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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心缘  第21页    作者:宋思樵

  “不!我要留在这里,听听陶则刚是怎么抹黑你的?可以让一个满怀喜悦而温柔婉约的待嫁新娘转眼变成咄咄逼人、翻恩成仇的女判官!”谭克勤犀锐而生硬的说,眼中冒着两簇压抑的怒光。

  裴斯雨的心里好像翻落了一锅热油,紧紧地抽搐着,挣扎着,各种冷暖相煎的痛楚扭搅着她那隐隐作痛的神经。她的身躯像寒风中的柳絮隐隐抖动着,她紧咬着下唇,死命的和残馀的理智作疲困的挣扎。但,在陶则刚办公室遭受到的冲击和刺激实在是太鲜明强烈了,像一道威力骇人的龙卷风紧紧地席卷住她,让她毫无喘息躲避的机会。

  她想到了空抛痴情却魂断梦碎、芳华早逝的唐心柔,想到那帧令她浑身发凉的坟墓相片,她的指尖紧紧掐痛了掌心,这一抹尖锐的痛感让她的理智冲破了感情的堤防,引来了更多的痛苦,却也让她产生了奋战下去的勇气。

  她直直的紧盯着贺之昏,目光锋利如两柄致命的利刃,无情的划过了贺之昏已然抽痛淌血的心头。“我问你,你到底和陶则刚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你要这样毫不留情的报复他、打击他?从商场上,从情场上,那样狠毒而毫无人性?”

  贺之昏深深的望着她,眼光是那样的凄凉和沉痛,但,他却对裴斯雨绽出了轻柔的微笑,“你不是都已经知道原因了?我相信陶则刚已经把我的罪孽说的清清楚楚,完整无缺,而不需要我再做任何更精彩的补充了。”

  裴斯雨的心收缩了一下,她的嘴角微微颤悸着。“你┅┅你不想做任何解释?”她喉咙又干又紧又涩,像火焰焚烧般。

  贺之昏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低声、痛楚而惨切的发出一声长叹.“哀莫大于心死,而事实胜于雄辩。如果你信任我,那么任凭千夫所指,你也不会对我产生动摇;如果你对我的信心不够,我就算说破了嘴又能如何?倒不如该你自己去做判断吧!”

  裴斯雨微微一窒,心又开始抽痛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艰涩的抿抿嘴,在天人交战的痛苦中挤出声音来,“好,你不说,那么由我问,陶则刚说 他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是真的吗?”

  贺之昏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是,是真的。”他沙哑的说。

  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开始包围住裴斯雨,让她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她语音清晰而冷峻的再问.“你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抢鼎国的生意.是不是为了报复?”

  “是。”贺之昏答得干脆坦白。

  裴斯雨眼中的寒意更深了,“那么,你认识唐心柔吗?”

  贺之昏脸部的肌肉跳动了一下,“认识。”他喑痖干涩的说。

  裴斯雨发现自己的自制力已接近溃堤瓦解的边缘,她艰涩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勉强的振作精神,再提另一道令她心悸心碎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唐心柔是陶则刚的未婚妻?”

  贺之昏犹豫了一下,“起先不知道,后来才知道!”

  “那么,你知道她深爱着你吗?”裴斯雨颤声的提高了音量,整个人都被一股致命椎心的痛楚紧紧缠绕着。

  贺之昏脸色灰白的点点头,“知道。”他的态度是消极而被动,像一个放弃为自己做任何辩护的死刑犯。

  裴斯两悲愤痛心的点点头.血色离开她颤动的双唇,不争气的热浪又开始模糊了她的视线,“很好,你明知道陶刖刚是你的大哥,唐心柔是他的未婚妻,你却为了报复,为了嫉妒,为了出一口怨气,为替你母亲争名位,你不惜蒙着良心去打击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弟,甚至连一个无辜纯情的女孩子你都可以欺骗利用,践踏她对你的一番深情,你到底是怎样冷血无情的一个人?只为了泄愤,你居然可以做出这么多令人心寒的事?”

