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利用我们的人也许没有想到,我们会反噬他们一口,把他们的黑帮吞了。”燕赤凰的嘴角泛着丝丝诡笑,不管他们是否被利用,现在的情势反转过来了,被利用者反成了支配者。
赛门找出一个漏洞,“如果我们真是被人有计划的收养,那么那些收养者怎么还会让我们爬到他们的头上去?”既然要利用他们,那怎么会没想到他们会反咬他们一口?
“他们可能忘了估算我们这些孤儿的团结性。”这是燕赤凰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答。
“团结?”赛门蹙眉问道。
“你想,芷晶为什么会找晓?我和政司又为什么要找你?”燕赤凰懒洋洋地问他。
“他们□□也在会合?”赛门不置信的看着他。
“也许他们想的都跟我们一样。”燕赤凰怀疑芷晶和晓的目的,也是把所有的同伴集合起来。
“所以芷晶把我们都请去,主要是向我们打声招呼?”赛门很快就推出结论,也了解了那张邀请帖的用意。
“有人,等一下再谈。”听到门外渐近的脚步声,燕赤凰抬起头示意他们把这个话题打住。
“父亲!”房门一开,秦政司见到来者是养父燕赫,忙不迭地上前去迎接。
“政司,你们有客人?”燕赫精明的双眼落在赛门的身上。
“我先回避,不打扰你们谈话。”赛门朝燕赤凰眨眨眼,从房间的另外一扇门出去。
秦政司有礼的请燕赫坐下,低着头问他,“父亲找我们有何事?”
“那一晚,流芷晶做的事你们都看到了?”燕赫一手拄着拐杖,轻敲击着地面。
“我们被安排在视野很好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燕赤凰格外留神的聒听他的问话,有点防备的回答他。
“如今流芷晶掌握了新宿,无形中城贵川的势力扩大到了日本,这对我们不利。”燕赫重重地叹了口气,样子似乎是十分伤神。
“父亲认为我们该怎么做?”把燕赫视如亲父的秦政司,恨不得能替他分忧解劳。
“在城贵川的势力能遮天之前,你们有一条路可走。”燕赫的眼底闪动着笑意,淡淡地向他们措示。
“什么路?”秦政司如听教诲般的请示。
“联姻,把新宿的势力拉过来。”三大势力若能让其中两派结成一体,那台湾的城贵川便不足以惧。
“谁去和流芷晶联姻?”燕赤凰眯细了眼,不得不配服他的心机。
“赤凰,流芷晶是个不 的媳妇人选。”燕赫起身,走到他身边重重地拍着他的肩。
“你要由我去联姻?”燕赤凰丝毫不怀疑他指定的联姻人选一定是他。
“考虑一下我这老头的提议。”燕赫把话说完后,又带着手下往外走。
“我会考虑。”燕赤凰处应了一声,心中另有着别的盘算。
“父亲慢走。”不受燕赫重视的秦政司,对他的态度和这桩联姻的男主角人选感到些许失落。
“果然,他也是有野心。”在隔壁偷听的赛门,打开了门扇不屑的轻哼。
“野心是供水猛兽,除了我们自己人外,谁也不能信。”燕赤凰讽刺的笑,他当然知道燕赫想利用他来捞日本的油水。
赛门回到座位上,若有所思的说:“再过不久,城贵川应该就会去找芷晶了。”
“亲情的呼唤?”秦政司杨着眉问。
“是勒索。”燕赤凰和赛门一起把标准答案告诉这个善心人土。
“她会把新宿交给城贵川吗?”秦政司对流芷晶的困境颇感忧心,也不愿她成为他们的敌人。
“不会,得到了一个日本黑帮,芷晶下一个目标,会想得到整个亚洲的黑帮。”燕赤凰对此很有把握,丝毫不担心她会把新宿送给他们的死对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赛门和秦政司都以复杂的表情看着自信无比的他。
“她的眼神曾经告欣我。”那天晚上,她已经用她的双眼告欣他。
“眼神?”赛门和秦政司两人相视一眼,都不懂他说的话。
“另外,我也正有此打算。”即使她不做,他也会这么做。###
“联姻?”手执黑子的流芷晶停顿了一下,再缓缓地把棋子放人围棋的棋盘上。
“依照情势,奶必须嫁给赤凰。”晓把棋钵放在怀 ,从中取出一颗,立到解除流芷晶在棋盘 设下的围局。
“早料到你会跟我提这件事。”被指明了出嫁人选,流芷晶仍是神色自若。
“如果奶要成为亚洲黑帮的新领导者,就非找他不可。”要得到亚洲最强大的力量,就必须先有另一股力量与她结盟。
“为什么不是政司?香港他有也份。”她侧首轻笑,一拢一放的玩着棋钵中的棋子。
“政司是个很好的三谋,但绝非一个领导者。”他已权衡过谁是最适当的人选,为了她好,他必须为她找一个最好的男人。
“你这么清楚?你事先找过他们了?”她又放了一颗黑棋,专心的观看棋盘 的变化。
“没有,但是我有线报,据我所知,政司似乎也有自知之明要把位置让给赤凰。”晓一心二用的陪她下棋,顺便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她。
“为什么不是你?我与你联合再铲除城贵川会更快。”她抬起头正视他的眼。
