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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上心头  第18页    作者:绿痕

  她不住轻叹,“没想到那果子还有这种用处。”为什么救人药,同时也是伤人力呢?!值得吗?

  “别看了,月儿就快升上山头了。”他站直身子,拍着她的肩头交代,“等一下我们就照计划来行动,你负责引开那些人给他们去忙一会,我去盗果子。”

  “你的伤势不轻,身上的毒也还没全解,千万别逞强。”他的病况还很不稳,真要是和那些人撞上了,或许是能全身而退,可是恐怕会更伤身。

  “你才要多小心点。”他微微一哂,伸手推着她去赶赴她人生的第一场盛会。

  秋意正浓的大地很安静,众山沉默、众人也沉默,因此在飞鸟的芳足一踏上这片沉默时,入夜的宁静蓦地中断,突然有了生命,纷纷喧然鼓噪起来。

  飞鸟不知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和开始的,在月儿升上山顶射出清冷的银光时,她手中荷着的长剑,已在挥舞中反映出月光的虹彩,待她回过神来时,她已是那群为争夺而来的人们中的一分子,就为了一颗果子,那么不讲原由地和陌生人彼此交锋着。

  她的心神,不在眼前的这个人或是那个人的身上,她只担心着南宫彻,每当有人朝戢戮草生长的所在地步来时,她就飞快地打发走来人,并将群众的目光集中至她的身上,好让他们的步伐跟着她走,让她带离这些危恐会波及南宫彻的人们。

  南宫彻趁着飞鸟抢来的时间,由静伏的山崖边悄悄来到戢戮草的附近,由于人们已被她引去大半,只剩零星的一些正在闹内讧、都想由自己独吞的看守人,花了些许力气让这些人都躺在草地上伴着中秋月夜安眠后,才走至那株被人细心看管照顾的戢戮草前,将那颗吸收了月光结果成形的戢戮果采下。

  小心收好果子后,南宫彻朝在混乱人群里的飞鸟吹了声口哨,先一步地撤退至林子里等她归来。

  黑暗中,因为盈满胸口的期待就要成真,使得他的心跳得很急。

  摆脱了追上来的人后,飞鸟在幽暗的树丛里,就着月光寻找南宫彻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她已经这么做过太多回,因此,即使再黑暗,她总是能够找到为她拿灯的他。

  “你拿到手了?”在找到他后,飞鸟快速地走到他的面前,喜不自胜地伸手触摸那颗因他的掌心而泛着微温的果子。

  “怎么样?”南宫彻将果子摊放在掌心上,将另一手拿来为她引路的火摺子挪近一旁为她照明,让她确定一下这次拿到手的是不是所要的东西。

  飞鸟绽出笃定的笑意,“这次是如假包换的戢戮果。”

  “你确定它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唯恐有丝毫的差池。

  “嗯。”

  “多谢。”在她伸手想拿过时,他掌心朝上合上覆住果子不让她取。

  她不懂,“南宫彻?”

  “这果子不能交给你。”南宫彻边说边把果子装进他准备好的药袋里,再把药袋放至他的胸前。

  “为什么?”他是想把果子拿来治自己吗?

  他不再隐藏随她上祝融峰的目的。

  “因为它将不是靳旋玑的解药,它将是你用来治无味之症的良药。”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拿来为她炼丹制药的,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他不会来和她抢。

  飞鸟不禁有些焦急,“你别胡来,把果子给我。”他是认真的,光是听他的口气,她就知道他不想救靳旋玑。

  “我这不是胡来,我要拿它来治你的病。”他淡淡地拒绝,一反常态地不应允她,也不为她的请求而动摇。

  “那靳旋玑该怎么办?”她不能这么自私,要她不去理会靳旋玑她办不到。

  “我管不着。”无视于她的急惶,南宫彻转身把话丢下,便使出全身的力气快速地远离她在林间奔窜。

  “等等……”她连忙追上去。

  飞奔在前头的南宫彻,一手按住刺痛的胸口,所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愿望就快成真的快乐。

  偶尔回过头,他看见她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她不曾这样追逐过他,她不曾用那双美丽的杏眼这么固执地追索着他的身影,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估算自己已经抵达目的地的南宫彻,忽地停下脚步,旋过身等待在后头追着他的飞鸟,让飞鸟在差点撞上他之前紧急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她犹在喘息,还没换过气好来问他时,他已伸开双臂将她密密地拥入怀中,怔仲之际,他显得有些冰凉的大掌缓缓爬上她的颈间,令她有一阵的不适,她愣了愣,在察觉他做了什么事之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眸。

  “你对我下毒?”为了那颗果子,他竟对她下手?

  “对。”南宫彻柔声地放松她紧绷的情绪,“你放心,今晚过后你的身体就能自动解毒,这毒很温和不会伤身。”

  漫天的晕眩感朝她罩了下来,令她顿失力气地倚在他的怀里,只能任他将她抱起,走向林问山壁下方一处隐蔽的山洞。

  望着黑黝的山洞,飞鸟恐惧地摇首,“你想做什么?”

