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 斯德哥尔摩
“梦寒,求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接下这个CASE!”
“云衣,我绝不接这个婚纱秀。”
“梦寒,你吃错药了吗?这个婚纱秀不但可以让我们大赚一笔,也可以打响我们‘梦影创意工作室’的名声啊!”
“云衣,我说我不接,你不要勉强我。”
“为什么要白白放弃日本太子集团旗下酒店的年终婚纱大展?这么好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啊,难道你不知道他们年年办不同形态的大展,是世界各国创意工作者的必争之地吗?”
“我们只是两人公司,开销很省,根本不需要接这个CASE,而且这个CASE也不是想接就接得到,何必去和全世界争?”
“那你是连试都不想试了?”
“当然。”
“可是,我毕生的积蓄都投在这个工作室了啊,而你这个大股东却什么事也不管,经年累月都在外奔波,不是去法国学人体彩绘,就是四处去摄影,公司一直都是靠我接些小CASE来维持,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要关门大吉了。”
“有那么严重吗?”
“我的天啊!大小姐,你从下看帐目吗?我们的工作室几乎天天都门可罗雀,接过最大的CASE就是你自己名下的那间艺术馆的设计工作,但那等于是自己人赚自己人的钱,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我正打算把那个艺术馆收了。”
“什么?”
“我要再去法国学些东西。”
“不,梦寒,你别再逃避现实了好不奸?”白云衣这句话突然令梦寒微微一震,皎如寒星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下来。
白云衣知道自己刺伤了梦寒,可是站在好友的立场,她不能看着梦寒老是这么不切实际地活着,藉以逃避过去的伤痛。
“回到现实中来吧,服装设计是你的本科,而且你会说四国语言包括日语。我知道你忌讳‘婚纱’,但这次真的是机不可失啊!”白云衣执起梦寒的手,用温柔的声音安慰她,两人同是中瑞混血儿,且从大学时代就是好友,她了解梦寒甚至比自己的亲姊妹还深……
“现实是什么?”梦寒虚飘地问。
“就是自我挑战。”白云衣认真的黑眸充满请求。
梦寒缓缓地掉过头去望向窗外,久久没有出声。
“好嘛,你就姑且一试。我仔细研究过了,日本太子集团本部在东京,由石野家族的四个兄弟负责,首席社长叫石野雷夫,酒店虽只是他们家族投资事业中的一小隅,可是他很重视年度在酒店的各项展览,今年预定要办的是婚纱大展,你代表公司送上企划案,说不定我们会成功的。”
“我看我们是以卵击石。比我们有规模的工作室太多,专业的婚纱设计家也太多,我们绝争不过人家。”梦寒不抱任何期望。
“谁说的,小兵也可以立大功啊!”白云衣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企划案上。
“你就一定要我去设计什么婚纱吗?”
“算我求你嘛!”
“这……”梦寒仍是犹豫下决。
第一章
日本 银山温泉乡
天际撒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初雪。
冷凝的空气中雪花纷飞,轻轻的、悄悄的,像天使的脚步接近人间。
梦寒手执昂贵的单眼照相机,站在古色古香的温泉旅馆阳台外取景,冻僵的手指下停按下快门。
白雪皑皑的远山像新娘的头纱,激起她对新娘礼服设计的创作灵感。
白纱礼服真的是她对自己的一大挑战,若不是好友兼合伙人白云衣硬逼着她,她是绝不会突发奇想去设计婚纱的。
常年飘泊在世界各地,涉猎不同的创作领域,精通摄影、服装设计、人体彩绘,甚至精湛的易容术。
她放任自己去追逐梦想藉以逃脱凡尘俗世,只有在不停的创作中,她才能忘怀现实中感情的伤痛。
“婚纱”这两个字轻易地触及她心底的伤痕,因为她曾经……
唉!往事不堪回首。
也许真叫云衣给说中了,她是在逃避,她对男人极度不信任,对婚姻更有恐惧症,白纱的设计自然是她忌讳去碰触的一环。
但这些年她真的是亏欠云衣太多了,愿意全力以赴地去做这个企划,完全是出于补偿心态,也当是给自己的一次挑战吧!
混血儿的她,性情中有着中国人的傲气及瑞典人的浪漫,但自从二十岁以后,她就只有冷傲,浪漫的情怀已随风而逝!
世人眼中她是冷漠的冬雪,无情女子,可是拿下冷艳的面具后她是否只有一颗冷藏的心?
无人知晓,因为五年来她都紧紧的封闭着心门。
她放下照相机,翦如秋水的眸眺望覆着薄薄霜雪的乡间民宅屋檐,那些古意盎然的大正时期建筑十分吸引人。
她走出旅馆,沿途取景,找寻灵感。
细雪漫天飞舞,她由山后的小径走向树林里,林间很冶,茂密的树叶遮去了阳光,穿越树林她发现一条小桥,小桥的尽头是一座覆盖着细雪的枫林,右侧是陡峭的天然小狭谷,山涧自狭谷间垂落形成飞瀑,但天气的寒冷令一部分的瀑布结成透明的冰柱十分奇特且优美,她情下自禁地摄下眼前的美景。
走过小桥,她进入枫林,将镜头对准了白色的阳光和红枫之间,她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听到四周传来沙沙的声音,直到手中的相机底片用尽,她低头往大衣口袋取底片,才发现不知从哪儿跑来数十只猎犬将她团团围住,她惊惧万分!
