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筝!”纪芙蓉拉住他的手,苦苦地哀求。“求求你!”
方儒筝将她的手拨开。“芙蓉,一开始你就错了。你不该告诉我伯父母你怀了我的孩子。”
“可是我爱你啊!我这么爱你,为了怕失去你,我才这么做的。”芙蓉哭着说。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为了你的自私,我的人格受到质疑,你爱我?我倒很怀疑你爱的是我还是你自己!”方儒筝脸上带着怜悯的表情说。
“儒筝……〕芙蓉仍想说些什么。“我……”
“我累了。荚蓉,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至于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你自己设法去向老人家交代吧!〕方儒筝说完,自顾自的到客厅中睡沙发。
“天哪,我该怎么办?”芙蓉只能对着—室冷清,暗自饮泣到天明。
* * *
翻来覆去,辗转难安的结果,月笙不到六点就坐在饭厅,双手支着下巴发呆。她一直的想起昨晚和武洛平的对话,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梦——
“武先生,刚才真谢谢你。我不知道师母会误会我跟老师……”月笙感激地说。
“我不是告诉过你,叫我洛平·难道还有未婚夫妻是武先生、李小姐的称呼对方?”武洛乎微微笑着说。
月笙不好意思地涨红脸。“刚才真的很谢谢你。至于订婚的这件事,我们可不可以就此打住?明天我会把详细的事实告诉陈妈妈的。”
武洛平轻轻的帮月笙把被风吹到嘴边的头发拨开。“月笙,明天我会来拜访你父亲的。”
“什……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拜访我爸爸?”月笙大吃一惊地问。
“提亲。进去吧,晚上风大呢!”武洛平拉开大门,将她推进去;“好好睡,晚安!”
月笙惊骇地看着铁卷门在她眼前落下。提亲?这两个字重重的击在她的脑门上,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
门外传来武洛平低沉的嗓音:“月笙,把门锁好,早点睡,我等你锁好门再走。〕
月笙这才大梦初醒的想到要锁门,她掏出钥匙,急急的锁着门。“武先生……”
〔洛平,你又忘了,〕他的声音裹有着浓浓的笑意,就像大人在哄着小孩子般的无奈,“怎么啦?”
“洛平,这真的是个误会,我们可不可以将这件事忘了?”月笙隔着铁门,低声地说。
“月笙,晚安。〕然后是车子引擎的怒吼声,由近而远,终至消失。
* * *
饭煲跳起来的声音,让月笙自沉思中惊醒。这是每天早上阿珠姨带爸爸去附近的社区小公园运动前,先放进饭煲中煮的稀饭。
月笙动手煎着荷包蛋,把柜子里的肉松、酱瓜拿出来。自从阿珠姨和爸爸的感情稳定后,她就主动的扛起女主人的责任,顾店、整理家务,还有带着父亲去参加早会、阿珠姨很喜欢跳土风舞,所以现在她和邻居一些太太们合请了位老师,每天在公园教她们跳土风舞。
由于阿珠姨的关系,现在社区内的妈妈们,都不太爱像过去的凑和着打麻将过日子。尤其是号称“麻将癌”的陈妈妈……
月笙突然的放下手中的铲子。陈妈妈……广播电台!月笙焦急的来回踱着步,不知不觉的啃着拇指。老天!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陈妈妈现在是天天风雨无阻的去跳土风舞……
锅里烧焦的荷包蛋将她带回现实。月笙手忙脚乱的关掉火,把抽油烟机开到最大,懊恼地看着锅裹那一滩黑油及黑漆漆的蛋。
“怎么回事,烟怎么这么大?”阿珠姨的声音自楼梯口传了过来。
“你是不是忘了把插头都拔掉了?我告诉你几次啦,晚点吃没关系,没人在看,这样用电很危险的!”李豪的声音中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急促的脚步声和阿珠姨矮胖的身体同时出现在月笙面前,她诧异地看着呆立在煤气炉前的月笙。
〔月笙,怎么啦?”阿珠姨连声地问。
回过神的月笙赶紧将锅子拿到水龙头下,想也没想的就扭开水龙头。熟极的锅子碰到冷水,立即轰一声的冒出阵阵浓烟,而油花星散飞爆的弹到月笙的手上。
“哎呀!”月笙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子,看着手上冒起的水泡。
〔快过来,我看看!”阿珠姨马上拿出药箱,拉着月笙坐到餐桌旁。
行动较缓慢的李豪,这时也凑过来看。“小心啊,别把水泡弄破啦,免得留下疤。”
“我知道,你赶快坐下来吧!别累着了。’阿珠姨夹着棉球,用双氧水帮月笙清理着手背上的水泡。
〔月笙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李豪拿出花生,边吃着边问。
月笙不太自在的笑笑:“没有哇!反正不想睡了就起床嘛!”
