头到尾都一直在偷窥那房内一切动静的人。
“热闹吧?”步熙然趴在屋顶上,懒洋洋地搓着下巴。
“嗯。”看得很过瘾的司马圣叹,对他的手段实在是由衷的佩服,“你大哥的人真有要来查帐吗?”难得能看到千岁的这种糗样,也不枉他砸下那么多银子来整他了。
“不,那是我掰的。”步熙然好诈地摇着头,“我只是叫那些人到楼下坐坐喝杯时间很长的茶而已。”他事先给了那些人一人一张百两银票,还叫他们得把银票花完才能走出茶院。
“他们要喝多久?”司马圣叹不禁有些同情那些挤在柜子里的人。
步熙然抚着脸颊淡笑,“大概天黑吧。”说不定步千岁可能还得在柜子里过夜。
“一男三女,我看千岁的日子过得不错嘛。”连躲个人都能拉着美女进去一块躲,还有两个做陪衬的,艳福真是不浅。
“他的好日子没几天了。”步熙然搓着下巴,对那对小两口的进展很满意,“都已经让他拐了个大美女,该是让他回家挨挨大哥的拳头了。”
“喂,我们还要在这里趴多久?”现在司马圣叹最关心的并不是步千岁何时要回家,而是躲在里头的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透透气。
步熙然坏心眼地挑挑眉,“想不想看他们闷死在里头的奇景?”他是很想看他家弟弟和那三个女人何时才会忍不住的冲出来啦。
司马圣叹有默契地点头同意,“我叫下头找碴的人晚点再走。”
“谢谢。”
第九章
为什么工作愈做愈多?
步千岁叹为观止地望着迭在他案桌上的折子和帐本,对这些不断增加的工作由来,怎么想也想不通。
几日前在司马圣叹和步关之的人来闹过一回后,这几天来,不但没有人再找上门来,外头悬赏他的风声似乎也平静了许多,唯一变多的,就是他的工作量,令他百思不解的是,为了适应庞大的工作量,他已经把茶院的生意收一半起来,也严格地限制着出入茶院的人数,不再接过多的生意,可是怎么工作量非但没减少,反而还暴增了好几倍?
扶苏的纤指悄悄抚上他的眼眉,缓缓地推揉着他纠结的眉心。
“做完了吗?”虽然说工作是她推给他的,但连连看他几日几夜没睡,她也满心疼的。
“这名单上的客源你是哪找来的?”步千岁将她拉来前面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指着手里的顾客名单问。
“那个。”她看了一眼,有意分散他注意力的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以前我的老客户。”
步千岁怀疑地绕起两眉,“你有这幺多老客户?”他不信,就算她再怎么长袖善舞好了,她也不可能厉害到能接生意接得和紫冠府一样多。
“是埃”扶苏在他唇边含糊不清地说着,有意以吻把他的问号都堵起来。
怪了,怎么她今天这么主动?
边享受美人恩的步千岁,愈吻愈觉得不对劲,平常他若是想偷个小吻,她都会扭扭捏捏地推拒上大半天,而他今天是走了什么运,才会让她自动来投怀送抱?
不对,不是他走了什么运,是他问对了某些问题,所以她才会有这种心虚的举动。
“那你又是怎么跟这些我们紫冠府的老客户搭上的?”步千岁轻轻拉开她,笑意浅浅地盯着她的脸庞,“这些人我熟得很,我知道他们是绝不会跟紫冠府之外的人交易。”
“只能说我的交际手腕灵活罗。”她靠在他的胸前把玩着纤纤素手。
步千岁紧咬着问题不放,“请你告诉我,你这个待在房里足不出户的人,又是怎么能够和这些远在外头的人交易?”果然有问题,每次她要说谎的时候,就会开始出现一些小动作。
她笑意潋滟地睨他一眼,“你在怀疑我什么?”
“我在怀疑你的这些工作来源。”会笑得这度甜,也是说谎的征兆之一。
“你不相信我?”扶苏散去了脸上的笑意,以一双无辜的杏眸瞅着他。
步千岁含笑地摇首,“在这方面,不信。”被她骗过太多次了,他再没有一点心得就被她白骗了。
“何必管我的工作来源是什么呢?我不是已经帮你把你家的生意抢过来了吗?”真讨厌,愈来愈不好骗了,为什么他要有追根究柢的精神呢?
“抢过来是一回事,但你是怎么抢的,又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了。”他一手轻勾住她的下颌,两眼专注地盯着她的双眸,“老实说,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没有埃”她心虚得不敢直视他此刻看来很严厉的双眼。
“下次说谎的时候眼珠子不要一直转。”才一阵子不防着她而已,没想到她又在他的背后动手脚。
她赶忙不再乱看,两眼静静盯着他不动。
步千岁又指着她的脸庞,“也别脸红。”
她又飞快地以手掩着酡红的脸颊。
“更不要我说一样你就做一样。”惨了,她真的又骗了他,他怎么都没有发觉?
“好累喔,我想睡觉了。”扶苏揉着双眼,一骨碌地溜下他的双腿想开溜。
他一把将她给搂回原位,“回来。”最近她都睡晚上,大白天的就累?骗谁啊?
“不要这样嘛。”她委屈地眨着眼,怕怕地看着他那看起来似乎很生气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