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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沉吟  第5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你以为如何啊?是要从提亲的人中挑一家,还是抛绣球?”

  明知这是出闹剧,眸中仍免不了染上淡淡幽怨,婉姨的伎俩她自是清楚,无非想逼大郎哥说些什么,但若这般做了,人家仍半句话也不表态,试问,她该何以自处?涤心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心中又烦又乱。

  “你们慢用,对不起。”她忽然站起,动作太急太猛,差些弄翻椅子,目光不看向任何人,转身匆匆跑出厅房。

  “涤心!”武尘同样站起身,视线由她消失的方向收回,阴郁地环视在座其它的人,沉声道:“请你们尊重她。”

  “这么做是为涤心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陆家是将这丫头拖累了,若不能为她觅一段良缘,怎对得住人家?莫非真要她赔上青春在茶田和生意里周旋?如此缺德之事,我可不会!”会,她当然会。一思及管茶管生意的担子,陆夫人便觉周身无力,肥水不落外人田,她当然得拚命、拚命留住涤心这泉“肥水”。

  武尘唇动了动欲说些什么,可一时之间又不确定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片刻才见他启口,冷冷地将方才的意念重申了一遍。

  “看在她为陆家做了这么多的份上,请你们尊重她,不要伤害她。”旋身,他亦离席而去。

  久久,厅中三人同时吐出气来。

  “娘,这游戏一回便成了,别要有下次,我怕玩得太过火,后果很难收拾。”海棠拭掉额上的细汗。刚刚真以为大哥控制不住要发火了。她喘了口气,咕噜咕噜喝着微冷的汤压惊。

  “没用,这么不禁吓!”陆夫人笑骂了一句,眉眼间十分得意。

  “什么游戏?!涤心的婚事可不能儿戏,若要她嫁那三家其中之一,我第一个不答应,大哥说得对,咱们得听涤心自个儿怎么说!”只有陆阳直肠子,还在为涤心的婚事抱不平。

  第三章

  夜色很美,遥遥天际好似铺陈了上选黑丝,繁星点点,玉盘温润。园内的空气不燥不冷,偶尔夜风拂来,全是清凉气息。

  女子娇小的身子缩在假山旁,她双脚并拢屈膝而坐,小巧下颚抵在自己膝盖上,黑如墨染的发在月光下反射光泽,丰富而温驯地盖住她单薄的背脊。

  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此起彼落地唱着,她下意识侧耳倾听,神思恍恍惚惚,身躯懒得去动,连脑子也懒得想了。

  是月光泄漏了她隐匿的地方,地面上,那拉长的影子孤寂可怜,她听见脚步声缓缓踱近,却是毫无动静地坐着,直到自己完全笼罩在一面黑影当中。

  “我想一个人。”涤心仰首望着高高而立的男子,语气甚是平静,黑暗中的那双眼瞳仍无法掩饰,流露出点点忧郁。

  换作往常她自然欣喜有他陪伴,但此刻,涤心从未这般沮丧过,原以为一直眷恋着、珍惜着的东西,到头来才发觉它从不曾属于自己,那种体会教她惶惑不安,不知该怎么排解。

  武尘没有走开,他蹲下身去,解开自己的外衫覆在她的肩头。

  “我不冷。”她抗拒着想要脱下,小脸执拗。

  “听话。”大掌握住她的柔荑,制止她孩子气的举动。

  “你、你别来教训我!”涤心吼了一声,忽觉自己失态,她的眼睛盯住男子的襟口藉以躲避对方关怀又探询的目光,被他强压披在肩上的衣衫还留有熟悉的温暖,原来身子这么冰,她现下才惊觉。

  “不是教训……我关心你。”武尘语气温和,见她不再挣扎,双掌由她小巧的肩膀撤离,叹息又道:“你可以生我的气,不用同自己过不去。”

  他单膝跪在涤心身旁,月光不仅泄漏涤心的躲藏处,也在他身上形成半阴半明的强烈对比,暗的那边满是保护颜色,涤心瞧不清个所以然来,而浸淫在月脂下的那半边脸──涤心缓慢往上看去,移过他微微蠕动的喉结、线条刚毅却泛出细微青髭的下巴、那好看的男性唇形,然后定定停在深邃如渊的瞳中。

  “是我任性,对不起,大郎哥……我口气不好,我同你赔不是。我是生气没错,可那股气是对我自己,气自己笨、气自己无计可施、气自己无能为力,我在生自己的气,绝对不是生你的气,我、我……”她说了许多,有些杂乱且语无伦次,咬了咬下唇,她低低重申,“我没有生你的气。”

  “是生意和茶园的事让你心烦吗?”那好看的唇角微微一笑,手掌像安抚孩子似地摸着她的头。“这两日你不肯跟我说话,我以为自己惹你不畅快了,毕竟是我太鲁莽,义母捎来的书信中只提及阿阳的婚事,没写明娶的是哪家姑娘,我便以为、以为……”

