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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猫碰上死耗子  第12页    作者:决明

  “变油条?我不会变油条呀,我身体里又没有油条的基因,再说下锅去炸,只会变成炸老鼠吧?”他怎么努力也下可能变成“油条”,这太强鼠所难了。

  沈宁熙这会儿很下客气地噗哧一笑。他说得好认真,非常严肃地讨论着他变身的要件,他虽然不至于单纯到单“蠢”,但一些太另类的引喻名词对他而言还是一门要下工夫去学的功课。

  “宁熙,你为什么笑?”黑澔被她柔致芙颜上的笑容给笑得莫名其妙,也笑得他心猿意马,想询问他是哪个字眼或是哪个反应能惹她发笑,他不介意往后多说多做,让她能常常这么笑。

  “没什么。”只觉得他好可爱。

  “说来参考参考嘛。”

  “有什么好参考的?”

  “我想知道你笑得这么灿烂的原因,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要一直让你保持这种笑容。”

  他的认真加倍,远胜过他刚刚以为沈宁熙说他会变成“油条”时的努力解释,他笑起来带点孩子气,可是一旦认真,有股气势也自然而然散发出来,若说他的笑容甜腻到令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那么他的气势也同样可以做到——让人“不敢”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你下知道自己笑起来多漂亮。”他伸手抚着她的脸,正在触碰着她的笑靥,虽然她现在的笑容变得很僵硬和尴尬。

  “你再说一句让我起鸡皮疙瘩的话,我现在就直接让你变‘油条’。”先将他的长手长脚全缠成麻花,再下油锅快炸!

  她的冷言威胁没吓到黑澔,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气势不足,一方面是一个红着脸蛋的女孩讲出这种话实在是没有任何胁迫力,再一方面则是面包店里哪来炸油条的大油锅呀?哈哈。

  黑澔倾身向她,两人之间虽然相隔一座收银台,但丝毫无法阻止黑澔侵犯她领地的动作,他轻快而无障碍地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脸上。

  “蛋糕上的樱桃。”做完坏事还下了结论,只差没舔唇回味乐无穷。

  半透明的鲜红樱桃,总是蛋糕上最勾引人注意的存在。

  像她。

  然后,在沈宁熙抓起收银台旁的扫把杀来之前,他愉快地闪开攻击。

  “蛋糕里的草莓。”他做出猥琐的行为——手指滑过自己的唇,再放进自己的嘴里,像个美食家评监一番。

  红艳的色泽、酸甜的口感、浓郁的香味,是吃蛋糕时最幸福的享受。

  也像她。

  “你还说?!”咬牙切齿却还不能大声吼他,这才是沈宁熙觉得更呕的地方,她不愿意自己的吼声引来厨房里其它人的注意。

  “那我是蛋糕上的什么?”黑澔突然产生这个问题。

  正等着沈宁熙回答,厨房却传来了砸锅的声音和老板的暴跳怒暍声,嘈杂中,有着年轻学徒求救的嘟囔,虽然他的问题还没得到解答,不过现在救人好像比较重要嗅。

  “宁熙,我去看看。”话说完,人也闪进了厨房,加入了混乱的场面。

  沈宁熙没有兴致到厨房去参一脚,只送去两、三道目光瞧瞧后续发展,不过从这个角度除了短短走道外,也瞧不见任何端倪,但双耳倒是从恐龙咆哮中完整地想象出现在厨房里上演的画面。

  “老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一锅蛋糕的原料,我打蛋的时间,你赔给我呀!”

