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幼稚园老师,不是公司总裁!那些人真是眼睛脱窗!
鼻尖嗅到淡淡的烟味,祁晴转头往烟味的方向探去,只见一名男子手夹着烟,站靠在落地窗外头的阳台,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唯有白色的烟清晰可见。
直觉地,她走向落地窗,只稍微迟疑一下便推开它走到外面。
清新的空气、寂静的气氛与室内那喧哗吵闹和热闷的空气形成对比。
“呼——”祁晴吁出一口长气,顿觉这儿是世外桃源,然后她忆起还有人在,因而偷偷觑眼先来的人。
藉由室内的灯光,可辨出那是个男人,男人似乎没有查觉到她的到来,一迳盯着底下的花园,对于她的闯入未曾留意。
这让祁晴放心些许,她走到另一头,取出放在小提袋里头的名单,再拿出笔来一一将上头的人名画掉。
她有瞧见那些人,但那些人不是有带女伴就是被女人团团围住,她自认挤不过她们,于是弃权,只要一会儿慈善竞标会她有标到东西,代表“MTA”给了晚会面子,就可以交差。
“唉!”轻叹口气,祁晴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却怎么也没勇气离开,若是太早离开,她也没地方去,而这时回到家只会让母亲大人起疑。
不愿招来一顿训话的她,只好继续待着。
“没事别乱叹气,扰人安宁。”那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说起英语没有腔调,分不出是哪里人。
“对不起,只是情不自禁。”祁晴自认后来,总要给先到一点面子。
“情不自禁?”男人略篇偏首,一双深沉的眸因室内的灯光而微微发亮,语间嗅得出些许笑意,只是祁晴分不清他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的。
“家里人硬要我来的,我不是很愿意出席。”她怎么跟个陌生人提起这种事啊,祁睛不禁怀疑自己的脑袋被宴会里头的气氛给闷晕,才会随口说出自己的心事。
“哦?不是来这种场合钓金龟婚的?”男人说话十分不客气,语间的讽意让祁晴无意维持自己的礼貌。
“是不是不关你的事。”祁晴皱着眉,觉得这个人讲话的方式有令她厌恶地熟悉。
“也对,是不关我的事。”男人深吸口烟,丢到地上踩熄。
他没事跟个女人扯这个做什么?
“你有没有环保概念啊,随地乱丢烟蒂。”祁睛一见他乱丢烟蒂,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没有踩熄的烟重重踩熄,直到不见那红色的星星之火为止。
“哈哈……”男人的笑声尖锐的让祁晴没来由的讨厌起这个人来。
“你笑什么?”
“现在有环保概念的小女生很少,你值得我笑上三天三夜以资赞赏。”她的举动实在是太可爱了,他从没见过行动这么迅速的女生,而她这样做的原因竟只是为了踩熄他的烟蒂。
“谁希罕你的称赞啊!你小心乱丢烟蒂引发火灾,到时被告吃牢饭。”
“你放心,若是引起火灾,我也不过是提供这场地的主人一次更新这没品味屋子的机会而已。他感谢我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告我?”说实在的,这幢房子不知是哪位“名家”设计的,能这么俗丽也不容易。
“哈!你作梦!”这人够狂妄,狂妄到令她想起前个星期遇到的学生父亲。
一想起那男人,她就很不得啃他的肉,喝他的血,没情没义,冷血冷心,对自己的孩子漠不关心,谁当了他的孩子谁倒楣。
更重要的是,自那天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可恶!
“作梦也罢,总比面对现实的残酷来得好。”男人突发的语重心长,让祁晴微愣。
“没事做啥这样说?”祁晴吐出一句国语。
“是有感而发,不是突然。”男人也改以国语回她。
祁晴一听,不禁一呆,没想到这个看不清楚样子的男人是台湾人,口音跟语气都是台湾人的口音,只是因为在美国待久了,多了一点腔调。
“你你你……””连三个你,祁晴吐不出其他话语来。
“怎么?想用国语骂人却没想到我也是台湾人啊?”向湛云好笑的看着眼前这名娇小,微带浅竭的黑发自然而蓬松地垂在肩上,一袭白色CK缎质礼服染上室内投射的光,五官精致,一双眸灵巧兮的女子。
突然觉得她不陌生,但可笑的是,在纽约的上流社会中,华裔人士他认识的不多,而且会出席这种宴会的人也不多。
“我哪有骂你啊!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你?”祁晴回复正常,皱眉看着背光的他。
“你的语气很容易让人不快,即使你没有口出骂言。”向湛云因见祁晴变脸而觉得畅快许多,胸中的闷气全散。
这场宴会总算有可取之处。
“哪有!你才让人不快到极点咧!先是在这儿抽烟又随地丢烟蒂,没有公德心!”祁晴忽然觉得自己疯了,竟然在这儿跟个陌生男人吵起来,但她却无法控制那流窜在自己身体内的怒潮,她急需要发泄。
“我没有公德心碍到你了吗?”怪了,这口气愈来愈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祁晴的话语引发向湛云不愉快的回忆之轮。
“是碍到所有人,如果全世界多几个像你这种人,世界末日早到了。”
啊!他想起来了!向湛云霎时脸色大变,颤抖的手指着祁晴,一睑嫌恶的开口,“疯女人?”