  “你让我出了大丑。”涤心幽幽然轻语,感觉对方的眼神同样地幽幽然,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仿佛掉进无法着力的水泽当中,一圈圈温柔的暖潮推拥着身子。她方寸跳得飞快,不自禁咽了咽喉头,“大郎哥,我没有不肯跟你说话,你别冤枉人家……这两日府里府外都忙,许多事弄得心好乱,我、我脾气就大了些。”她全身感官强烈感受着他的存在,原先抚着头顶的大掌无声息往下移,撩拨着一头如云黑丝。

  好想、好想挨过去,不顾一切投入那暖潮的源头,她想起了如意和婉姨的建言,将所有心事挑明吗?她挣扎着、被自己说服着,一时之间,一股冲动和热情溢涌心头。

  武尘不知她心中正自天人交战,清了清喉咙。

  “其实你真该生我的气,因我这一闹,众人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你身上了。我也知道姑娘家的青春不能蹉跎,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义母也是为你着急,才有奇奇怪怪的对策,纵然如此,我绝不允许你轻忽自己的婚姻,那攸关女子一生的幸福,你要自己作主,而非为了陆府的门当户对做出牺牲。”

  武尘暗自调整心律和呼吸,涤心正静静看着他,那象牙白的脸蛋和微启的唇使他的心又乱了一拍。

  顿了顿,他又道:“上门求亲那些人都不是好的,你别选……还有义母说的绣球招亲,那是更加的荒谬,你不要答应。”

  “为什么?”涤心故意一问,重回无辜的神色。“我觉得绣球招亲也是可行的,无可奈何下将姻缘交由天定。你说得对,女子的青春不禁蹉跎,我已不适合等待了。”

  “我不要你无可奈何。”他口气急了,一番劝说想不到适得其反,剑眉陡地皱紧,只觉胸中一股闷气,他视线看向别方,片刻又调转回来,哑声低问:“你得自己拿主意……你……可有意中人?”他快不能呼吸,心脏高高悬起。

  “啊?!”涤心怔了怔,明白他在问些什么后,脸颊生晕,随即垂下螓首。

  “你若有意中人就该禀明义母,别让她老人家将你的姻缘当成玩笑。”这是自己想说的话吗?武尘模糊想着。唉唉……他在担心啊,深怕她已有心上人,果真如此,那份痛他已没法再忍耐一次。

  错误解开后,他心里既喜又乱,知道该趁此机会表明些什么,却不愿勉强涤心,让她承受来自于他的压力。

  “我明白的,大郎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你说的话涤心自然会听。”那音调轻柔,涤心再次抬起头,颊边红潮未退,眼睛清清亮亮,她浅浅笑着,好似想通了什么难题,显露出许多的欢愉。“谢谢你……”软软柔荑忽地主动握住武尘单边的手,他的话鼓舞了涤心,让自己坚定了对他的情意。

  好软,绵绵柔柔的掌心。武尘有点头晕目眩了。

  “大郎哥,那你呢?你可有意中人?”涤心反问。

  “啊?!”这回换武尘怔了怔,但他没有脸红,只是痴痴瞧着眼前佳人,一会儿才道:“在三笑楼做事的清一色都是男子,我哪里有什么机会识得姑娘家。”

  “我不信,京城里人多,三笑楼又这般名气,你定瞧过不少美丽女子。”

  她语气微嗔,武尘一时弄不明白,只是想着话题怎绕到自己身上来着。

  而涤心仍不愿罢休,接着又问:“你若有喜欢的姑娘,会如何让她知道心意呢?”

  “涤心,我没说我有心上人。”

  “你也没说你没有。”

  “我没有。”他不是好汉,竟然睁眼说瞎话。

  涤心反倒笑吟吟,“不打紧,现在没有,将来定会有的。你还没回答问题呢!到底要如何表达你的心意?”方才躲在这里自怨自艾的涤心,仿佛随着夜风而去,远远地、不着痕迹地飘入云里。

  武尘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光教她每个神态吸引,久久,听见他的声音如夜安曲调,缓缓流泄,“我不擅言词,不说甜言蜜语,我会待她很好很好,分离时时时挂念她,相聚时满心的欢喜,我愿意为她承担一切苦厄,成为她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纵使情意渺渺,有朝一日她会体会我对她的心意。”

  他在喘息,即使是大半天都不休息的练武,也不曾这般气虚。

  周边的气氛轻飘不定,涤心如石像动也不动,直直盯住他的脸,觉得溶溶月华朦胧了他的眉眼、他挺直鼻梁和微启的唇形,此刻才发现,原来她的大郎哥生得如此俊逸潇洒。

  “是吗?那……当真好。”涤心移不开眼,心整个要融化掉了。

  大郎哥待她很好很好,他已是她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呀!涤心忍不住暗自猜测,想他说的可是针对自己。

  武尘猛地立起身躯,俊脸让涤心瞧得有些燥热,急促地说:“夜深露重,你身子单薄不好再待下去,快些回房吧。”

  这便是他的情意吗?不需说明,只要用心体会。

  “大郎哥……”见他转身欲走,涤心出声轻唤,连忙就要站起身子,或者是因屈坐过久,双脚些微刺麻,登时下半身酸软无力,人笔直往前栽去。

  “涤心!”武尘转身一看,吓了一跳,双臂顺势将她接在怀里。“没事吧?”

