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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车钥匙,郑关昭正准备出门接女朋友,不早不晚却碰见春夏打外头走进来。他看看时间,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撇起嘴撇个嘲弄的笑,说:
〔不会吧?现在才几点,咱们春夏大小姐居然回府了,天真要下红雨!〕口语夸张,顺便带刺。
小鬼头变成一只花蝴蝶大鬼头,他多少有些感慨。潜意识里不肯承认的,也许还有一点不是滋味。想想以前那个任他搓任他揉任他差遣的小鬼头多〔听话〕,多令人怀念;现在小鬼头变大鬼头,越来越不驯,当然更加不〔听话〕。
〔要你管!〕春夏恼他一眼,从他身边穿过,有些气呼呼的,径走到自己的房间。
〔春夏,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关玲听到声音,过去看究竟,看到春夏回来,有些意外。
〔我就说,天要下红雨了嘛!〕郑关昭跟进去。
〔你进来干嘛?〕春夏翻个白眼,没好气。
关玲也说:〔大哥,你怎么还在家啊?你不是有约会吗?〕
〔约会?〕春夏一肚子乌烟瘴气,也见不得郑关昭快乐,不满地哼一声,阴阳怪气说:〔哼!又要去骗女人了。〕
〔什么跟什么!我这是大人的约会。〕春夏心情不好,相对的郑关昭心情就变得很好,春风满面。
〔那你还不快走!〕春夏没好气,出口逐客。
郑关昭态度悠闲的,一点也不急,看见墙上那记号做得密密麻麻的月历,转过头去,挑眉说:
〔这什么?鬼画符吗?〕
〔约会啊!你不会看?〕 夏更加没好气。
〔约会?哈!哼!〕郑关昭很不给面子的哼哈嗤笑两声。月历上画得满满是记号,这小鬼头真当自己是只花蝴蝶,这里那里到处飞不疲的。
〔你要去拐女人就赶快去,少在这里讨人厌!〕春夏一双眼瞪成斗鸡眼了。
〔好了,春夏,大哥只是逗你的。〕关玲打圆场,〔大哥,你也别再说了,别再闹得春夏不高兴。〕
〔小鬼头脾气大得很,我哪惹得起。〕郑关昭偏要撩她。
关玲埋怨她大哥一眼。她就不懂,他为什么就是爱招惹春夏。
〔你再不快走的话,会迟到哦!〕她好心提醒他。
郑关昭耸个肩,不怎么放在心上。
关玲转头问春夏:〔春夏,你今天不是有重要的约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郑关昭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听关玲这么说,脚步停了下来。
〔别提了!〕春夏悻悻的,〔那家伙不行。〕
〔怎么了?你不是说他长得又一局又帅又有型,文武双全,体格又好,哪里不对了。〕关玲一连用了起码四五个肉麻的形容词,都是之前春夏兴致勃勃时说的。
〔长得高长得帅有个屁用!那家伙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充满大男人主义,交女朋友根本是在找佣人,居然要我帮他收拾房间和煮饭!有没有搞错啊!〕春夏悻悻忿忿的。
郑关昭听得嘴角抿扬起来。
关玲却说:〔这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帮他整理收拾一下房间也是应该的。〕她巴不得能天天为自己喜欢的人收拾打理呢。
〔当然有关系!〕春夏叫起来,一副关玲头壳烧坏的神情。〔好好的我干嘛虐待自己去当他的女仆?!天下又不止他那一枝草!〕
〔春夏,你这样计较是不行的。为你喜欢的人做一点事怎么能说是虐待呢?〕
〔这不叫虐待是什么?〕春夏简直不敢置信地望着关玲。
〔他既然会要求你帮他打理房间,想吃你亲手为他煮的东西,表示他将你放在心上,心中有你,认定你是他的女朋友,你应该高兴才对。〕
老天!简直鸡同鸭讲!春夏不禁张大眼睛瞪着关玲,好象在看外星人。怎么她跟她的认知居然差那么多?!
