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日析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凯若的工作室想开辟网路之外的销售管道,刚好冯景行这里又有绝佳的机会,那当然是要好好把握住才对。
“嗄?”凯若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茫然;这话题,什么时候绕到她身上来啦?“你说我们的工作室?”
“对啊,”汪日析理所当然的说。“你不是跟我说过,你打算找间店面来经营?现在这个机会比店面更好,难道你不想要吗?”
“等等!”冯景行急忙打断汪日析的话。
他现在连什么情况都还搞不清楚,怎么一下子他们就已经直接跳到定论去啦?
“这件事情我还得要看过施小姐她们的商品,再更进一步评估设柜的可能性,而且,也不是我说OK就行的。”公司有公司的规矩,虽然他冯景行也许是下一任接班人,可不代表他能不照规矩来做事。
冯景行觉得头很大,他只是一时好玩,想当一次电灯泡看看是什么滋味,怎么突然就扯到公事上了?这该不会是他坏人好事的现世报吧?
“那个……”凯若也傻了。
百货公司设柜?今天的目的不是只有看电影而已吗?怎么会扯到设柜上头去了?
“凯若,你手上戴的那串手链是你自己设计的吧?”汪日析执起凯若的纤手,退下她手上的链子,然后将链子递到冯景行面前。
“是呀。”对于汪日析的快手快脚,凯若有点小小被吓到,所以只能眼睁睁的任其拿走她的手链。
冯景行看到汪日析递过来的手链,眼神为之一亮。
“这是手工做的吗?”手链上串着的珠子,虽然没有像钻石那般璀璨,不过折射出来的亮度也很炫人。
“对。”
“上面的珠子是什么材质?”施华洛士奇水晶?可是看起来又不大像。
“锆石。就是日本人说的风信子石,是一种半宝石。”知道像冯景行这种有钱人,除了钻石或是红蓝宝石跟翡翠之外,对其它种类的半宝石根本不了解,基于职业病,她稍稍做了一些解释。
“是天然矿石?”冯景行把手链举起,对着灯光照了照,矿石的切割面,在灯光下显得光彩夺目,加上颜色众多,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对。”怕冯景行不知道什么是半宝石,她又解释:“其实像水晶、电气石、蛋白石……这些天然矿石,它们的价值跟硬度因无法跟钻石之类的宝石相比,所以我们就称这些矿石为半宝石。”
“你们工作室有创立品牌吗?”冯景行仔细的把手链翻来覆去的看,愈看愈有兴趣。
“有啊,在网路上还有一点知名度。”讲到这个,凯若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得意。
“叫什么名字?”
“你有带名片出来吗?”终于看够了,冯景行把手链还给凯若。
“可以给我一张吗?”冯景行对凯若她们设计的东西颇感兴趣,打算留下联络方式,好找一天去她们工作室了解一下。
“喔。”凯若从包包里掏出一个薄薄的银色名片盒,从里头夹了一张名片出来。“这上面有我们的网址,你可以先上网看看。”
“谢谢。”冯景行接过名片看了看,再收到西装外套胸前的口袋。“那我改天再跟你联络。我已经迟到了,要先走一步,两位再见了。”潇洒的挥挥手,冯景行跟助理两人快步离去。
第六章
凯若呆呆看着冯景行快速离去的身影。
她……她有答应他什么吗?为什么冯景行说要跟她联络?
“电影开演了,不过才开演三分钟,但应该只是在播片头广告,我们现在赶去还来得及。”汪日析不由分说的牵起凯若的纤手,及时搭上一部正要往上的电梯,把还在发呆的她给带到了电梯里。
凯若看着光亮如镜的电梯门,门上映着她和汪日析交握的手。
她从呆滞中回神,微微皱了一下眉,不着痕迹的抽出手。
汪日析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才牵到的玉手从他手中滑出,虽然觉得可惜,不过因为自己的举动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也只有摸摸鼻子假装没事一般。
“你的朋友很奇怪。”凯若小声的说。
“奇怪?”汪日析对于这个形容感到很有趣。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奇怪”这种评语加在冯景行身上。
“应该说是唯我独尊吧。”凯若觉得自己用错了形容词,于是从善如流的更改了过来。
“他没把这种态度用在我身上过。”所以他没见识过。
“哈啰,我刚刚有答应要跟他碰面或是再联络吗?”环着双臂,凯若面无表情的看着汪日析。“他拿了我的名片,莫名其妙的说要跟我再联络。拜托!我根本还不确定我有没有那个意愿要在百货公司设专柜。”或者该说有没有那个能力。
“更何况,我还没跟阿May商量过,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踏出电梯,凯若继续道:“你也真是,你不应该跟他提我们工作室的事。”说完,凯若猛往前走,一头冲进戏院里。
“嘿。”汪日析及时抓住她的手臂。“你在生气吗?因为我的提议?”