******
枫林里——
“你好坏……”女人的娇吟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
“我有多坏?”寒峻斯顺手把猎枪挂在树梢,将钟爱的水莲压抵在树干上,对她上下其手。
“天这么冷,你把人家带到这荒野,还解下人家的衣服……”水莲娇嫩的小嘴嘟得老高,却任衣服滑落。
“是你要陪我打猎的。”他心不在焉地说着,性感的宽唇落在她冻得泛红的蓓蕾上。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娇喘。
“谁要你那么诱人!”他抬起俊伟不凡的脸,魔魅地笑着。“来吧,让我温暖你的身子。”他将她的手拉至他的双腿间,善于取悦男人的水莲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立刻将他的硬挺解放出来,握在手心呵疼。“你好热……”
他邪笑,强壮的双手举起她的腰,将火热送进她冻坏了的身子里,一阵快攻,她的身子立刻着火似的燃烧。
“啊……”她呻吟,水蛇腰冶荡地款摆,正当两人打得火热之际——
“救命!”一声凄然的女人叫声突然传来。
“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救命?”水莲喘息地说。
寒峻斯眉头微蹙没有理睬,一迳加速地挺进她的幽园。
“救……命……”呼喊的声音变得微弱,像断了线的风筝随风消失。
蓦地,有一只猎犬口中叼着一片牛仔布料,从林间朝他们奔来,见两人正在“办事”,聪慧地静坐下来等候。
“‘首领’……在看我们!”水莲娇笑地把小脸埋进寒峻斯的颈窝。
“呵!”寒唆斯面不改色地嗤笑,在一阵急遽奔驰后将体内的能量释放在她的小腹上。
短暂的拥抱后,他放下水莲,迳自整好衣衫并没有为她拾起衣服,他天生的大男人主义不容许自己为女人屈膝。
水莲跟了他一年,了解他这点,自己拾起衣服穿上。
“‘首领’,怎么了?”寒峻斯取下猎枪,抚抚犬儿的头,拿出它口中的碎布端详。
水莲凑过头去看那布料。“它们是不是伤人了?”
“它们受过训练,不会无故伤人,也许是有人私闯进枫林。”寒峻斯下令犬儿带路,犬儿立刻掉头奔向来时路。
寒峻斯矫捷地跟过去,水莲紧随在后。
枫林中猎犬像卫兵一字排开,阵容浩大且威武,寒峻斯讶异地看见有个十分纤细、长发及腰的女子倒卧在雪地上,一具照相机掉在她身畔。
他立即蹲下身检视她,她脸色苍白,紧闭的眼如两道月影,长长的眼睫像天使的羽翼,精巧细致的五官拥有混血儿特殊吸引人的美丽。
他觉得自己似乎曾在哪儿见过这女子,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怎么了?”水莲美丽的脸上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护意,她不喜欢寒峻斯一直盯着这女人,而且他还为她屈了膝!
“她并没有外伤,可能是被它们吓昏了。”寒峻斯发现他手中的碎布,正是来自这女子身上的外衣。
“怎么办?”水莲嘟着唇问。
“雪愈下愈大了,放她在这里会冻死的,先移回主屋里吧!”说着寒峻斯把猎枪交给水莲,挥手遣散了所有的猎犬,倾身抱起昏厥的女子徒步走回遥远的大屋。
水莲跟在后头,心底很是吃味。
******
“你这个狐狸精休想跟陆士杰进礼堂,他和我上床,而且我已经怀有他的孩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婚礼?”
“婚礼?哈哈哈!他绝不会来的,你受骗了,我可是他钟爱的女人,你不过是他填补空闲时的乐子。”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只是他填补空闲时的乐子,只是个玩物!”
“不!不……”
梦寒蓦然惊醒,猛打寒颤!她多久没作这个梦了?她心爱的男人原来还另有女人,他允诺的婚姻原来只是一场闹剧!
她忘不了自己披着婚纱在礼堂里空等,陆士杰没到,他的“情人”却挺着大肚子出现了……
噢!她悲伤地把脸埋进手心。
“你醒了?”一个醇厚磁性的男人声音自她身侧响起。
梦寒赫然把脸抬起,看见昏黄的灯光下,落地窗前有个高大的黑影——她这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内,身上穿着陌生的睡衣!