“今天你陈妈妈说你交了个男朋友,是个有钱人。还说你跟他已经论及婚嫁……”李豪笑着说。
“爸!”月笙急急的想辩白,手却碰到镊子,痛得她泪水直流。
“我是不会不肯你嫁人的,这两年也苦了你,每天上课回来还得去上班。有个好男人,你还是早些嫁的好,剩下的帐,我把房子卖掉,还了帐,带你阿珠姨到乡下住。”李豪感慨地说。
“哪天你把他带回来让我看看。”李豪继续地说,丝毫没有感觉到月笙的异样。
“爸,没有的事。是陈妈妈误会啦,人家武先生是大姊的朋友。我昨天回来时在外面碰到方老师,还有他的太太,那时他太太有些误会,所以陈妈妈就搞错了!”月笙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陈太太说那个方老师到现在还没跟他太太,就是笑蓉圆过房。结婚那么久了,听说那时候芙蓉跟方太太说肚子里有方老师的孩子,方先生才逼着方老师娶芙蓉的。结果,都快两年了,也都没见到什么消息!”阿珠姨拿着胶布帮月笙贴伤口,轻轻地说。
“你不要听陈太太说啥就跟着嚼舌根,这是人家家务事,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李豪面露愠色地说。
“我知道啦,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这一对可真是郎才女貌,怎么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阿珠姨有些意外地说。
李豪则是自己去盛碗稀饭。“年轻人脾气倔,闹一闹就好啦。”
月笙拚命的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原来方老师跟芙蓉姊的婚姻有这么大的谜团,难怪方老师会对芙营姊那么冷漠。可是,芙蓉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由于昨天的帐未对完,所以月笙只好趁今天星期天去加班。她匆匆吃完饭,即自己搭巴士去Club。
第六章
每次KTV的帐都会出问题,大概是因为KTV的出纳还是新人的关系吧!月笙捺着性子的再对一次,终于找到元凶了——啤酒的钱没算对。月笙很快的写着更正凭单,两眼眼皮却跳个不停,她使劲的揉着眼睛,眼皮依旧跳个不停。
“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月笙自言自语地说。
快中午时,阿明师父亲自端了碗猪脚面进来。“趁热吃,今天是我五十岁生门。〕
月笙惊喜地望着他,“阿明师父,生日快乐!”
阿明师父搔搔短短的五分平头,“谢谢啦!碗筷留在这裹,我待会儿叫阿文来收。”
“谢谢,”月笙笑着说,直到前些日子她才从小陈口里得知,凯文是阿明师父的儿子。
月笙吃着猪脚面,眼皮却依然跳着。她感到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却又解释不出是什么原因。
电话刺耳的铃声将月笙自沉思中惊醒。她拿起话筒,一个消息令她险些昏了过去。
电话中是阿珠姨惊惶的声音:“月笙,隔壁失火,连我们的店都烧了,你爸爸跌伤了腿,你快点回来!”
“阿珠姨,我爸爸……他严不严重?”月笙颤抖地问,手已经快握不住话筒了。
“我现在在医院,仁恕医院,你快些过来。”阿珠姨说完很快的挂掉电话。
月笙抓起外衣,跑到门口这才想到自己的皮包,她跑回去拿皮包,低着头便往门外冲,和门口那个人撞个满怀,失去平衡下,她只好紧紧抓着那个人衣襟。
〔月笙,你有没有受伤?”武洛平着急地问。
慌乱的摇着头,月笙眼角溢出泪珠。“我爸爸……我爸爸在医院……〕
“我知道,我特地来接你的。走吧,我车就在外面。”武洛平拉着月笙的手,很快的朝外头走去。
月笙草草的跟会计交代些事后,很快地钻进洛平那辆庞然大物般的豪华房车。
“月笙,你爸爸不会有事的。”武洛平平稳的握着軑盘,安慰她说道。
“阿珠姨什么也没说就挂断电话,我好担心!”月笙不知不觉的紧抓着他的手臂,轻声地说。
“有阿珠姨在,你父亲不会有事的。”洛平肯定地说,把车转入另一条巷子。
月笙焦躁地看着路口的红绿灯。急死人了,今天怎么红灯的时间恃别长?爸爸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火灾是怎么发生的?眼波一转,她看着身边的武洛平,他又是怎么会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月笙轻声地问。
武洛平将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中,转身看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月笙。此刻她那张略显清瘦的瓜子脸满布愁云,薄薄的嘴唇有如在风中颤抖的花瓣。
“我刚好想去拜访你父亲。”说完他绕到车的另一边,扶她下车。