“对。”凯若坦白的说。“可是我知道你是好意,所以我不想对你发火。”
“为什么?”汪日析不明白。“我以为那是可以让你们工作室更上一层楼的好机会。”
“问题是,我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在这里设柜。还有,很多关于设柜的评估和要考虑的细节,都是需要时间来规画的。不是我不知好歹,不懂得把握机会,只是这种一步登天的感觉,让我很无措。”而且,登不登得上去都还是个问题咧。
再加上冯景行一开始那种好像被强迫推销、巴不得快闪的态度,让凯若觉得很屈辱;还有,后来他不尊重人、擅自片面决定了什么的态度,也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这些凯若都没说。
那种矮人一截的感觉,她不想让汪日析知道,因为在她心底,汪日析跟冯景行是同一挂的,跟他们这种富家子弟和精英分子说这些,大概只会被当成笑话吧。
“抱歉,我不知道。”现在想想,自己的确太思虑不周,只顾着想帮忙,开新通路要考虑的事情确实很多。
“算了,你只是想帮忙。”叹了一口气,凯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先进去看电影吧,票都买了。”没看到全部她会觉得很浪费。
“嗯。”汪日析闷闷的点头,然后两人沉默的进入放映厅。
他暗自着恼,不懂一向分寸拿捏得很好的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经大脑的事。
虽然两双眼睛都盯着大荧幕,但两个人却各怀着心事,到底电影里演了些什么,两人根本没看进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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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女孩子,好难。”汪日析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前额抵在吧台上,感觉颓丧极了。
“会吗?”彭冠泽悠哉的叼了一根烟,倚着吧台边,张大那双桃花眼,不住地朝每个经过他面前的女孩放电。
“我跟你不一样。”看彭冠泽那副花花公子的模样,汪日析只觉得郁火上心。
“新手嘛!出点小trouble很正常啊。”彭冠泽冷眼看着形象尽失的好友。
啧!爱情啊,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眼前这个不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没谈恋爱之前还一副人模人样、自信满满,现在呢?苦恼得丰采尽失,以往不苟言笑、要求完美的汪日析消失不见了,现下的他,只是一个为爱苦恼的男人。
和一个平凡到不行的男人。
不过,这是因为几杯黄汤下肚,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为什么我老在她面前表现出我不好的一面?”晃着微醺的头,汪日析小声的哀号。
“那要问你自己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作孽吧?
汪日析的肩膀整个垮下。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他无措的问着身旁的军师。“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借口可以用了。”
“见机行事啊。”彭冠泽不负责任的说。
还能怎么办啊?他泡马子都挑好听的说,而且一定要拿出那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可是他这个好同学,只会在法庭上辩才无碍,下了法庭,就变成木头一根,要他拿出法庭上那一套,脑袋就会当机。
“见机行事?”他要是有那个功力就好了。
汪日析叹了一口气。
“那天看完电影后你们还做了什么?”
“就送她回家啊。”汪日析说得很理所当然。
“笨哪。”彭冠泽摇摇头,这家伙很难救耶。“你不会请她吃个晚餐,完了之后再带她去看夜景。”台中可以看夜景的地方那么多,随便选个地方都好。
“可是我事前没跟她说好,就这样要她跟我走,好像有点不够尊重人。”凯若对他的印象已经够差了,不必再添一项吧?
“唉。”彭冠泽深深地、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我是没办法了。”要离琢朽木,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任务,他可没那个心神去挑战这个任务,所以,汪日析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要见死不救?!”
彭冠泽忘了,喝醉酒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汪日析一听彭冠泽打算放弃他,激动的整个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揪着彭冠泽的领子不放。
“你自己说,我要怎么救?”彭冠泽摊开手,无奈的说。
颓丧的坐回座位,汪日析抓起酒杯,一口灌下加了冰块的威士忌。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光是这么想,就让他的心不自觉地揪痛起来。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放下如此多的心思在凯若身上。
“你到底喜欢她哪里?”彭冠泽好奇的问。
“她生气的表情。”汪日析的眼前活灵活现的浮现那张生气蓬勃的脸庞。
“你有病啊?”喜欢看人生气?难怪他一天到晚惹人生气。
“她生气的时候很有活力。”不像他,永远都是死气沉沉的。
彭冠泽斜眼瞄他。
哪个人生气的时候不是活力四射的?那是因为肚子里有一堆火气要喷发啊,不会有人在生气时还死板板的吧?
