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受不了的大叫一声,发泄抑郁在心的垃圾。
“我不记得我有一个患精神病的妹妹。”袁韬提着公事包踏入客厅。
“哼!”一见到哥哥,她心情更加恶劣,整个人又埋进大沙发里,以背部面对袁韬开心的眼神。
“谁又惹了你这大小姐,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要看医生?”
“要你管!”
袁韬瞪大眼,语带责备,“你越来越没分寸罗,没大没小的,都是被文杰给宠坏了。”他恐吓道:“看来我要打电话告诉妈妈,你在台湾玩野了,需要有人好好的教训。”
一听他搬出美国的老妈,她马上竖起耳朵,整个人跳坐起身,“你敢!”
“看看我敢不敢。”他一副放马过来的模样,胸有成竹。
可恶,明知道她最怕妈妈要她到美国念书,她可不想爱人没追到,就被关在美国,眼睁睁看着文杰被别的女人抢走。
“小人!”她忿忿不平的臭骂哥哥。
袁韬无关痛痒的拍胸,“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说吧,你到底在鬼叫什么?”
媛媛表情瞬时黯然,却依然倔强的紧闭唇瓣。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打电话告诉妈妈,说我妹妹不知为什么事头大,还为此侮辱兄长,害为兄的我身心受创。”说着他拿起电话,准备拨号。
“喂!你玩真的啊!我说、我说。”
“嗯。”
她试图说谎,“我为文杰的事心烦啦!”
袁韬摇头冷笑,戳破她的谎言,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你的表情分明说着‘我闯祸了’,一脸愧疚,像只别扭的小乌龟。”
她随即心虚的大喊,“我哪有愧疚!是……是她要扑过来的,我又……又没要她这样做。”
“谁扑过来,你在说什么?”
媛媛露出难得的惭愧脸色,嗫嚅的说:“都是绿瑶那笨蛋啦!她故意的,她就是要报复我,害我浑身不对劲,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妹妹的模样吓坏他,袁韬收起玩笑的心情,严肃的逼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畏惧的垂下头,“她……她替我挡下同学泼向我的化学药水,结果整个背都……”
话还没说完,媛媛就听见大门碰撞的巨大声响,而袁韬早已不见踪影,如一阵风般离去。
* * *
是,她是笨,但他不晓得她笨到这地步。
替媛媛挡祸,也得掂掂自己有没有这分量,她难道不会推开媛媛,或者痛殴那个同学吗?一定要自己受伤才高兴是不是?
该死的!天杀的!
袁韬开车急速往绿瑶家驶去,一路上诅咒连连。红灯太久他破口大骂,前头车子开得慢他也骂,总之一路上没一样他看得顺眼。
“这种女人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只会害别人担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出生就应该关在家里,不要放出来活动!”他重重的槌打方向盘。“等会看到她,非好好骂骂她不可。”
胡乱的停好车后,他到白家门口按门铃,整个人失去往日的沉静,焦躁不安。
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狐疑的看着他。
袁韬逼自己心平气和,“你好,我是绿瑶同学的哥哥,听说绿瑶受伤了,特来探望。我能见一见她吗?”
白文德咧嘴一笑,“当然可以,绿瑶同学的哥哥就是我们的哥哥,快进来,快进来,我们正准备吃晚餐呢!”
听了他的话后,袁韬的颜面神经突然像失调般,有点僵硬。
他安慰自己,不是自己逻辑出问题,能养出绿瑶那种奇葩,家里的人也该负点责任。要是他们一家都是少根筋的异人,那绿瑶的蠢就情有可原。
袁韬打量着这间屋于,嗯,还算正常,干净整洁,装潢摆设还挺雅致的,颇有书香气息。
白文德请他进门后,便开始大喊,“爸,妈,哥哥来了。”
什么?谁的哥哥?这位先生别乱叫成不成?袁韬差点跌倒。
不久,厨房里走出一对夫妇,男的高瘦敦厚,女的圆滚和蔼,与绿瑶有些神似。
“爸,妈,他是绿瑶同学的哥哥,来看绿瑶的。”
“是吗?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孩子的妈,快去把绿瑶带出来见客。”白爸爸一脸歉意的对他道:“对不起,她刚睡着。前天她说她走路滑下山波,擦伤背部,所以请了两天假没去上课,想不到您这么关心前来看她。”
初与这班怪人交手,袁韬有点招架不住。看他们的情况,绿瑶的伤应该无大碍,不过她父亲说她没去上课的原因与他认知的不同,这小笨蛋又想隐瞒什么啊!
“白先生,请不要麻烦她,我只想看看她的伤而已。她的房间在哪,我自己去看她就行了。”
“在二楼,我带你去!”白文德为他领路,露出白家人均有的毫无心机的笑容。
太无防范了,他只说几句话,他们就放心让他到女儿的房间,对他的来历也不加证实,万一他是坏人,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可怕的是,上楼前他还听见夫妇俩道:“要多炒几样好菜欢迎客人!”