郑关昭听得好笑,插嘴说:〔你不就喜欢那种光有外表的男孩子?就看那种型的顺眼?这个又有才华又有型,这样的男孩其实也不多,你还赚,未免太挑了吧?]
〔看顺眼并不代表就看上眼!〕春夏先是一副〔你怎么还赖在这里〕的表情,
然后撇撇嘴,说:〔那种型的男生随手一把抓!我跟他约会是看得起他,居然拿我当女佣,去!〕
〔小鬼,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难不成你还想人家八人大轿扛来伺候你?现在这年代,有本事又有条件的男人抢手得紧,拨时间跟你吃饭聊天是看得起你、恭维你,你还挑!还敢嫌?!〕
〔管它是太空或子弹时代都一样!〕春夏大大不以为然,振振有辞说:〔有志气的男人就应该请佣人伺候老婆,而不是要老婆当他的老妈子,好好一个美娇娘都变成黄脸婆!是男人就要像郑叔!〕说着,贼兮兮又充满怀疑地盯着郑关昭,〔我看你八成也是那种要女朋友帮你煮饭洗衣扫地的臭家伙。〕
听她那么捧他老爸,却那么看扁他,郑板昭心里挺不是滋味,眉毛一扬,要笑不笑说:
〔小鬼,这你可是大错特错!我可是新新好男人,对女士既温柔又尊重的。〕
〔得了吧,你的底细我还会不晓得!〕他〔差遣〕她那么久,居然还有脸这么说!
关玲不明内幕,开玩笑打趣说:〔春夏,你要求得那么高,条件一大堆,我发现大哥长得既高又有型,而且又有才干,对女孩又亲切,正好符合你的条件,我看,你干脆跟大哥“送作堆”算了。〕
〔哈!你别开玩笑了!要我跟这黑心老头?!〕春夏的反应是嗤哈三声。
郑关昭的反应也差不多。〔要我跟这小鬼头,我不自找麻烦!?〕
关玲原就是开玩笑,所以对他们的反应也只是笑,不算意外。她又问:〔那你昨天约会的那些呢?又哪里不好了?〕
〔更别提了!〕春夏挥挥手,一副意兴阑珊。〔早上那个打球的,一碰面就毛手毛脚,还带我去听什么露天演唱会,根本是在制造嗓音!谁有兴致没事陪他在那里吹风晒太阳折磨自己的细胞和神经。下午那个秀才,吃碗面都要想半天,居然还要我垫付电影票的钱,穷得连看电影都要我倒贴。至于那个布莱德,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漂亮太重视外表打扮了,自恋得要命,将来铁定不会珍惜我、对我好的,早散早了。〕郑关昭哈哈大笑。春夏夏气更闷,只能干瞪白眼。
关玲觉得春夏太挑了,但想说了她也不会听,正在考虑要不要说些什么,郑杜皖出现在门口。
〔关玲,我想你就会在春夏这里〕看见郑关昭也在,楞一下,说:〔怎么你们都在?〕
〔找我什么事?妈妈。〕关玲问。
〔陪妈去百货公司买点东西。春夏也一起去吧。〕
春夏一百个不愿意。郑关昭扯她后腿,敲敲墙上月历说:〔她哪有时间啊,喏,约会排得满满的,都堆到下个月了。妈,我看你还是先预约,下个月再找春夏。〕
这俏皮话不好笑。郑社皖对春夏的交际情况本来就颇有微词,现下更皱眉说:
〔春夏,不是郑阿姨说你,你一个女孩子家,今天跟这个男生约会,明天跟那个看电影,会被人家说闲话的。〕
面对的是郑杜皖,春夏不能像对关玲那样丢一句无所谓的〔谁怕〕,只能乖乖说:
〔那些我都回绝了,阿姨。月历上那些记号都是学校小考的时间。现在功课很重,我很久没有参加联谊了。〕睁眼说瞎话,心里把郑关昭骂得要死。
〔是啊,妈,春夏最近相当用功,还问我补习班的事呢。〕关玲总算够朋友。
她挽着郑杜皖的手,说:〔你不是要去百货公司吗?我陪你去。〕
郑杜皖有关玲陪就够了,也不再问春夏的意思,便说:
〔春夏,女孩子还是要收敛点才好,不去参加那什么联谊最好了。〕跟着转身和关玲出去。
春夏松口气,立即瞪死郑关昭,横眉说:〔你就想害死我!〕
