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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沉吟  第12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我吓着了你?渡芸姑娘。”孩子们四散分工,站在大院中,涤心打破沉默。

  渡芸眼中有着戒备,咬了咬下唇,螓首轻摇。“我……你知道我的名字……定是孩子们告诉你,我该怎么称呼你?”

  “涤心。”她笑,随后补上,“我姓苏。”

  “我见到四爷抱……带你回来。”渡芸眸光轻移,躲避涤心欲要探究的姿态,唇发着颤,情绪由话语中泄漏。“四爷从不带女子回来的。”只除了两年前,他待她的仗义与仁慈……

  “他不就带你回来了?”涤心挑眉。

  渡芸又是一震,怜怜弱弱的,飞快瞧了涤心又急急垂下,再启口时抖音甚重,仿佛受到好大的惊吓。“我的事……你……你全知道了?”

  “知道什么事?”涤心首次觉得自己是欺凌弱小的恶人。

  她很坏、很可怕、很咄咄逼人吗?为何眼前的姑娘一脸苍白,好似随时要晕厥似的。

  渡芸急急摇头,推开涤心伸来扶持的手,随便捉来斗笠和竹笼,尖锐地道:“我得上山坡的茶园,这儿没什么好玩的,你快快走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奔出竹篱外,将孩童叫唤声抛诸脑后。

  涤心怔忪了。渡芸外表惹人心怜,实则浑身是刺,像团疑云,无声无息覆住涤心的心,待人开解。

  “这位姑娘?”询问之声在身后突响。

  没料及屋内有人,涤心连忙回身,是一位庄稼打扮的汉子,他肤色略褐,体格精壮,粗眉和炯目令他瞧起来十分精神。

  “随哥,她是四爷的媳妇儿。”孩子主动帮忙回答问题。

  涤心苦笑,向前礼貌地颔首,自报了姓名。

  “他们带我来找渡芸姑娘的。”她指了指一旁的孩童。

  “原来。”那男子爽朗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叫周随,这片小茶园是我的,渡芸姑娘让我雇用才过来帮我照顾茶田。”

  涤心又点点头,环了眼摊晒的茶,心中话实在忍不住。“这样的晒法,茶不出三天必要沾霉,茶味尽失。此季节不适合采茶,周大哥是种茶之人,难道不知?”

  “呃……”褐色的脸腼腆傻笑,他搔搔脑袋,“种稻、种菜我是一流,不过种茶……嘿嘿,渡芸姑娘想试试,我就由着她了,原来现在不好采茶吗?这我真的不知道了。”

  又是一个疑惑,对那个渡芸姑娘。

  种茶?!涤心模模糊糊捉住了什么,但又不确定,唯一明显的是眼前这个憨厚模样的男子肯定对渡芸心有爱慕。

  “姑娘,你懂得种茶吗?”

  涤心回他友善的微笑。“略知一二。”

  “是吗?那当真好。”

  随即,涤心应了他的“虚心求教”,将茶性与基本常识说与他知,周随兴趣甚浓,对她提出许多问题,涤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另外,在周随和孩子们的帮忙下,涤心架起几座简易的石窑,将竹筐置于上头,底下则点火微熏,双手不住翻动茶叶,想以火焙方法改善现况。

  “涤心姑娘,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夸张地打躬作揖,围绕在旁边的孩子笑嘻嘻,涤心忍不住也笑了。

  “瞧,这样茶叶变得干燥便不会发霉了。”涤心双手捧起清香,周随趋近瞧着,脸几乎埋在女子掌心中。

  这是很自然的姿态,但瞧在竹篱外那名男子眼里,莫名的酸意冒了出来。

  一向,涤心能感觉他的注视,方寸微异,她扬眉寻找,瞧见武尘伫立的身影。

  “四爷!”孩子们朗声唤着,拉着他靠近,一边还急急献宝,“四爷快来看,涤心姊姊将随哥的茶变得好香好香哩!”

