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对‘种马’比较有兴趣?”岳天高紧跟上前道,笑容有些邪气。
她又退了三步,再度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这个人实在很奇怪,每次讲话都非要靠这么 近不可吗?
“我听说你最近追‘种马’追得很是辛苦。”他笑得更加邪恶。
“这不关你的事。”她没好气地回道。“傲鹰”的事已经让她够沮丧了,他还拚命提醒 她。
“我们‘天岳庄’可是有不少优良的种马哦!哪天我们不妨合作、合作┅┅”
“不用了。”她毫不犹豫道,丝毫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举步就要离开。
“别这样嘛!”他又拉住她的手,更暧昧地说道。“还是,你愿意让我见识一下你骑‘ 种马’的功夫呢?”
啪!啪!
连着两声闷响和岳天高接踵而来的哀叫,让安小驹不由得停下脚步,她一脸莫名其妙地 回过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谁?哪个不怕死的,竟敢拿石头砸人?”岳天高不断甩着右手,并以左手 着脸颊叫 道。
安小驹也好奇地望望四周,这里除了和她一样满脸疑惑看热闹的人群之外,并没有什么 其它特殊的人啊!
正觉得无聊,想再度走人时,岳天高又追上来拉住她。“等一下┅┅喔!”
又是一记闷响。待安小驹回过头时,又看到岳天高捧着那只原本拉着她的手,疼得大叫 。
怎么回事?她再度朝周围张望,依然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而此时岳天高也已被这莫名其妙的状况给搞得怒火中烧,他气愤地对着每对投射过来的 好奇目光叫道:“是谁?有种的就给我出来!”
啪!
果然有一颗石子应声出来,并且不偏不倚地堵住了岳天高那张叫嚣的嘴。
套用铁伯说的一句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这个“怨天高”肯定是平常莫名其妙的话说太多,所以才会碰上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
虽然平常瞧他挺不顺眼的,但这会儿安小驹还是不免同情起他来了。毕竟,在那么多 人面前表演“生吞石头”的把戏,也确实是一件满丢脸的事。
不过仔细想想,也许就是“天岳庄”平常抢生意抢得太凶,得罪了不少同行,所以对方 才会选择在“马市”给他来个“下马威”┅┅
嗯,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离开马市之后,安小驹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至少,因为“天岳庄”削价竞争,而 受到影响的养马场并不是只有“风马堡”而已。
思及此,她不由得重重地大叹了一口气,还好“风马堡”的根基十分稳固,否则她还真 没有把握能抵得过“天岳庄”挑战呢!
唉┅┅
忍不住地,她又喟叹一声,原本已略显沮丧的情绪更是跌落谷底;被那个“怨天高”这 么一搅和,她现在连回堡的心情都没了。
算了,去跑跑马吧!反正她也已经好多天没去草原上放任飚马了。
心意既定,她立刻掉转马头,预备朝回堡的相反方向驰骋而去。可才一个策马回身,她 立刻被侧旁狭路上的一个景象给吸引住┅┅似乎有人在哭呢!
驱马上前一探究竟,安小驹几乎是确定缩在路旁的是个年仅三、四岁的小男孩时,即飞 快地翻身下马。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你娘呢?”她上前蹲下身子关心道,并且摸摸小男孩的头,心 想他应该是从马市里走失的小孩吧!
“娘娘┅┅痛痛┅┅痛痛┅┅”小男孩抽噎着,小脸布满了眼泪和鼻涕。
就在同时,安小驹似乎也隐约听到了某种痛苦的闷哼 站起身,她纳闷地拐过小路的 转角,却立刻看到一名少妇正蜷缩着身子,试图要走向小男孩。
“啊!你┅┅你怎么了?”安小驹一惊,想都没想即上前搀住那名面色惨白的女子;接 着,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竟然有个圆鼓鼓的肚子┅┅
哇,不得了!是┅┅是个孕妇呢!而且显然是个“肚子痛”的孕妇。
“我┅┅好象┅┅快生了┅┅”豆大的冷汗拚命自少妇的额上、脸上冒出,因极度疼痛 而不断颤抖的双手也紧紧抓住安小驹的手臂。
“快┅┅快生了?”安小驹慌叫道。
现在怎么办?她从没碰过这种状况。
“那你┅┅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她力持镇定地提出对策。
“恐怕┅┅来不及了┅┅”少妇痛呼道,整个人全压靠下来。
天啊,她只不过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怎会碰上这种事呢?难道是老天爷看她心情 不佳,非得给她来点“刺激”,振奋一下精神吗?
安小驹努力稳着自己的脚步撑住对方,并六神无主地左右张望 。
“客┅┅栈┅┅”少妇指着路的彼方提醒她。
对哦,眼前不就有一间客栈?她怎会没想到呢?真是!