〔我哪有那么大的法力。倒是你,睁眼说瞎话,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小考?小鬼头!〕
〔那不关你的事!好了,你不是有约会吗?快点滚吧!〕关玲一不在,春夏对郑关昭粗俗的嘴脸就露出来。
〔你呢?〕郑关昭看看时间。差不多已经迟到了。
〔不劳你操心。〕
〔现在会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了!真不知道是谁以前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郑大哥长郑大哥短的狗腿的叫个不停的。〕
郑关昭拐着弯在骂她。春夏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的,大言不惭说:
〔此一时彼一时也。我都没投诉你拐骗我年幼无知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你倒先编派我不是了。〕
〔亏你还记得那条约。可还是有时效性的。〕
〔难不成你还想我帮你捶肩捶背捶腿的?!春夏泼辣的双手插腰。
〔瞧你这阵势,我敢吗?〕郑关昭大手一压,使劲一揉,揉乱了春夏的头发。
〔你干么?〕春夏连忙伸出双手护住她的头。〔你又——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可恶!〕伸出腿踢了郑关昭一脚。
结果没踢到人不打紧,反倒踢到了椅子。她怪叫一声,抱脚跳起来,在原地打转,一边哇哇叫痛。
〔真是!〕这就是〔恶人有恶报〕。郑关昭摇头走过去,说:〔踢到哪了?我看看。〕让春夏坐着,脱掉她的鞋子,轻轻揉她的脚趾。
〔还痛不痛?〕边抬头问。
〔痛!〕眼角都迸出泪了,当然痛。
〔你啊,不受点教训,看下次你还敢不敢这么恶行恶状。居然想踢我!﹂
〔谁叫你先欺负我!〕春夏不肯认错。
郑关昭只能摇头,轻轻又揉了一会,说:〔应该可以了,没有瘀青。还会痛吗?〕
春夏动动脚。〔好多了。〕
郑关昭帮她穿日鞋子,站起身。春夏猛闻到一股香味,皱眉说:〔你擦古龙水了是不是?〕
〔这也碍着你?〕郑关昭斜斜眉。
春夏不理他。问:〔卡文克莱的“迷恋”对不对?〕
郑关昭又挑一下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以后不要用那款古龙水了。〕春夏说:〔那个自恋狂就是用这种古龙水。真受不了那个人!才几分钟的时间,起码照了十多次的镜子。一个大男生比女生还重打扮!〕
居然是这好笑的理由。郑关昭干脆随她,也不生气,说:〔你要我不用就不用,把东西丢了。那你要买新的给我吗?〕〔可以啊。只要不用这个什么迷恋就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赖皮。〕郑关昭心情大好起来,〔好了,走吧。〕
〔走?去哪里?〕
〔请你吃大餐。来不来?〕
〔你去约会,我跟你去干么?〕
〔我介绍你跟我女朋友认识〕
〔你不怕我搞破坏?〕春夏斜眼望他。
〔你敢,我就要你赔。〕郑关昭很笃定的笑。
〔这种事没得赔的。我一个抵你那些妖魔鬼怪好几个,怎么会划算!我才不干。你要走快走,少烦我了。〕
真是大言不惭。她一个要抵人家好几个。但郑关昭只是笑得更开心,硬将春夏拖出门,说:
〔好啦!走了走了!请你吃大餐还要脾气。〕
〔放开我!我说不去就不去!〕春夏挣扎一下挣不脱,张嘴要咬下去,郑关昭眼明手快,伸手封住了她的嘴巴。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野蛮啊,一点都没开化!〕摇摇头,像是无可奈何。
