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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可怜妾  第13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马身略微让开,一匹栗褐色的马踱出,背上的男子体型精瘦,衣着十分讲究。他蓄着山羊胡,眉、发和胡子的色泽偏黄,生得三角眼,目光是锐利而算计的。

  “我是交了好运道,一举逮到一双美人。”他捻捻胡须,眼神极为无礼。

  “哪里来的缩头乌龟?连名字都不敢说,尽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这一群混蛋到底想干什么?”唉,好久没这般生气,今天真是伤身。先是让漠岩的冥顽不灵气得七窍生烟,接着是这群欠扁的王八。

  黄须男子表情微僵,却迅速地按捺下来,焦点定在朝颜身后纤弱的女子。他眼中精光一闪,试探性的问,“平云纱?”瞧见对方惊愕的神情,男子冷哼了一句,“你便是流袖织的平云纱。”

  “你找错人了,我才是平云纱。”朝颜抢在云纱开口前回答,猜不透他意欲为何。无论怎样,她得拖延时间,希望能遇上巡逻守卫。

  “是吗?”男子挑高一边眉,“传闻平家姑娘柔静温婉,你……嘿嘿,真不像。”

  “是我。”云纱缓缓出声,初时的讶异己然消失。

  现在,我要你的亲口承诺,说你会懂得保护自己,别再依赖他人,别给人添麻烦!

  向二哥的话语犹在耳边,望着马背上的人,云纱无惊无惧--即使有,也深藏在平静的脸孔下。

  “我是平云纱。”她不理朝颜的制止,身子更行向前,“敢问阁下贵事?”

  她直直盯住陌生男子,不敢看朝颜一眼,怕勉强激起的勇气将消失殆尽。这群人是为她而来,她只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朝颜也身陷险境,绝不能!

  “若不是得知林家寿宴上,啸虎堡赠与一面流袖织出手的织幛,还不知道哪里找你。我不想怎样,只不过请平姑娘到府上做客几日,将平家染织技巧说出来切磋切磋。”

  “哇,好不要脸呀!”朝颜挖苦着,却被云纱扯紧衣袖。

  云纱心里雪亮,此事无关乎啸虎堡,眼前这男子要的是她,是流袖织祖传的染织技艺。

  “你是冠彩坊的裘老爷。”她语气确定而低缓,飘忽地牵动唇角。一边的手握住朝颜,她指尖轻轻发颤,察觉朝颜也同她一般,隐隐颤抖。

  朝颜……你别害怕,我不会再让你因我受伤。在心底,云纱起了誓。

  “你这小娘子倒也聪颖。喊我裘大爷吧,我不老,才五十来岁,不愿做老爷。你若愿意,我收了你做九姨太?冠彩坊的势力加上流袖织的染织法,必在当世独领风骚。”裘元霸眯起利眼,得意的打量着云纱。

  “作你的春秋大梦!”朝颜胸口起伏,愤恨地骂道。冠彩坊的来历背景,她不十分清楚,但瞧着裘元霸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听了裘元霸一番话,云纱似无动于衷,只是惨白了脸蛋。她身子晃了晃,受伤的脚踝疼意逼迫上来;她好想任身体滑落,任由着去吧!但她必须确定朝颜的安全……这是属于她自己的麻烦,不可以再连累朝颜。朝颜小能受伤,有人会心痛、会不舍,会终其一生恋着一朵爱笑的朝颜花……

  *********

  心脏宛如刺入利刃,她为自己的用情之深哀悼。真傻啊!云纱。

  “你害死我阿爹。”云纱闭了闭眼,再度直视着裘元霸,出乎意外的平静。

  “我不想。”裘元霸淡然坦承,“我要御用选丝的名号,容不得流袖织专美于前。毁了流袖织参选的布匹,以为你们没出赛便够了,坏就坏在皇帝老爷只中意流袖织的染织,在最后一日御用选丝决选会竟未御临,还下了圣旨取消选会。看来,非得到流袖织独家的染织法,无法得到我要的封号。冠彩坊必须永世不败,名留千古。”

