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卿卿夫君来听听。”段凌波徐徐勾撩着她的发丝,看着她这种紧张的表情, 心火也顿时消了大半。
“你作梦。”似印瞪着这个刚才还怒火滔天,现在却变了一张脸的男人,心底有些 纳闷他的性格怎么转变得那么快。
“不然心爱的凌波也是可以啦。”他笑扬着嘴角,就起她的小手,一下又一下地吻 着她的掌心。
她倔做地别开视线。“想都不要想。”
“要不……”段凌波继续讨价还价,“吾爱相公?”
“下辈子。”打死她也对他说不出这种肉麻话来。
“瞧你,别老对着我死绷着一张小脸嘛。”段
凌波轻勾起她的下领,迷魅轻挑地在她唇边说着,“你可知道,你生起气来格外的 诱人?你这张樱桃小嘴实在是……”
“这就是你偷腥的一贯伎俩?”似印在他将唇印上来前,冷冷她浇了他一盆冷水, 把他好不容易又重振起来的雄风给扔至角落。
段凌波泄气地瞪着她,“你好歹也让我说完,或是让我得逞之后再拨我冷水行吗? ”
“马上放开我。似印很不安地看着他那张随时都有可能复上来的唇,生怕他会做出 无法挽回的大错。
段凌波情难自禁地盯着她嫣红的唇瓣,“可以,只要你先让我尝尝你这张小嘴的滋 味。好久了,他好久以前就想一尝这张芳唇的滋味。
她悄脸瞬即转为苍白,张惶失措地大叫,“不可以!”
段凌波禁不住引诱地欺近她,“当然可以。”
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有权利来独享这张芳唇。
“不要……求求你千万不要……”似印颗颗泪珠霎时被他逼出眼眶缓缓淌落面颊。 无助而绝望地紧闭着眼睑。
他愣了愣,“似印?”
似印的泪水无声地淌流,对于他,她欲避无从,左右为难。
其实她不想那样待他的,她并不想对他如此凶悍如此恶劣,可是她希望她所嫁的这 个男人能够活下去,而他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碰她。为了他,她 宁可当个泼妇让他讨厌或是憎厌,可是她又管不了自己这颗爱妒的心.想留他在身边, 却又日日提心吊胆地被恐惧啃蚀着,一颗心总是在两难之间摆荡,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凌波不舍地拭去她的泪,解开她的穴道将她搂人怀中,感觉到她一栖进他的怀里 便打颤个不停。
‘你在发抖。”他将她按在胸怀里,忧心地问:“怎么了?”
“没有……”她拚命摇首,伸出双掌想推开他,他却将她搂在怀中,一手拍抚着她 的背脊想让她定下心神来,井用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推挡。
可是就当他触及她手腕上的脉八时,他便硬生生地怔住了。
毒?
段凌波不动声色地把按着她的脉穴,指尖熟练地暗暗运上内劲,将深藏在脉里不易 察觉的毒素找出,并且研究起那浅淡得不容易察觉的毒素到底是什么——倾国之吻?不 过片刻便查出毒名的段凌波心头猛然一惊,终于明白了她所害怕的是什么,同时也有些 明了她为何总是不准他碰她,更不准他吻她。这种潜藏在她体内名叫倾国之吻的剧毒, 又名百次毒,若是吻了她便即刻中毒,但毒性却慢得不易察觉,直到百吻之后才会凶猛 地发作,不但能令中毒者身亡后查不出半点毒性,而且提供毒素的供毒者也曾往毒尽之 后随之身亡,死无对证。
为什么她身上会有这种毒?
段凌波沉肃了所有紊乱的思绪,状似边不经心地轻抚着她的掌腕,锐利的眼在她的 掌腕内侧找着了一个粉淡似是杏花花瓣的纹记。他飞快地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令他觉得 眼熟的纹记,但一时之间倒是忆不起来,这种纹记到底曾在哪儿看过。
“你在想什么?”似印看他一径地出神,而且似乎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愿,不禁有些 担忧。
“没什么。”段凌波马上对她换上了关心的笑意,将心中的疑虑全藏了起来。“你 好些了吗?”
“嗯……”看着他那双关怀的眼眸,没来由的心悸扑上她的心房,让她脸红地偏过 螓首。
“真的这么怕我吻你?”段凌波放松了拥抱她的力道,柔柔地在她的耳边问。
她紧闭着眼,不住地向他点头。
“好。”他的眸子转了转,一改前态,”我可以暂时不勉强你。”
似印喜出望外地回过头来,“真的?”
段凌波立刻把握时机,将吻飞快地拂过她的面颊,并且刻意停顿在她的芳唇数寸之 前。
“你……”似印被他出尔反尔的举动吓得赶紧捂上自己的唇,免得真的被他给吻到 。
看着她的举动,段凌波心中忍不住滑流过一丝喜悦,一种甜美的感觉,丝丝索绕在 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他满面笑意地低下头,与她眼眸齐对,“亲爱的妻子,你最好他开始准备和我长期 抗战。”
“什么?”他也要和她长期抗战?
