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哼说:〔既然这样,那就请你赶快出去,注出息那个‘男女之别’,免得引起误会,妨碍我的名誉。〕
〔你〕郑关昭脸色沉下来。〔我是你的‘主人’,你忘了?〕
他在宣示什么?〔主权〕吗?
春夏嗤笑起来,走到门边,一副〔请吧〕的表情。
〔我还‘煮你的头’呢!你赶快出去吧,少在这里嚷嚷,不然郑姨要是看见了,又要以为我在惹什么麻烦。〕
〔赶我出去?还早呢。〕郑关昭索性坐下来。
〔你怎么这么赖皮!〕春夏嚷叫起来。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话,我马上就走。要不,你想嚷嚷就尽量嚷嚷。不过,你最好还是把门带上,免得我妈闻声而来,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才说要她懂得男女之别,一下子就像个无赖似赖在她房间里头。是他,她就不必〔别〕了吗?
春夏悻悻地关上门,靠着门板,瞪着郑关昭。
〔你要问什么赶快问。有屁就快点放!〕
郑关昭皱眉,命令说:〔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就是怕你吃了我。〕春夏不肯。
〔你要我扛你过来吗?〕
不要脸!又威胁她了。春夏悻悻地走过去。
〔我问你,那天你到底去饭店做什么?你真的不是和我爸在一起?〕他有些矛盾——是太矛盾。
当他察觉自己对春夏有种奇异的感受时,他觉得那是危险的,不可的,赶紧抽
开来,把春夏当个小孩;但春夏毕竟不是小孩,一连凑巧的撞见他父亲与春夏仿佛的暧昧,他竟泛起荒谬的怀疑。
其实,春夏从小到大,郑旭阳进进出出春夏的房间不下几千几百次了,但他从来没有多余的感觉,现下,他却意然怀疑他的父亲 他非弄清楚不可!
〔你烦不烦?!〕春夏不耐透了,〔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跟郑叔到
饭店开房间-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吧?〕
〔春夏!〕郑关昭脸色大变,铁青起来。
春夏冷不防吓一跳,不禁害怕起来,退缩说:〔我乱说的!没有这回事,我怎么可能跟郑叔有什么!〕
郑关昭深深吸口气,强将胸口起伏不定的汹涌波潮压制下来。〔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夏只好将关玲央她送信,她半途跟踪〔型男〕跟到饭店的事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这么说,你没有遇见我爸?〕郑关昭脸色缓下来。
〔没有。〕春夏信口开河,技巧的瞒住。
〔结果呢?!〕郑关昭又问。
〔什么结果?〕春夏茫然。
〔那个型男啊。〕他应该想得到才对。这种该死的事她绝对做得出来,居然还跟到饭店!.
〔没了。有女人等他。〕春夏胡扯一通。
〔你怎么受了那么多次教训还学不乖?〕郑关昭终于露出笑容,好象岩石裂开
缝一样。
〔你管!〕春夏顶一句,酸溜溜说:〔我问你,星期夭你真的要带女人回来?〕
〔什么女人!雪菁是我的女朋友。〕郑关昭戳了戳她额头。
春夏垮下脸,心里一颗石头掉到底。郑关昭没有忽略她不满的表情,装作没在意,没看见。
春夏轻轻哼一声,质问说:〔你跟她上床了?〕
〔小鬼头!〕郑关昭顾左右而言它。〔星期天可不许你乱来,对人家不礼貌。〕
春夏又哼一声。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郑关昭干脆拎住她耳朵,凑着她耳朵旁大声说着。
〔吵死了!〕春夏捣住耳朵,生气瞪着他。
〔你到底听到没有?〕郑关昭伸手拉开她捣耳的手。
