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边骂他,边哭着告诉他昨晚的事情。
“我去…我去劈了他~混蛋~”杨瑾哗的一声张开了翅膀,怒气啪啦啦闪着电气,“哇阿~别杀人阿~杨瑾~”
换还真好说歹说的平息了他的怒气。
杨瑾找了人代班,带她回去擦药洗澡。
“我还是想劈了那王八蛋。”杨瑾破口大骂,“为什么到处有这种王八蛋,不管天上或人间?”
“天上也有吗?”还真心情平复了很多,啃着杨瑾做的三明治。
“我在天庭,学院第一名毕业的。为什么天使军会把我下放到死亡司?”
他用力一捶桌子,“还不是那个混蛋司令的关系?”
还真张着嘴,不知道该说啥,“杨瑾,你是女的?”她一直以为杨瑾是男的。
“我是男的!你眼睛怎长的?”
“那…你们司令是女的?”
“他也是男的!”杨瑾忿恨的板着骨节,发出咖啦啦的声音,“我居然还因为震惊过度让他给吻了!不应该只打断他的肋骨!应该把他全身的骨头拆了!”
“我去宰了你老爸~可恶~害我想起不想想起的事情~”
“哇~冷静阿~杨瑾~”
真累…拉他拉得还真累得要命。没想到,表面上温和圣洁的天堂,事实上也这么官僚而污秽。
天上人间,没有可栖身的地方吗?还真的脸上出现绝望与孤寂。
“你可以留下。”杨瑾惊讶自己居然说出这种话,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和千帆那么的像。
千帆…
还真抱着杨瑾,害怕与安慰的眼泪,一起流下她的脸颊。
第九章
当夜,她睡在杨瑾的床上。
飘飘忽忽的,看见个极小的女孩,奔着喊,“爸爸爸爸~”拼命的挪动着小胖腿。
爸爸抱紧了她,眉笑眼开。还真也笑了,被举高高的小女孩发出银铃般笑声。
呀?可不是少女还真的父亲?只是年轻些,少点皱纹罢了。
定睛一看,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可不是少女还真的儿时?爸爸和小女儿笑着,走近个少妇,那眉目颇似少女还真。
笑着,三个人让浓雾给拢了,渐渐不见。
雾散了些,少女还真又大了些,胸前的名牌开头是三,小三吧?奔着喊,“爸爸爸爸~”抱住父亲的腰。
母亲也走上前,笑嘻嘻的一起隐匿在浓雾中。
然后少女还真升了国中,她奔着喊,“爸爸爸爸~”父亲却给她一耳光。
四周的景物颇似警察局,而少女还真的母亲不再出现。
国一,国二,国三。然后高中。她不再奔着喊爸爸,却无限寂寞的,看着刚打过她耳光的父亲的背影。
不被爱,也不爱谁。
还真哀哀的哭起来。
“怎了?还真?你魇住了?醒醒。”杨瑾扭亮了灯,担心的看着还真。
“我要回家。”还真还哭着。
“你的身体不在了。他们又不当你是啥…”
“不是那个家,”她抽抽噎噎,“我要回少女还真的家里。”
还真拉住杨瑾的衣服,无助的哭着。“好可怜…少女还真好可怜…”
杨瑾卧在被上,半拥着还真。
“你看见她的记忆了?那是她残留在肉体的记忆。如果那让你不安,我可以帮你消除…”
“不可以!不要!”还真握紧拳头,“我不要!少女还真太可怜了…
谁也不关心她…谁都当她是重担…我占据了她的身体这么久,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居然没有人发现!”
“她早就像一缕幽魂的存在了!每个人都放弃了她…除了那个不良少年的阿健…每个人都当她不存在!”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滑下来。
“一直在哭着,在心里哭着。谁阿…谁来发现我的存在…”她看着属于少女还真的手,少女还真多少次用这只手蒙着脸,蹲在地上,哭着。
“她不停的在心里喊爸爸,可是爸爸从来不理睬她。至少我要…至少我听到了…”还真用手蒙着自己的嘴,“我不可以把少女还真带出来…我若继承了她的身体,我得达成她的心愿…”
“什么心愿?”杨瑾拿面纸拭着她的泪。
“爸爸…请你对我笑一笑…请你回头看我一次…”还真闭上眼,泪水不断溢出,“她只是个小孩子…”
“那就去做吧。”杨瑾轻轻搂着她,“我在,睡吧。”
你还是个母亲…就连对这样残留的思念都怜爱疼惜。
天亮,还真举着沉重的步伐,准备回去。是,她还是极害怕。
“还真。”杨瑾唤她。“若是不行,你随时可以回来我这里。”
她松了口气。突然有种身体变轻的感觉。
幸好有退路。
走进家里,预料父亲应该去上班了,没料到他居然坐在客厅。
“爸…爸爸…”还真艰难的开口。
“跑哪里鬼混了…”父亲像是安下心来,“两天没有去上学!”