白文德指着房门,“绿瑶就在房间里,你进去看她吧。”然后他便下楼回到厨房。
袁韬不假思索的开门,进入一间充满少女情怀的房间,里头有着碎花窗帘、粉蓝色的墙壁,还有一架钢琴。
床上,绿瑶正靠着身后的大枕头睡觉。
微亮的床头灯把她的脸映照得光滑无瑕,她像个婴儿般沉稳安详的睡着,细发覆额,那模样竟让他觉得她似乎不会醒来了。
他战栗的跪在床边,伸出手探她的鼻息,还好答案让他深深的吁了一大口气,抹了把脸,颓坐在床边。
他苦笑一声,心想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他伸手想拿根烟抽,蓦地想到身处何地,又把烟收起来。
他心平气和的开始想,自己怎么会跑到这地方来。非亲非故的,一听到她受伤,脑筋都打结了,马不停蹄的冲到她身边,只为确定她平安无事。
唉,怪事年年有,认识她之后特别多。
先别说之前看她哭了,心有如揪住般不舍,光看她令人众人惊艳,使男人露出垂涎的表情,他心底竟冒出一股酸味,恨不得当场拿块布罩住她。
有没有搞错,她是他的玩具,是他的,不管他喜不喜欢,都是他的专属,凭什么让别的男人欣赏。
这些反应不就代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吗?说真的,他从没有这种别扭的感觉,太变态了,像个不成熟的家伙,不符合他无牵无挂的个性。
袁韬瞄了熟睡的她一眼,不禁怒火中烧。他担心得要死,她却窝在这儿安心的睡大头觉,他越想越不甘。
使出他的整人绝活,他的大手夹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
“哎哟!”没有办法吸气,加上他力道又大,绿瑶终于被弄醒。
“哼!好大胆,本少爷来你家,你还不起来招呼我,还敢呼呼大睡。”
她定睛一看,袁韬的脸像是放大好几倍,呈现在她面前。“袁……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松手,改而凌虐她微红的细嫩脸蛋。
“唔要,好疼啊!”而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听见她呼疼,他心情大好,这才放过她,下一秒注意到她的长发剪掉了,他又恶声恶气的质问,“你的头发呢?”摆明了那是他的所有物。
“喔!泼到药水,有些褪色了。”她语带骄傲的道:“所以我自己动手修剪了一下。”
“你剪成什么样子,分明是狗啃的,凹凸不平。”
“因为手不能伸到后头嘛。”
一想到这个笨蛋的疯狂行为,他又猛然大吼,“你以为你是谁啊?超人吗?帮媛媛挡祸?你不会推开她吗?受伤很光荣啊?”
她委屈的嗫嚅辩白,“我哪儿那么厉害,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压根没想到会有什么结果……”
“还狡辩!”他生气的拉过她,“我看看你的伤口!”说着伸手要解开她的睡衣。
她穿着这件宽大的睡衣一点都不迷人,显得她的身躯毫无看头,要不是之前看过她穿那件薄纱,曲线毕露得足以让人流鼻血,他根本不相信她是高中女学生。
起初她还愣愣的看他的大手毫不避讳的解开自己胸前的钮扣,等到解到第二颗时,她才惊觉太不合礼法了,连忙挥开他的手,躲到床边的角落,惊惧的看着他。
他冒火,“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有那么可怕吗?躲我那么远干嘛?”
有那么可怕吗?这种话他也问得出口,不过她学乖了,才不会呆呆的反驳,讨皮肉疼。
“伤在背上是不是?快给我看看。”说着一把拎住她,像个轻薄女子的匪徒,非要脱掉她的衣服。
“不要,我不要!袁大哥我求求你啦!”她揪住胸口衣襟,整个人趴在床上拚命挣扎,护卫自己的清白。
袁韬身形高大,手长脚长,把她压在床上,然后跨在她身上,嘴里凶恶的骂,笃定非看到她的背不可,“你还敢抵抗!”
“救命!救命啊!”绿瑶虚弱的呼喊,顾不得背疼。
当他扯下她的衣服,看到那一片类似烧烫伤的红肿,气得顿时眼红,大手却轻柔的抚过那片泛红的肌肤。
原本以为会很疼的绿瑶,感觉一抹清凉贴抚她炽烫的背,十分舒服,一点也不痛。他的手很冰,她甚至舒服得想闭起眼。
曾经听过手很冰很冰的人,其实心地很好……
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她应该大喊救命!
她再次扯开喉咙大叫,“救命啊!”
不知是否上天听见她的呼喊,房门迅速的被打开,有人大喝,制止袁韬的举动,“你在干什么?”
绿瑶偏过脸,大喊,“至美姊救我!”