两双眼相对。他的逼人胁迫;她的倔强不依。
忽然,春夏落下手,狠狠勾住郑关昭的脖子,狠狠吮吻住他那抿薄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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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怕把草吃光了,窝给吃塌了;所以春夏都还没想去吃她身边可口的草。现在却有人大剌剌的过来吃她兔窝边的草,而且还是那根该死的草自己邀请人家来吃的,她心头那股乌烟瘴气可想而知有多浓呛。
所以当星期天简直成什么重要的大日子,郑杜皖一反常态一大早就起床,指挥女佣这吩咐那的;郑旭阳也为表示郑重其事,着了全套西装。春夏心里极不是滋味。
〔只不过带个朋友回来,有必要那么紧张吗?〕她不满地咕哝着。
前些晚她强吻郑关昭,郑关昭的反应很不给她面子。他干瞪她三秒,用手背抹擦嘴巴,恶声说:下次你要再这么乱来,当心我打你屁股。然后粗鲁的将她推到一旁,很不高兴的出去。
〔嘘,〕关玲食指比嘴巴,〔小声点,当心别被我妈听到了。〕
〔我就是不懂嘛!〕
〔这很简单嘛。大哥难得带女孩子回来,还是他的女朋友,爸妈当然得表示郑重了。〕
〔哼!〕春夏轻哼一声,悻悻的。
〔怎么了?你好象不大高兴,春夏。〕
〔哪有!我心情好得很。〕
关玲不知道春夏心里转的那些念头,当然猜不出她一脸乌云的原因,只当她是在耍脾气,并不深入追究。
〔欸,春夏,〕她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在注意她们谈话,才小声说:〔那个……嗯,你…你把信交给他了吗?〕
〔啊?!〕突然转话题,春夏花了几秒才接上轨。〔当然!你把信给我那天,当天我就交给他了。怎么?他还没回你消息?〕
关玲摇头。〔他有说什么吗?〕
〔没。我把信交给他就走人了。〕当天她连连遇见那么大的事,还能记得送信已经很不错了,哪有闲工夫听对方啰嗦。想起来,她连那家伙的样子都搞不太清楚。
瞧关玲有些泄气,她又加一句说:〔我看别再等了,直接找他问清楚算了,一了百了。你不是能常在补习班遇到他?〕
关玲又摇头。〔写了信之后我就没再去过补习班。〕
呵!真像是关玲的作风,缩头缩尾的,美其名叫含蓄。
春夏还想说什么,一恍眼,视线里冷不防就多出了阮雪菁那高挑的身影。
然后,郑杜皖迎笑的声音、郑旭阳的欢迎寒暄都窜进她耳朵里。当然还有郑关昭的。
〔关玲,春夏。〕叫人了。
关玲怯羞地喊了声阮姐姐。春夏一反刚刚的悻然,脸上带笑,多欢喜似,说:
〔欢迎,阮姐姐!〕
郑关昭不禁挑起眉,投给她古怪的一眼,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好象她这么亲切欢迎阮雪菁是多反常似。
关玲也觉得奇怪。刚刚春夏还那么抱怨咕哝。不过,如果不这样就不是春夏了。
〔谢谢!〕阮雪菁噙着笑对两个人点头示出息,不着痕迹地挽了挽郑关昭。〔我本来还担心我会不会太打扰了。〕
〔怎么会。来,不光是站着,到里头坐坐聊聊。〕郑杜皖语气十分亲切,又吩咐女佣备茶备点心的。
春夏跟在尾巴,挨着关玲坐,听郑杜皖殷勤地与阮雪菁的对话。在哪儿高就?有些什么兴趣?平素都从事什么运动?诸如此类绝对性的清谈。郑旭阳偶尔搭问一句,对阮雪菁相当的客气。
阮雪菁偶尔转头问关玲一些琐事,也不忘聪明的招呼春夏。这时候春夏就很礼貌很识趣的微笑回答,好象一个小学生那么乖巧。
郑杜皖说:〔雪菁,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当然不。伯母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阮雪菁维持中庸程度的笑容粘在脸上。