  “老板,我帮你重打一锅啦,五分钟就好,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计较这么多,朋友就是要两肋插刀,两肋都可以插刀了,还在乎一锅料?三八才这样……”这是黑澔的声音,说得轻松,隐约还听到他拍击老板肩膀的肉击声,那是电视上哥俩好的表现。

  他用在老板身上,该死了……

  恐龙喷气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浓浊,就在大家以为他下一句会轰出迁怒黑澔的字眼时,喷气声变成了哼声。

  “这次再饶过你,还不去擦干净!澔子,打蛋去。”两句话的口吻天差地别,前者是强硬的“惊叹号”,后者是平稳的“句号”。

  混乱结束。

  沈宁熙在柜台前除了摇头,还有就是笑。

  手指轻滑过方才被黑澔沾了一嘴口水的脸颊,她又好气又好笑。

  “蛋糕上的奶油……”

  又腻又缠,沾上了手还得花工夫吮掉,沾手沾盘也沾嘴。

  像他。

  ‰  ‰  ‰  ‰  ‰  ‰

  这是黑澔第一次在音乐嘈杂到几乎轰破耳膜的夜店里喝酒聊天,鼓声咚咚地震着地板,也让人的心跳感觉到一股捶打似的不舒服。

  他算不清自己暍了多少杯的酒,只知道当杯底一空,立刻就重新被人填满送到嘴边,唯一的空档便是有衣着火辣的女人凑到他们这桌旁,问他赏不赏脸请她喝杯酒时,他才能顺势将阿郎阿太倒给他的酒递给她,反正有人愿意替他喝酒,他不介意,真的。

  舌头麻了,味觉也麻了,现在就算暍到肚子里的是盐酸,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澔子,你喜欢沈姊,对下对?”

  话题聊完了面包店、聊完了酒、聊完了各自的酸甜情史,年轻学徒阿太直捣黄龙地探问黑澔的隐私。

  刚刚聊面包店,黑澔在一旁陪笑;聊酒的种类,黑澔也是在一旁陪笑;大伙聊各自的酸甜情史,黑澔还是在一旁陪笑。当个好听众是不错啦,不过当大伙都掏心挖肝地抖出自己的身家背景,他还只是一径笑着,那就很欠扁了,所以阿太不吃亏地想挖出黑澔的八卦。

  “啊?”沈姊?谁呀?

  “我听到你叫她宁熙。”听听,多肉麻,才刚进面包店就钓上了沈宁熙?

  高竿。

  黑澔醺醺然的耳朵自动接收到重点的两个字,原来眯得优雅的黑眸弯得更性感,傻呼呼地直笑。

  “她很阴沈,和你不太搭。”阿郎也带着几分醉意,但口齿清晰。

  “才不,沈姊人很好,和澔子是同类型的人。”一个在之前替他背黑锅,

  一个则是在今天下午将他从老板的怒焰下给抢救下来,两人都是他的大恩人哩。

  “她每次看到人不笑也不打招呼,害我也不敢和她多攀谈。”阿郎又道。

  “拜托,你以为自己的脸有多和蔼可亲吗?说不定她也被你的恶人相给吓得不敢和你打招呼。”阿太开玩笑地反嘲阿郎那张抿着嘴俨然也是凶神恶煞的酷脸,说不定沈宁熙也有同样“惧怕”的想法。

  “好,我的脸难看,你呢?小白脸一个,你说她有给过你什么好脸色吗?”不都一视同仁?

  “我每天早上和她打招呼她都会回我,哼哼,交情不一样嘛。”他的努力不懈可是渐渐架起他和沈宁熙之间的友谊桥梁。

  “是呀,回你一声‘哼’。”

  “是‘嗯’!她才没你这么没水准。”阿太很替沈宁熙说话。

  阿郎斜目睨他,一副打量奸夫的模样,“你是吃了她的迷药还是她的口水,一直帮她辩护?”他甚至怀疑要是再数落沈宁熙几大项的缺点,阿太会不会直接砸酒瓶杀过来。

  “你这么讨厌她,才是心里有鬼吧!”