  “放这位姑娘离开,你要的人是我。”方才她骑乘的马已经自动奔回驯兽园,她和朝颜只剩一匹坐骑,想闯出围堵是毫无胜算。

  不能再依赖着别人了;流袖织的毁败、阿爹的枉死,她终要和裘元霸了解。此生,她是无能为力重振流袖织了,负了阿爹的交付,往日在阴间与阿爹相会,她将无颜面对他老人家。还有向二哥……牵挂的身影浮现脑海,云纱苦涩地吸了口气。这样……未尝不好,她与他不适合的。纵使朝颜已成人妻,未来还很长久很长久,他定会觅得更好的姑娘……

  “你敢动她一根寒毛,啸虎堡不会放过你们的!”朝颜出声恐吓,心下衡量逃出的方法,悄悄在云纱耳畔低语,“你能自己翻身上马吗?”见云纱微微点头,她继续又道,音量微忽,“待会儿,我会抢下他们一匹马,我们各骑一匹,你跟在我后面,一起朝驯兽园方向冲,离开边陲,我们就安全了。”

  不等裘元霸反应,朝颜忽而拉高声音,双眉飞扬,习惯性地噙着笑,讥讽地嚷:“哼!本姑娘想走,你拦得住吗?什么人养出什么模样的畜生,马和人一般,令人憎恶,瞧了就讨厌。”

  一名手下忍不住气,放松缰绳,任坐骑去咬朝颜的肩膀;马儿喷着气,仗势咧开了嘴。朝颜握紧拳头,猛的一拳击在马头,只听马匹哀呜一声,登时人仰马翻。

  抓紧机会,朝颜夺下马缰,却见一个身形抢将上来。云纱忍着脚上的疼,一鼓作气翻身上马,紧紧抱着马匹的颈项,用发簪在马肚上狠狠一刺,马儿吃痛,狂嘶一声,朝颜掌握不住缰绳,一放手,马儿负着云纱横冲直撞起来,越过人群,以足够跌断脖子的速度狂飙,往啸虎堡驯兽园的相反方向而去。

  “云纱!你回来!”趁着情势混乱,朝颜俐落的跨上驯兽园的马,一面呼喊。

  “别理我!快走!”风里飘扬着云纱的声音,与朝颜渐离渐远。

  她把自己当饵,孤身引开敌人。

  这个呆瓜!朝颜气得流泪。

  到了嘴边的肉,怎能任它飞走?裘元霸的人自是驱马追赶起云纱,却有两名手下向朝颜而来。一时之间,朝颜心头也没了主,身下的马经过严格训练,一遇危急,自能辨清驯兽园的方向,放蹄狂奔。她任着马带领自己,又不住地回首,视线越过追捕她的两个大汉,想看清云纱的身影。可是不可能了,因为云纱已引走一小群人,奔得好远好远,远离了啸虎堡地域。

  她撑不了多久的……笨云纱!以后要好好骂她一顿,一定要!朝颜气苦,转回头不再张望,动作配合着马匹的速度,甩掉敌人,全力朝安全的方向狂奔。

  她知道,唯有自己脱离险境,才能救出云纱。

  第八章

  囚禁在这房里,已有两个日夜;也整整两天两夜,云纱未进滴食。

  她虚弱地倚窗而坐,却看不见窗外任何景致,窗格全让裘元霸命人用木条钉封了起来。云纱也不知道自己固执什么,只觉得坐在这儿,隔着木板条,听见不知名的鸟儿在窗棂外头鸣啾,仿佛仍身处啸虎堡,在自个儿厢房里……

  扭伤了的脚已包裹上药,她手臂、手肘和膝盖添了几处擦伤,是那日为引开裘元霸的手下,马速太急,又不清楚那匹马的性子,再次跌下马背所造成。

  不过无所谓,上不上药都无所谓的,她并不在乎;进来这裹,她已经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了。