好想逃!好害怕!父亲的手伸过来,还真赶紧把眼睛闭上…
发着抖,父亲摸了摸她的头。“回来就好…”
还真的鼻子酸了。好想哭,好想大哭。
“是我不好。我不该跟爸爸吵架就跑掉了。”还真强忍着眼泪,道歉。
她的父亲恸哭了起来。“还真…你一些些都不怪爸爸吗?”
“还真是不会恨爸爸的。”少女还真一直很爱你。爸爸。
还真回房去,发现房间加装了门链,可以从房里链起来,不让人进来。
少女还真的父亲…是的。那是个错误,他也惊了一身汗的悬崖勒马。
但是还真因为父亲的心细,觉得好多了。
忘记吧。等到这些红印子褪去之后…还真看着胸口的印子,这样想。
少女还真…其实,你还有一部份记忆在这身体里,对吧?
我们一起…我和你。不让谁来轻视我们,瞧我们不起。
亲爱的,少女还真。
第十章
忏悔后的第二天,还真父亲的态度还是那么冷漠。毕竟多年的扭曲是很难在霎那间的醒悟改变过来的。
但是还真却没有觉得难过,日子还是照常。
除了阿健对着她大喊大叫外,谁也没发现她的消失。
为了这种粗心的关怀,还真对阿健好了些。
“我载你去道场。”阿健很酷的对她说。
“等你考上驾照再说。”还真还是匆匆的跑出教室,阿健跟在她背后跑着,“我考上啦!”
还真不敢相信的看着驾照,“你怎考上的?在主考官脖子上架小刀?”
“喂!”阿健光火了起来。
虽然害怕,还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机车,“没安全帽,我宁可跳车。”
还真咕哝着。
阿健塞了顶给她。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阿健却反常的,规矩的将她送到道场。
还真嘉许的摸摸他的头,阿健嚷着,“我不是小孩!”
但是看见还真洋溢温柔的笑,阿健的心里,第一次觉得温暖。
在外面等到无聊,阿健悄悄的跑上去看。一看着了迷,恋恋的不舍走。
蒸腾的热气,整齐的呼喝。
哎呀,这样对打怎会赢?拼命逃有啥用?他看得专心,不提防被拍了一下。
那个该死的助理教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跆拳道有趣吧?”
“无聊死了!”阿健低声吼着,“不是因为还真在练习,我才懒得来看!”
“幸好…”助理教练不怀好意的笑笑,“我还怕你有兴趣,天天来道馆盯着,我要追还真就难了。”
“追还真?”阿健简直要喷火了,“你搞清楚,还真是我的女人ㄟ!”
“不好意思,我还真看不出来呢!”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阿健。
阿健一拳过去,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被助理教练摔了出去,发出好大的一声声响。
“阿健!”听见还真的声音,阿健觉得糗透了。一抬头想顶她,却看见她担心的眼睛。
我喜欢还真。相处这么久,他突然有这种念头。
“没事,没事。”助理教练笑嘻嘻的扶起阿健,“只是阿健想加入道馆,测试一下程度而已。”
阿健却不像助理教练想的,一把推开或摔开他的手。他低笑两声,抬头看着助理教练,“是阿,教练,你觉得我的程度如何?可以加入道馆吗?”
被反将了一军,助理教练虽然有点讶异,却只是一笑,“得从白带练起喔!下个礼拜还真就升黄带了。”
妈的…黑带了不起?拼死你!“不要紧,我明天可以来报名吗?”
“可以阿,先像还真一样,把染发弄黑弄直吧。”他摸了摸阿健刺猬似的头发,“还得剪短喔!要不然…就得像娘儿们把头发绑成马尾或辫子…”
阿健格开他的手,“没问题,请多指教,教练。”
“请多指教。”他还笑容满面。
这两个笨蛋…在干什么阿…还真的脸都红了。
“还真!我送你回家!”他们俩异口同声。
“还真走很久了…”其他学员指着楼梯口。
“阿?”再一次异口同声。
这两个笨蛋!跑到巷子口,还真却笑了起来。好可爱…两个可爱的大孩子…这么低级的争风吃醋…
一路上,她一直带着笑容。
渐渐的,没有那么讨厌阿健,尤其他把那头烧焦似的黄头发洗黑,舍不得剪的头发梳成一条马尾后,还真对他和颜悦色许多。
尤其对于助理教练有意无意的挑衅,阿健都忍了下来,还真对他的好感又加分了。
一个月后,他升了黄带,还真还请他去吃宵夜。
“还真,现在念也没用了吧?”冷的几乎冻僵的十一月,还真抱着头,正在试着解开一题三角函数,“你明年还是考不上啦!”
“谁说我明年要考上?”还真揉揉太阳穴,“我预计大约后年可以考上。先把基础弄懂再说。”
基础?阿健好奇的看了看还真的课本,“这是国三的数学课本!”他不敢置信。
“是阿,以前的数学我都没弄懂…”还真叹口气,下巴靠在桌子上,“我从小六开始念,国一还好…国二…国三就不行了…我还跑去上国三的补习班呢!”