  武尘的神色难以捉摸,盯着涤心掌中的茶叶,淡淡启口,“我瞧见熏烟,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在炒茶。”

  那冷淡话语刺伤涤心,双手陡地垂下,任满掌的叶香散在竹筐,不知怎地,心头怪怪的,一股紧涩缠绕上来,她摆脱不去。

  “四爷,没事的!”周随不觉两人有异,笑容十分爽直,“涤心姑娘教我种茶,帮了我好大的忙,您瞧这茶叶烘得多香……”然后他转向涤心,又道:“你专程来找渡芸姑娘,可惜她没遇上你,要不,知道你对茶懂得这么多她肯定欢喜。”

  “有啊!涤心姊姊说要来同渡芸姊姊做朋友的,方才两人还在聊天呢,可是不知怎么,渡芸姊姊突然跑掉了。”一个孩童在旁说道。

  他看向自己,是冷冷的两道目光,他在生气,好大的怒意,全是针对自己而来。这一刻,涤心宁愿自己迟钝一些,宁愿自己不懂察颜观色。

  方寸的紧窒如锁,委屈的难堪涌上,她强忍着,才一咬,抬眼直直地、清清朗朗对上武尘的眼。

  “她上茶园去,你们别担心。”那语调竟这般镇定,涤心好想为自己喝采。

  武尘锐利地瞧了她,似乎欲问些什么,眉微微蹙了蹙,终究没说出口。

  他继而转向周随,“没事便好。”点点头,他双手负后,自顾地步出院落。

  “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帮着周大哥,明儿个有空我再过来瞧瞧。”涤心简单交代,提着裙追了去。

  循着来时路走走跑跑,涤心终于瞧见武尘的身影,喘了口气再次追去,她心中很乱,也不知道追上他后要说些什么,只是保持着一段距离默默跟随。

  她变得脆弱了,皆是为情。涤心恍惚想着。

  以往同他的暧昧不明周旋,她努力让感情明朗茁壮,为他沉吟,怀抱一份等待,如今梦已实现,才体会到若是得而复失,自己可有足够的勇气承担?果真如此,她宁可永远不识情,没有得,哪来失?

  武尘故意放慢速度,却等不到她靠近,出了竹篱笆外,他已后悔这样待她。

  重重叹气,他干脆停下步伐,背后却在同时间传出女子的惊呼,着急回身,原来涤心神思不专,不小心教突起的树根绊倒了。

  “怎么了?摔着了没有?!”他风也似地折回,蹲在她身旁。

  涤心跌坐于地,心中沮丧,索性将脸藏在屈高的双膝上。要流泪了,她不要武尘瞧见,纵使什么都失去,她仍有一颗高傲的心。

  一会儿,她抬头,神色不让情绪左右,自顾地起身拂掉罗裙上的草屑。瞧也不瞧武尘,将他视为隐形,二话不说举步便走。

  是倔强、是赌气,扬起小巧下巴,她走在他前头,但不出五步,右臂随即让武尘握了住,接着双肩便被强扳过来面对他。

  “你在闹脾气。”他道,眉皱得老高。

  涤心挣脱不开,执拗的性子涌了上来,回话又呛又辣,“错!是生气,不是闹脾气!你可以生气,我当然也可以生气,连这个你也管吗?!”眼眶又觉湿热,她硬咬牙强忍,抵死不教泪珠夺眶。

  阴郁纠结着武尘,不知两人之间怎会演变至此,分析自己的心绪,他当然知道自己气些什么。一是因涤心未有告知便独自溜了出去,他担心她;再者,她不该同别的男子如此亲近;三是她对渡芸的兴趣。她不相信他吗?竟要这样试探!

  “我不需要道歉。我生气有理由,你有什么资格也跟着生气?”

  这话无异是火上加油。

  涤心气得全身发抖,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清冷得不可思议。

  “你说在三笑楼做事的,清一色是男子,你哪里有机会识得姑娘家。当初这样说,原来是为了搪塞我……许多姑娘倾心于你,我本就没资格管,你说得极是,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是谁呵?也不过是陆家的种茶姑娘,哪来身分管大少爷的事?”她眸中闪过痛苦,双拳紧握,却低低笑道:“可涤心身分再卑微,也有同人交往的权利吧!那渡芸姑娘温柔婉约,人美心好……涤心就想与她深交,谁能阻我?”

