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的手才刚触及他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探入,他那双紧闭的眼眸却突然睁开,迸射出灼亮逼人的光芒。
“啊!”合紫藤被他吓了一大跳,当场惊跳起来。
眼看苗头不对,她立刻向后退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她脸上的蒙面布巾,已被雍其磊一把揭开。
“是你!?”雍其磊错愕地望着阎紫藤,怎么也没想到设下陷阱偷袭他的人,竟然会是她!
相对于雍其磊眼底的诧异,阎紫藤的眸中也有着同样的无法置信。
他竟然没有被迷香粉给弄昏?这怎么可能?她所下的药量,明明足以迷昏一头大熊呀!
难道说……他早已发现了那个陷阱,所以当迷香粉洒落的时候,他已事先屏住气息,没吸入半点迷香?
可恶!一定是这样!这男人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
阎紫藤气恼地咬了咬唇,趁他仍一脸错愕的时候迅速转身逃开。
☆ ☆ ☆
阎紫藤灵巧地在林间飞掠,很快便窜出了树林,娇小而轻盈的身子在巷道与屋檐间奔窜跳跃。
她一边跑着,一边感到困惑不已。
当年她舅舅鬼回天在教他们医术的同时,也教他们武功,可她始终没用心去学,因此不论是医术还是武功,她都只懂得一点皮毛而已。
所以,她的心里很清楚,自己这点三脚猫似的轻功根本不是雍其磊的对手,除非他离开鬼哭谷后的这几年疏于练武,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一直落在她的身后,拉不近彼此的距离?
难道,他只是在逗着她玩?就像猫儿先将老鼠玩弄到筋疲力尽,然后再一举成擒?
阎紫藤的眉心一蹙,自己仿佛是只老鼠的想像,令她的心里不舒坦极了。
一想到先前费心的安排全成了白费,一箩筐的整人计划也全使不出来,一股不平的怨气便猛地涌上心头。
她只不过是遵照舅舅的吩咐,要向他拿取还魂丹,又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为什么要像个逃犯似的跑给他追?
可恶!她不要再跑了!
当她跃上一户人家的屋顶时,忿忿不平地止住步伐,转过身来瞪着身后的雍其磊。
雍其磊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住,飞掠之势来不及收回,整个人结实地撞上她娇小的身子,差点将她撞摔下屋檐。
他及时环住她的纤腰,将她稳置在胸前,怀中的软玉温香,让他的心神有一刹那的震荡。
“放开我!”
阎紫藤在他怀里挣扎着,他灼热的气息和体温像是能烫伤人似的,搅得她整个人不对劲极了。
雍其磊稍微松手,锐利的黑眸却仍紧盯着她不放。
“你设下陷阱要迷昏我,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想把你迷昏,然后再痛揍一顿!”
“说实话!”雍其磊低喝一声,没那么容易就被她唬弄过去。
根据他对她的了解,经过那一夜姻缘湖畔的“久别重逢”之后,她一定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她之所以没离开,不会只是想整他而已,肯定还有其他令她不得不留下来的原因。
阎紫藤暗暗咬牙,气恼于他的心思敏锐,却还是不肯实话实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哼!她就是不说,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雍其磊的剑眉一蹙,正思忖着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坦白招供时,不远处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响。
他的眸光一闪,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你真的不说?”
“不说就是不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哼,好歹她也是他师父的外甥女,谅他也不敢真的对她严刑逼供。
“我怎么可能杀你呢?”雍其磊忽然勾起唇角,眼中闪烁着难测的光芒。
阎紫藤被他诡谲的神情搅得心底直发毛,却又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不过是想送更夫一个惊喜罢了。”他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但是唇边的笑意却蓦然加深了几分。
他那诡异而邪气的笑容,令阎紫藤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谨慎地问:“什么惊喜?”
“一个从天而降的、被剥光衣裳的美人儿!”
“你敢!?”阎紫藤惊怒地瞪大眼,不相信他真会这么做。
“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
“你不敢的!”她嚷道,一滴冷汗却从发鬓间渗出。
“是吗?”雍其磊的剑眉一挑,伸手探向她的腰带,作势要拉扯。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剥光她的衣裳,但是吓吓她也好。
“住手!”阎紫藤惊喊,一簇愤怒的火焰在胸口狂烧。
这可恶的男人,竟真的打算要剥光她的衣裳!?
“怎么样?愿意说了吗?”
阎紫藤含恨地瞪着他,几乎快咬破了柔润的红唇,实在不甘心在他下流的威胁之下屈服。
“还不说?”大手一扯,当真抽掉了她的腰带。
“呀--”阎紫藤惊呼一声,慌忙拉拢微敞的衣襟。
虽然他窥不见什么春光,但她还是觉得窘迫极了。
“雍其磊,你太过分了!”她的嗓音有着明显的哽咽,一股受伤的感觉狠狠地划过心房。
虽然他老是爱与她作对,但她压根儿没想过他会这样对待她!
