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物以类聚!”她低声痛骂,“什幺样的老板请什幺样的员工!”
当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她也知道,猎物都已经到了嘴边,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因此,她乖乖的在罗利的口头指示下,走在他的前面,一步一步踏向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就是这个房间了,”罗利替她开门,推她进去。“记住我说的话,想脱身的话,照着去做就对了!”语毕,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 * *
晕黄的灯光下,浓浓中国风的布置让人有时光错发之感。从墙上的字画到家具的设计摆饰,处处透着古意。
但杜言书没有闲情意致欣赏,她满脑子想的,只有里面等着她的是什幺恐怖的陷阱?
“你来了?”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几乎惊跳起来。
猛然转身,就见严忻章衣衫不整的从浴室走出来,衬衫的下摆有一半被拉出裤子,领带在他走出来时,随手丢在地下,衬衫的扣子也只扣了两颗,隐隐约约可见结实的胸肌……
这幕景象实在太过“震撼人心”,一时之间,杜言书只是张大了嘴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反应让他笑了出来。
“看来我这个美男计还满有用的嘛。”他朝她绽出一个十足迷人的笑容,额前垂落的几撮发丝让他的表情添了一点邪气。“不枉我这么牺牲色相了。”
她的嘴巴在三秒后才猛然关上。
“严先生,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还美男计咧!他到底在想什么?[请你把仪容打点一下好吗?你这个样子我没有办法进行采访。”
“这会对你造成困扰吗?”他缓缓走近她。“我以为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不是吗?”
杜言书的反应是冷冷看着他,讥诮的道:[请不要以为每个女人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样子就会春心大动,我只是不喜欢看见陌生人的身体而已——就算这个陌生人长得再帅都一样!”
他闻言微微一愣,弯腰轻笑。
“真是让人失望啊!”他抬头看她,轻轻眨眼。“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有一段快乐的时光。”
他声音中的挑逗和暗示非常明显,再迟钝的人也不可能错认。
杜言书的脸色微微一沉。
“严先生,我以为我已经充分表达过我的立场了。请你不要再试探我!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他站直身子,脸上的笑容敛去,轻声的道:“若我说是认真的呢?”他慢步走向她,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脸吹气。“你难道不愿意再考虑一下?”
她拨开他的手,往后退。
“严先生,请你自重!”他根本是在对她性骚扰了!“若你不打算接受采访,我要走了。”语毕,她一个箭步往门口冲。
但他的动作不仅仅比她快,离门口的距离也比她近,她还来不及碰到门把,他已经挡在门前。
“羊入虎口,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得出去吗?”他两手抱胸,一睑笑意的看着她。“恐怕没有这幺容易。”
杜言书开始感到害怕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往后退,脸上的表情明显表露出惊慌。“难道你不怕我去告你吗?这样的丑闻对新亚集团的杀伤力很大的!”
严忻章轻轻抚摸下巴,若有所思。
“有几件事你没有考虑进去。第一,以新亚集团的财力和影响力,我们不怕你告。何况即使你去告,也不一定告得成。第二,丑闻究竟对新亚集团的杀伤力比较大,还是对你的杀伤力比较大?我有不同于你的见解。”
她闻言,脸色一白。
“你是什幺意思?”
他笑了。
“意思是……你觉得别人会怎幺想呢?凭我的条件,到底是我对你用强,还是你来勾引我?这个……似乎很明显了啊!”
他俊美无匹,身价不凡,爱慕者可以装上好几个卡车。
而她呢,姿色普通,只是一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就算是普通正常的男人,都不一定会对她起色心。
这个社会对女性向来是不公平的,何况他们的条件如此天差地远,任谁都不会相信他处心积虑就为了占她的便宜。
该死!
她恶狠狠的瞪苦他,巴不得把他睑上的笑撕下来!
她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他有可能接受采访。这下可好!让别人要得团团转,还得面临哭诉无门的窘境。
她将包包放在身后,偷偷拿出手机?
“严先生,我知道你不是认真的,只是想逗逗人而已?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来烦你,这件事何不到此为止?”
她今天早上拨过电话给总编,第一通电话应该是总编的手机……她刚手指搜寻着拨号键。
严忻车发现了她的动作。
“把手机收起来吧,”他斜倚着门,带着笑意看她:“我不会霸王硬上弓,你尽管放心。”
原本要按下拨号键的手指僵在那儿。
“那你想怎样?”
“看不出来吗?”他淡淡的道:“我在勾引你啊!”
