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好的跟他谈过了!结果他怎么对我?你有眼睛,看得很清楚。”向湛云一提起这事就火大。他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老头还敢这样对他,这样跟对一只狗有什么分别!
“哥,父亲的脾气跟你一模一样,你都一脸‘放马过来’的样子了,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挑衅?你明知道他最恨有人挑衅了。”向辰云摇头叹息。
明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儿子喊着不要父亲,父亲喊着不要儿子,其实不都只是那死硬脾气惹的祸?
“我想你之所以会阳奉阴违,也是因为怕自己一个火气上来,气死父亲吧!”
“辰云,有没有人说你愈来愈鸡婆了?”向湛云横眉竖目,不情不愿的瞪着向辰云。
“没有,只有你。”向辰云明白自己说中了他的心底事,不以为意的笑着。
“我不能留在这儿太久。都已经一个月了,老头想要怎么样?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说呢?”
“父亲忙着竞选的事,没日没夜,只怕他可能忘了自己将你软禁了吧。”向辰云知道兄长对政治冷感,不会特别在意这类的新闻。
“是吗?他不会连自己有没有吃过饭也不记得吧?”向湛云气呼呼的问。
“你说呢?”向辰云不答反问,“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留点体力。”
此时,敲门声轻响。
“进来。”向辰云轻应。
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走到向辰云耳边低声报告。
向辰云眼神一凛,“我明白了。去吧。”
“是。”男子行个礼后即无声无息的离开。
“哥,有点事,我得去处理。”
向湛云挥挥手,“去吧,别跟我报告,你有脚,自己会走。”
向辰云颇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后,即转身离开。
门合上的轻响传来,向湛云才放松自己,遥望窗外的天空,满满的思念绕心底。
第十章
“请跟我来。”向辰云领着祁晴和凡恩步上楼。
祁睛和凡恩家里的格局跟这儿差不多,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讶异的神情出现,只是很怀疑以台湾的寸土寸金,还能有这么大块地来建房子,可见向湛云他家在台湾也是挺有办法的。
“谢谢,湛云还好吧?”祁晴带着关心的神情望着向辰云,很希望从他口中得知向湛云的近况。
“祁……小姐是吧?”向辰云看得出来祁晴与向湛云不止友人那样简单。
“叫我Sunny就好了。”
“Sunny,我哥他……说好不好,说不好也好,等你亲眼见到他时,再下评断吧!”
向辰云说出像绕口令的话语,让祁睛不解的直看着他。
向辰云也不进一步解释,“时间有限,到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若是让父亲知道他私下放人进来看大哥,只怕他的气不会那么容易消。
“向小弟,你为什么不干脆放湛云自由呢?”祁睛不明所以的问,既然他可以放他们进来看向湛云,自然也可以放向湛云走。
“我不能这么做。”向辰云不巴望祁睛和凡恩能了解,他们两人的眼睛很清澈,倒映着他的面容,反而显示出他的尴尬。
“哦。”祁晴偏首打量着向辰云,没有再追问,反而露出笑容,“向小弟,你长得跟湛云很像呵,有没有人这么说过?”
“有。”推推镜框,向辰云有些无法招架。若是祁晴气焰高张或是失魂落魄的前来,也许他还能应对,但她却这般平常自然,反倒让他不知怎么应答。
“向小弟看起来很害羞,比起那睑皮厚到可比城墙的阿向,可说是天壤之别。”凡恩终于开了尊口,紧接着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呃……”比起祁晴,凡恩更让向辰云觉得棘手。
“臭凡恩,睡你的觉啦!我正在跟未来的小叔套交情,不要来搞破坏。”祁晴凶巴巴的回头要凡恩闭嘴。
“我又没怎样。”凡恩无辜的张着蓝眸,盈满泪光,“我要跟阿向说你太凶了,叫他不要娶你。”
“你敢?”祁晴一遇上凡恩便觉得不狠狠欺负他会对不起自己。
“不敢。”凡恩很孬的双手交抱,不再开口,只拚命的打哈欠。
“林克先生如果累了,我请人带你到客房稍做休息,如何?”向辰云建议。
“不用了,我想见到阿向再说。”凡恩困倦的眼闪过一道精光,随即以笑意掩盖。
“也好。”向辰云颔首,来到一扇门前轻敲。
“进来!”向湛云的声音自里头传来。
祁晴和凡恩对望一眼,提到喉咙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向辰云打开门,请他们进去。“你们好好谈。”
“谢谢。”祁晴绽放笑颜道谢,向辰云带着不自在的神色离去。
“进来就进来,何必鬼鬼祟祟的?”向湛云不耐烦的声音自半掩的房门内传出。
祁晴推开房门,轻唤:“阿向。”
“呃?”是作梦吗?不然他怎么听见祁晴娃娃的声音?
