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去忙你的吧。”一旁的保罗很不上道的打着哈哈,浑然不察赫森递来的责难眼色。
姜晏逮到机会离开,赶紧欠了欠身闪人,临走前还将刘海拉下,不想让他对她的印象太深刻,万一唤起他的记忆,那太危险了。
“你的发质看起来挺细的。”
“呃?”不会吧?他连她的头发都注意到了—“是有人这样说过啦。”
“发稍还有点发呢。”
“天生的,我没有烫过头发。”
“你的头发是自然发?”
“是呀,是呀。”这次,不待他再支支吾吾的扯一些问题,她挺直腰杆,直接快步挪向门口。“再见。”
“再……见?咦,奇怪,她干么急着走?”赫森一睑的疑惑。
照理说,能有机会跟背后出资的老板面对面的聊天,是任何聪明人都不会放过的表现机会,但这个新调任的品酒员却背道而驰,不但草草打个照面,还逃得像是遭人捕杀?
真是怪了,现在他是面上戴了生人匆近的面具不成?平时女人见了他,像是蜜蜂见了花朵似的嗡嗡嗡往他这飞过来,可她却!
“大概是肚子饿极了吧!”保罗的解释很斩钉截铁。
他心知肚明保罗的言下之意,可是,她急忙逃开真只是饿了这么简单吗?深邃的黑眸直追箸姜晏离开的身影,赫森在心里问着。
她,逃得倒是挺快的,不过没关系,就算他拔光头发也非得想出他究竟在何时曾经见过她……
中午惊险的逃开后,姜晏回到研究室,直到下班时间,赫森都没有再踱到研究室,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自从他露睑后,害她紧张兮兮的心不在焉,连犯了几个不该犯的小过错,就连下了班,急匆匆的冲到停车场边的一处树荫下,排骨扑上身对她舔了又舔,她也忘了骂它,心神不宁的生怕那家伙随时都会从身边冒出来吓她一跳。
就像小时候那样!
“汪汪。”
排骨的吠声猛地唤醒了失神的她。
“嘘,别叫行吗?”神经贸的东张西望,没瞧见教她紧张的人影,她才回过头来瞪它。“你知道我今天遇到了谁吗?竟然是赫森那家伙,害我差点没腿一软,口吐白沫,当场趴在他脚下求饶。”朝趴在腿上的排骨做了个鬼脸,她边说边叹气。
“汪!”
“你又不认识赫森.唐是何许人物,干么急着附和我的话?告诉你,他呀,是安娜阿姨的宝贝儿子,也是我的死对头,小时候一见面就相看两相厌,偏偏他就是会装一副模范生的样子,害得每个人都夸他不夸我。”
“汪,汪汪!”
“是呀,我知道你也很同情我的遭遇,毕竟,兰斯离爱丁堡就算没有十万八千里远,好歹也是隔山隔海那么远,再怎么巧合,也应该没机会跟他碰上面的,谁知道硬就是走了霉运。”
“汪汪。”
〔嘘,你还叫那么大声?小声一点啦,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这吗?”
“汪汪!”
“臭排骨,我被吓得手脚发软,你还在幸灾乐祸“.”排骨那张狗睑,怎么看就怎么像在嘲弄她似的叫人火大。
“汪!”
她专心的倾身数落排骨,没瞧见前面宽敞的两层楼办公大楼前,赫森这会儿人就站在那儿,此时正神清气爽的跟保罗潇洒道别。
“再见。”
“再见!”他笑着回应,反身才走了几步,就眼尖的瞧见杵在一辆赭红色轿车旁,正弯着腰的姜晏。
怔了怔,他满面笑容的走向她。
“嗨,你还没走呀?在跟谁说话?”说话的同时,他瞧见她脚边的那只大狗。“你的狗?”
抬眼看见是他,她微愕,怎么又是他?!
“吓到你了?”瞧她惊讶得像见了猛鬼似的张口结舌,他不自觉的放软语气。
“对啦。”
“那更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对她扬扬眉,他望向排骨。“我就说停车场哪来的狗叫声呢,啧,它的体型真壮硕,像座山似的吓人,闹起脾气来,你拉得动它呀?”
“呃……勉强啦。”她的神情比说出来的话更勉强。
其实,若是排骨硬起脾气,她根本不是排骨的对手,可是,这种抱怨不适合在此刻道出。
“它是纯种狗?”
拜托,排骨一看就不纯了,他还真是没话找话聊哩!她知道他铁定是故意的!