“我不是疯女人。”祁晴闻言,整张甜美的小脸漾满不悦。
这个人怎么这样,讲话字字句句都带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刺两下一样!
“不,你不会是X幼稚园那个神经女人吧?”向湛云边说,几乎就肯定是她,一时间,新仇旧恨全涌上来。
“对……不对,什么神经女人,我是哪里的老师……”祁晴睁大眼看清男人的面孔,认出他的模样,“你!”
那天那个欠扁的父亲!
“我,我怎样?”他都没找她算帐了,她竟然敢自动送上门来。
“你这个懦夫,竟然连续好几天要别人送你儿子来上学,分明就是心虚!”祁晴刻意留意了下送辛起耀来上课的男人,都不是他。
啊?!
向湛云此刻有杀人的冲动。
难道她看不出来辛济清才是辛起耀的父亲吗?那两人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是父子也很难好不好?结果这女人竟然……竟然……
“我不是起耀的父亲,这几天送他上学的才是他的父亲,有血缘正牌的父亲,OK?”向湛云很不愿意开口澄清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但祁晴逼得他非这么做。
“你又在推卸责任。”祁晴没见过这种父亲。“这次的理由更过分。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
“喂,你讲理一点好不好?我还没结婚哪来的儿子啊!都说起耀不是我儿子了,你听不懂国语啊!还是你需要英语来辅助!”
“起耀不是你儿子,那天你怎么不否认,还乖乖的站在大太阳底下跟我谈话,浪费我的唇舌。”祁晴咬牙切齿的说,想到那天弹琴的对象到头来是搞错的,不禁让她感到挫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你有给我机会说吗?”他要为他的BMW报仇!即使他将有一辆Ferrari来补偿。
“哼!那是因为你忙着在嘲笑我吧!”祁晴双手交抱,满脸不驯。
向湛云眯起眼来瞪她,而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室内的会场刚宣布慈善竞标会开始。
他们分神看眼会场,再瞪对方一眼,哼的一声一道走进会场,谁也不让谁。
第三章
“标号十号的竞标物——一组钻石首饰,项链、耳环、手环、发饰,由XX企业提供,底价五十万美金。由于所得将全数捐给政府和民间救灾用,请大家多多高抬贵手,开始出价。”
当介绍人将竞标物展示出来后,不论是男人或是女人,无论目的是什么,皆投入竞标的行列。
哇!很漂亮的首饰,要是标回家给妈咪,她一定会被这组首饰结转移注意力,不会怪罪于她今晚没有钓到任何一只金龟子。
打着这样的主意,祁晴终于加入今晚的竞标会。
而坐在不远处的向湛云则不甚满意的看着那套首饰,在心底盘算着这项首饰的价格是否能败到他家老头手中财产的几分之几,几经考虑,他抬高手,加入竞标。
“祁小姐,六十万。”
“向先生,六十五万。”
介绍人喊出他们的名字时,两人不经意对望一眼。
霎时,火光迸发,敌意强烈到坐在他们中间的贵妇人以及政商名流们都感受到。
这混帐!没事跟女人抢首饰做什么!祁晴像只捍卫自己领土的母狮般张起保护网,想要护住自己的地盘。
这神经病!瞪他做啥?一天到晚瞪,小心瞪到脱窗!向湛云有生以来被瞪过最多次的一晚,而且都是同一人瞪的。
抱持着两样却殊途同归的心情,祁晴和向湛云不约而同地将心中涨高的火气发泄在竞标上,很快地,这套钻石首饰变成他们两人互相竞争,谁也不让谁。
“祁小姐,九十万。”
“向先生,九十五万。”
“……向,阿向。”突然有人拍了拍向湛云的肩,他因而回头,眼底映入一张带笑的俊颜。
“清扬,你怎么会来?”他微讶地低呼。
“这个你别标,等会儿替我标我老婆的画好不好?”风清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破坏向湛云与祁睛之间的较量。
向湛云挑眉,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们事务所的“法律顾问”风清扬,低问:“为什么?”
