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向我道谢好像很奇怪不是吗?”颜茴看着他包握住自己双手的大掌问道。她强迫了一个男人跟她上床,然后这个男人又跑来求她卖给他,还向她道谢?是世界变了吗?
“不奇怪,只要你答应就好。我先去办一些事,办完了之后就来找你。”欧阳极早就见怪不怪,即使发生再奇怪的事,也绝对比不上他们欧阳家妖怪们制造的。
“皇上慢走。”穆无双愈看愈觉得他们像一对璧人,乐见他们的买卖成交。
“对了,我忘了问你,我的内裤你穿得合身吗?”临去前,欧阳极突然问道。
“你的……什么?”颜茴愣了一下,臊红了脸声音转大,而穆无双则是掉到椅子底下。
“那天早上你跑得太快,穿错了,这件才是你的,拜拜。”指着他交给她的小型手提袋,他轻吻了下她的嘴唇后,快乐的离去。
“啊……”颜茴打开手提袋,看了眼里头所装的物品,然后发出一声挫败的尖叫。
“小茴,他说的……是真的吗?”穆无双笑得快要气绝。
一阵凉风徐徐吹过,颜茴捧着手提袋,化成了一尊雕像。
第三章
“跟我来。”
欧阳极在办完私事后的第二天一早,等不及地又跑到自己的医院,在众人惊讶的眼神目送下,大大方方地拉走正在替病人换药的颜茴。
“你……”颜茴看了他一眼,东张西望地发现四周的人正盯着她和欧阳极议论纷纷,连忙将他带到一张空病床前,拉起帘子对他说道:“我在上班,你别来这里找我。”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吗?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找她?
“这是我自已的医院,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欧阳极感到有趣,不晓得她在紧张什么?
“别人会说你闲话的。”颜茴很替他担心,现在整间医院都充满了关于他的流言流语,而她也收到许许多多关爱的眼神。
“我不介意别人讲我什么,别上班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欧阳极笑了笑,故意牵紧她的手,拉开了帘子,让外面的人都看见他们两个亲密的模样。
“我们?”颜茴七手八脚地赶快又把帘子拉上来,维护他们说话的空间。
“你今天休假。”欧阳极再度拉开帘子,不躲藏地直接牵着她走出病房。
“我今天没有排休假。”颜茴收不回被他牵紧的手,低着头边走边说。完了,他这个举动被每个人都看见了,她明天上班时关爱的眼神一定会增加许多。
“你有。”光是拉拉她的小手他还不觉得过瘾,干脆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我没有,就算要我临时休假,也得经过我的上司批准才行。”这下子想避嫌也没办法了,她把头垂得低低地。
“我就是你上司的上司,她不让你休,我就休了她。”欧阳极将她带到护理站前,对着一个头两个大的穆无双威胁道。
“无双?”颜茴很抱歉地抬起头看她。
“小茴,你今天的确是排轮休。另外,我的眼睛暂时失明,没看到你来上班,也没看见你身边有任何男人,请当我瞎了。”经过这两三天一连串意外的洗礼,穆无双随机应变的能力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一收到欧阳极警告的眼神,她立刻两眼一闭,狗腿地奉上欧阳极想听的话。
欧阳极嘉奖似地点点头,“加薪。”丢下一句话,环紧了颜茴的腰,也不管周遭围观的人怎么想,带着她就往外走。
“多谢皇上。”穆无双感恩地鞠躬送别,伴君如伴虎,风险大利益也大。
“无双──”颜茴回头喊道,终于明白穆无双是墙头草,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倒。
“我现在也聋了。”穆无双不只闭上眼睛,连耳朵也蒙上了。
被欧阳极以让人参观似的方式带出医院大门,坐上他的轿车后,颜茴抚着还留有热气的脸蛋问:“我们要去哪里?”