  何时起了这个念头?云纱朦胧地思索着,螓首软软地靠着窗子,秀额抵着木板,感觉到微微的刺痛。她若死了,漠岩会难过,一定会的,因为他是如此重情重意。在他心底,她仍占有了漠岩部分的感情,但在朝颜面前,她已无法坦然地面对他了。彻底洞悉了他对朝颜的旧情难忘,自己心如阡陌凌乱,又如何与他结缘白首?  云纱恍惚地扬动嘴角……对不起啊,漠岩,你瞧,我总是处理不好自己的困难,照顾不了自己。但没关系了,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一切都没关系了……我明了你会不好受,但至少朝颜安然无恙,大哥会好好的,你会好好的,啸虎堡的大家全会平安无事。朝颜……会代替我照顾你,或者在往后岁月裹,会有一位同我一般爱你的姑娘,让你尽倾所爱……

  思绪汹涌,云纱止不了脑海中的翻覆,任着记忆一幕幕浮现,属于她的苦涩与甜蜜,用十丈的苦换来一寸的情,这也值得了。她轻轻淡淡地逸出一声叹息,安然地合着双眸。

  门无预警地闯开,来者何人,云纱心中清楚,不由得缩了缩身躯。她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瞧着裘元霸。

  “我不亏待你,更不想饿着了你,你何苦想不通?”裘元霸瞄了桌上的几色佳肴,将视线调回云纱身上。他身着一袭银灰长衫,领边和袖口滚着金丝线,贵气得很。瞧云纱没出声,他继而又说:“当初我开价十万两要收购流袖织,是你们不识好歹,说什么祖产祖业,坚持不买这个帐。这下可好,弄出了人命,祖宗家产也毁了,留你一个孤女,又能如何?”

  “你害死了我阿爹。”纵使满腔怒火,云纱依旧扮演不来恶狠模样。她双眸直视着裘元霸,咬着唇,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你……大恶人……”

  他干笑了一声,“我从没认为自己是好人。恶人做事随心所欲,碍我眼的、阻我路的全得除掉,这种恶人倒也当得。”

  他伸过手抚了云纱的脸一把,云纱一惊,急急地躲开。她起身太过突然,又连着几餐未进食,登时头晕眼花。

  “你,你别过来!”扶着墙壁,她勉强支撑着身子,双眸惊惧而戒备。

  “我知道你想走。”他摊了摊手,朝云纱逼近一步,“这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乖乖说出流袖织染织技术的秘密,海阔天空,你随虑可去。”细小的眼闪烁着狡狯,他双手一拍,一名下人端了只托盘呈上,盘里头放置着两东线丝。

  “我不懂,冠彩坊的染织师傅比你们的好,染料亦是精心挑选,工具可比流袖织的周全,怎么染成的线丝偏偏没你们的出色?”裘元霸搓揉着盘中一边的线丝,那柔软滑腻的触觉,出自流袖织的独家功夫;而相较另一束线丝,染色相同,却无光泽。

  “为什么?!”忽然一声巨响,裘元霸一掌击在桌上,桌面的杯盘相互撞击,有些则摔落地上。他态度转变如风,两眉竖直,双眼狰狞地瞪着。

  云纱捂着胸口,逼自己迎视裘元霸。流袖织和阿爹的生命全毁在他手上,她不怕他的;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心怯?  “为何要害人……这样不择手段?”

  “荣华富贵、染织状元、御用选丝的封号。”他更近一步,几乎将云纱逼入墙角。

  “为名为利……就为这些罢了?”

  “这些还不够吗?这些,有谁不爱?”裘元霸冷冷地眯起利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早点说出就少受点罪。你不从,我多得是折磨人的方法,到时,你这一身细皮嫩肉,我瞧是撑不住的。”

  有人为了名和利,为了某些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太单纯了……

  曾经,漠岩对她说过这般的话。她错在太过相信人性,不知人间险恶。但人心总有所执着,裘元霸为名利、为那富贵烟云;而漠岩和她却是同病之人,心系于一生所爱,执意去追求圆满,依旧无法成全。

  恍若末闻裘元霸那番威胁之语,云纱低垂着首,淡然地牵动唇角。再次直视裘元霸时,她的小脸上罩着安详又缥缈的神色,眼底无波无浪、无心无绪。

  “我若说了,你会放我走?”