“相信我。”他伸手轻弹着她的芳唇,自信十足地望进她的眼底,“不只你的这张 唇很快就会属于我,你的人,在短期内也将会成为我的,我劝你最好早点认命。”
第四章
被监视数日的段凌波,在恢复上朝后,一到宫门大殿外,便将无官职不得进入庙堂 的柳仲给甩在外头,无视似印的禁令,硬是在宫里头瞎混了一整天。
刚在工部办完事就接到命令的云掠空,将整座皇宫的上上下下全都找过一回后,终 于在太和殿外的花园最偏僻处,找到了那个躲在花丛问正在偷香窃玉的段凌波。
他在段凌波与欲吻上怀中女人的小嘴前,淡淡地出声,“抱歉,打扰了你的兴致。 ”
老早就听到脚步声的段凌波,不慌不忙地托起躲在他胸膛里的女人的脸,“卿卿, 你先回去吧。”
“可是他……”被人撞见好事的美丽女子,惊惶失措地看着云掠空。
“没事的。段凌波轻声安抚着她,并且将她推向花园里的密径。
云掠空冷淡地看着那名女子离去的身影,“刚刚那个女人不是太子的妃子之一吗? ”
“她是太子眼前当红的宠妾。”段凌波边拍着身上的落花和草屑,边补述他没说到 的部分。云掠空挑高了眉,“你敢沾太子的女人?”这小子婚后怎么还是死性不改?就 连在皇帝的地盘上,他也敢乱动皇帝儿子的女人。
“你没听过别人的东西总是比较好吗?”是别人的又怎么样?只要有利用价值,就 算是皇帝的女人,他拐也会将她拐到手。
“你这回牺牲色相又套到什么情报了?”云掠空太过明了这个很会善用自身资源的 死党,老是和女人牵扯不清的理由是为何,因此也早习惯了他这种行为。
段凌波搓着下巴沉思,“听说司马相国和太子好象对啸王党做了什么手脚。”他有 好一阵子没留意司马相国了,没想到那个老家伙又不安分,又扯起他们啸王党的后脚来 ,但就不知这回那个老家伙又是暗中做了什么。
“难得你曾在外头偷腥。”云掠空坐在花园问的凉椅上淡淡地问:“怎么,你家不 能摸鱼了吗?”他不是常把女人带回家的吗?怎么反常了?
一想到那个把他看得紧紧,而且让他摸鱼摸得很有罪恶感的似印,段凌波就觉得头 痛万分。
“我家半条鱼也没了。”都怪那个女人,害他得冒风险在人家的地盘上找女人,而 且对女人的态度愈来愈不专业,明明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心底却老想着她。
云掠空不怎么同情地看着他那张郁卒的臭脸,“怎么说?”
“我家有只扬言要阉了我的泼猫,你说我还能在家里偷腥吗?”段凌波哀叹不已地 摇着头,“别提这个了,你找我做什么?”
云掠空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帮人传话。”
那个他一看到就讨厌并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战尧修。居然跑去工部找他,并且要他 得火速来找段凌波,让他不得不赶快来向这个死到临头都不知的段
凌波报讯。
“贞观呢?”段凌波东张西望地找着常和云掠空凑在一块儿的封贞观,“他没和你 一块儿来?”
“你不必再三天两头的担心贞观会找你报仇。”云掠空一把按住他的肩头,以免他 忙着落跑,“贞观说,他往后不会再追杀你。”这个和封贞观结过仇的段凌波,每次一 想到封贞观,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掉头落跑。
段凌波讶异地怪叫,“那个小气鬼会不记仇?”都已被封贞观那个小气鬼追杀十年 了,而他现在居然改口说种话?
云掠空朝他摆摆手,“他说反正你都已经踩到地狱边缘了,杀不杀你,这事不重要 。”
“我踩到什么地狱边缘?”
“娶了个美媳妇,开心吗?”云掠空语带保留地问。
段凌波没好气地抬着眼,“你说呢?”娶到那个令他想碰又不能碰的女人,他的日 子不要过得很水深火热就很好了。
“你这八面玲珑的花花大猫也有摆不平的女人?”
他往情场上战败?这世上有抗拒得了他的女人出现了?段凌波自信十足地握紧了拳 ,“我只是暂时性的失利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摆平她。”
“还记得你要找的那块地玉吗?”云掠空神色复杂她:着他,“告诉你一个消息, 战尧修说,你家那只泼猫的身上有你要找的地玉。”
段凌波讶愕地回过头,脸上写满了惊喜,“地玉在她身上?”