她的表情大概扭曲了吧?
杜言书伸手轻触自己脸颊,感觉有数只乌鸦在她头上盘旋。
如果不是因为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立正站好,颜面神经也已全部僵硬,此时此刻,她应该要笑的。
虽然,他的确是长得俊美非凡,身材也实在很行看头,但是……他以为她是什幺人?
欲求不满的色女?饥不择食的花痴?
他阁下以为露一点肌肉,吐两句花言巧语,她就会奋不顾身的将他扑倒在床上吗?
“神经病!”她低声痛骂,将手机收起来,坚定的定到他的面前,将他的身子推开、“我要走了!不要拦我!”
他压庄门把。
“采访呢?”
“去你的采访!”她低声咒骂,“你根本没打算让我采访你,你只是在寻我开心而已!”
他轻笑出声。
“原本的确如此,但我现在改变心意了。”
鬼才会相信你!杜言书在心中暗暗大吼出声。
“恕我不能奉陪。”
她在他的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他一缩回手,她马上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 * *
这家伙有病!
非常严重的神经病!
回杂志社的路上,杜言书每想起他那恶心的笑容一次就打冷颤一次。
为什幺这种家伙竟然如此得天独厚?身世好,外貌佳,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不做什幺鬼采访了!
就算代价是被炒鱿鱼,都比和变态打交道来得好一点!
硬着头皮打算回去向总编负荆请罪,没想到,她才一踏进办公室大门,所有的同事便叽叽喳喳兴奋的围了上来。
“言书,你好厉害喔!居然能让严三少答应采访耶!”
“对啊,对啊。”另一名女同事双眼发亮的接话,“下一期的杂志一定会疯狂热卖!这可是严忻章头一次接受媒体专访耶!”
“不说别的,相片多摆几张就一定狂卖了!”
“就是,就是,我也打算买一本回家收藏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杜言书站在原地,听得是一头雾水。
“你们到底在说什幺?”她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兴奋的表情,完全状况外。
“严忻章并没有答应接受采访啊?”
这时,众人方才察觉事情有异,脸上兴奋的表情慢慢褪去,换上的是张疑惑的脸。
“咦?你不知道吗?”大家面面相觑。“不可能啊……”
“言书,”总编辑办公室大门打开,洪淑芬出现在门口。“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语毕,转身进去。
她绕过人墙,走进总编的办公室,随手带上门。
“总编,这是怎幺回事?”她顺着洪淑芬的手势,在桌前坐下;“严忻章并没有答应接受我的采访,同事们误会了!”
洪淑芬带着笑意看她,那笑却让她打从心里毛起来。
“言书啊,也难怪你还不知道,严先生说过了,这是给你的惊喜,他很欣赏你不屈不挠的精神,决定接受我们的专访,还指名一定要你呢!”
乍闻此恶耗,她呆若木鸡。
“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我不要……”
洪淑芬仿佛没有看见她害怕的表情,兀自高兴的道:“这可是独家呢!严忻章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报章杂志的采访,这一期的销售量一定可以创新高!一切就交给你了!”
她闻言猛然回神。
“总编,请你派别人去采访他吧!”她将身子往前倾,张大眼睛,“这个重大的任务我没办法胜任。”
洪淑芬连连摇头。
“不行,严忻章指名要你,不要别人。”
“为什幺?!”她激动的站起身子。“他分明没有接受采访的诚意!这一切只是他恶劣的把戏罢了!”
她不知道这个姓严的家伙到底在打什幺王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安好心!
好不容易才从他的魔爪逃出,她才没笨到再次跳进他一手布置的陷阱里!
“我知道你为了接近他吃了不少苦头。”洪淑芬决定采取怀柔政策。“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的辛苦总算是有成果了,就这幺把机会拱手让人,你不觉得遗憾吗?”
“一点也不。”她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开心都来不及了。”
办公室内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洪淑芬才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口,“不是我不想让别人去,而是人家点名要你。严先生也说了,除了你之外,其它人都不要,我也是迫于无奈啊!”
什幺迫于无奈?
如果真的那幺无奈,那就不要这篇专访啊!
不过,即使心里这幺想,杜言书却没有说出口。
虽然她对那个家伙非常感冒,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篇独家专访对杂志的销售量绝对有非常大的帮助。
任何一个有脑筋的人都不会把这种大好机会往外推。要总编因为她的个人喜恶问题,放弃这个独家是太强人所难了一点。
“言书,我们全靠你了。”见她不语,洪淑芬放低姿态,再次进攻,“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吧?”