〔你就是这么谦虚亲切,不只谈吐修养好,气质也优雅,连关玲春夏都喜欢你,跟你这么谈得来。关昭真是有眼光!〕
春夏听得差点没呕血,笑吟吟说:〔那是当然的,阿姨。关昭哥是郑叔的儿子嘛!郑叔眼光好,娶得了阿姨,关昭哥的眼光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拍了一记大马屁。
〔春夏!〕郑杜皖虽然摇头,脸上却笑着,心情挺不错。
〔春夏,你这样说,郑叔和郑姨都要不好意思了。〕郑旭阳也笑着摇头。
阮雪菁也陪笑。她知道春夏是寄居在郑家的,但看样子春夏的地位似乎也不太低,起码和关玲平坐,不禁对她小了心起来。
〔春夏好会说话。我要有这样的妹妹,能说些体己的事,不知有多高兴。〕
〔你要有这样的妹妹,不被她气死才怪。〕只有郑关昭不给面子,〔小鬼滑头得很,才不是你见到的这么听话。〕
〔阿姨,〕春夏像小孩子嘟起嘴,〔你看关昭哥啦,又欺负人了。〕
郑杜皖也觉得郑关昭当着阮雪菁的面前这样说有欠妥当,笑了笑,转开话题说:〔雪菁,你身体状况保持得相当好,平常都上哪家具乐部?〕
这时刚巧有电话找郑旭阳,郑旭阳退到书房接听。春夏趁隙阴狠地瞪郑关昭一眼,不巧被他接个正着。但他没反应。春夏扯扯关玲,示意走人;关玲没母亲的命令不敢任意行事。春夏转转眼珠子,忽然低哼了一声。
〔怎么了?〕郑杜皖问。
〔嗯,阿姨,我的肚子好象有些怪怪的……〕
〔快进去吧。〕没等她说完,郑杜皖便会意,小弧度摆个手。
春夏歉疚地站起身,手抚着肚子说:〔那我回房间了,阿姨。不好出息思,雪菁姐。你们慢慢聊〕那口气说不出有多愧疚、不好意思似。
郑关昭凉眼望着春夏-说〔望〕,不如说〔打量〕、〔盯视〕,表情有些灰,但没说什么。
春夏走上楼,确定脱离受监视范围,眉头一松,双手搁在脑袋后头,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还对自己笑起来,一副轻松惬意。
她几乎吹起口哨,大摇大摆的走回自己房间。
呆子才会楞楞地待在那里活受罪!
她用脚勾上房门,一屁股陷在舒服的皮椅上,双腿高高挂在桌子上,再也没有下楼去。
???
因为太惬意、太舒适了,春夏摇腿晃脑起来,还哼起歌,啦啦啦地,完全没注意到悄然无息站在门口瞪着大眼睛望着她的阮雪菁。
要收腿已经来不及了。
春夏索性皮着脸,〔哟〕了一声,搭着笑,说:〔你怎么上来了?雪菁姐。〕
奇怪,她明明把门关得好好的。看清了只有阮雪菁一个人,心头笃定不少。〔就你一个人?我阿姨呢?还有关玲姐和关昭哥呢?〕
〔郑伯伯有事找关昭,皖姨在吩咐下人一些事,我请她不必招呼我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这么快就变成一家人了?春夏皮笑向不笑。〔阿姨一定很喜欢你。〕
阮雪菁微笑,没有正面响应,说:〔我看你房门开着,所以过来看看,你别介意。〕
人都进来了,才说这些屁话,她要介意也来不及。春夏笑咪咪说:〔怎么会!雪菁姐不愧是关昭哥看上的女人,连习惯都这么相似。关昭哥也常常像这样,就算是三更半夜也一样,连门都不敲就跑进来。我抱怨了好几次,他都不听,碰上我正在换衣服时,还笑我身材扁,胸部小,好讨厌喔!〕一副天真的口吻。
阮雪菁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目光紧起来。但看春夏一脸烂漫,笑得多没心机。
她盯着春夏高高搁在桌上的长腿说:
〔你都这么率性?女孩子这样不太好看哦。〕大姐似姿态。
春夏见势收回长腿,又一脸谄媚说:〔关昭哥也常常这么说。你就不知道,雪菁姐,他才凶呢!每次要给他撞见了,他不由分说就一巴掌扫下我的大腿。很痛的耶!打得我大腿都红起来了。而且还打我屁股,把我按在他大腿上,狠狠用力的打我屁股〕边说边作势地摸摸她圆翘的臀部,好象仍心有余悸。〔我又不是小孩子,他