  “我没讨厌她,只是不喜欢。”讨厌和不喜欢是有程度上的差别。

  “我看你八成是颇有好感,偏偏她又不鸟你,所以你因爱生恨,故意在她背后放冷箭、丑化她,郎哥,这样小心眼只会更被人讨厌啦!”阿太脑筋一转,将阿郎对沈宁熙的态度做出新的解释。

  要不是这样,为什么他明明问的是黑澔,阿郎却抢着答腔,还一开口就准备破坏黑澔对沈宁熙的爱慕,这种人呀,居心叵测噢,玩阴的。

  “你不要胡说!”阿郎一慌,大舌头了起来,不知是真被阿太给蒙对心意还是酒喝多了,脸上一片红潮。

  “郎哥,跟澔子抢女人,抢不赢的啦。”从外表就输到绰绰有余,再论上才能……嗯,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好了。

  “我就说了我没有!要下要我保证引要不要我发誓?!”被阿太起哄的结果,阿郎撂下无法转园的狠话。

  “要!”

  阿太和阿郎同时望着发出这声中气十足要求的来源,在动感舞曲声大作的环境中还能吼得让人听清楚,甚至方圆三桌内的客人也跟着回头看望,可见说话人的认真。

  黑澔的双眼正盯着阿郎,那个字,出自他的口。

  “郎哥,你不要喜欢宁熙,千万下要。”他需要阿郎的保证,保证他对沈宁熙没有心动过,更需要阿郎的发誓,发誓他对沈宁熙没有半分好感。“我争不赢你,半点胜算也没有。”

  他……拿什么和一个正正常常的“人”来争长短?光从立足点他就已经被判出局了吧。

  “澔子,你说反了吧?是他比下上你耶。”阿太以为黑澔在说笑,直到看清黑澔眼里的担忧和不安,才说服了他——黑澔是真的认为自己比不过阿郎。

  黑澔径自道:“郎哥那么帅气,体格好、性格好、人格也好,我呢?不过是……”不过是只丑陋的灰鼠。

  阿郎被黑澔这么一赞扬,反而汗颜起来。“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人夸奖身高一百六十九的人体格好?左听右听都觉得是谎言,但由黑澔嘴里说来,又诚恳得使人无法认定他在诓骗大家。

  “我喜欢宁熙,可是没有比郎哥先喜欢上她……但是想到她变成郎哥的,我这里就苦苦的,这里也酸酸的……”他先指指自己的胸口,再指指自己的鼻腔,“虽然横竖都是要死,要是死前必须怀抱心碎,那我倒情愿在那场爆炸里没能逃出来,不要遇到她……不要遇到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醉意让他说话开始含糊,到最后那几句全成了嘴里的咕哝。

  虽然要是没逃出研究所,他一辈子就永远是只实验白老鼠,不会知道原来研究所外的世界并不如他想象的美好;要是没遇上沈宁熙,他也不会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酸甜滋味。

  “郎哥,你要是真对沈姊没遐想,就赶快发誓,我刚刚那番话也只是玩笑话而已。”阿太忙推推阿郎。

  “澔子,我保证,我发誓,我对沈宁熙绝对没有任何遐想!”五指朝天立誓。反正就算他有意,沈宁熙也不会多瞧他一眼,他没有太高贵的情操去玩什么“在你背影守候”的狗屁蠢举,人生可不是这样蹉跎浪费的。

  “你看你看,郎哥发誓罗,我做证人,要是他说谎就天打雷劈、五马分尸、头破血流、绝子绝孙——”别人的命死下完,所以阿太非常努力替阿郎加重违誓的处罚。

  “阿太,轻一点啦!”阿郎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撞撞阿太,再这样诅咒下去,他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重一点才表示诚意嘛!”计较这些做什么?

  “被雷劈的又不是你!”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事他也会呀!

  两人发誓发得起劲,而黑澔,早就不胜酒力地昏睡成一摊烂泥。

  第九章

  门铃叮咚声吵醒整理客厅整理到累瘫在地板上小憩的沈宁熙,她吃力地睁开眼,橕起身,边瞄了眼时钟边走向大门。

  玩到凌晨两点,真有他的,头一次就将人类玩乐的精髓给摸透了?

