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昀樵怒视他。
雷再次微笑,“不论你是不是来偷东西的,现在我想跟你谈另外一件事。”
昀樵的厌恶表现在她皱起的眉头和眸底,雷虽然看不见她皱起眉,但从她眸里燃烧的怒火也猜着八成了。
“什么事?”
“如果我放你走,你要保证明天晚上同一时间还会再来,否则……”雷隐去话尾,扬起的唇角让昀樵的心陡然一沉。
“否则怎么样?”
“我就昭告世人你的一项天大的秘密。”
“开什么玩笑!”昀樵冷笑,避开雷那双仿佛要看穿她的金眸。
雷依旧笑着不接话,那笑容让昀樵直想冲上前打烂这张笑脸。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认出她就是风昀樵的!
那么,他看穿的是什么呢?她又该怎么做呢?
“你看来很迷惑。”雷不知何时已在她面前站定,金眸凝睇,似要看透她的内心。
昀樵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老是这样凝视她,看得她觉得心都敞开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她这一低头便忽略了雷唇畔一闪而逝的笑意。
他抬起她的下巴,另一手一拉,她整个人跌入他怀里,尚来不及做出任何抗议,他的唇就封住她的,直教她沉醉得无力再反抗,他咬住她的耳垂,霎时有阵酥麻的电流穿过她全身,可是雷的低喃让她完全清醒。
“我爱你……”
昀樵使尽全力挣扎,推开雷,喘着气,心头的刺痛比肩膀的痛更甚,眼前这个雷不是她所认识的雷!他不是雷!雷应该只对风昀樵说爱,而不是对W,W亦是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身影轻晃,已移位到窗户前,冷睇着雷一会儿,便悄然跃出窗户,不见踪迹。
“别忘了我明晚等你。”雷对着空气说话,露齿而笑。
不一会儿,他敛起笑容,面无表情的回到书房,打开计算机,调出其中一个档案,此后,画面一个一个闪过,冷锐金眸直盯着其中一个画面,专注到电话连响了好几声他才发现电话响了。
他收敛心神,接起电话,“雷.洛斯。”
“老哥,是我。”贝儿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有事?”雷不冷不热的问,但神情却一扫以前的冷淡,出现一丝暖意。
“我探听到叔叔雇了一个叫七濑星的家伙要偷咱们家的祖传蓝星石,你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你有查到七濑星的资料吗?”
“有,我现在就传真过去。”
雷闻言打开传真,没多久,七濑星的资料便在雷手中,“我有一个问题。”
“嗯?”贝儿轻问。
“为什么那个老头不雇用另外一个高手W.W呢?”这是雷最感兴趣的,不论什么都一定要用最好的乔治.洛斯这次竟然没请一流高手来伦那颗蓝星石。
贝儿的笑声先于说话声传来,“因为那个W.W拒绝了他的生意,还很恶质的在他的计算机里施放病毒,害他的计算机连当三天,不能运作。据说,那个病毒会在萤光幕上显出一个洒尿的小天使,一直洒到计算机当机为止。”
雷的神色渐渐冷了起来,乔治这个老头子一向输不起,难保他不会对昀樵展开什么报复行动,不过依昀樵的机智,应该不用为她担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昀樵承认她就是W.W,还有找到这个叫七濑星的家伙为昀樵报仇。
“贝儿,谢谢你。”他由衷的说。
电话那头的贝儿沉默良久,才传来她有些哽咽的声音,“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听到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雷胸口一塞,放缓语气,“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赶快带昀樵姊姊回来,我已经跟爸妈说了,他们很想见见她呢。”
“我会的,再见。”雷收线,脑中浮现几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亲情不是负担,它在你失意时助你振作,在你欢乐时分享你的喜悦,它永不苛求,永不责难,只有包容。
是的,只有包容。雷不自觉地露出个笑容,如融化冰心的暖阳。
杀千刀的雷.洛斯!该下二十层地狱受极刑的雷.洛斯!乌龟王八蛋的雷.洛斯!
淫荡无比的雷.洛斯!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爱这个字对他而言是如此轻易的出口,他的爱根本不值得相信,重量连公克也不值!
亏她还挂念着他,简直是浪费她的时间:她挂念他做什么?这种人早该去死,以免留在世上危害世人。
可恶!希望雷.洛斯下炼狱去!
昀樵一路上不知在心里咒骂了雷几千、几万次,愈骂心情愈不好,愈有想破口大骂的冲动,她发觉自己对雷的怒气连飚车都无法减少,反而有火上加油的趋势。
然而可恨的是,她发现心头有股酸且苦的情绪正随着她的咒骂上扬,她极力想压抑,它却不减反增,拧得她的心好痛!