“约会。”帮她扣好安全带,欧阳极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坐回驾驶座开车上路。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很重要,对不对?”他的确把它当成一件大事。
“去哪里约会?”颜茴见他像个孩子般地认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靠在椅背上问道。
“你家,我想更了解你。”欧阳极边找路标,边对她说明今天的约会地点。
“我家?不行!”颜茴惊跳起来,身子被安全带勒得紧紧的,不得不把它解开。
欧阳极腾出一只手将她轻按回座椅里。“想要了解一个人就要从她生活的环境开始,关于你的事,我都有兴趣,也全部都想知道。”
“你已经够了解我了。”颜茴觉得脸部又开始发烧,他都将她看过、摸过,还做……过了,他对她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我想了解你其他的方面,虽然说……在某方面我已经是了解得很彻底。”手指划过她光滑的颈项,他意有所指地说。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一带?”见他正确无误地找到她住处的附近,颜茴惊讶地问。
“穆无双告诉我的。”还真近,交通果真像穆无双说的,省时便利。
“真受不了她……”颜茴按着眉心叹息,出卖她的人又是那个遵照圣旨办事的好友。
“小茴,路太窄了,车子开不进去。”欧阳极把车停在路口,他不晓得台湾省公路局什么时候造了这么小的道路。
“这个地方本来就不能开车进来。”颜茴理所当然地回道,这地区从来没人有钱买车出入。
“那我们用走的。”欧阳极马上弃车步行,下了车帮她开门后,牵着她继续前进。
“你别去了……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颜茴慢下脚步央求道,心底有十万个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所住的地方。
“你在怕什么?”欧阳极笑着问道,搂着她的肩头,强迫她前进。
“我家……不宜会客,不方便。”颜茴仰头告诉他,希望他能打消念头。
“都已经来到附近了,让我进去坐一会见好吗?不然,让我喝杯水解渴好不好?”他柔声要求,并且吐着舌想博得她的同情。
“可是我家真的不适合让你这种身分的人去。”
“我很能随遇而安的。不过……这地方是怎么回事?好像贫民窟。”欧阳极皱眉盯着眼前所见的环境,觉得有点类似废弃的建筑工地又有点像黑街,连他逛过的纽约布鲁克林贫民区都比这里好得多。
“你说对了,这里是贫民窟,我的身分是一级贫民。”颜茴坦白承认。
“很……很特殊的环境。”欧阳极干涩地笑道。能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有很能随遇而安的本领,一般的普通人根本就没法忍受这种生活环境。
“你走过头了。”颜茴忽然停下脚步。
“到了?在哪里?”欧阳极左看右看后怀疑地问。有吗?这一带根本没看到什么像样的房子或公寓。
“这里就是。”颜茴指着自已也很容易忽视、常常走过头的自家大门。
欧阳极瞪直了两眼,“这里?”这间有四面水泥墙、一片屋顶,小小又破旧得像工寮的房子就是她的……家?
颜茴点点头,也没用钥匙,轻轻把门一推,大门就自动开了。
欧阳极站在门口朝里面看,才知道她不用钥匙的原因。
“家徒四壁,名副其实,没看过光得这么彻底的……”他自言自语。放眼看去,这间斗室就只有四面光溜溜的墙壁,除了里头摆的一张林和几样小家具证明有人住外,其他该有的东西都没有,这么小的地方……他家的厕所面积都比这里大。
颜茴觉得很丢脸,“所以我叫你不要来的嘛。”
“难怪你会叫颜茴。”欧阳极终于知道古代那个颜茴到底有多么穷了。
“我那同姓的祖先是跟我一样穷。”颜茴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古代那个饿死的也是住陋室,你不会也学他‘一单食一瓢饮’的过日子吧?”欧阳极踏入屋内,环顾了半天,有感而发地问。
“就……就如你所见的。”要不是因为还债,她何必缩衣节食地住这里?
“连大陆同胞都比你过得好,蒋中正的口号要改了,你该叫大陆同胞来解救你。”欧阳极拍着她的肩,肯定她是他所见过最穷的一个女人。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光复大陆,你可以叫他们来收复河山,我不反对返回祖国。”颜茴惭愧极了。
“你说你落魄,我没想到你真的穷得两袖清风。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喝露水吗?”
“我说过?”颜茴不解地问,她曾对他说过她的家境吗?
“你那晚不只做了很多外,也说了很多。”欧阳极点点她的额头提醒道,那晚她光是说话的时间就占去了上半夜,让他当听众当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说了什么?”
“你父亲好赌欠了一大笔钱,你母亲倒了一整街的会,两夫妻被债主追得躲起来,让你一个人去还债。还有,你弟弟向地下钱庄借钱,也被黑道的弟兄追得四处躲,你家的人好像都很会让人追,脚程一定都很不错。”欧阳极在覆述完她说过的话后,还不忘为他们一家人的本领下评语。
“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这些事?我又不认识你。”颜茴不相信,这应该又是穆无双告诉他的,她不可能对一个陌生男子吐苦水。
“连我们做过的事你都记不得了,又怎么可能记得那时你对我说过的话?”欧阳极好笑地环胸问道,她重点都可以忘,细节就更别指望她能想起来。
“我只有跟你说这些?”
“不只。”欧阳极很遗憾地摇头。
颜茴皱起了眉头,“还有别的?”
“不是别的,是全部,你把你的祖宗十八代全背给我听了。”虽然内容很有趣,但因为时间太长,他听到后来几乎快睡着了。
“我的酒品真差……”她两手捂着脸,发誓以后再也不沽半滴酒了。
欧阳极笑呵呵地揽着她,“我就爱你的酒品。”
“我一直很想问你,那天晚上我……真的像你说的……”颜茴有所保留地问。她喝了酒之后真成了个豪放女吗?