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向湛云以为这种场合只有他家老四那个手脚不干净的雅贼有兴趣。“我以为来的会是你家老四。”
“她在德国。不管这个,你一定要替我标。”风清扬语结,即闻得台上的介绍人说:
“祁小姐,一百万。向先生?OK。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三次。”紧接着,他手中的小锤子敲下定案的一捶,“标号十号的钻石饰组由祁小姐标得,恭喜你,祁小姐,这是一组很适合你的首饰。”
向湛云瞄眼得意的祁晴,不予置评的继续与风清扬交谈。“你自己为什么不标?”
“我老婆不准我出手。”风清扬的未婚妻子是日本画家冷紫臣,此次慈善晚会单位特别向她邀得两幅画来义卖。“天知道,她竟然把我最喜欢的两幅画拿来义卖,可恶的女人!”
“你跟你老婆还会吵架哦!”向湛云其实很羡慕他们那一大家子的随心所欲,也很欣羡他们能找到自已钟爱一生的伴侣,只是再怎么恩爱的恋人夫妻都还是会有摩擦。“这次你又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
这对万年不结婚的未婚夫妻,老早就住在一起,而且如胶似漆。
说到这个,风清扬俊帅的脸孔竟似孩子般瘪起嘴来完全破坏他在外人心目中的“律师”形象。
“我……”风清扬欲哭无泪的起个头便说不下去。
“你怎样?”毫不在意自己错失了一次败家外加打击祁晴面子的机会,向湛云好笑的问。
“我在一场律师的聚会中被个女人陷害,衣领上有口红印,看起来是激情之下印上去的,紫臣不听我解释,罚我睡沙发被兄弟姊妹看笑话,又把我最喜欢的两幅画结拿出来义卖,又勒令我不准出手买……阿向,我怎么那么命苦啊!女人的心眼都这么小吗?”
“哈。你认命吧!”谁教他爱冷紫臣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呐,先付出的一方就是输家。“至于紫臣心眼小不小,你比较清楚吧?”
“你帮不帮我?”要是那幅画被别人买走,他的地狱就真的来到了!风清扬阴风恻侧地将手圈上向湛云的脖子,威胁地问。
他绝对不能让别人抢走那两幅画。
“我能不帮吗?”向湛云看着他失魂落魄又失了形象的模样,不由得笑着叹息。
“叹什么气?”风清扬得到支持,整个人像活了过来一般的意气风发。
“爱情很恐怖,伤人伤身又伤心。”向湛云笑道,“实证”就在眼前。
“不会啊,你要是爱上了人,会觉得全世界都很光明。”风清扬以“亲身经验”授以真理。
“再说吧。”目前他的人生计划中没有“爱情”这一项,光是隐瞒家里和创业就已让他精疲力竭。“那两幅画底价多少?”
“都是一百万。”紫臣的画向来是高档货,深受上流人士所喜爱。
向湛云间言笑开了睑,拍拍风清扬的胸膛,“你这个忙我帮定了,而且不用你付钱。”反正出钱的冤大头不是他。
“哦?你打算败你老头的钱哦,奸诈小人。”不用他付当然好,他不会觉得没面子。
“这个价钱不错。”合计两百万,大约标到五百万。
“什么不错?”风清扬低啐,“价钱应该更高的。”
即使是慈善晚宴,那两幅画也不该只定这样的价位。
“放心,紫臣订这个数字是为了让它有成长的空间,不然竞标会怎么会叫竞标会?即使是以慈善为目的。”向湛云不明白这小两口在搞什么花样,只要他能标到一样东西价位又让他败家败得很开心的话,什么都无所谓。
“那就交给你罗,好兄弟。”风清扬与他碰碰手肘,两人无视于竞标会场的静肃,迳自谈笑风生。
竞标快速地进行着,当祁晴付完钱后再回到座位上,正好近尾声。
“各位先生女士们,今晚的压轴,两幅由日本画家Helena·冷所捐出的两幅画作,这两幅画不分开竞标,底价合计两百万美金。”展示架转了一圈让在场与会人士皆看清楚画的模样后,介绍人又道:
“这两幅画是冷小姐在五年前一次画展中展出一套五幅的‘追云情事’中的两幅,是擅长风景画的她唯一的人物画,其价值如何,相信大家并不陌生,曾经有某阿拉伯的富商向冷小姐开价千万,她都不肯卖,如今她为了国难九一一将其中两幅捐出来,万分感谢。这是今晚最后的竞标品,请各位出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