  “委屈你待在这里一阵子。”他伸手拨开洞外的攀藤植物和堆线的伪装的杂草,带她走至里头,安放在铺着柔软干草的地上,自己再走进山洞的更深处。

  “不要把我留在这里……”不能适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感,飞鸟心慌地在洞内找寻着他的身影。

  莹莹明亮的牡丹灯,很快地便在洞内点燃,一束束柔和的光芒,缓缓平息下她的焦慌,在光影中,南宫彻带着数盏灯朝她走来。

  他将灯火置放在她身旁无干草之处,“我知道你怕黑,所以让它们来陪着你。这灯是我特意用人鱼膏制的,可确保它们在三日三夜内绝对不熄不灭。”

  “这个地方……”看清楚四下的飞鸟顿时豁然开朗,“是你早就准备好的?”普通的山洞哪会有这么多灯?也不可能被整理得这么干爽舒适,这一定是他先前就为她而特别弄的。

  “没错。”南宫彻爽快地向她承认。这两日来,他都趁她睡着时点住她的穴脉不让她醒来,然后再乘机安排这些事,并赶在天亮之前回去为她解穴。

  她的双眼里有着埋怨,“难怪你的伤势愈来愈严重,暗地里背着我做这些事,你根本就没有休息!”她终于知道他眼下的暗影和他伤口会被扯裂的原因了。

  “你若是渴了、饿了,我在洞内放了粮食和饮水。”南宫彻不理会她的兴师问罪,只是蹲在她的面前朝她叮咛,“千万不要踏出洞口,我在外头的每一处都布满了毒,它可以碓保你在这的安全,让外人不能靠近洞口半步,三日之后,你就自由了。”

  她不满地瞪着他,“洞口都是毒,这样我该怎么离开这里?”

  “三日后毒性就会消失了,你会安然无恙的。”为免她会想法子出去,他还将她身上所有的药都搜了出来。

  “别走……”飞鸟在他起身欲走时,急忙想将他留下,“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三日的时间?”

  “因为我打算争取时间炼药,所以我不能让你来妨碍我。”若是让她来与他抢果子,以他目前伤重的状况,他可没把握果子会不会被她给夺去。

  她心慌意乱地摇首,“不可以这样,靳旋玑不能没有武功的,你明知道他是我哥哥……”

  望着她心似油煎的神情,欲走的南宫彻拉回了脚步,坐在她的身旁,执起她似若无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以颊细细地感觉她掌心的触感,看她的眼眸逐渐镇定下来。

  “你曾对我说过,救靳旋玑比较重要。”他伸手轻抚她的眼眉,仔细勾划着她的容颜。“但在我眼里,世上只有你最重要。”

  当初她想上山来取戢戮果时,他曾问过她为何不救自己,结果她的答案却是把自己排在第二,无视于她本身的需要,就算她很想将果子留给自己用,她也不敢去与靳旋玑争夺,只会选择等待和忍耐,既然她做不出来满足自己需要的事,那么,就由他来代劳。

  十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他不能等待,在知道她病了后,他根本就无法等待。倘若这么做是为了满足他一己的私利,他愿背这个罪,他愿对不起他人,他不想再看到她失落的模样。

  “你不能索然无味,你不能尝不出种种我要让你知道的幸福滋味。”南宫彻边把一旁的外衫拿来披在她的身上为她保暖,边盯审着她的眼眸,把话字字句句地敲打进她的耳里。

  “为什么?”近看着他写满浓情厚意的眼眸,她的思绪有些不能集中。

  他的唇边漾着笑,“因为你的幸福,就是我的所有。”

  飞鸟的脑际有一阵空旷,她怔看着他在灯下的笑意,逐渐被他带离消失在外头的黑暗里。

  幸福和忧伤的存在,宛如一体的两面,在她还来不及看清摆荡在他们之间的究竟是哪一种,这两者却都已深入她生命。

  远看着南宫彻消失在林间的身影,飞鸟才发现,一直以来,她看得见的忧伤很少,而那虽看不见但拥有的幸福,却很多、很多。

  *****

  飞鸟静静地在洞里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几盏相伴的牡丹灯,黑夜白天,持续地在她身旁焚烧她的焦急。

  每日看着洞外的日升月移,她总在心头频频催促着,快些,再过快一点。因为等待,原来是这么磨人肺腑,这么焦虑难捱,短短三日,她便已无法忍受这种摧心折肝煎熬,她无法想像,一直等待着她的南宫彻,又是哪来的耐性等待她十个年头的?