  她是故意的,隐约觉得渡芸有些不对劲,又明知武尘对她关切,涤心这样说只想争口气,但瞧见他紧张愤然的神态,心又痛楚难当。

  “别去骚扰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涤心的性格他该要明白,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武尘知道,偏偏已乱了思绪。他曾经承诺为渡芸保密,用尽心思费尽唇舌才断了她轻生的念头,绝不能因涤心一时好奇,招引漫天的风波。

  他做出承诺,断然不可毁信。

  掌下劲道重重落在涤心肩头,她不喊疼,身子的感觉已经麻木,唇微微弯着,硬是扬出一朵笑花,“你和她之间有什么秘密?”瞧来,她的假设是正确的。

  武尘深深凝住她,教一份怀疑刺得遍体鳞伤,一时间失意与心痛盈满胸怀,他静静开口,已面无表情了。

  “不管是谁对你说了些什么,我与渡芸纯粹是兄妹之情,要信不信随你。没错,我怜惜她、关切她,也会尊重她、爱护她,她的平静生活得来不易,请你别去打扰。”

  若真是做朋友谈谈天,有何不可?但涤心那态势摆明就是要追探秘密,他说什么也不能应允。

  “若我偏偏不依呢?”她噙着笑,水光在瞳中轻潋。

  武尘重重呼吸,缓下胸口闷痛,刻意去忽略那将落不落的泪珠,哑声道:“我的话你焉能不听?我的话,你自然要听……这些是谁说过的?你莫要忘记。”

  涤心闻言一怔,困在自己的牢笼当中。

  “你若执意而为,那诺言便是尽负神明,果真这般,我已无话可说。”

  武尘丢下话,毅然决然举步离开。

  眼泪再无顾忌,沾湿了涤心双颊,眨着泪眼望向走远的背影,她想唤住他,却怎么也出不了声音。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这个问题在涤心心中反复再反复,仍遍寻不到答案,只觉得眼泪又苦又涩,她不爱那个味道。

  涤心彻夜无眠,直到天已鱼肚白,才蒙蒙眬眬睡着了。

  心思乱离,梦境纷扰,纵是合眼休眠,却不得宁静。只过了半个时辰,她又转醒过来,怎么也不能交睫入睡。好想见武尘,想化解昨日莫名的冲突,他们俩已这般要好,彼此知其心意互解情衷,她珍惜着这得来不易的感情,只盼它长长久久,又如何忍心让误解横在两人之间?

  忽地,涤心由床榻上翻身坐起,思络已条条分明。她换上衣衫,就着脸盆中的水盛洗,那过了夜的清水结上一层薄薄的霜,冻得她双耳和鼻子都发红了。在掌心呵了一口暖气,涤心拍拍双颊,然后将长发梳得又顺又亮,深深呼吸,她朝铜镜中的自己笑开脸蛋。

  今天,只有美好。

  出了房门,几名大婶正自洒扫厅院,寨中没什么奴仆,许多事得自己来,而那些大婶是支薪的,每日轮番前来帮忙。

  涤心对每张好奇的脸微笑以对,不知武尘是否起床,她正欲开口询问又觉不妥,人便杵在大厅上,心想,这里是出入必经之处,无论怎地定会遇到他。

  “昨儿个睡得不好吗?”女子温柔的声音轻问。

  涤心偏过身,见那女子头上扎着粉色巾帕,将长发挽起,素脸雅致美丽,她手中持着抹布,刚刚才将桌椅拭净。

  “寨主夫人。”涤心微愕。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你怎地跟春碧丫头一样,改也改不掉。我们彼此用名字称呼吧?涤心……呵呵,这样亲切也方便些,你若继续唤我寨主夫人,我会搞不清楚到底在叫谁。”她有种傻大姊的可爱特性。

  “贺兰。”涤心不忍拂意,两人相视而笑。

  “我是习惯了早起,可没想到你也起得这么早。”贺兰关心地问:“那床铺你睡不惯吗?若是不够软,我再让人加件被垫?”