“吱”的一声,车子停在家门前,她到下车时才看见夕阳染红了天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雷家里待了那么久,二哥他们应该会担心吧!噢,不!他们会饿死自己!
昀樵拖着疲惫的脚步推开家门,意外的没看到预期中清扬、清逸和皓轩三人摸着肚皮躺在沙发上喊饿的情景,不禁一愣,人呢?
厨房里有声响。
她径自往厨房走去,意外的在厨房外头听见清逸的声音,“成功!皓轩,我把意大利面煮好了。你尝尝看。”
昀樵推开厨房的门,欣见这对夫妻在厨房做菜,“嘿!我回来了。二哥呢?”
“二姊,你晚归哦!”清逸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道。“二哥今晚加班,不回来了。”
“我若是不晚归,岂不是吃不到你煮的意大利面了?”昀樵点点头,按着肩膀坐下来。
“二姊,你的肩膀怎么了?”清逸敏锐的察觉昀樵的肩膀不对劲。
听到妻子这么说,皓轩也凑了过来。“受伤了吗?”
“只是小伤,不碍事的,昨晚出去时不小心弄到的。”昀樵刻意隐瞒她去了哪儿。
夫妻俩对看一眼,聪明的不再追问下去。清逸将煮好的面盛在盘子上,再淋上佐料,端到昀樵面前,“吃吧!”
昀樵不客气的大块朵颐,幸好她是左肩受伤,不然连用餐都要别人喂她。
“手艺不错。”等到盘底朝天,昀樵才发觉原来自己饿了。
“昀樵,我要回英国办案,不能陪着清逸,等案子一结束找就回来。”皓轩揽着清逸,对昀樵说。
“你不是要休假吗?”昀樵有些讶异。
“星衍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只好先办完案子再说。”皓轩无奈的道,“清逸就麻烦你和清扬了。”
“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清逸帮皓轩回答,顺手推推他,“你也吃,吃完好赶飞机。”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何况她怀孕了,有自觉,不会到处跑的。”昀樵起身,不打扰他们两人的时间,“我累了,先上楼,皓轩,再见。”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突然觉得清逸和皓轩两个人之间轻易可见的浓情蜜意让她觉得碍眼。
“再见!”
清逸和皓轩一等昀樵上楼,便窃窃私语起来。
“二姊怪怪的,刚刚她进来时明明怒气冲天,不会是雷惹她生气吧?”清逸小声的问。反正未来七、八个月将会无聊的打蚊子,她一定要找点乐事来做才行,昀樵是个好对象。
“我不介意你管闲事,但别为了好玩而插手太多,当心昀樵翻脸不认人。”皓轩笑着捏捏妻子的瑶鼻。
“我知道,我会很有分寸的,而且二姊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喝了一大罐醋的人,我不会自讨苦吃的。”清逸小鸟依人的偎着皓轩。
“那就好,等会我一个人去机场就行了,你早点歇着。”皓轩拍拍她的手,宠爱的替她拨开不听话的发丝。
“嗯。”清逸乖巧的点头,将视线调往楼上,若有所思。
第八章
昀樵一脸铁青的圆睁着眸子瞪着安稳坐在沙发上等候她的雷,他来做什么?
“洛斯先生。”她有风度的轻唤,让雷知道她来了。
“好久不见,昀樵。”雷笑容可掬的起身面对穿着白色西装式外套,同色宽松长裤,耳朵戴着圆形珍珠色泽的耳环,颈项戴着一条坠炼,浑身上下充满都会气息的昀樵,但他却看出了她眸底的一抹疲倦,忙抑下想抱住她的冲动,打声招呼。
“是很久。”昀樵假笑,径自坐到座位上开始审阅着一堆待阅的文件,她不在这两天幸好有皓轩在,才不致一团乱,为此,她觉得挺歉疚的,她答应了力凯会好好照顾公司的,结果认识雷一切就走样,这样可不行。“不知洛斯先生有何贵干?是不是合约上的问题?”