“嗯。”云掠空的声音却显得闷闷的。
枝头上的黄茸,嘹亮地唱着阕阕清歌,轻跳朗快的音韵,仿佛拨开了段凌波心头上 那片沉重浓厚的乌云,为着这名似在十里迷雾里头远行已久的人,带来了丝丝明亮的光 芒。
原来,他的心,就在她的身上?他低首看着胸前所佩戴的天玉,蓦地想起这块王的 传说。
八卦玉,姻缘玉。这些玉,是一块块女蜗补天遗留下来的情石,而他们,则是被四 散别离的情人……他终于明白了那场杏花雨里的情悸所为何来,也明白了,为什么自从 见过她后,其它的女人就再也无法进入他的眼底心底。那些曾经被他硬生生压抑下来, 属于春天坐秘密的情事,此刻就像种不浓不淡清丽似水的喜悦,像条溪流般地潺潺流过 他的心头,莫名地滋润了他干涸已久的心灵。
就是她了,他命中所要寻找所需要的人,就是她。
段凌波简直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 此一来,他不但可以对战尧修交差,还可以不再掩饰他的内心.正大光明地爱她。
“战尧修还要我转告你一句话。”云掠空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丝欢欣的神情。
“什么话?”笑意满面的段凌波,不解地看着他那似悲又似是同情的眼眸。
云掠空探吐出一口气,“他要楚似印的一双手。”
段凌波的笑容霎然止住,眼瞳止不住地张大。
“而你,必须负责将那双手砍下来。云掠空闭上眼,将战尧修的命令源源本本地传 达给他。
恍恍悠悠的风声,吹进他的耳里,吹散了枝头上的黄莺,落了一地的春花,随风片 片凋零,层层的黑云直朝他的心头压过来、压过来……无处躲藏的沉痛,朝他慢天盖下 。再也看不见一丝烂漫的春光。
有一刻,段凌波什么也听不清,或者,他不愿听清。冷汗争先恐后地顺着他的额际 滑下,他的心房剧烈地跳动。他语气极不稳地启口,“你说什么?”
“看来。你似乎还不清楚你娶了什么人。”云掠空睁开眼定定的凝视着他,“她是 什么身分、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她是初晓郡主,皇上亲赐给我的妻。而且他的这个妻,还是战尧修指定要他娶的 。
云掠空轻轻摇首,“你少说了一句。”
“哪句?”
“她还是太子党的人,司马相国一手调教出来的义女。”云掠空徐徐爆出刚得来的 内幕,“她奉司马相国之命来暗杀你。”
她是……刺客?
与似印相处的情景,片段片段地掠过段凌波的脑海。他能记住的不多,他只记得, 她在新婚之夜时的莫名泪,她常挂在嘴边千吁万嘱不要他靠近她,她说过,如果他想活 着,那就不要碰她……不,他一点也不信,那个在乎他性命安危的似印,怎可能会是司 马柜国派来的刺客?他不信,那个为他落泪的似印、拚命不让他中毒的似印,会是要取 他性命的人?可是另外一个记忆却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在似印手腕上的那个淡淡杏 花印记,那个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的印记,正是司马相国府的印记。
“太子听从司马相国的建议,以联姻的方式,派她这个间谍来探啸王党的底细,所 以他才会往皇上的面前为你说媒,要皇上做主将她嫁给你。”云掠空更进一步地传达战 尧修要他做的事,“为了避免司马相国的羽翼会因此而愈来愈丰硕,也避免啸王党会因 此而占下风,战尧修要你杀了她。”
一种撕绞的疼痛自段凌波的胸口蔓延开来,像被剖开了心般地疼,似印的喜、笑、 怒、愤种种面容如浮光掠影般在他的面前飘忽而过,他紧扯着胸前所佩戴的天玉,感觉 这块玉仿佛碎成片片,再也不能拼凑齐全。
杀了她?杀了那个杏花慢飞里的亭亭女子?那个拥有他另外半颗心的女子?那个让 他想紧拥在怀里的妻?倘若,他如同往常一般听从战尧修的命令杀了她呢?他这颗已经 空旷了二十年的心还剩下些什么?而他那因似印而温暖起来的情意,又将搁到哪儿去?
莫非.他今生今世都只能做个失心人?
他感觉地面似是裂开了一个大洞,正震震地塌陷中,让他跌进深幽无底的深渊里, 再也无法爬起。
已经许久不会被点燃心火的段凌波,脑中一片昏眩,犹不及思索心中那庞大而紊乱 的伤痛,熊熊的忿意即迅速取代了理智,似火般地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不问原由、不 经同意地取代了一切。
“为何……”他紧咬着牙,“要我杀她?”
“凌彼?”看到段凌彼的眼眶都怒红了,而且他那种变脸的迹象也都一一冒了出来 ,云掠空下意识地坐远了些,免得等他发作起来就跑不掉。
段凌波用力地拍着胸口咆哮,“为何要我做个剖心之人?”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事 事为战尧修做尽,但他就是不能杀妻杀心,他不能谋杀他等待了近乎二十年的那名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