  不是睡不偿,她根本难以合眼呵。涤心苦笑摇头。

  接着,贺兰狐疑又道:“怎么你和武尘都摆出一个模样的脸?”

  “你……你见着他了?”

  “他比我还早起呢!一进来就见他坐在大厅发怔,魂不守舍的。问他是不是睡得不好,他没回答,表情却跟你一样,嗯……苦苦的,又是无奈又是懊恼。我瞧他八成没回房睡觉,整夜便待在厅上了。”她凑近脸打量着涤心,忽然问:“怎么?你们两个斗了气吗?”

  可能是贺兰关切的语气触动心事,涤心目眶陡热,低低应了一声。

  “别难过了。”她拍拍涤心肩膀,“我虽不知道你们两个因何不愉快,但武尘那模样肯定心里已万分懊悔,待他回来,你再同他好好谈谈。”

  涤心愕然抬头。“他去了哪里?”

  “孩子们慌张跑来,说渡芸姑娘今早不知怎地晕倒在自家门院,无奈星魂昨日离开,武尘心急之下只得骑马带她出寨,到星魂在寨外的医堂去了,那路程不远,若无大碍,午膳前他定能转回。”

  李星魂是阎王寨五当家,江湖上人称“回春手”的便是,医术了得。

  闻言,涤心脸白了白,方寸酸涩,原以为已跳脱昨日伤怀,但那痛楚仍在。

  “涤心、涤心,你还好吧?怎么气色这么差呵?”

  打起精神,涤心忽尔笑开,小脸上有过夸的愉悦,“没事的,我很好……很好,真的!”

  第八章

  逗逗小思慈,与卿鸿、赵蝶飞和贺兰聊了聊,涤心无情无绪过了半日,挨到中午,武尘回寨的消息终于传来,她心跳加促,动作好快,人风也似地跑出厅外。

  “大郎……”话断结在喉,笑凝于唇边。涤心扶住门边,怔怔瞧着眼前这幕。

  骏马上,男女依偎,武尘双手执缰,渡芸教他围在怀中,螓首枕在男子胸膛,眼睫轻合,唇瓣怜抿,她身上裹的正是武尘的披风,好似柔弱无骨不堪风吹。

  涤心无话,要强的个性再次凌驾她,即使内在伤痕累累,她不会在人前示弱,也不掉眼泪,她要留住最后的尊严。

  贺兰说对了。武尘昨夜未曾回房,他亦在思索日间与涤心的冲突,懊恼与自责吃咬了他整晚,想起涤心受伤的神情,心脏陡痛,不知自己怎会如此冲动?今日一早,他已下定决心同涤心合好,抛开昨日的不愉快,却因渡芸突发的状况,他不得不紧急处理,心里牵挂的却是她。

  满腹歉意,一腔柔情,在乍见涤心由热转为漠然的神态全数跌入寒谷。

  武尘居高临下凝睇着,不自觉间眉目肃冷,如同涤心,眼底荡成一片淡漠。

  “四爷……”渡芸恍惚转醒,轻喃着。

  慢慢将视线由涤心脸上抽离,垂首瞧着怀中女子。“醒醒,我们回寨了。”他知道有人要误会了,心灰意冷已倦于解释。

  利落地翻身下马,武尘回身欲帮渡芸,她虽醒来,双眼仍感困顿,没踩好马鞍上的踏蹬子,脚一滑,整个人结结实实跌入武尘怀抱。

  “小心!”武尘连忙扶正她,心中一跳,双眼不自觉又朝涤心晃去。

  镇静。她要潇洒,要做得好。

  涤心静幽幽地抿着唇,意识仿佛麻痹了,白纸般的脸庞,眸子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她微微偏开头,顿了一顿,终于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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