还打我屁股,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恶?雪菁姐。〕
阮雪菁脸色又是一变,脸上的笑容只能说是勉强挂住。春夏说得那么天真,但她清楚,春夏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解世事,那狡猾的眼睛窝藏的都是讥嘲。〔因为你还小,所以关昭才会管教你,也是为你好,〕阮雪菁勉强撑着笑容,暗里却有些咬牙切齿。
〔才不呢!他就从来不管关玲姐〕春夏表现得一副咬牙切齿。〔啊!对了,雪菁姐,你要不要去参观关昭哥的房间?〕故意压低嗓音:〔我知道他把那些有的没有的杂志都藏在哪里,还有写真集,那个色老头!自己上梁不正,还敢管教我。〕
〔你怎么知道?听你说得好象挺熟。〕阮雪菁试探。
〔啊,我常去嘛!〕春夏回得不假思索,没注意阮雪菁那一闪而逝的不对劲脸色。〔我就说他只会欺负我,老是叫我帮他捶背捶脚,我要不肯,就打我屁股,好霸道。雪菁姐,你一定要帮我,关昭哥实在太可恶了。〕
〔他只是跟你逗着玩吧。〕阮雪菁的笑容挂不住了。
〔才不呢!他还逼我签什么条约,说我是他的女奴,还说女奴本来就是要伺候主人的,不管什么事,我全都要听他的〕
〔够了!〕阮雪菁终于忍不住了,脸色铁青,非常难看。
〔咦?雪菁姐,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还在作戏!阮雪菁忍无可忍—转身冲了出去。
春夏也不追了,安适坐在那里,慢慢地、得意地抿起笑,抿得两边嘴角弯弯。
但她没安适太久,才一会工夫,郑关昭便一脸凶神恶煞冲了进去。
〔小鬼!你到底对雪菁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哪有?〕春夏一脸无辜委屈。〔关昭哥,你不要随便冤枉我。〕
〔你还敢否认!雪菁全告诉我了!〕关昭气得逼到她鼻子前,〔臭小鬼!我警告过你不许胡来的!〕
春夏更委屈了。〔我怎么敢嘛!我不知道雪菁姐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只是陪
她聊聊天。她问我你以前交过的女朋友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要胡说也没得说啊,你不要这么凶我。〕
这小鬼头,满嘴胡说八道!阮雪菁可不是这么说的。阮雪菁说——可恶—!那根本没什么,可春夏不知怎么胡说八道的,竟变得那么暧昧。
他又逼近一步,〔小鬼,我警告过你的!〕
〔你又想打我屁股了?〕春夏不屑地撤嘴仰头睨他。
郑关昭猛怔一下,目光狰狞起来。
〔你就是这样胡说八道的?故意让雪菁误会?〕
〔我才没有。〕春夏否认,〔这种丢脸的事我怎么可能到处对别人说。〕
郑关昭哼一声,粗声说:〔你那点伎俩我还会不清楚!小鬼,你给我听好,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要敢再这么胡来,我绝对不饶你!〕
〔你想怎么样?〕春夏收起委屈模样,沉下了脸。
郑关昭没回答,狠狠瞪了她两眼,忿然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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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末平,一波未起。
这天放学,春夏才走出校门口,一个还算高大的身影便冲着她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