为什么呢?阿健呆了,还真…改变的太多了…你,真的是还真吗?
“你说呢?”面对阿健的质疑,她只是微微的笑一笑。
他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以前的还真是什么样子的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比以前几千万倍的喜欢…喜欢这个有着忧伤笑容的还真。
“你当然是还真啦!”他顾左右而言其他,“这题目是啥意思?”
还真把整个题目讲解了一遍,阿健专心的听着,问懂了公式,居然把这题解了出来。
“阿健…你好棒喔!”还真愣了一下,笑容像是破开了云层的阳光似的。
好棒?我?阿健心里一阵激动。
除了做坏事…没有人称赞过他。
还真更起劲的教起他来,教过整个下课时间不过瘾,还跑去麦当劳算数学。
“阿健~你真的很有天分ㄟ~这么难的题目,一下子就解出来了~”
我…我真的很厉害吗?阿健的脸都发了光。
晚上回到了家,自己解题目,却总是挫折。果然不行…
他拨电话给还真,还真安慰他一下子,过了二十分钟,他听到窗户有人丢小石头。
“还真?!你怎么来了?”这么晚ㄟ~“诺!小六到国二的课本和讲义。数学需要基础喔!跳着解是解不出来的。”她的笑容宽容了解,“要加油喔!阿健!对你刮目相看呢!”
扬着手,骑着脚踏车的还真,踏着月色回家。
没有人,真的听我说话…但是还真听了。
翻开课本,还真娟秀的字迹,还有还真身上淡淡的香味。
阿健微笑。明天…以后…我都要让还真吓一跳。
快快跑回房间去,急如星火的。
第十一章
虽然只是数学,但是阿健的功课总算是破了鸭蛋记录。尤其阿健发现只要他用功点,还真总是会高高兴兴的和他说话,对他温柔。
道馆那个混蛋是个大学生…阿健不免有点慌张,既然还真喜欢他用功,他也就干脆跟了还真去国中补习班上课。
上课到八九点总是饿的,有时还真会准备三明治来吃。
“这么好吃呀?”还真笑咪咪的看着阿健狼吞虎咽了两个三明治,“这个我只咬了一口。”
阿健含糊的说了谢谢,大口大口的吃掉了。
“真好吃。哪家做的?”阿健吃了三个三明治,满意的打了个呃。
还真指指自己。
“你?你会做三明治?”阿健那种不敢置信的样子,逗笑了还真。
“我的便当都自己做的,三明治算啥?”
“真的?我都是吃外面的,没吃过便当。”阿健把安全帽递给她。
“啥?不会吧?”
“我们一起这么久了,你不知道?”
“……………”
我当然不知道…因为我不是少女还真。
还真的心里沉甸甸了起来。
她一直是个好母亲。从小,舍不得孩子吃蒸过的便当,都是煮好以后,中午再匆匆送到学校去,十来年,没有间断。
一直送到小孩上了高中,嫌她烦为止。
但是也有这样没有吃过母亲做的便当的孩子。她坐在机车后面,轻轻的拥了下阿健。
“明天,我带一个便当给你吃。”
阿健因为她柔软的胸部碰到背,用力吞了口口水,才说:“好阿。”
第二天,阿健吃了他生平第一个别人专门为他做的便当。
份量其实有点少,后来他又跑去吃了一碗面. 但是,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餐。
没敢让还真看见,扒了几口饭,他的眼泪滴在饭里头。自己都觉得非常的丢脸。
“很好吃。”他绷着脸,将空便当盒往还真桌上一送。
“洗干净再还我。”还真忙着背英文单字,连头都没抬。
他乖乖的洗了干净来。
做了几天便当,阿健开始挑剔菜色时,还真突然惊觉了起来。
我在干嘛?为了什么我帮阿健做便当?有这种必要?
她想起为了便当菜伤神,但是闹脾气的孩子打翻整个便当的事情。他们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不知不觉中,我将阿健当成自己的孩子?
不不不,阿健和少女还真,都是十九岁。
“阿健,其实你可以自己做便当。”还真开始不依了。
“男人做什么便当!难看死了!”阿健吼着。
“吃饭有啥丢脸的?你是大人吧?大人准备给自己吃,有什么丢脸?”
还真也吼回去。
拗不过还真,他们买了菜,到阿健家里练习做饭。
一进门,一股待洗衣物的臭味。客厅其实不很乱,但是浴室门口一大堆等着洗的衣服,让人受不了。
连厨房的碗盘也是一大堆。
“为什么不洗衣服?为什么不洗碗?”她瞪着阿健。
“男人做什么家事…”还真拿起地上的椅垫砸他。
逼着阿健洗碗,她分门别类的把衣服倒进洗衣机里。阿健洗完了碗,还真开始仔细的教他淘米和做菜。
阿健虽然粗鲁,做菜却颇有天份,还真也教得很起劲。等到三菜一汤煮好时,满屋子食物的香味。
“阿健!饿了嘛?妈妈买了包子…”阿健的母亲走了进来,看见餐桌上的饭菜,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