“奶会嫁给我吗?”他自嘲的笑着,极力的隐藏渴望,不让情绪流露在五官上。
她也笑着摇头,“不会。”她无法想象这位相识多年的朋友和她在一起会是什么情形。
“所以□□亚洲的事我不想介人,我在美国等你们。”晓的眼底掠过一丝黯然,深吐了一口气。
“我要在城贵川来找我之前,先去找赤凰他们。”另外一个积极想利用她的城贵川,再过不久会来找她,她得抢先一步去香港。
“千万别便宜了城贵川。”晓不能饶恕曾经转卖过她们的城贵川,芷晶今日的一切,城贵川要负全部的责任。
“他是我生命风暴的原凶,我不会让他轻易脱身。”是他把她推进这个黑帮的噩梦中,她在这个梦 醒不过来,她必须从城贵川的身上得到解脱。
“到了香港后,把奶发生过的事都告诉赤凰,他会体谅奶血祭的行径,和奶从前在日本的所有作为。”他怕燕赤凰会因此嫌弃她,于是先向她叮咛。
“晓,赤凰会记得我吗?”流芷晶忽然沉默了一阵,期期艾艾的望着他问道。
“奶去找他的时候,他会记得,赤凰不会忘记奶这个美女,而且,要忘记奶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像他,就无法忘记,即使隔了遥远的海洋,他还是会飞奔而来。
她轻轻柔柔的笑着说:“就像当年在纽约你一眼就把我认出来?”当年她单枪匹马的闯进纽约黑帮总部找他,还是他先把她认出来的。
“如果他和我的心思相同,那他应该早就知道奶是谁。”他把她的笑容珍惜的记下,这么珍贵的容颜,如果燕赤凰有情,那根本就不可能把她忘记。
“什么心思?”她愣愣地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个答案,这辈子我永远也不会告诉奶。”晓伸手拍拍她的脸颊,把视线从她身上拉开,再投人棋盘。
她执着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相知相交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她的?
“我不想让奶因此逃走,我想拥有奶的友谊。”他不要连朋友的身分都当不成,于是死心的不要戳破。
“我不该问也不能问?”好象是触及他的痛处,弄不清他心思的流芷晶谨慎的问。
“是的,我已所剩无几,请奶让我保留。”晓稳住声调的把话说完,他从来不曾抗拒她的魅力,也就是因为如此,才让他着迷得失落更深。
“就照你的意思,我不问。”她不再探问他的隐私,重新把精神放回他新设下的战局上。
“奶得到新宿后,距离奶我的目标又向前跨进了一步。”他觉得他们的命运就像棋盘 的棋子,被一股力量推着他们往前走,不能退缩,也不能逃避。
“我会去找赤凰他们商量,我们这几个人,该把黑帮世界联合起来。”只要所有的同伴都连成一气,再怎么险恶的人心和世途都难不倒他们。
“联合日子由我来订好吗?”晓浅浅地笑问,他想要亲自决定再与她见面的日子。
“赤凰和政司拿下了香港,赛门也已经得到半个欧洲,现在等你完成你美国的整合大事,以及我完成亚洲的事,我想日子就到了。”她大约的推算着,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很快的,大家又能再度重聚一堂。
“为了这场我们黑帮未来的盛事,奶更应该嫁给赤凰。”晓低着头不看她,手心沁出汗水,使他的手指几乎捉不住棋子。
“在我决定登上新宿领导者的地位前,我就已经决定我要嫁的人是赤凰。”流芷晶娓娓的告诉他,即使他不说,她也会嫁。
“奶早就想嫁给他?”棋子从晓的手中滑落,掉到她安排好的围势中,成了一颗死棋。
“他是唯一能助我完成心愿的人。”她对自己想要、想走的路,从不曾有过迟疑,对于男人,她也有她执着的地方。
“只有这样?”震惊的颜色从他的脸上褪去后,他抬起头锁眉的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看着他不满的表情,流芷晶好笑的问。
“在奶嫁给他之前,我要问奶,奶对他有没有爱?”晓怕她是被霸业冲昏头,绝不能住她只因这个原因就出嫁。
“你以为我会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她边捡着被她围死的白棋边问他。
“奶爱他?”他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手心感到一阵冰凉。
“在离开孤儿院后,我曾在我成年礼时见过他一面。”她笑着回想,无法忘怀那场重逢。
“只见过他一面,奶怎么确定奶是爱他的?”此时他的心中很矛盾,他很想让她得到她要的一切,但又不想轻易将她交给别的男子,取舍之间,友谊枷锁又规定他不能自私。