举举杯子,汪日析示意酒保帮他续杯。
“别喝了吧。”虽然今天是星期假日,但明天还要上班,万一喝醉了,明天上班会很痛苦耶。“你明天还要上班哪。”
“不要去……会看到她……”随着汪日析的呢喃低语声愈来愈小,他整个人也跟着摊在吧台上动也不动。
“不会吧?”彭冠泽傻眼。
这家伙居然说醉就醉,还整个人睡死在这!这么大一只,要他怎么扛他回家啊?
不过……
摸着下巴,彭冠泽高深莫测的笑了。
刚刚汪日析在醉言醉语中,透露出哪里可以找到女主角。原来是自己人哪,难怪他之前打死都不肯说,一定是怕被谢玲玲那张嘴给亏到死吧。
“帮我把这个家伙抬出去吧。”彭冠泽扬扬下巴,对熟识的酒保说。
酒保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酒杯,很够义气的推开吧台门走了出来。
就这样,一人一边把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人给搀了出去。
在酒保的帮忙下,他们顺利的把汪日析塞进计程车。
在跟酒保打过招呼道谢后,彭冠泽认命的跟着上了车,肩负起送酒鬼回家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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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手上还有一堆资料等着她key进电脑里,凯若真的很想请假。
天啊,她最受不了那些个烟味啊、酒味的,偏偏办公室里有位仁兄,昨天晚上好像到酒缸里泡过一遭,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酒味,熏死人了。
凯若将视线从电脑荧幕上移开,往那三个正在讨论草案的人身上看去。
只见谢玲玲把头拉离汪日析老远,凯若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正努力的用嘴巴呼吸;而权永在呢,虽然没他太座表现得那么明显,可是从他三不五时就皱起的眉头看来,想也知道他很不喜欢那个味道。
大家都受不了那个味道,当事人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凯若将视线移回电脑荧幕,无奈的暗叹了一口气。
既然没有人抗议,她也只有忍耐的份。
呜,好臭喔,好想回家喔。
不过……
凯若偏头好奇的想。
没想到一向给人一板一眼的汪日析,居然也会去泡酒缸?看不出来他是那种喜爱杯中物的男人。
“对不起。”在谢玲玲第N次伸手,在鼻子前扇啊扇的举动之后,汪日析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假装若无其事,老实的开口道歉。
这一开口,其他三人的目光全聚到他身上来。
“我知道我很臭,干扰到你们了,抱歉。”汪日析面无表情的说。
其实他自己也很受不了那个味道,要是知道喝醉不仅隔天醒来头会很痛,甚至连身上都有一股无法散去的浓重酒味,他根本不会去碰酒。
揉着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汪日析努力维持面部的表情,尽量不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太狰狞。
“你昨天是跟谁出去玩啦?喝成那样。”既然当事者都开口了,谢玲玲当然也就不客气的开炮喽。
“冠泽。我跟他约去GV88。”
“难怪。”冠泽是那种会起哄灌人酒的人,跟他去那些酒吧之类的场所,会被灌醉算是正常。
“今天只好请你们委屈忍耐一下了。”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佳,本来也想请假一天,可是今天要是不把草案讨论完,就赶不上明天跟委托业者的会报,所以他是靠意志力硬撑着来事务所上班的。
“我们是还好,倒是你,真的OK吗?”从汪日析每隔个几分钟就揉太阳穴的情况看来,他应该是很不舒服吧?
“我可以。”不行也得行。
他不想成为那种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人。
“好吧。”既然汪日析都那么说了,权永在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和老婆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低下头继续讨论公事。
凯若在听了三人的对话之后,不知道该不该佩服汪日析坚强的意志力;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他真的还满能忍的。
耸耸肩,凯若把抽离的心思再度放回荧幕上头。
再过一个半钟头她就可以下班了,在这之前,她希望能把工作告一段落。
事务所里,难闻的酒臭味依旧,不过众人已没有心思继续在这个小问题上打转,只是各自专心做着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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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给你。”一颗装在小小拉链袋里的阿斯匹灵,和一杯冰凉的柠檬汁突然递到汪日析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