“你说做爱那件事啊?你想知道的是次数还是姿势?”欧阳极故意装胡涂,看见她的脸马上由淡红变成火红。
颜茴捂着他的嘴叫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她最不想知道的就是这些。
“你喝不喝酒的差别真大,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怀念着那晚的意乱情迷。
“你想买的是那个喝酒后的我?”颜茴转过头,觉得有些落寞。
“两个不同的你我都喜欢,狂放的、文静的都是你,一个是你的内在,一个是你的外在,我两个都想要,因为都是这么美丽动人。”欧阳极将她的下巴勾回来,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你说话一向都是这么直接吗?”
“诚实是一种天性,而你也跟我一样,有着直接的一面。”他以凉凉的手心帮她的脸降温,虔诚地触摸着她柔细的肌肤。
“在喝了酒以后。”颜茴闭上眼,享受着他掌心的抚触。
捧着她的脸,他低下头来试探地吻她,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迫不及待地狂吻着他想念已久的唇。
“你该常喝的。”他以唇摩挲着她的唇。
“你在这房子里有看到类似酒瓶的物体吗?除了那晚的酒会外,我穷得不曾有机会醉过。”颜茴稍稍推开他,以拇指指着她的蜗牛居,要他再看清楚她的贫穷程度。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欧阳极转身想仔细观察时,脚下踩到了个长条状的金属物体,他拿起来看了看,相当怀疑地问。
“照明呀。”
“用蜡烛?你是古人吗?这里难道没有日光灯?”他拿着烛台不可思议地问。现在是什么时代呀?电灯还没发明吗?
“那太费电了,我要省钱,这附近有一座庙经常布施蜡烛。对了,你不是说口渴吗?我倒杯水给你。”颜茴想起他来的路上还说口渴,于是拿了个杯子走到屋角的水龙头前,帮他盛了一杯水。
“自……自来水?”盯着那个水龙头,欧阳极拉高了嗓音问。
“平常我都舍不得喝呢。”她还很珍惜地将那杯水递给他。
“那你都喝什么?”欧阳极张大眼寻找屋内其他可能是水源的地方。
“外面有水井。”颜茴指了指窗外掩在草丛里的一口古井。
“水井?”
“站着不累吗?坐。”颜茴坐在床追,拍拍床铺对他说。
“你没有其他家具了吗?”他坐在这屋内唯一还像现代产物的床铺上问。没水没电,没有桌子、椅子、厨房、厕所,这要怎么生活?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间空屋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你将就点吧。”在吃的方面她都捉襟见肘了,买了家具后能拿来吃吗?
“以你居住的生活品质来看,我相信你确实为你家人背了一大笔债务。”欧阳极尚处于震惊状态,怪不得她要卖身,是他的话早就跑去卖了。
颜茴往身后一躺,自己也感慨良多,“不用我说,你看了也该知道。”
“我认为你非常、非常有必要改变居家环境。”他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是个有钱人。
“我正在努力赚钱还债,以我赚了还、还了赚的情形来看,如果天上能掉下一个财神爷帮我还债,我可能会有能力改变。”颜茴沉重地闭上眼睛。
欧阳极在惊吓过后,镇定的想了又想,然后扬起一脸的笑容,喜孜孜地问:“小茴,你想要一尊财神爷吗?”
“呢?”
“无双,我的房子被拆了!”颜茴才上完大夜班返家没多久,又急忙跑回医院。
“发现啦?”在护理站等她的穆无双懒懒地问。
“你知道这件事?!”按着心痛不已的胸口,她震惊不已。
穆无双优闲地涂着指甲油,“知道,我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会不知道?”多亏她的好友卖了个好对象,拉拢了关系后,她现在的身分地位和以往大大不同了。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是他趁你昨晚轮大夜班时连夜派人去拆的。”
“他派人拆了我的家?”颜茴怎么也没想到欧阳极会做这种事。
穆无双翻了白眼,“小茴,那种地方不能称为家,至少我不会这么称呼。”
“那是我的家,我唯一的栖身之处。”旗茴又气又急地嚷着,她的好友不但不同情她,还泼她冷水。
“好消息不只这一桩,还有更美好的事等着你。”穆无双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颜茴趴在桌上,表情哀威,“我还能发生什么事?”她今天晚上就要去睡大马路了。
“人事命令刚到我的手上,你从今天起正式被开除了,天大的好消息是不?”穆无双拍拍她的头叫她站起来,并将桌上的人事命令单拿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