  三日一到,她便迫不及待地步出洞口飞奔下山,用不曾那么快的速度,聆听着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的声音,看着景物在她的面前急急倒退转换,赶赴的心情,始终盈满了她的脑海,因此也格外地不能忍受有人来耽搁阻拦,沿途上,只要有人拦她,她的脚步就更加快。

  第一次在山庄以外的地方见到慕容阔,是在快到达峰脚下家门前的林子里,只要越过这座林子,她就可以看见那池荡漾的湖水,见到那名占据她所有思绪的男子,可是慕容阔的眼神,却让她停下脚步来。

  踩着地上的枯叶,飞鸟认真地看着这个与南宫彻一样,都遭遇过她拒绝的男子,不断深想为何他们在眼神上是那么的不同。即使受挫、不被接受,在南宫彻的那双眼眸里,对待她的依然是相同的温柔,而在慕容阔的眼里,却是忿忿的,满怀不甘。

  带着为数人多的人手,刻意等在此地拦她的慕容阔,也知道飞鸟若是要走,他决计拦她不住,他来此,只是很想得到一个失败的答案,和她回心落意的可能。

  他沉沉地启口,“南宫彻并不适合你。”

  飞鸟有些意外,她都还没思索好该把南宫彻在她心中怎么定位,却已经有人帮她归属好了。在他们的眼中,南宫彻是她的伴侣?这就是他们双眼所看到的?怎么她都一无所觉?

  “那么谁才适合我?”这个问题,从前她是不会想问的,但现在她却很想知道。

  “我。”无论相较哪一点,他都不会亚于南宫彻。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只是功名利禄而已。”她很久前就已看清了。

  “我还要你爱我。”他才不像南宫彻只会等待着被动的她,他会让她主动起来,让她发光着热。

  “爱你?”飞鸟讶异地扬起黛眉,而后朝他摇摇头。

  爱一个人是付出,而被爱则是收校,他不要付出,哪只想收校。他知不知道,爱人对她来说太过艰深困推?但被爱,却能构长时间的一点一滴慢慢人侵她的心房,最后扎根占据。

  在受与被爱之间,她选择被爱。

  每个初懂情事的芳华少艾,或许都在心底藏着一们梦,渴求着能有一场美丽的爱恋,希望能有个像慕容阔一般懂得风月、会让人热烈付出的男人在生命中出现,但就因为是梦,所以可以想像。

  只是她没有想像的心灵,她只重视她所看得到的实质性,与其去追求一场华丽热切的爱意,倒不如珍惜眼前芰荷映水的淡然情缘,或许生活是平凡的,但使它完整而美丽的是时间,以及持续的恒心与温柔。

  当她年老的陪候,或许她会记不住什度美丽的情话,可是那总会站在她身透陪伴的侧影,却会永远存在她的心中不变。

  飞鸟反问着他:“不管我需不需要被爱,南宫彻都会毫不吝惜的来爱我;我学不会爱人,他会等我、教我去答复,这些,你做得到吗?”

  他摇首,“我和南宫彻那个保护者不同,他不懂得去拥有。”

  “是啊,你只是个贪心鬼。”东方朔同意的音调,在林子里轻轻响起。

  她循声看去,〔东方朔?”

  “你骚扰我家妹妹够久了吧?”他慢条斯理地自林中踱出来,朝慕容阔板着两手,“再烦着她,我就要开始计时收取骚扰费用了。”

  飞鸟走近他的身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家里陪着靳旋玑吗?

  “我来接你和赶狼的。”还不都是南宫彻怕她在路上会遇到蜂蜂蝶蝶而被勾走,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等了她一天。

  “你会不会改变心意?”慕容阔赶在她被东方朔带走前,大声地问出他来的目的。

  她觉得很好笑,“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意可言,既然你做不到那些,我更不可能会去考虑。”如果幸福是比较出来的,那么她宁愿选择南宫彻。

  急性子的东方朔看她把话说清楚了,便急着要赶人。

  他盯着慕容阔那张被飞鸟弄得花不溜丢的脸庞,“花脸的,我家妹妹的那两式剑法伺候得你还舒服吧?你若是再不走,我会用另外七式在你的脸上多增点花样。”

  慕容阔负气地扬袖走人,不愿在这个需要别人付出的女人身上再浪费时间。

  东方朔满意地点点头,“识相。”

  “南宫彻人呢?”她左看右看,发现平常都会出门来接她的南宫彻,这次竟会破天荒的没来。

  他一手紧拧着眉心,“我正好要告诉你那个让我头痛的小子做了什么好事。”真好,他终于可以诉苦了。

  她的心房倏地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子为了不让我们去打扰他炼药,他就把整座湖都化为一个大毒窟,让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湖心一步,害我和靳旋玑都只能躲在六木那里啃馒头,无聊得都快发霉了。”现在谁还敢靠近那座湖啊?一个不小心就会莫名其妙的中毒,那个南宫彻不想见人也用不着这样。

  “我要去阻止他。”身上的伤势都没复元,他怎么守炉炼丹?这样他会累死的。

  “用不着阻止,算算时间,他的药应该已经炼成了。”以南宫彻宅中的灯火夜夜不熄的情况来看,他可能已经抢在她回来之前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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