  她泪眼婆娑地轻喘了一口气,心碎而痛苦的继续寒声说:“为了嫁给你,为了这份盲目无知的爱,我对所有人的关爱和苦口婆心的劝诫置若罔闻,嗤之以鼻,一心一意的想做你的好妻子,做宇庭的好妈妈,因为,我一直深信——你是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良人,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了——”

  她猛烈的摇摇头,歇止不住愤怒和伤心的泪水,她泪痕狼藉的倒抽了一口气,从右手的无名指上拔下了那只闪闪发光的钻石婚戒,递还到贺之昏的面前,“我不能嫁给你这样无情寡义的男人——请你收回它,留给另一个有缘人吧!”

  当贺之昏神色黯然的取过那只钻戒时,一直隐忍着满腹怨气和怒涛的谭克勤再也无法保持他的沉默了,他火冒三丈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见鬼!你居然就这样取消婚约,退回婚戒,而你┅┅”

  他不敢置信的指着贺之昏,气冲冲的大声抨击着,“居然就收下来了,你是不是脑筋烧坏掉了,还是舌头打结了?居然不做任何的辩解,就任凭陶则刚污蔑扭曲你!任凭——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误会你,把你当成毒蛇猛兽!”

  痛楚重重的撞击着贺之昏早已支离破碎的心,但,他却掩饰得很好,他目光凄冷的凝视着手中那只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婚戒,语音悲凉而疲倦的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寒伧卑微、渺小粗俗又无情薄幸的癞蛤蟆,哪里高攀得上冰清玉洁、秀外慧中的裴老师?她要解除婚约,我只有尊重她的意愿,让这份脆弱如蛋壳、经不起一丝考验的感情付之东流!”

  裴斯雨闻言心头一恸,迅速扭过头!在泪雨奔洒中跑上二褛,冲进了自己的寝室,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所有的衣服,当她正准备提起行李箱离开房间时,贺宇庭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子出现在她的房门口,苍白而受伤害怕的小脸上已挂着两行眼泪。

  裴斯雨发现自己的心又再次碎了一地,“宇庭,我┅┅”她喉头梗着硬块,汹涌的泪水刺痛了她红肿的双眼。

  “不!老师,老师——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答应,我不答应——”贺宇庭猛然发出了一叠连声的哭喊,迅速冲过来,紧紧的、用力的、死命的抱住了裴斯雨,像溺水的人一般紧抓着救生圈,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裴斯雨酸楚莫名的抚摸着他的头,含泪的试着跟他讲理。

  “宇庭,老师也舍不得离开你,但,请你原谅老师,老师不能嫁你爸爸,但,老师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爱你的——”

  “不要,不要——我要你留下来做我的妈妈,我不要你走,老师,你不要抛弃我——不要”贺宇庭死也不肯松手,哭得好委屈,好伤心。

  裴斯雨也跟他一样哭得肝肠寸断而悲不自胜了。“宇庭,你要听话——”

  “不,我不要听话,我再也不要听你们大人的话了,你们都不讲信用,你们——都欺侮我这个小孩子——”贺宇庭激动的哭嚷着,奔腾的泪水一下子就濡湿了裴斯雨的衣襟口

  “宇庭——”裴斯两方寸大乱,她的泪水也沾湿了贺宇庭的发梢.这份生别离的悲恸深深折磨着情同母子的裴斯雨和贺宇庭。

  此情此景也让追上二楼的谭克勤酸痛莫已的红了眼圈,他清清喉咙,沙嘎的打破这份哀伤沉重的气氛:

  “好了,别再哭成一团了,我已经快受不了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了,男主人呢?闷骚古怪,爱逞英雄,女主人呢?听信谗言不辨是非,小主人呢?无辜受害,泪流成河——”他嗤之以鼻的哼了哼,“什么宁静山庄?我看叫滑稽山庄还差不多!”

  贺宇庭立刻抬起他那张楚楚可怜的小泪脸,抽抽噎噎的发出救助的讯号,“谭叔叔,你帮我留住——老师,不要让她走好不好?”