“过分?要是你再不老实招来,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呢!”雍其磊的脸色不变,心里却直祈祷她快快招供。
要是她再不说的话,他可就真的拿她没辙了,他怎么可能真的将她剥光扔上街去,让她那一身雪白无瑕的胴体被其他男人瞧见?
咦?其他男人!?
雍其磊的剑眉蓦然攒紧,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刚才的迷香粉给迷昏了头?要不,他怎么会对她产生这种奇怪的独占欲?
阎紫藤不明白他的心思,还以为他真会将他可恶的威胁付诸实现,屈辱的泪水忽地涌了上来,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她忿然取出鬼回天的那封信,塞进雍其磊的手里。
“是舅舅要我找你拿还魂丹的,他的信在这里,自己拿去看!”
雍其磊根本没有注意她究竟塞了什么到他手中,她含泪的神情令他心头一抽,有一瞬间的失神。
阎紫藤逮着了这个机会,化悲忿为力量,一脚将他狠狠地踹下屋檐,送给正巧从底下经过的更夫一个惊喜。
“哇--有鬼呀”
更夫悚然惨叫,将从天而降的雍其磊当成了鬼,吓得魂不附体,手中的更鼓和梆子在惊恐中甩飞出去,恰恰击中雍其磊的脑袋。
哐当一声,馀音绕梁,久久不散。
“哼,活该!”阎紫藤低啐一声,见他狼狈的模样,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理好衣衫后,她迅速地转身离开。
第三章
“不管了!我今天非走不可!”
阎紫藤紧蹙的眉心几乎从昨夜起就不曾舒展过,雪净的俏颜因为情绪的极度恶劣而显得异常紧绷。
昨天她回到客栈时,夜早已过了四更,虽然一身疲累,但只要一想到她精心设下的陷阱和费时的等待全成了白费,还被雍其磊那个臭男人威胁逼供,她便气得睡不着觉,只好在心里将他骂过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都不曾合眼。
“我一定要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反正她已经将舅舅的信交给雍其磊了,身为一名大夫,谅他也不会见死不救,就让他自个儿将还魂丹送回鬼哭谷吧!
她一点也不想再和那个可恶的男人纠缠下去了,她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离他愈远愈好!
草草用完早膳后,阎紫藤立刻着手整理包袱,正当一切刚收拾妥当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浑身一僵,霍地转身,像瞪着毒蛇猛兽般地瞪着房门,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天哪!不会吧?”
该不会是舅舅又传了什么讯息给她,要她去找雍其磊吧?老天,千万不要是这样!
她踏着沉重的步伐前去开门,门一拉开,她的脸色立刻刷白,先是活见鬼似的惊叫一声,然后再用力地关上房门。
在门完全关上之前,雍其磊快一步地伸手挡住,稍一使力便推开了房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阎紫藤没好气地瞪着他,巴不得目光能化为利剑,好将他大卸八块。
“你不是要帮师父拿还魂丹回去吗?”
“那还魂丹是要用来救人的,你拿回去和我拿回去有什么差别?”他特地跑来找她,难道只是为了跟她计较谁送药回去的问题?
“是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师父吩咐的人是你,难道你想推卸责任?”雍其磊挑眉斜睨着她。
阎紫藤的眉头一蹙,心生防备地盯着他,愈看就愈觉得他不怀好意。
这男人该不会像她先前猜想的一样,一知道她有求于他,就刻意要刁难她?
“你已经将近三年没回鬼哭谷了,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舅舅,难道不好吗?”
雍其磊笑了笑,说道:“当然好,而且我的确是打算要回去一趟。”
“那你还不快点动身?难道你没听过救人如救火吗?”阎紫藤积极地催促,巴不得立刻将这个瘟神送走。
雍其磊眼底的笑意加深,刻意用着好遗憾的声音说道:“但是,师父要我带你一起回去。”
“你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他从身上取出一封信,拿在手中晃了晃。“喏,不信的话拿去看,这是我半个时辰前才收到的。”
见到他手中的信,阎紫藤的脸色骤变,那惊疑凝重的神情,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信而是一尾毒蛇。
“我不要回去!”
她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才不想那么快就回鬼哭谷。再说,她原先的好心情全被他给破坏殆尽了,当然得再好好游山玩水一番,才能消去她这两天所囤积的一肚子火气。
“这可由不得你。”雍其磊耸耸肩,那一副好似他也很无奈的模样,气得她牙痒痒的。
“那我们各走各的,我才不要跟你同行!”