“它是混种狗。”不待他藉机搭讪,她便忙不迭地先招答案,免得话题一开就没完没了,“据研判,应该是圣伯纳限比利时狠犬的血统结合,或许还有别的品种吧,没替它验DNA,所以无法寻根。”
谁知道排骨的父母亲究竟是怎么“搞”的,不但谈起异种恋,还暗结珠胎,甚至狠心的遗弃儿子,让可怜无辜的排骨一出生就变成流浪犬,她在街上遇到它时,它模样瘦瘦小小又干巴巴的,硬是叫人心疼,而它还紧巴在她腿后,赶也赶不走,她心一软,就将它收留在身边。
刚养它时,瞧它瘦得没几两肉,所以干脆顺口喊它排骨,结果,才养没多久,它竟变得超级会吃,没几个月就变得又胖又壮,害她荷包大失血—快养不起它。
是她看走了眼,原以为是良伴,谁知道……她凶巴巴的睨瞪了它一眼,这下子可好了,瞧它做了什么好事?竟然将她厌恶的人引了过来。
“汪。”听到有人提到它,排骨快乐的哈起舌头。
“排骨,”眼露责备,她忙不迭的出声制住排骨明显讨好的叫声。
只可惜,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排骨压根就不鸟她的警告,哈着大舌头莫名的雀跃着,还趁她不备转移巴结目标,四脚爬爬,只一个跃步就直接冲到赫森脚边,对他磨磨踏踏的献殷勤……
姜晏脸一红,拉也拉不动它,只好苦着睑,由着它去。
身为一只忠心耿耿的狗,替不识相的主人去巴结老板,拍拍马屁,那倒也无妨,可惨的是,它的行为太、太……太超过了,
这种巴结法,会不会太明显了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是“训练有素”哩!
“它似乎很喜欢我呢,”
“它向来防心低,笨得很,好人坏人常看不出来。”
“不像你?”
“我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她口是心非的怨着自己的失策。
早该逃的,结果呢……哼哼,她也没比排骨有脑子!
两人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却故意将焦点盯在排骨身上,但,就在两方越斗精神越抖擞的目光注视下,排骨张嘴汪汪两声,泰若自然的拉开后腿,大剌剌的在他裤管上直接撒了一泡尿。
“赫?”
“排骨?”哑口无言,姜晏楞住了。
完了,世界塌了,天要垮下来了!
赫森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自觉的咒了句。“SHIT !”
丝毫没有感受到四道凶光全都射向它,排骨哈着气,像是事不关己的扬起得意的宣告。
“汪汪汪!”
第三章
“我……”姜晏暗自 叹了叹气。“对不起!”臭排骨,这下子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啦。
看来,又会无故惹纷争了,她怎么这么不幸呀?先是赫森的出现让她心惊胆跳,再来是排骨的莽行让她脸上无光,拜托,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只狗?”
“排骨,它叫排骨,而且……唉!”既然当场被人赃俱获逃不开,她只好直接俯首认罪。“没错,它是我养的狗。”她忍不住又横了排骨一眼,心中有点呕。
蠢排骨,平时还挺赞赏它的机灵懂事、善解人意,总觉得它的智商高,当只只能汪汪乱叫的狗真是委屈了它,可如今看来…。:哼,没脑子的大笨狗。
它的一泡尿,不但丢了它的脸,也丢了她的脸!
“它是你的狗?”
轻咬下唇,她苦着脸承认。
“很不幸,是的!”
无端受害的赫森只能叹声连连,被只没长眼睛的蠢狗欺负,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狗主人都已经道歉了,瞧她一脸的无可奈何盥一赧然羞愧,他还能怎样?将主人连坐处斩?嗟,只好再次自认倒楣了。
赫森抖抖裤管,瞟见她吸起唇道歉,还一个劲儿的瞪着排骨,正想说些什么淡化尴尬的气氛,耳边就传来闯了祸的蠢狗嚣张的汪汪汪叫了起来,他略怔,再度朝它望去。
“它的叫声……挺耳熟的。”
“耳熟? ”这会儿,换她大感不解了。
若他再三嘀咕她很眼熟,还说得过去,终究是在几百年前见过面,可是,排骨的叫声让他耳熟?怎么可能跟他打过照面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呀!
“汪!”
“还叫,你当真是欠扁呀?”好不容易,受害者的脸色稍微和缓了,它还敢存心出声挑衅?
更怪的是,排骨尿完了,也嚣张的叫了,偏偏它却不急着躲回主人身后寻求庇护,而是狗眼圆睁,让两人跌破眼镜的又将屁股凑上前,再度扬起后腿,在两双诧异眼神的盯视下,直接以略带湿濡的裤管擦拭着同样仍带湿濡的小鸡鸡。
“排骨!!”姜晏不敢置信的失声轻喊,脑子问过一阵晕眩,身子软了软,差点瘫软在地上。
她死定了!
脸色再度起了变化,凌瞪着眼,赫森越看这对人狗台盟的欺人组织越光火。
[这 只狗竟然敢……”
“对不起,对不起啦!”意会到事情大条了,她的心有些发颤。
该死的排骨,它,它当真是讨打呀它?!
“汪,”
“叫什么叫?你以为自己是只狗就可以无罪开释……啧,呃……”咒骂突然止于静寂,他紧拧眉峰很专心的看着它。
奇怪的很,这一幕满眼熟的,眼热到他下意识的替那颗狗脑袋戴上一顶小红帽:.…赫,它十足十像透了去年他路经纽约时代广场时,为了感受与一群不认识的狂热份子享受跨年气氛,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谁知才几分钟,裤管就惨遭淋湿的罪魁祸首。
还有那张教他觉得眼熟的侧脸……
“就是你!”他指着姜晏的鼻子轻喊。
“我?”还是提心吊胆的姜晏一头雾水,又发生了什么她摸不着头绪的大事?