  谭克勤对他眨眨眼,笃定的笑道:“你放心,你的老师走不了的.谭叔叔的力气比你大,必要时,我们可以拿绳子绑住她,让她拍翅也别想飞出宁静山庄!”

  裴斯雨惊诧的瞪着他,“你没有权利扣留住我,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谭克勤似笑非笑的撇撇唇,“其实,我最想做的并不是拿根绳子栓住你,而是拿根又重又大的榔头,狠狠的敲敲你那个已经生锈而不太管用的脑袋,看你会不会比较清醒正常一点?不会道听途说就骤下判断?”

  “我有道听途说骤下判断吗?”裴斯雨淡淡的反击着,“那——贺之昏为什么不反驳,不提出任何的辩解?”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够了解他,他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悲剧英雄主义者,外冷内热,极具侠义心肠,却又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使遭受到别人恶意的诽谤和中伤,他也是默默的咬牙忍下来,不愿多做解释,也因此引起许多人对他的误解和排斥,更让怨妒他的人有机可乘!”

  “你的意思是,我中了陶则刚的阴谋诡计?”裴斯两深思的望着地,怔忡地说。

  “有没有中计,你何不仔细听我讲完一则故事,一则血泪斑斑、有情有义的故事之后再下结论?”

  裴斯雨神色一凛,“贺之昏呢?他为什么不肯亲自告诉我他的故事?”她语音幽沉而感伤的说。

  谭克勤定定的望着她,一针见血的说:“那是因为他爱你,爱得既自卑又脆弱无助,而你的怀疑让他伤心难过,更加重了内心的卑微和寒伧。所以——他沉默地接受了你的指责和曲解,而不愿把他和陶家之间的恩恩怨怨牵扯进来,因为那是一道永远烙印在他心头的创痛,一道非常脆弱的伤疤,他没有勇气向你坦白陈述,只怕会把难堪、最隐私、最无助的一面,赤裸裸的摊在你面前,连一丝卑怜的男性自尊都维持不住——”谭克勤语重心长的停顿了一下,“对于他的自卑和顾忌我深不以然。因为,在我眼里,那些疮疤都是人性最美丽的烙印。所以,我自愿代他来讲这段血泪交织的故事,听完之后,要去要留,我随你,绝不阻拦!”

  裴斯雨轻轻放下行李箱.也推推怀中的贺宇庭,“宇庭,你去睡觉,老师暂时不会走了。”

  贺宇庭仍是踌躇的抱着她不愿放手。

  谭克勤拍拍他的肩头,“宇庭,你安心去睡觉吧,谭叔叔保证你的老师听完你爸爸的故事之后,一定会回心转意,永远和你们在一起的!” “真的?”贺宇庭半信半疑的望着他。

  谭克勤坚定的点点头,“真的,谭叔叔可以跟你打勾勾提出保证。”

  贺宇庭犹豫了一下,终于松开了手,和谭克勤勾勾手指头,带着安定的心情返回他的卧室。但,他并没有上床睡觉,他坐在书桌前支着下巴,耐心静待最后的结果。如果谭叔叔留不住裴老师,他决定像八爪角似的拖住裴斯雨,缠得紧紧的,让她没办法安心离开宁静山庄,离开他,离开他可怜又可恨的老爸!

  裴斯雨一等贺宇庭离开,便轻吁了一口气,坐在床沿边,拢拢蓬乱的发丝,不置可否的瞅着谭克勤说:“你怎么那么有把握我一定会留下来?”

  谭克勤拉开她书桌前的椅凳坐下,意味深长的说:“因为你还爱着贺之昏,而听完他的故事之后,你会更爱他的!”