“你不知道吗?短暂的情绪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梦想,而惊鸿一瞥,有时就决定了一生的感情。”多年前她爱上了一个能了解她的眼神,那个男子在以坦荡的双眼凝视过她后,便从此把墨镜戴在脸上,不再让别人看,也不让别人懂。
“就□□就算奶爱上他,他呢?他会好好待奶吗?”他问得艰难,即使他现在握住她的手,他也唤不回她流失到别人身上的心。
“他的眼睛告诉过我,他会爱我。”流芷晶轻拍他的手要他放心,把手抽了回来。
“赤凰的墨镜不轻易摘下,谁也看不清他的眼。”他说着微弱的驳词,心中五味杂陈。
“他以前不戴的,他让我看到他的心,之后,他为我把双眼藏了起来。”她反而笑咪咪地替燕赤凰以墨镜遮眼的行为解释。
“奶的心中□□除了赤凰以外,不会再有别的人选?”晓捧着一颗惶惶失落的心问道。
“不会有。”她肯定的摇头,她不会再遇见一个让她想念、让她倾慕的双眼,也不会再有这种男子。
“我想□□也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心灰,让他无法完整的把话说完。
“你像个要嫁女儿的父亲。”望着他奇怪的表情,她取笑的点着他的眉心告诉他。
“我是很舍不得。”他闭上双眼,最后一次感觉她的手指停留在他脸上的感觉,再过不久,她就要投人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
“又不是生离死别,就算我嫁了赤凰,我们也还是朋友,这点是永不会变的。”她全心全意把他当成无所不谈的好友,历经多年后,她格外的珍视他的友情。
“朋友□□”他苦涩的把这两个字咽下,把潜藏的情意也硬吞回腹内。
“你要陪我到我出嫁吗?”她很希望能有他的陪伴,希望这个好友亲手送她上礼堂。
“不了,在日本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我该尽快回美国料理 事,也乘机处理我的情绪。”他还得先回去把他的地位巩固,并扩延至西岸,而且,他不能忍受看她出嫁,看她嫁给别的男人。
“需不需要我派人去帮你?”前阵子只顾着自己,她都忘了他还没统一他的黑帮王国。
“奶可以自己做,我也可以自己来。”晓摇着头婉拒,他宁愿只让她看到他这友情的一面,而不要让她看到他面对帮派时的凶残。
“要小心你的安危,千万要保重。”诡谲多变、扑朔迷离的美国黑帮,总让她为他提心吊胆的。
“奶的话,我句句都当作圣旨。”他感激的笑,她的这句话,温暖了他被冻伤的心些许。
“谢谢你赶来日本,也谢谢你和我一起送若晶。”她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诚心的感谢他。
“这次我没帮上奶什么忙,但我要给奶一个建言。”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他很替她和燕赤凰担心。
流芷晶正色的问,“什么建言?!”
“奶要小心一个人,而且要提防他。”如果他收到的情报没有错,那么比公开角力的黑帮更可怕的人就在香港。
“谁?”
“香港燕家的燕老头子。”那个一直退隐在幕后的燕赫,还不到退休的年纪就自己说功成身退,愈不留恋权势就愈令他起疑。
“我要小心燕赫?”她对燕赫近年来的所为也有所闻,可是他太寂静了,静得就像快消失了般。
“狐狸老的比年轻的更可怕。”不会叫的狗愈会咬人,以他多年识人的经验来看,也许燕赫比城贵川还要危险。
“影尾,去调查燕赫。”流芷晶听了后转头对一直在门外守候的影尾吩咐。
“是。”影尾站立起来的影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映照在纸窗上。
“还有,燕赫与燕赤凰和秦政司之间的关系我也要。”看着那抹影子,她忽然想要知道更多。
影尾听完她的交代就走了,纸窗上又只剩融融的日照。
“奶很小心。”晓赞许的看着她。
“因为我和赤凰他们要活着去找你。”要是燕赫真的是颗不定时的炸弹,不先防着,她嫁过去后就惨了。
“这一局,是我输。”他低头看着棋盘上四布的黑棋,他的白棋大半都被她吃光,棋境如他的心境,令他不禁感叹。
“你让我,你没有用心下。”流芷晶笑着收拾棋盘,打算让他扳回一局。
“我怎么用心?我的心刚刚枯萎了。”他摸着心房,空空的,他多年来的想望全都化成灰烬。
“枯萎?”她以迷茫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说话的样子有些古怪。
“走了,我们就此道别。”晓用手掌盖上她的双眼,阻止自己再去看她那双眼眸。
“你不多住几天?”她忙着要留他。
“我不能再耽搁。”他低身捞起外套穿上,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地方舔伤疗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