旋即,赫森的目光再度向下瞪着浑然不察气氛诡谲的排骨。
“就是它!”
“咦?”口气这么怨恨?像是同时涌上了新仇旧很,就只差没扑上前去狠咬排骨一口肉。
“你们两个,还我裤子跟鞋子来,”
“啥—.”呆呆的张大嘴,她望着他。“更有这么严重吗—.不过就一泡尿,你要我赔你一条裤子跟鞋子?”她带着惊诧的狐疑有着护短的味道。“大不了,你换条干净的裤子,这条呢,我替你出送洗费用。”
至于沾上尿水的鞋子嘛,呃,不知道洗衣店收不收这种麻烦的 Case?
不是她存心大事化小,更不敢奢望能撇清关系,只是,就算没人提醒,她也看得出来他的裤子与鞋子并非凡品,铁定贵死人了!一泡尿,要她破产?她当然心不甘、情不愿啦。
“再怎么洗还是有尿骚味。”
听出他口气中的嫌弃,姜晏有些不满了。
“唐先生,排骨都定期到医院去检查,打各种预防针,也天天洗澡,我就只差没替它喷香水、洒痱子粉兼宠物美容,它够干净了。”
她敢拍胸脯保证,排骨比某些人还更爱干净,要不然,它又怎会拿他的宝贝裤子当卫生纸用呢?只是,这种挑衅意味十足的证据,她哪敢在他面前说出口。
她怕,怕死无全尸呀,
“身体干净又怎样?它随地大小便。”
“它只有小便,没有大便。”僵红着脸,她强辞夺理。
“在我裤管小便?”
“那是它有眼无珠,挑到了一处了不得的坏地点!”想也不想,她两句话就同时将一人一狗骂上。
“你这是什么话—.或者,你根本没训练它这些卫生习惯? ”
“怎么可能,排骨它向来机灵的很,我也是第一次见它这么不懂分寸,你以为我愿意让它跟你址上关系呀?”
她这句话又惹得他高耸眉梢,不悦的反问:“我有什么不好?跟我扯上关系这么惨?”
“对啦!”
“你看我哪裹不顺眼?”
“你哪里让人看顺眼?”
“你……”这么直截了当又伤人的反驳,倒让平时机灵的他顿然语塞。“你平时对人都这么不友善?”
“当然不!”
[这 么说来,你只针对我喽。]
“没错!”
“我哪里犯着你了?”
“全身上下!”
闻言,他微怔,无法置信自己竟然在她面前魅力尽失。
就在火药味越来越浓,即将擦枪走火之际,一旁,沉默大半天的排骨开始不甘被两人冷落。
有没有搞错?是它掀的战火,是它惹的祸,是它搞的鬼,主角是它耶……
“汪汪!”排骨终于忍不住地插嘴凑起热闹来。
不约而同,敌我双方同时调低视线,一致将怒火转移到罪魁祸首身上。
“闭嘴!”
烟硝味稍歇,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几分钟,见赫森动也不动,铁定是不肯鸣金收兵,她扯了扯略微凌乱的马尾,无奈叹道。
“好吧,算排骨……不,算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你要我怎么赔?”她怨恨的瞪着他笔挺的裤管,还有那双绒布的鞋面,“它们在哪儿买的?说吧。”希望这个天价不会吓得她脑中风,
“巴黎。”
“噢,你是要我给你钱,还是将尺寸告诉我,我去替你买?”她现在只求这件事能速战速决。
幸好,巴黎不是很远,找一天去替他买回来就了事了。
“我改变主意了。”
“咦?”
“裤子跟鞋子我多的很。”
既然这样,他还口口声声要她赔?存心戏弄她?
“那?”
“一泡尿换你一顿饭,不为过吧?”
一顿饭……“呃,是不为过啦。”她为难的点头答应了。
谁叫排骨没教养的四处留尿,害她丢脸破财,或许这是个最佳的解决之道,也谁叫她管训失当,如今才会由得排骨放肆,也只能由得他……漫天叫价,唉,种什么坏因,得什么恶果呀!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罚排骨没水喝、没饭吃、没骨头啃,它活该受罚,她没一气之下将它卖给香肉店就该偷笑了!
“你也没意见?那走吧。”
“走?”
“吃饭去呀,你还不饿?”误了午餐,他不想连晚餐也有所延拖。
“现在?”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毫无异议—当然就决定现在喽。”笑容里飘忽过一抹邪魅的喜悦。“开我的车吧。”
唉,真的得现在?她好想逃得远远的噢!
姜晏勉为其难的上了赫森的车,直到他将车子驶向一家餐厅的大门,将钥匙交给守在门口的泊车侍者,她仍没有下车的意思,他见状便倾身催着迟迟不肯移动的她,讶然失笑。
她将身体全都缩进了椅子里,用疑惑且埋怨的眼神陆瞪着他。
“下车呀!”
[这 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