“我是来送东西的。”雷不在意昀樵刻意生疏的态度,仍有耐心的笑道。
“假若与公事无关,就不必说了。”昀樵亦回以一笑,但眸里的寒霜清晰可见。
“你看了就知道。”他拉过她拿笔的右手,料定她为了怕牵动伤口不会用左手阻拦他,掰开她紧握的拳,放人一张淡蓝色的纸笺,而后一句话也没说的挥挥手就离开了。
昀樵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打开那张对折的纸篓,上头只有用手誊写的一首威廉.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SONNETll6)LetmenottothemarriageoftruemindsAdmitimpediments﹒LoveisnotloveWhichalterswhenitalterationfinds﹒Orbendswiththeremovertoremove﹒Oh,no!Itisanever-fixedmark,Thatlooksontempestsandisnevershaken;Itisthestartoeverywanderingbark,Whosewort’sunknown,althoughhiSheightbetaken﹒Love’snottime’sfool,thoughrosylipsandcheeksWithinhisbendingsickle’scompasscome;Lovealtersnotwithhisbriefhoursandweeks,Butbearsitouteventotheedgeofdoom﹒Ifthisbeerroranduponmeproved,Ineverwrite,nornomaneverloved﹒
有好一段时间,昀樵只是盯着上头的字,兀自发呆。而后,不知经过多久,她才如梦初醒,笑了起来。
她是呆子!
昀樵拭去不小心落下的泪,原来雷看穿的,就是这个,她非但没有听懂他语间的暧昧,还在那儿生气──不,不叫生气,它的专有名词叫嫉妒……
她竟然可笑的嫉妒自己。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爱雷,她爱他。
否则她昨天不会为雷的举动发那么大的脾气,只因为他对她的另一个身分说爱,她私心的希望雷只对她一个人说爱,即使是另一个身分也不能共享他的爱,这么明显的占有,她竟然浑然未觉……
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正如二哥所说的,心的一角被填满了,心变得完整,可是她却迟钝的需要雷来提醒她,昀樵自顾自的轻笑,吸吸鼻子,收好纸笺,专心办公,等待今晚的降临。
雷不时地望着手表,深怕手表的时间有错误似的又不停地抬眼盯着墙上的壁钟,他此番珍惜光阴的行径引起了柯达的注意,他偷偷的打量面无表情的雷,出乎意料的在他眼里瞄到一抹隐约的焦急。
打从他在纽约遇见昀樵之后,所有以前他的行为模式都不再适用于他,柯达不禁掩嘴偷笑,雷总算比较像人了!
“柯达。”雷突如其来的叫唤让正在偷笑的柯达呛到,他咳了好一阵子才有声音响应。
“是。”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柯达瞪大眼,不会吧?才九点他哪睡得着?
显然雷也意识到自己的命令太过荒谬,笑了下,“算了,当我没说过。”
他起身往楼上书房走去,柯达则不小心地笑出声,所幸雷上楼去了,不然他准会被雷“不着痕迹”的损一顿,叫回报他太捧场。
雷进入书房后随便抽本书摊在桌上看,为免自己过于紧张,他专注的看着这本“世界童话选集”,看到连昀樵已经站在他身后好一会儿了仍不自知。
昀樵稳住气息,悄然站在雷身后,陪他一起看书。
国王不明白为何天鹅姑娘一直织着荨麻衣,以为她根本不受自己。是以,他日渐冷淡了天鹅姑娘,天鹅姑娘虽然伤心,可是为了救哥哥们,她只有将苦楚往心中吞,相信总有一天,国王会知道她的苦衷……
“天鹅姑娘太天真。”昀樵忽然出声吓了雷好大一跳。
雷赶紧将书合上,赫然发现自己读的是世界童话选集,窘得只差没打个地洞,化身为地鼠。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雷拨拨头发,觉得自己像小孩子。
“从你刚开始看天鹅姑娘这个篇章之时。”昀樵无所谓的耸耸肩,心则漏跳了一大拍,她为冷静自己而找了个位置坐下。“好了,我人已经来了,你有什么事呢?”
雷恢复冷静,一言不发的打通电话,收线之后,对着昀樵说:“我们先到客厅去吧。”
昀樵盯着雷好一会儿,才起身跟他下楼,没想到等着他们的竟是一名提着医疗箱的医生。
他叫她来只是要让医生帮她换药吗?难不成,她会错意了?昀樵在让医生换药时疑惑地想着。不可能啊!她望着坐在她面前凝视自己的雷,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探见许多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对望了好久,待医生替她换好药,雷让柯达送他走后,真正的沉默才降临在他们之间。
昀樵轻咳一声,“你找我来,就只是要医生替我换药吗?”
雷缓缓摇头道:“我想看你面具下的脸孔及隐于假发之下的短发。”
他原本料想昀樵会拒绝,岂料,她唇际绽开一朵慌张的笑靥,强自镇定道:“你何不过来亲自为我拿下面具和假发呢?”
这下反倒是雷呆愣了下,有种要揭穿一切的紧迫。
“雷,我在等你。”昀樵柔唤,瞳眸坚定地凝睇,屏息以待着。
雷迟疑的起身跪坐在她腿间,金眸不敢确定的巡视她的脸庞,猛地抱住她的腰,高兴得说不出话,更提不起气力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