二话不说,安小驹立即扶着高出她半个头的少妇,举步维艰地开始移动。但仍未走到客 栈门口,少妇已痛得又滑坐在地,情急之下,她只好拚命大喊着叫出客栈里的掌柜。
“喂喂,这里!”安小驹对着探头出来张望的掌柜和店小二呼叫着。
“怎么回┅┅马夫人?”从客栈冲出来的掌柜惊讶道,似乎认出少妇的身分。
“你认识她?”太好了,这下可以通知她的家人了。
“她是‘震远镖局’的马夫人啊!”掌柜说道,指使着两名店小二立刻将少妇扶进客栈 。
“震远镖局┅┅你是说咱们这里的‘震远镖局’?”安小驹吃惊地确认着,也跟着他们 进入客栈。
“不然还会有哪个‘震远镖局’?”
“那我们应该赶快去通知他们啊!”她反射性大叫。天,她竟然是马长生的妻子?!
“拜托┅┅先去找┅┅产婆┅┅”马夫人喘着气提醒道。
“对对,找产婆!”
“咱们这儿没产婆,恐怕要到邻村去找┅┅”掌柜据实以告。“而且因为马市的关系, 我们房间都已经住满了┅┅”
“真的?那该怎么办?”安小驹又叫道,完全乱了方寸。
“还是我们先去通知她丈夫来?”有位店小二低声建议。
“对对,应该找他来┅┅”安小驹用力点头,但随即又摇头。“不对、不对,还是要找产婆才对┅┅”说着,她便开始像无头苍蝇般乱转。“还是你们派人去找产婆,我跑一趟震远镖局┅┅”
“拜托┅┅先┅┅烧水┅┅”马夫人再度出声,反倒成了脑筋最清楚的一个。
此时,店里也有位客人主动表示愿意让出房间。
“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我立刻就去准备。”掌柜如得救般,连忙带着店小二烧水兼腾出房间。
扶着马夫人先在店里坐下,安小驹觉得惭愧极了。
她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竟然还让孕妇忍着疼痛为自己打点一切。她真是太没用了!
“别担心┅┅第二胎了┅┅”看着她一脸快哭的样子,马夫人反倒试图安慰她。“应该不会┅┅有问题┅┅”她挤出一个大剌剌的笑容,眉宇间透露出个性的爽朗豪气。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安小驹更心虚了,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听来抖得比马 夫人还厉害。
马夫人左右张望了下,突然惊道:“小孩┅┅”
“小孩?”安小驹脸色乍白。糟,她完全忘了这件事!
她慌张地环顾客栈,发现小男孩根本没跟进来。
“我┅┅我去找他┅┅”她颤声道,几乎是连跑带撞冲出客栈。怎么办?怎么办?万一 小孩不见了┅┅
安小驹无助地站在路中央看着过往的每个人,但就是没有小男孩的踪迹,她简直懊恼得 想哭 不行、不行,现在可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开始沿着原路走回最初发现小男孩的地方 。
可才刚拐过转角,东方乔俊挺的身影却意外地出现在她面前,而且手上还抱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男孩 。
“你┅┅你也在这儿?”小驹嚅声道,心里又惊又喜,“真┅┅真是太好了!”倏地, 她感觉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热。
她这辈子从没这么高兴见到一个人。
“你┅┅怎么了?”东方乔微扬双眉,峻漠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事实上,他原本正要回镖局,只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走失的小男孩,所以才下马察看情 形,全没料到会因此又遇上她。
“那个马长生呢?他有没有和你一起来?”忘情地抓住他,安小驹急声问道。
闻言,东方乔脸色一沉。
原来她如此“激动”的反应,是为了迫不及待想见马长生?
“没有,”强捺住心底的不悦,他回答道。“他没和我在一起。”
“等等,你不能走啊!”她阻止他兀自离去的步伐,但因动作太过急切,反而一个踉跄 差点跌倒。
“你到底在做什么?”东方乔空出一只手扶住她,并且粗声粗气地问。他发现自己最引 以为傲的冷静态度,在近日内有明显被焦躁情绪纂位的迹象。
“你不能走┅┅那个马夫人┅┅她┅┅这个小孩┅┅”她圆睁无措的大眼,扯着他的衣 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清楚。”东方乔蹙起眉,发誓只要她再结巴一句,他就走人!
“娘娘┅┅肚子痛痛┅┅”环着东方乔脖子的小男孩呜咽说道。
安小驹不断附和点头。“对对,肚子痛,你快跟我来!”
她拉着一头雾水的东方乔,拚了命就往客栈移动。不管了,先带他见到马夫人再说吧。
第六章
当安小驹慌慌张张拉着东方乔回到客栈时,马夫人已被人扶进客房。
东方乔虽然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从她卯足劲儿带他和小孩往客栈里钻的模 样看来,她显然知道小孩的娘在哪里。
“来了、来了,我把人带来了┅┅”一进客房,安小驹立刻迫不及待地对着躺在床上的 人喊道,而原本被东方乔乖乖抱着的小男孩则蠕动身子直要往床上扑去。
“抱抱┅┅”
“嫂子?”东方乔放下小男孩,吃惊地对着床上的孕妇说道。“你怎会在这儿?”