走进急诊室,月笙惊慌的看着许多被烧烫伤的邻居,他们有的已经包扎完毕;有的正由医护人员治疗中;有的发出凄凉的哀叫声,而月笙认出有个小女孩,那是隔壁林家的小女孩秀秀,此刻她正抱着洋娃娃,含蓄眼泪的护着她的小弟弟。
看到这种景象,月笙更恐惧的四处张望,担忧使得她的喉头如哽着石头般的难受,她找遍急诊室却没见到爸爸及阿珠姨的人影,沉闷的气氛使她几乎要软瘫了。这时武洛平很快的排开人群,向她走过来。
“在楼上病房里。”武洛平说完,拉着月笙挤进拥挤不堪的电梯中。
“谢谢你。”月笙望着急急向上闪动的数字键,禁不住哽咽地说。“没有你的帮忙,我真的不知道……”
〔没什么,你家里我的人在帮忙清理。等你有空再回去看看,这次火灾你家那排住户几乎无一幸免。”武洛平面色凝重地说。
〔怎么会发生的?我早上出门前都还好好的,才一下子工夫……〕月笙不敢相信地摇着头说。
电梯停在九楼,月笙跟在洛平的身旁,疾步的向病房走去。
“火警是从十六号楼下餐厅的厨房开始的,警方现在正在追查失火原因……〕一个不知道是哪家电视台的女记者,正站在走廊中对着摄影机念着稿子。
洛平打开门,月笙立刻冲进去。病床上的李豪,腿上里着纱布,额头和手臂上也缠着纱布,而他隔壁病床上的阿珠姨也大致差不多。
“爸,我好担心!你跟阿珠姨没事吧?”月笙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不停地拭着泪说。
“我跟你爸爸闻到烟味时,火已经烧到我们楼上了。我们想往下跑,谁知道楼梯口都是烟。后来是想到从另一边邻居的露台逃进他家,再下楼。”阿珠姨叹口气,心有余悸地说。
“后来是这位洛平,他说是你的男朋友。你爸爸在爬露台时摔了一跤,是他背你爸爸下楼的。”阿珠姨含笑地说。
月笙这才注意到洛平身上的污黑斑点,他那昂贵的西裤裤管也脱了线,卷到肘边的衬衫袖子沾满红色的液体,血!月笙马上跳起来。
“你受伤了!”她跑到他身边,紧张的拉开黏在手臂上血迹印干掉的吓人袖子。
那是个相当深的伤口,经过月笙一拉,原光已封住的伤口,又很快的漫出鲜红色的血。
月笙愕然地看着血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但是洛平的表情并没有疼痛的样子。相反地,他神态安详地看着月笙手忙脚乱的拿着纱布,想要帮他止血。
“只是个小伤口。”他轻轻地说,想要安慰一脸受惊吓模样的月笙。
“怎么办?止不了血呢!你等一下,我去叫护士来帮忙好了。”月笙不待他回答,即匆匆的向护理站跑去。
“武先生,这次还真是谢谢你了,否则我这条老命……还连累阿珠也跟着受伤。”李豪撑坐起来,正色地说。
“伯父,你还是叫我洛平吧!我只是碰巧遇上了,况且你是月笙的父亲,我受不了让她伤心。”洛平脸色灰白,声音愈来愈低地说。
“洛平,我们月笙能和你这样的人交往,我也放心了。只是,你今天怎么会到我店里来的?”李豪满腹疑问想澄清。
“我是去……”话未说完,洛平已经整个人向前昏了过去。
“洛平!”和护士一同进来的月笙,发出一声惊叫,飞快地跑到他身边。
护士以熟练的技巧和月笙合力将洛平扶躺在沙发上,然后她检查伤口,皱着眉的将洛平那价值不菲的衬衫,自肩部剪开。
“伤口太深了,我去请医生过来。”护士先将伤口清理干净,用消毒纱布盖着,才去请医生。
“洛平?洛平?”月笙低声地叫着,望着满脸忧虑神情的爸爸和阿珠姨,她越发的感激洛平的见义勇为。
医生以熟练的手法,在洛平的手臂上缝着,月笙帮不上忙,只好在旁边干瞪眼。
* * *
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一位长得十分壮硕的妇人走了进来,随行的有个满脸笑意的中年男子。
“洛平!医生,我儿子怎么了?”妇人的嗓门极大,与她粗壮的身材十分相符。
“你是?”医生不耐烦的抬起头,问着打断他工作的妇人。“可不可以让我先缝完?无论你是谁,病人第一!”
“小伙子,她是发你薪水的那个人。”旁边那位带着笑意的中年男子笑着说。“她是你的董事长。”
年轻医生没吭气的将手中的工作都做完,草草的将工具交给旁观的护士,自顾自的写着病历,然后交代护士注意事项,才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点点头,随即出去。
“这年头的小伙子!”中年男子笑着说。
妇人则是紧紧地盯着月笙,看得月笙很不自在。这时李豪清清喉咙,客气地打着招呼。
“请问……”李豪带着疑问地看着她。
“你一定就是李先生了。我是洛平的妈,这位是洛平的爸爸。我叫林雪娇,他是武亚夫。我常听洛平这孩子提起月笙,我跟他爸爸早就希望他定下来,他就是不听话,现在他总算肯娶妻生子了,我们是希望越快越好。”林雪娇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
“妈,你说了那么长,人家都来不及听啦。我还没跟月笙求婚呢!”悠悠醒来的洛平虚弱地说。
“儿子啊,真有你的,一个人救两个人,老爸真以你为荣!”武亚夫高兴的笑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