  “这是当然。”

  “好……”云纱深吸了一口气,“我说。”

  “你能听话就最好了,省掉我不少工夫。你爹如果同你一样,也不会让流袖织落得这等下场。”裘元霸捻了捻胡子,神态得意。

  “我只愿意告诉裘老爷一人,请裘老爷摒退左右。”

  裘元霸瞧了她一眼,随即轻笑。“这简单。”他手势一扬,两旁的随从便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现在没第三个人,你可以说了。源源本本的,把流袖织的那套全说个明  白。  ”

  他的身影笼罩住她,云纱几乎要没法呼吸。趁着裘元霸毫无防卫之时,她心一横,猛地冲向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身上。

  裘元霸怒喝一声,接着腰间吃痛,他不假思索地甩开了云纱,鲜血自腰侧流出,伤口不深,却教他吓出一身冷汗。捂住伤处,他来回瞧着自己的伤和云纱手中握着的碧玉簪,不能置信。

  “你这贱人!”他怒骂一句,一掌掴了下来。

  那一撞已用尽云纱所有力气,裘元霸这一掌她根本避无可避。辛辣的刺疼罩头而下,她被打得扑倒在地。

  不许晕倒!她心中严厉地告诉自己。她吃力地撑起身体,倔强地扬起下颚盯着他,双唇亦倔强地抿得死紧。她舌间尝到了血腥味,丝丝鲜红溢出了嘴角。

  “霸爷!”门外的人听到声响,闯了进来。

  裘元霸气不过,两眼几乎喷出火来,对着云纱一扬手又是一掌。云纱拚命地挥动簪子,猛刺了两下,力气已使不出来了。她的手腕让裘元霸扣住,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她疼得握不牢簪子,它由手中掉落,在地上摔碎了。她闷声忍着疼,冷汗却布满了额头。

  “你……你杀了我吧!”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自讨苦吃,怨不得谁!”

  云纱突然叫喊了出来,脸色惨白,汗水和着泪进流而下--她的手腕硬生生让人扭断了!

  ************

  好疼好疼,再也提不起半点儿力气了……她像小虾米一样蜷曲着身体,脑海里空白一片,只有痛楚千真万确的,如影随形的附着不放。

  眼泪违背了意识,云纱迷迷蒙蒙地流着泪,泪珠滚落满腮。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她什么事都做不好,对不住阿爹,在黄泉路上相逢,她没脸见他老人家了……

  “霸爷,这小娘子恐怕已成啸虎堡的人了,咱们做得这么绝,恐怕不太好吧!”  一名瞧来颇有分量的随从提出看法,担心裘元霸一怒之下,真对乎云纱下了杀手。“她若死了,咱们盼的东西要不到,坏了霸爷的心血。再者,那日与她同行的姑娘脱逃了,往后啸虎堡追究起来,咱们也不好交代。”

  “这贱婢以为依附了啸虎堡,老子就不敢动她吗?!顶多是丢了一名奴婢,冠彩坊奉送他十名就是。若非扯破了脸不可,我也未必怕他!”裘元霸喘着气坐在椅子上,手下正替他包扎伤口。他自是怒不可抑,两道精光射向地上的瘦小身子,“你救了别人,看谁来救你!”

  云纱悄声笑了笑,眼泪仍静静淌着,没一丝能力开口了。她没想过要活着出去,没盼望谁来救她,更不可能让裘元霸知道她是漠岩未过门的妻子。这样最好,她不愿将啸虎堡牵涉进来,只是见不着漠岩一面……唉,生时不是向家人,死后亦非向家鬼,她飘飘荡荡虚无的魂魄,依然和漠岩圆不了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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