向湛云望向声源,不敢实信的一眨眼、再眨眼、又眨眼……眨过无数次的眼后,方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幻觉。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祁晴娃娃?”
“阿向!”祁晴一个箭步往他怀里冲,抱住他,吸取他的气息,“我好想你,好想你……”
“祁晴娃娃,真的是你?”向湛云颤抖的手轻触她的发,“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吗?”
天啊!保佑他不是在作梦,他不要醒!向湛云大力抱住怀里的祁晴,怎么也不想放手。
“是我,是我!阿向,我来找你了。”一个月不见,对她而言就像隔了一个世纪般遥久,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教她不感动到失声痛哭也难。
“我好想你……”捧住她的脸,向湛云压抑的狂情一倾而出,不停地吻着她。
“阿向……阿向……”祁晴抱住向湛云,方觉自己失落的心拾回。
“天啊,你们两个可不可以等一下再情话绵绵啊!顾忌一下旁边还有人好吗?你们不恶心,我都恶心到睡意全消。”凡恩一边搓着上臂一边坐到离床不远的沙发,看见上头的食物还冒着烟,于是大刺剌的吃了起来。
“凡恩也来了?”向湛云难得看见他发挥友爱的一面。
“是啊,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祁晴瞪了安之若素的凡恩一眼,嘟着红唇,对向湛云上下其手,忙着确定他完好如初,“你这一个月过得还好吧?你变瘦了,变憔悴了……”
“对不起……”向湛云没有料到亲生父亲会出此贱招将他囚禁起来,原想“好好谈”的他,也找不到机会同父亲碰面“好好谈”。
“没关系,我来找你了……”祁晴吻上他的唇,恋恋不舍的赖在他怀里,像只餍足的小猫。
“谁放你们进来的?”向湛云不以为老头会没有交代下面的人不准任何访客来探访。
“你弟弟。我们原本在门外被挡住,还说这儿没有你这个人呢!后来有个自称你弟弟的人出现,把我们带到这儿,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祁晴话声一梗。
“我很好,唯一失去的就是自由而已,老头防我跟防贼一样,几次想逃走,不是被电网拦住就是当场被逮。”向湛云轻抚着祁晴的发,“让你担心了。”
祁晴摇摇头,水光潋滟的黑眸专注而深情地凝望着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她不想让向湛云久留台湾,这儿是会禁锢他心灵的地方,让他变得不再是向湛云。
“找机会逃,现在我正努力说服我弟弟帮助我逃跑。”
“向小弟看起来人很好,他一定会帮你的。”
“我可一点也不确定。”提起向辰云,向湛云只有叹息的份,“若是他真的很好商量,我也不会一直被囚在这儿出不去。”
“他看起来似乎有很多烦恼。”祁晴只觉得向辰云心中似乎有很多秘密,却无法透露。
“长年来,他夹在我和老头中间,并不好受,尤其老头不知哪里来的怪观念,认篇只要是姓向的人,都得从政才是正当的,这个观念,害死我跟辰云。”向湛云最感无力的是父亲的水泥脑袋。
现在的时代,新的观念和旧的想法一直在互相冲击着,老头能在选举时说出新旧本该融合的话语,在对待自己孩子的教育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也许,他是爱护你们,舍不得你们两兄弟吃苦才会这样。”祁晴想起自己的父母亲对她也是很保护,“我大学要念教育的时候也是经过一番革命,才让我爹地点头答应,在他的观念里,他会认为,我是该要从商,因为前头的路有他为我铺好。”
“伯父是可以沟通的人,我家老头不会写‘沟通’二字。”
“也许是因为你们都太强硬的想要将自己的观念灌输到对方的心里,强迫对方接受。”祁晴分析。
向湛云沉默不语的看着祁晴,只觉得自己得到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向湛云摇摇头,无法想像往后的日子若没有祁晴该如何过下去,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过去二十八年是怎么过的。
“恶……”凡恩听不下去了,“你们少聊两句吧,你们不恶,我这个旁观者都恶到不行。”
“你可以选择不听,捂起耳朵跟眼睛啊。”向湛云搂着祁晴,感受她在怀里的充实感。