  裴斯而心湖掀起一阵翻腾纠结的浪花,她静静垂下眼睑,注视着床单的花纹,一时怅惘无语了。

  而谭克勤点了一根烟,望着冉冉上升的烟雾,缓缓开口诉说着那段藏在贺之昏内心深处的辛酸往事,“我和之昏是国中同班同学,但,个性和家庭背景都有着天南地北的悬殊差异。他没有爸爸,他家境贫寒,又有一个镇日与酒为伍、情绪阴晴不定的母亲。但,他却十分坚强勇敢,既不忧虑偏激,也不怨天尤人,对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不公平和磨难,他都逆来顺受!表现得十分豁达开朗;他能玩能疯.能文能武,个性动静皆宜又洒脱豪放。他对我非常照顾,即使我比他幸福,拥有的比他多,但,一直在保护、照顾我的人却是他。如果有人欺侮我,他都会挺身而出帮我K人,所以,他常常被学校记过,也常常代我受过,就这样三年的同窗共处,我们患难与共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还要投契。

  “他很少在我面前提到他的身世背景,但,他倒是常常提到阿坤叔,那个把他当儿子一样疼爱的邻家叔叔。国中毕业后,他考上了师大附中,我考上建国中学,但,我们还是时常联络,深厚的友谊丝毫不受空间的隔阂。高一下学期.我们家因为父亲调职的关系,迁居到新竹,所以,我就转学到新竹中学,但,尽管如此,我们每个月最少都还会见一次面。”

  他停顿了一下,抽了一口烟,又继续陈述下去,“我转到新竹中学升上二年级没多久.就因为打弹子的关系,得罪了一位喜欢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小混混。自此以后,他没事就藉机寻衅,在学校外面找我的麻烦,我都尽量闪避忍耐,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不要把事情渲染扩大,但,哪里晓得,我愈是隐忍退让,那位姓康的不良恶少就愈嚣张跋扈!愈爱找我挑衅。有一天假日,之昏来新竹找我,我们到某一家冰果餐饮店吃冰闲聊,那位恶少又带人来找我麻烦了,我和之昏不愿意闹事,更不愿跟他们一般见识,就匆匆付帐离开那家冰果店,但,对方并没有因此放过我们。他们骑着机车包抄我们,并在某一处较偏僻的产业道路拦截住我们的去路,他们把我的脚踏车辗坏,然后,有三个人挑上了贺之昏,那名恶少则针对着我施以重拳,我被他边打边跑,而之昏则设法引开那三名不良少年,想赶过来帮我。那名恶少见之昏身手矫健,他狡猾的将我逼进一楝破旧而废弃的破木屋中!拿着水果刀百般凌虐我,我和他扭打在一块,而不小心在推撞中,把那柄水果刀反手戳进了他的胸膛里,我看他不断地冒着鲜血——倒了下去,我吓得双腿发软,号啕痛哭,而之昏恰巧赶来,他二话不说,立刻拔起那把刀握在手里!并催促我赶快离开现场,就这样 他替我顶罪入狱,无怨无尤,只是因为——他是孤儿,而我是我父母最钟爱的独生子,是他们全部的希望——他说,我应该好好用功念书,珍惜自己的前程,不要让我的父母伤心失望,而他——这个世界上多他一个不算多,少他一个不算少,所以,他去替我坐牢,我来替他念大学。”

  他说到这,脸孔扭曲了,握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着,温文清亮的黑眸里凝满了愧疚和痛楚的泪光。他轻轻捺熄了烟蒂,望着裴斯雨那张动容而泪影迷蒙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愤张而复杂纠葛的情绪,语言梗塞的继续说下去,“我不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夫,但,我深知我父母对我的期望和厚爱,如果我被判刑坐牢,第一个倒下去的一定是我妈,她有心脏病,她不能受任何的刺激,所以,我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做了懦夫,让我最要好的朋友替我顶罪坐牢,他这一顶罪,就判了五年的徒刑,后来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而得以提前出狱,而我那时已是台大企管系三年级的学生了。他一出狱没多久跟着入伍服役!我因受他的请托,常常去拜望阿坤叔,也因此从阿坤叔的嘴里得知之昏那悲惨可怜的身世背景”他发出了一声感叹,脸上表情更加悲怆而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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