方至美一到白家,白文德就兴高采烈的说家里有客人,她问清缘由之后,赶紧上楼查看。
哪有人随便让陌生人进自己女儿的闺房!她二话不说冲往绿瑶的房间,一打开门,果然不出所料,歹徒正在欺负未来的小姑。
她打开大灯,回头恰巧与袁韬两相对望。
不看还好,一看心都凉了半截,方至美的脸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开不了口。
“咦?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至美吗?”袁韬眉开眼笑,高傲的语气中有一丝调侃。
“袁……韬。”她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啧啧,太不礼貌了,至少要喊一声表哥啊!”仿佛见到新玩具,他暂且丢下绿瑶,一脸坏坏的接近方至美。
冷静沉着!方至美,你已不是以前的黄毛丫头,没必要害怕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公司里的属下不都说你母老虎吗?虎是赢得了狼的,勇敢的顶回去。
她清清喉咙,佯装镇定的道:“一表三千里,我……我们的关系很遥远,顶多父母亲是至交罢了。”
“喔,至交啊,我们的老妈可是‘好姊妹’呢。”他笑得阴险。
“袁大哥,至美姊,你们是表兄妹啊?”绿瑶赶紧拉好衣服,嗅不出他们之间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嗯,交情匪浅呢!”
“住口!”方至美红了脸。
“绿瑶,至美跟你们家是什么关系啊?”
“不准……”方至美完全来不及制止绿瑶说出口。
她天真的道:“她是我未来的大嫂,下个月跟我哥结婚。”
袁韬拍手大笑,“哎呀!好大的惊喜啊!至美,我怎么还没收到喜帖?”
方至美的脸惨白得难看,没有办法回答。
* * *
直到大家都上餐桌吃晚餐,方至美的脸色仍未霁,不安的防范着这个混世大魔王。
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袁韬会出现在属于她的势力范围内,而且关心绿瑶到亲自上门探望。自从上一次见面,距今也快三、四年,她好不容易忘掉生命中曾经出现这么恐怖的恶魔,谁知……谁知……
“袁先生,你多吃一点,都是一些家常便饭,你不要客气。”白妈妈热情的招呼袁韬动筷。
袁韬面露讶异,对着面前那条乌黑干燥似木炭的鱼惊骇的苦笑。不但如此,其他一坨坨分不清是菜还是肉的东西有四、五盘之多,唯有蛋花汤感觉还不错,不过当他眼尖的看到白爸爸从里头捞出半个蛋壳后,他决定不让这些食物进到肚子里,而唯一看起来可以吃的,大概是旁边的水果吧。
绿瑶坐在他右手边,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仿佛做错事怕被罚的小朋友。
他再瞄一眼左手边,看到同样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方至美,心情顿时大好,觉得为了整人,这倒可以忍耐一下。
他假意轻咳一声,在方至美耳旁细语,“你以后真的要吃这些东西度日?”
方至美不亢不卑的回道:“以后我会下厨,不用你担心。”
“袁先生,听绿瑶说你跟至美是表兄妹?”白爸爸微笑问。
袁韬颐势停下碗筷,与他应答,“是啊!虽然我和至美很久没联络,可是我们两家长辈还是有来往。”
“听说方先生很忙,连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都没时间。我们预定下个月给文德与至美举行婚礼,可是都约不到方先生。”
他观察白文德良久,而后表现出一脸惊讶,仿佛从没听过这件事,“至美要结婚,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至美,你真是太见外了,连表哥都不通知。”
“那是我的婚姻大事,不需要太多人知道。”方至美脸上有些许倔强。
“你太天真了,你真以为四海叔会放过你?他从你一毕业就开始为你物色夫婿,我猜,这桩婚事他恐怕被蒙在鼓里,抑或是他按兵不动,等待你负荆请罪?”
“什么?方先生不晓得至美要嫁我们文德啊?”白爸爸惊讶的看着未来的媳妇,希望她能解释一下。
袁韬搅乱一池水后,摆出万分惭愧的脸,一副正义青年的神情,开始道歉,“不好意思,都是我多事。不过我之前才跟四海叔联络过,他也没提,所以我想他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文德看着面貌姣好,虽然个性强势,但是在他眼中十分完美的学妹。
年前,他才领悟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感动之余,也接受她的感情。
之后她提议先结婚,却说老是联络不到她父亲,原来他根本不知情。
“我不期望他的祝福。”
“你的一意孤行,可知会替他们带来多少烦恼?你也知道他们都是好人。”袁韬凉凉的接口。
“不需要你管,我会保护他们。”
袁韬微笑,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像个谈判的生意人,“说这种赌气的话!你怎么保护他们?光是绿瑶在学校被同学恶整用化学药水泼,背部灼伤,你都不晓得,还妄想对抗四海叔?”
“她受伤?”方至美目光犀利的看向畏缩的绿瑶。
她连忙挥手解释,“是……是不小心的啦!”
“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出现在这?”袁韬一脸正经的说。
方至美面孔涨红,说不出话来,双手紧握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