“那正是我想做的。”凡恩不知打哪儿拿出眼罩跟耳塞,上头还有某航空公司的标志,一看便知是从飞机上头A下来的,他戴好后整个人蜷在沙发里呼呼大睡。
“没想到会是他陪你来。”向湛云的指尖恋恋不已地滑过她的额、太阳穴、脸颊……到锁骨。
“他本来不太愿意来。”祁晴握住他的手,凑到唇边亲吻。“不过辛巴狮王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就心甘情愿的跟来,本来他要带被子上飞机的……”
“那是他的习惯。”见祁晴忿忿不平的模样,想必与凡恩同行,她吃了不少瘪。
“他的习惯有很多地方与常人不同。”若不是知道林克这个姓等同于某个电子企业的名字,她还不相信它的继承人竟会是个室内设计师,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怪胎。
“呵呵,习惯就好。”向湛云因友人与恋人在身边而显得格外放松。
“祁小姐,林克先生,时间……呃……”向辰云敲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便开门而入,见到兄长与祁晴两人亲吻的画面,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辰云,谢谢你。”向湛云那失了光芒的黑眸再次绽放光辉,亮眼得教向辰云打从心底开心。
“不,看到你之前的模样让人很不好受,父亲今晚会回来用餐,我想,也许是你跟他好好谈谈的时机。”不用多说,向辰云也知道兄长怀里的小女人说服了固执的兄长,不禁露出会心一笑,“但是祁小姐和林克先生,他们必须离开了,父亲的座车已经往这儿来。”
“嗯。”向湛云颔首表示听到,他低头以指腹轻抚祁睛红润的唇儿,“我会听你的话再试一次的。”
“我等你的消息。”祁晴拿出一支充满电的手机,“它的待机时间有一个星期,还有充电器,这回别再让我找不到人了。”
想起她死命的打电话给向湛云却无一点回应的那一个月,祁晴心酸的红了眼眶。
“嗯。”向湛云小心地将手机藏在枕头底下,情不自禁地吻住她。“等我。”
“我等你一道回美国。”祁晴依恋不舍地握着他的手,终是不得不放开。
凡恩则一脸惺忪的和向辰云站在门口等这对情侣结束“生离”场面。
“凡恩,照顾好祁晴娃娃,她就交给你了。”向湛云语问的真意让凡恩慎重的点头。
“我们走吧。”向辰云朝向湛云点下头后便护送他们离去。
△△△△△△△△事实总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死老头,你这个老不死的!”向湛云一回到房间,开始对房内的东西发脾气,能丢能砸能踢能踹的,无一幸免。
手机铃声的响起,及时解救了那些无辜的东西被摧残的命运。
“祁晴娃娃。”向湛云接起手机,语气只有挫败。
“谈得如何?”住在向辰云为他们订好的饭店,祁晴拉开窗帘遥望着向家的方向。
“不如何。”向湛云气冲冲的说出这三个字。
“听来很失败。”祁晴听出他语间的赌气成分。
“失败到极点,更该死的是那老头竟然嘲笑我逃不出这个家,永远只能在他的手掌心内过活,怎么也无法自由。”向湛云无法平息胸臆间的怒火。“更过分的是他还暗指我是个失败的兄长,连亲弟弟都不愿意帮我,摆明了说我是因为一意孤行才会造成今天的‘众叛亲离’。”
电话那头的祁晴忍不住笑出声。
“祁晴娃娃,”向湛云的火气被她这一笑给浇灭了。
“抱歉,只是你们父子俩好像争糖吃的小孩。”祁晴止住笑,但语间笑意不减。
“很高兴我娱乐了你。”向湛云咬牙切齿的说。
“但是,怎么没听到伯母说话呢?”如果向湛云的母亲肯开口说两句,也许情况不会演变至此。
“她前些年去世了,胃癌。”那时他还在念大学,赶回来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听到她说——
你终于回来了。
这六个字,就是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所谓,我也没提过她,反正那女人……”向湛云逸去话尾,不再提及,“别谈了,现在要想办法把我做人失败的主因给拉拢过来。”
明的不行,他就来暗的,就不相信辰云在他的死缠烂打下还会坚持。
“做人失败的主因?”
“我弟弟,辰云。”
“噢。”祁晴又想笑了,“向小弟人挺好的,还为我们安排饭店。”
“细心是他的长处。”向湛云不吝惜于称赞自己的弟弟。
“我有预感,向小弟会帮助你的。”祁晴回想起今天向辰云送她和凡恩上车时欲言又止的神态。
“你怎么如此肯定?”有时候他觉得祁晴说的话多半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