“你是谁?这是哪里?”她惊惶地问,整个人缩到床角。
寒峻斯从暗处瞧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我是这别苑的主人,你闯入我的别苑范围。”
“我……”梦寒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摄影,有一大群黑色的猎犬将她围住,其中一只把她扑倒在地上,之后发生什么她却一点也没有记忆了。
“你只是昏倒了,现在看来没事了。”
原来是吓昏了,真是丢脸!“是你救了我吗?”梦寒问。
“举手之劳罢了。”寒峻斯淡然地回道,朝她走去。
灯光下梦寒终于清楚的见到男子的面貌,他魔魅英俊,黑眸深邃慑人。
“我……曾在哪儿见过你吗?”她有些怔住地问。
“你也觉得我们似曾相识吗?”寒峻斯嘲弄的一笑,神情有点“恶魔”!
梦寒立刻垂下眼帘,不敢迎视他,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在她的眼里男人都像是陷阱的化身。
“美丽的女人总是令人过目不忘。”寒峻斯站定在她身前,没想到这女人竟抬起她迷人的双眸瞪了他一眼。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得走了。”梦寒颤抖地起身,像急于逃开大野狼的小红帽。
“慢着,外头下着大雪,山路全受阻了,你无法离开。”
“什么?!”梦寒心底一惊,不敢相信地奔向落地窗边望向外头,才看见阳台上厚厚的积雪。“糟了!”
“什么糟了?”寒峻斯默默地打量她绝美的面庞、纤细的身段,水莲穿来丰满的丝质睡衣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十分飘逸。
“我的照相机!”
他注视着她担忧的模样,懒懒地指着房里的书桌。“在那儿。”
梦寒跑过抱着相机,吁了口气。“谢天谢地!”
“这很重要吗?”寒峻斯立在原地问。
“是的,我把灵感都存在这里头。”
“什么灵感?”
梦寒警戒地望了他一眼,无意说明。他不再问也没兴趣知道,只不过他发现这个女人虽美却有些执拗。
“你想吃点什么我叫管家送来。”他道。
“不,我得走了。”她坚持。
“外头下着大雪,就是要走也得等天亮,桥上积满了雪,万一你滑到水里,可没人救得了你。”他没想到自己竟会为一个陌生的女子担那么多的心。
“你只要借我一支手电筒,我必须回去旅馆。”
“站在一个医生的立场,我不允许病人冒生命的危险。”
“你是医生?”
“曾经是。”他没有表明“目前”的身分,但他透露出“线索”已使梦寒想起答案——
“你是救了我妹夫华尔沙一命的中国名医寒峻斯!”
寒峻斯不以为意的淡笑,原来她是“病患家属”,难怪他觉得自己见过她。“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安全。”
“不不,我很感谢你,但我必须回去,我要回去冲洗底片……”她下星期前一定要把企划案呈出,否则就赶不上太子集团的收件日期。
“什么底片?比生命重要吗?”他没好气地问。
“也许。”她认真地点头。
“在这种鬼天气出门是不智之举。”
“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她固执地说。
“随便你吧!别再喊救命了,待会儿女仆会送来帮你缝补好的衣服。”他冷冷地道,大步离去。
不一会儿一名女仆送来了一支手电筒,以及洗净且烘干了的衣裤,梦寒很快地换回自己的衣服,背着摄影机打开房门走出去,婉蜒的走道充满日式的古典风味,她下了一道阶梯看到客厅及大门,迳自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风雪凛冽,几乎看不见路,她拉紧衣襟,打开手电筒,发现走道上全是积雪,才跨出一步,脚就深陷雪中。雪花不断落在她的发上、脸上,她冷得直颤抖,全身快冻僵了。但她仍坚持地一步步往前走,忽然她鞋子一滑整个人扑倒在雪地上,手电筒滑了出去。
“你别逞强了,人是敌不过大自然的威力。”寒峻斯低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梦寒想爬起来,手却深陷在雪里,寒峻斯大发慈悲地拉起她,但她却丝毫不感谢他的“好意”,拾起手电筒继续往前走。
寒峻斯真不想理这个顽固的女人,但他可不想有人冻死在他的土地上。
“你给我进屋里去。”他拉着她的手臂,一路将她拖进屋里,锁上大门。
梦寒惊诧地看着那道锁。“你怎么可以这样?”
寒峻斯不耐烦地掉头就走,不想理她。
室内的暖气把她发上、衣服上的雪融化,她的身子开始滴水,冷得直打哆嗉。
“你就留下来吧,小姐,等明天风雪过了再走啊!峻斯是不会随便留下陌生人的,你该感到荣幸才是。”水莲在楼梯口看见他们的拉扯,猛泛胃酸。这一下午峻斯不但命她为她换下湿衣服,还亲自照顾她,她可是憋了一肚子护火。
她从楼梯上翩然而下,善解人意地取来毛巾为寒峻斯拭去身上的雪水,有意无意地勾住他的手臂,下意识的向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说明这个男人属于她,示威的意味甚浓。
梦寒看着那个眼中充满妒意的美丽女子,忽然感到安心,想必她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