答应吧?
表面上是问句,实际上根本不留让她选择的余地啊!
她能说不吗?
或者该说,她敢说不吗?
除非她不想要这份工作,还有——她的心肠够狠。问题是,上述这两样她都不想也没有,因此答案只剩下一个。
“我能不答应吗?”她苦笑。
究竟她人生的灾难要到何时才会结束?
* * *
“唉——”
长长一声叹,多少无奈尽在其中。
人活在这世上,有许多事往往身不由己。
虽说,心理学家总是斩钉截铁的道:“不是没有选择,是人不愿做选择。但那选择过后的后果,又有几个人能够承担?
她一不想丢工作,二狠不下心拒绝总编的哀求,除了答应,还能怎样?
翻着桌上一堆的资料和报导,全部都是关于新亚集团,但严忻章的部分还是少得可怜?
一直以来,新亚集团虽然名义上由严家的男人主事,但是任谁都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严老夫人。
严老夫人年轻时,在商界中是出了名的铁娘子,人人都要敬她几分,老爷子过世之后,儿子和孙子虽然相继进了新亚,但是真正的主事者仍是幕后的严老夫人。
一直到三年前,严偲安娶了华恺集团的千金之后,严老夫人才真正交出大权,让自己的子孙独撑大局。
观察新亚集团这三年来的成长,这个决定是对的。
严从文一接手新亚就展现了他的商业天分,三年内,让原本营收已经衰退的新亚由下坡渐渐往上,甚至再创新高。
而严忻章,接手饭店经营之后,也做得有声有色。
或许,她该先从经营的理念切入……
“喂!”背后,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悦。“把你的东西栘开,我要看电视!”
不需回头,杜言书的脑里已经浮现继妹任性的表情。她默默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抱着一大迭资料起身。
“这是什幺?”忽然,她一只手抢去了其中一本杂志。“集财貌于一身的黄金单身汉……严忻章……”
杜言书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继妹看完了整篇报导,这才开口,“请把杂志还我,谢谢。”
杜瑞拉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又动手翻她手上的报章杂志。因为两只手抱得满满,她只能任继妹翻找。
“我要回房间了。”然而,眼看继妹颇有欲罢不能之势,她不得不开口提醒,“你不是要看电视?”
杜瑞拉闻言笑开。
“怎幺?伯被我发现?”
“发现什幺?”她皱眉。
“这个啊!”杜瑞拉扬扬手上的杂志,“亲爱的继姊,不要说我没有给你忠告,凭你的条件订下这个目标可能太遥远了一点,做人应该要有自知之明。”
杜言书先是皱眉,一脸茫然,然后才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以为……”她挑眉,讶然失笑。“哈!”
“你笑什幺?”杜瑞拉将杂志放回去,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想嫁个英俊又有钱的老公是每个女人永恒的梦想,你不用故作姿态了,我不会笑你的。只不过,梦想还是该实际一点,才不会落空。”
杜言书微扬唇角,讥诮微笑。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抛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的转身上楼。
杜瑞拉瞪着她挺直的背影,不悦的嘟嘴。
名义上,她们虽是姊妹,但实际上,她们不只没有血缘关系,就连感情都比陌生人还不如。
杜瑞拉向来讨厌这个继姊。
—部分因为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却硬生生成了姊妹。但更大的原因是,杜言书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不管她再怎幺努力,都没有人肯定她;每个人都说言书好聪明,言书好棒,言书不管做什幺都是第一名。
就连爸爸也一样!
虽然现在和从前不同了,每个人都站在她这边,可是她还是不允许杜言书此她早得到幸福。
她要做赢的那个人!
只有将杜言书踩在脚下,她才能得到最终的胜利。
她转过身,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开始计划如何实现这个目标。
第五章
“记得多拍一点相片!”
“底片多带几卷!”
“绝对不要忘记问他,他喜欢的女孩子类型。”
临出发前,杜言书和摄影师被同事们团团围住,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提醒,他们只能连连点头,一边突破人墙。
好不容易出了大门,两人对望一眼,同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天啊,这些女人真夸张。”展哲仁一边掏出车钥匙,一边抱怨,“只不过是—个长得北平常人好看一点的富家少爷,就让她们像个花痴一样!”
杜言书默默的坐进车子里,没有答腔。
她和展哲仁没什幺交情,平时连句话也不见得说得上,只知道他个性大而化之,习惯直来直往,说话不经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