“我想┅┅给长生┅┅一个惊喜┅┅”马夫人喘着气要坐起身。“所以┅┅”
“所以你就先回来了?”他忍不住接着说道。这对宝贝夫妻到底在搞什么鬼!
马夫人点头,吃力地抬手指向安小驹。“幸好┅┅遇上┅┅这姑娘┅┅啊!”
突来的一个阵痛,疼得让马夫人差点滚下了床,幸好东方乔眼明手快及时扶住她,但小 男孩却被吓得又放声大哭。
“你、你┅┅别乱动!当心动到了胎气。”安小驹紧张道,也跳上前插手帮忙,殊料, 马夫人反而在此时笑了出来。
“反正┅┅小家伙已经┅┅待不住了┅┅哎哟!”
“你别笑嘛!这样宝宝会更待不住的┅┅”
很认真的建议!只是,马夫人却笑得更厉害,同时也叫得更加犀利 。
“我好象听到什么声音?”安小驹反身抓住东方乔的袖子,问道,“你有没有听到?”
东方乔翻翻白眼,他只听到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在他耳边拚命尖叫。
“是┅┅羊水┅┅”马夫人哀叫道。“破了┅┅”
“羊水破了┅┅这是什么意思?代表要生了吗?不行、不行,至少也要等产婆来啊┅┅ 你撑一撑┅┅掌柜已经去请了┅┅”安小驹一阵自言自语加跳脚乱窜,弄得房内气氛更加紧 张而混乱。
“娘娘┅┅痛痛┅┅”
“我看恐怕来不及了 ”东方乔半哄半强制地将小男孩从床上抱下来,并镇定问。“ 有请人去烧水了吗?”
他得到的是安小驹拚命的点头。
“看来┅┅我们得靠自己了┅┅”马夫人干脆且认命地说道。
“什┅┅什么意思?”安小驹顿感背脊一凉。
“麻烦你┅┅来帮我┅┅”
“我?”安小驹指着自己的鼻尖,吓得连退三步。“这个┅┅恐怕┅┅嗄?你要去哪里 ?”她惊惧地拉住正举步朝外走去的东方乔。
“很明显的,我并不适合待在这里┅┅”
“你┅┅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她死命摇头,脸上血色尽褪,紧抓他衣服的手指 关节也微微泛白。
东方乔拍拍她的肩。“别担心,你┅┅”
“我不行、我不会、我做不到啊!”她激动地一把环抱住东方乔的腰,完全忘了房里还 有马夫人以及自己该有的“矜持”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有留下他的念头。
因为她没办法一个人面对目前这种状况。
看着安小驹对自己表现出的依赖举动,东方乔不自觉地放柔了表情,先前心底的焦躁也 不翼而飞。他叹口气,轻声说道:“别慌,你有帮马接生过吧?”
“嗯。”她可怜兮兮应道,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同样的道理,你就当作是帮‘马’接生一般┅┅”
“不对、不对,这是不一样的!”她拚了命摇头纠正。此马非彼马啊!对方“马夫人” 好歹也是个人耶!身体构造可是和马匹差很多的!怎会一样呢?
东方乔单手扣住她的下巴,阻止她摇断自己的脖子。
“同样都是生命,没什么不同,你只要拿出一半对马的热心和细心就够了,我相信你办 得到┅┅”
“你┅┅真这么认为?”她咽了咽口水问道,身后又传来马夫人的哀叫,象征着时间的 紧迫。
“没问题。”他扯扯嘴角,拉开她紧环住他的双手,这才发现她不但手指冰冷,而且掌 心直冒冷汗。或许 要她独自面对生产这种事是残忍了些,但以目前的情势看来,除了她 实在没有其它合适的人选了。
强迫自己忽视那股强占心头的不舍与怜惜,东方乔搭着她的肩膀,俯下身靠向她泫然饮 泣的小脸,以哄小孩的口吻说道:“别怕,我就在门外,有任何状况可以随时叫我。”
“你真的┅┅会在外面等?”她嚅声问,想要确定他真的不会离开。“那┅┅谁去通知 马大哥?”
“我会派人去通知。”他从容不迫地答道,当然知道她在忧心什么。
有了他沉稳的嗓音作保证,安小驹顿时觉得安心不少。她顺从地点头,缓缓吁出憋在胸 中的一口气。“你真的保证不能离开哦!”
“你只要打开门,就一定看得到我,好吗?”东方乔再次保证,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她对 他的依赖。
“那我就放心了。”她笑了笑,相信他的承诺。
“你们两个┅┅话别完毕了吗?我实在┅┅”马夫人已经等不下去,她肚子都快痛死了 ,这两个人还在那里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