“这恐怕也由不得你。”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笑道:“师父在信上吩咐,要我‘亲自’护送你回去。”
呵,三年不见,他发现逗弄她似乎比以前更有趣了!光是看她脸上生动多变的表情,他就觉得有意思极了。
“你--”阎紫藤恨恨地磨牙,怀疑自己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我怎么?”他刻意笑得好温柔。
阎紫藤深吸口气,勉强压抑住想扑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一起回去就一起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一定会让他后悔莫及的!
☆ ☆ ☆
夜色渐浓,客栈外高挂的灯笼随着夜风轻轻地晃动。
早已过了晚膳时间,不再有客人上门来,投宿的房客也都已回到各自的房里,整间客栈没了白日的喧哗,只剩下掌柜的拨动算盘和伙计排整桌椅的声响。
细微的水声,从二楼最里头的那间客房传出,一双小手轻轻将房门推出一道缝隙,一股带着热气的淡淡水雾,立刻从微启的门缝间漫出。
听着房内传来的哗啦水声,阎紫藤的唇边悄然浮现一抹诡笑。
嘿嘿,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既然她不是“君子”,自然毋须三年,甚至不到三天就可以报仇了!
自从那天被迫和雍其磊一块儿踏上归途后,她无时无刻都在等待着“报仇雪恨”的好时机,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趁着雍其磊在沐浴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他的房外,惊喜地发现房门并没有闩上。
透过狭小的门缝,她睁大眼睛谨慎地窥探“敌情”。
就见房间里摆放着足以容纳两个人的偌大浴桶,而雍其磊正背对着她,慵适地沉浸在不断冒着热气的水里。
由于他身材颀长,因此有一片光裸的背部并没有沉浸在浴桶里,望着他那宽阔的背脊,阎紫藤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她拒绝承认她异常的反应是因为瞧见他裸背的关系,只当她是因为即将要做的事情而极度兴奋着。
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在确定他不会突然转过身之后,她才屏住气息,像只猫儿般没发出半点声响地前进,朝她的目标--雍其磊的衣物悄悄接近。
哼哼,那夜在姻缘湖畔,这恶劣的男人故意取走她的衣裳,现在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趁着他浑然不觉之际,她顺利拿到了他的衣物。
嘿嘿!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手了!阎紫藤咧开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等会儿要将这些衣服全扔进茅坑里,这男人对她这么坏,她也不必对他手下留情。
等她处理掉这些衣物之后,她要自己一个人悄悄溜掉,才不和他一起回鬼哭谷呢!要是真的和这个瘟神煞星一路同行,她相信自己会继续倒楣下去。
得意地朝雍其磊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之后,阎紫藤揣抱着“战利品”打算撤离,没想到雍其磊却突然毫无预警地站了起来!
一看见他赤裸的背影,阎紫藤吓得手足无措,急急忙忙想开溜,却在心虚加慌乱之下左脚绊到了右脚,狼狈地跌了个跤。
她细致的五官全疼得皱在一块儿,幸好她及时以手中衣物捂住了嘴,才没有发出叫声来。
现在可不是痛呼的时候,她得趁被发现之前赶紧开溜,只要她在被逮到之前离开这房间,他就拿她没辙了!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正打算要开溜时,却惊见雍其磊竟然跨出了浴桶!
眼看浑身赤裸的他就要转过身来,阎紫藤的心脏简直快停止跳动了!
“哇……不要脸、不要脸!你想做什么?不准你转过身来!”
她哇哇地大叫,眼看来不及开溜,只好及时以衣服遮住整张脸,免得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雍其磊半倚在浴桶边,神色从容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也不忙着遮掩身体,反正她已将整个脸蛋遮了个密不通风,他暂时没有春光外泄之虞。
“怎么?你特地选在这个时候跑来,不就是想跟我一块儿洗鸳鸯浴吗?”他戏谑地笑问。
早在她悄悄打开房门,朝里头探头探脑时,他就已经发现这个小入侵者了!
和他一同洗鸳鸯浴?这种厚颜无耻的话亏他说得出口!阎紫藤的俏颜发烫,一颗心失速地狂飙。
“谁要跟你一起洗?我只是来偷你衣服而已!”她心慌意乱地回嘴。
“偷我的衣服?”他低低一笑,刻意曲解她的话。“想看我的身子,何必那么大费周章?”
他的唇边噙着笑,朝她跨近了一步。
“我可是大方得很,只要你说一声,我就会很配合的在你面前宽衣解带。”
“啊--滚开!滚开!谁要看你的身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只有瞎子才会对你的身体感兴趣!”阎紫藤近乎尖叫地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