  拉开门。“不是叫你自己爬门缝——”她猛然将后头的字全吞回嘴里。

  “嗨,沈姊。”

  门外站着阿太和阿郎,一人一边橕挂着比他们高出一个头的黑澔,讪讪地向她挥手打招呼。

  “我们下知道澔子住哪耶。问他他又只会叫你的名字,我们看他真的暍太醉了,所以只好拖他来找你,下过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我可以让澔子睡我家,反正我睡双人床,不差多塞一个人。”阿太说道,扶着人高马大的黑澔上楼让他说起话来有点喘,也因为喘,嘴里的酒气更是弥漫。

  “你们跑去喝酒?!”沈宁熙口气懊恼。

  她竟然忘了男人凑在一块时难下成还会去泡沬红茶店喝红茶聊心事?没来杯酒助兴才有鬼!可是……黑澔会喝酒吗?他的酒量好吗?他有没有胡言乱语?有没有在店里藉酒变身?!

  “因为澔子说他没喝过酒嘛,所以我们……”阿太搔搔头,笑道。

  “他喝了多少?”怎么好像醉到不知天南地北,还得劳人“架”回来。

  黑澔脑袋无意识地在脖子上滚动,那双半张半合的黑眸下知到底分下分辨得出眼前的人是谁,唇畔还是傻憨憨的笑,完全没发出酒鬼般大吼大叫或吵闹不休的酒醉丑态。

  “四、五瓶海尼根吧。”

  “把他扶进来。”沈宁熙让开一小条路,阿太和阿郎随即将黑澔搀扶进屋,阿太还因屋子里太昏暗而没注意到地板上弃置的厚重书籍,差点摔了一跤。

  “小心。”

  沈宁熙打开了客厅大灯,一屋子的凌乱让阿太和阿郎看傻了眼。

  哇拷,这屋子是遭原子弹轰炸还是一整座牢狱的小偷全给出动搜括呀?怎么乱成这副鬼样子!

  “沈姊,你家遭小偷了?”还是本来就乱成这样?

  “嗯。”她回来时也被小小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跑错楼了,不过她的住家上空下空,鬼屋的摆设也比她家来得整齐。“把他放在沙发,等等。”她先扫下占据在沙发上的一大排散书。“放上去。”

  阿太和阿郎照做,沈宁熙也拧了条毛巾回来替黑澔擦脸。

  “沈姊,可以把澔子留在这里吗?”阿太多此一举地询问。从沈宁熙的态度来看,根本就像是老公醉得不省人事回家,老婆手忙脚乱地帮他张罗一切,而他和阿郎的角色就是老公的酒肉朋友……

  “难道你们要再扛着他下楼?”沈宁熙反问。

  “我是怕他给你带来麻烦。”他们是拗不过黑澔的醉语,才碰运气将他扛到沈宁熙这栋传说中的鬼楼,本以为沈宁熙会回他们一句“我和他不熟”而关门不理人,谁知道她的表现出人意料。

  “这也不是第一次麻烦了……”她都快习惯成自然了。沈宁熙非常小声的嘀咕。

  若是她让阿太和阿郎再将黑澔扛回家去,那她的麻烦才真正叫大。

  谁晓得黑澔会不会半夜睡到入眠,梦到什么猫追老鼠的情况,不自觉将自己想成那只老鼠,在别人家变身?

  “让他在沙发上过一夜没关系。”沈宁熙这才察觉自己的反应太反常了,完全不该像是一个和黑澔毫无瓜葛的新同事,她放下毛巾,决定退到一旁假冒旁观者以挽回劣势。

  “宁熙,冰冰凉凉的……好舒服……”黑澔闭着眼睛,揪住沈宁熙的衣袖不放,硬是要她将手掌再搁回他脑袋上。

  沈宁熙真想挖个洞将黑澔给埋了!她尴尬地看着阿太和阿郎苦笑,想解释黑澔是因为暍得太醉才会胡言乱语,又恐越描越黑,倒是阿太豪爽一笑。

  “澔子的心意我和郎哥都知道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啦!太晚了,我们就下打扰你了,明天见,沈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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