〔好吧好吧,我把约会取消,专门陪你,这总成了吧?!〕大手一揉,又把春夏乱得像一团鸟毛的头发揉得更蓬乱。
第七章
为了陪春夏——呃,或者说请春夏〔吃大餐〕,郑关昭放了女朋友鸽子,让她白白等了一小时有多。为此,女朋友大发娇嗔,和他冷战当中。
郑关昭赔过一两次不是,但女朋友还在气头上,他也就随她了。所以,一连两个星期的周末,他都在家里孵鸡蛋,磨着春夏要春夏〔赔偿〕。
〔你很烦耶!〕死没良心的春夏,一点都不觉得不安,嫌弃地白白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郑关昭。
〔你敢嫌我烦?也不想想是谁害的!〕郑关昭双手又腰,一副凶神恶煞讨债的模样。
关玲插嘴说:〔大哥,我看你还是赶快打个电话吧,免得对方真的不理你就惨了。〕〔我要是真的被甩了,我就把小鬼头的皮剥来抵!〕郑关昭说得忿忿的,似真似假,也不知道他真否那么在乎。
春夏嗤一声,说:〔老头子行情那么差,不过一个女人耍脾气就那么紧张兮兮。有本事就多找几个,别老是装那副脸,难看死了!〕
钦钦,说这什么话!
她以为他跟她一样,还是一个十七八、嘴巴无毛的青春小毛头,可以随便这边飞飞,那边闻闻嗅嗅吗?他都三十了,女朋友是交来〔共创人生〕,不是像她那样男朋友交来消遣的。这个臭毛头,真没打她一顿屁股她不会知道事情的轻重。
〔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大发厥词!〕他扑过去,大掌一把攫抓住春夏。〔玲玲〕在一旁狗仗人势,助阵地叫个不停,汪汪地鬼叫得很热闹。
〔放开我!你这个臭老头!〕春夏又挣又扭,想甩开郑关昭。但她力气没他大,像小鸡一样被攫个动弹不得。偏生〔玲玲〕惹人嫌的叫不休,叫得她心头一把无名火愤起。
〔你还叫!〕春夏火冒三丈,迁怒到〔玲玲〕身上,狠狠朝它踢了一脚。
〔玲玲〕机灵跳开。春夏还想补一脚,被郑关昭一手捉住,结果一手一脚悬空被抓在郑关昭手上。那样子实在狼狈又好笑。关玲忍不住笑了出来,说:
〔你们两个别再闹了好不好?〕
〔谁在跟她闹着玩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放开我!你这个色老头!〕春夏口不择言。
往常春夏这样叫骂,郑关昭都不觉有啥别扭,但这回他抓着春夏细细的小腿,突然自觉起来,手上抓的,不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他猛一怔,忽然放开手,春夏没提防,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跌扑到地上。〔玲玲〕兴奋的又叫个不停。
〔春夏,你没事吧?〕关玲低呼一声。
屁股都快开花了,看是有事没事!春夏龇牙又咧嘴,跳起来,气呼呼地瞪着郑关昭,吼说:
〔你干么?想谋杀我啊?!〕
郑关昭回神,压下心头那奇异复杂的感觉,也瞪眼说:〔你跟蟑螂一样,杀不死的。〕
〔大哥!〕关玲拉开春夏,怕她又跳脚。她真是不懂,明知春夏气得要跳脚,她大哥偏生就是要惹春夏。
〔你这老头就是这么差劲,活该没女人要理你!〕春夏还要逞口舌之快。
这时电话响。关玲接了电话,找春夏的。
〔说我不在!〕春夏想也不想。
她的声音不小,电话那头大概都听得到。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关玲吸口气,放下话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