  他问,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呵……”涤心竟然娇声笑着,小小头颅埋在胸膛上左右摇动。这也是他的情意吧!她的心暖暖体会着。

  武尘放开双手,以为怀中女子会自动退开,可涤心非但没有拉开距离,两只瘦弱的手竟毫无预警地抱住他,连同他的臂膀全让她环住了。

  “谢谢你。”她吴侬软语。

  武尘不懂她的心思也不懂她的举动,以为她的脚还麻着,需要依靠自己。

  “我……明天回……京城。”他没头没脑蹦出一句,也不知为何说这一句,只晓得阎王寨的兄弟若知道他说话竟会结巴,不知要如何取笑他。

  “嗯。”涤心轻应,双手在他腰后交握。“我明早约了几位老板谈生意,没办法同你道别……你要凡事小心,为我保重自己。”

  然后腰间的紧缚不见了,瞬间失落涌进武尘胸口。

  涤心退后一步安详地凝住他,容如花绽,眉目风情,接着,那小小身影越过武尘,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月光添着几分清冷,将地上影子拉得长长的,武尘下意识瞧着自个儿的影儿,若有所思……

  ※※※

  十日后

  今日二楼好几个厅房全教人包起。崇文厅来了群老学究,点个菜也要咬文嚼字;尚善厅则是所谓的文人雅士,点菜之前还得吟诗作对一番,听到每个菜名就随口作出一首诗;而守拙厅却是江湖上颇有名望的两个门派,瞧那阵仗,八成是来谈判的,连点个菜两边人马也争论不休。

  哇!真他妈的!完全不知道跑堂时间可贵!后头还一堆事等着他做哩!

  “大柱!守拙厅上菜!”掌柜韩林扯声大唤。

  “来啰!”一楼散坐也客满了,跑堂大柱闻声连忙穿过嘈杂人群,明眼人一瞧那利落的身手,不难看出是个练家子。

  菜盘交手,韩林在他耳边低语,“四爷交代,留意守拙厅。”

  “理会得──”大柱用京片子唱了一句,转身往二楼去,“上菜啦──”

  楼下大堂也是忙成一团,跑堂来回穿梭,又因三笑楼肩负的“重责大任”,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嘴巴可不能停,说话才能引着人透口风,江湖上许许多多的消息便在这儿流通。

  这时,一名灰衣老汉嚼着花生米,手边还继续剥着,他抬头对住韩林,放大嗓门,“韩掌柜,前些天这三笑楼无缘无故连休数日,大门深锁,半个人影也没瞧见,以往还不曾有这等事。”

  “何老儿,您爱说笑。”韩林步了过来,为了扮老成,下巴的山羊须是故意糊上的,他习惯性拈了拈。“怎是无缘无故?明明贴了好大的公告。”

  “这可说到问题上了。”另一桌的老主顾插话进来,“喝!我那日原要在这里摆桌合头酒,把和王家上回那桩冲突做个了结,偏偏遇到三笑楼关门不做生意,韩掌柜的,您倒说说看,那张大红告示上‘嫁娶大喜’四大字,是真有此事?还是唬弄人?”

  “这事还能假吗?”韩林陪笑,知道这群人不好打发。

  其它几桌的熟客都让这话题引出兴趣,大伙全七嘴八舌起来,此起彼落的讨论不休,接着,矛头直直指向三笑楼掌柜,定要他说个明白。

  “是你们那位大老板的喜事吗?上回我同他打过照面,长得斯文俊秀、双目有神,我记得你们都称呼他四爷。”三笑楼的外场是由韩林出面,武尘则运筹帷握。

  又有一位抢话,“他娶的是哪家姑娘?漂不漂亮?为什么要这般神秘,干脆在三笑楼摆宴席,这不挺好?咱们也可以来凑凑热闹,沾点喜气。”

  “就是、就是,这老兄的话可说到心坎里啦!”

  接下来,又是一阵围攻,韩林根本无法脱身。

  “静静,各位请静静。”他举起双掌安抚,努力要平复紊乱,心中大大哀叹。

  这回可让四爷玩死啦!没事弄个嫁娶大喜的名堂,教他在这儿演独脚戏。

  韩林仍笑脸迎客,故意神秘兮兮地眯起双眼,众人见他这个模样全屏气凝神,整个大堂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真切。

  然后,他压低声量,“各位猜得没错,正是咱们老板大喜,可这位老板娘听说来头不小,家势大得惊人,江南一带全是她的地盘,和北边的啸虎堡有些关系,和西域蛇族有些关系,和云南滇门也有些关系,和当今皇朝恐怕也有这么点关系,咱们大老板对她是又敬又疼又怕,当然不能让她露面,各位也休再多提,万一这事不小心传到老板娘耳中,惹恼了她,那可要大大不好了,至于怎么个不好法,我不挑明,相信诸位也都知道。”

  这招明的警示、暗的威胁颇有功效,众人你瞪我、我瞪着你,想起那姑娘好大的来头,话到了嘴边也都硬生生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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