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是一定要牺牲了,是吧。”她终究只是一颗棋子啊!
她的自怜看在梵泰的眼底引起他深深的不悦。
“梵伶!”梵泰怒吼,冷不防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认清你的身份!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新堂少主是因为你答应留下服侍他而应允这段婚事,尚小姐的面子要摆在哪里?龙帮帮主的面子要摆在哪里?”
她抚着被掌掴的脸颊,被梵泰毫无留情的一掌打得跌落在地,面无表情。
“记住了,你誓死效忠的对象是龙帮,必要时,任何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认清你的身份……
这句话仍然震撼的响在她耳边。
她楞楞的背倚门扉,觉得好冷。
口腔内一个不属于她正常器官该有的触感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她咬了咬。
是一块香甜的口香糖。
一块沾满新堂修口水的口香糖。
尚倚云可以拥有新堂夫人的头衔,掌握为新堂修生儿育女的合法权力,独占新堂修所有的温柔。
被新堂修强吻的她,只配留下新堂修的口水。
***
有了山口组的保护,梵伶在日本恍若成为无用的闲人。
这是她住进君子居前最后一天的夜里,她悄悄的离开山口组主屋。
“到歌舞伎町。”她吩咐计程车司机。
她需要透口气,情绪已经被压抑到临界点。
“小姐不是日本人吧,自助旅行吗?”司机见她沉默不语,主动与她谈天。
“啊,是。”
“歌舞伎町很乱,你一个女孩子要小心哪。”
“我知道。”她静默的回答。
陌生的叮咛。
这些话,她的父亲、或是龙帮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曾对她说过。
因为不需要,她很强,所以不需要。
跪了一整天,还能自己站起来,你到底是受过怎样严格的训练啊?!
砰!砰!
她的心跳因为想起这些话而强烈鼓动。
龙帮的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说这些话?为什么他在决定要和尚倚云结婚后,还要吻她?是戏弄她?还是……
认清你的身份……
是的,别再想了,认清自己的身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将只会是新堂修住在君子居里的一个私人侍从。
君子居不属于山口组管辖,也就不在山口组主屋内,梅、兰、竹、菊是新堂修私人的心腹,简称四君子。君子居位于东京近郊山区,四个代表梅兰竹菊的独立院落围绕一个中心主屋而成。
主屋是新堂修常住的地方,有个别致的中文名字——离恨天。
更多的她就不得而知了,四君子是神秘的,神出鬼没、不具身份的。
“在这里停就行了。”
她在歌舞伎町中央的喷水池旁下车,步行往内走。
梵伶一向有做功课的习惯,即使是初次到日本,对于日本东京以及几个大城市,她都事前做了了解,甚至是山口组的产业和势力范围,可知的部分她都了若指掌。
歌舞伎町是束京的娱乐中心,标准的不夜城。
找了个安静的酒吧,不属于山口组的,她坐在离吧台有一段距离的位子。
“请给我Genever,谢谢。”
梵伶点的是荷兰琴酒,她惯喝的。
她并不习惯喝调酒,喜欢喝纯酒是因为那股无可取代的芬芳与纯粹。
圣诞节刚过,玻璃窗外却依稀透露着欢愉的圣诞气息,人们脸上好似都带着微笑,是她的错觉,还是歌舞伎町的气氛迷惑了她?
浅尝辛口的琴酒,她不去想明天的事。
酒吧的二楼是特别座,因为酒吧的所有人很喜欢它的宁静,所以特别设计出一席专位。
昏暗却不至漆黑,明亮却不甚清晰的特殊灯罩下,二楼的客人可以倚着琉璃架看清楼下的一切。
“一个女人独自喝闪酒,未免太可怜了。”天王单耘疾晃着他的酒杯,别有用心的问,“你说是吗?新堂少主。”
新堂修的回应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单耘疾知道这是新堂修逃避话题的一贯把戏,他才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咧。
这家酒吧是属于永夜的。
梵伶走进酒吧的第一步他就知道了,今夜的她,不是黑色的,而是纯洁如梅花似的潇洒白色裤装。
她是一个愚忠的女人,恐怕她从不质疑自己的身世,也不违逆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
“或者她是来找人的呢?”单耘疾用他打不死的蟑螂的精神,再接再厉的试探,“毕竟一个应该陪未婚妻宵夜的居然坐在楼上,另一个应该待在主屋养精蓄锐的居然坐在楼下。说是巧合嘛,太勉强了。”
新堂修凉凉的回了一句,“你可以下去请她喝一杯,我不会介意我的员工下班后休闲的。”
“喂,她可是你的梅,又不是我的。”单耘疾打火趁热的暗示。
“消息可真灵通。”新堂修只是扬起一抹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并没有被单耘疾激出话来。
没人接话,暗处的一个影子反而探出身来,他打量着梵伶。
“她…….龙帮的凤凰女,是主子的梅?”奇非惊讶的说。
“竹,你之前不也是猛虎帮的帮主,这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新堂修淡淡的说,“世事无常,习惯就好。”
“其实你跟她也算旧识了,要不要下去打声招呼?”单耘疾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非要让大家通通凑在一起不可。
对奇非而言,梵伶像是高不可攀的女神,虽然他曾经狙击龙帮,但是却不曾和梵伶正面打过一父道。
梵伶,在这个成熟的女人面前,他像个急躁的小伙子。
“不,我现在是竹,不再是奇非了。”奇非选择了重新开始这条路,这是永夜给他的机会。
他已经二十岁了,看看眼前这些厉害的人物,不过大自己几岁,却拥有过人的能力。
经过永夜宁槐给他的教训,他已经彻底觉醒了。
“喂,你明天就要去美国了,去说说告别话也不错啊,你们现在是同僚了,说说话没有什么的。”
单耘疾说这席话是有目的的,看他笑得像只狐狸。
奇非的视线飘向新堂修,他的主子。
“竹是应该认识一下梅的,你们都是我的四君子。”新堂修眉头皱都没皱,一点也不受单耘疾影响,他反而大方的挥挥手说:“去吧。”
“是。”既然是命令,奇非恭敬的单膝落地后离去。
新堂修的表情、肢体语言都没问题,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但是单耘疾知道自己的努力还是没白费的。
瞧瞧,新堂修的杯内的酒都喝光了。
一整杯不加冰块的纯伏特加耶!
新堂修从不让自已喝太多酒的,他总是刻意的保持清醒,想要他性命的人如过江之鲫,多的数不清。
现在他却在短短几分钟内喝光杯内的烈酒?!只因为奇非眼中闪耀的倾慕之意?只因为梵伶只身孤影的寂寥神情?不只吧……
第四章
一辆摩登的银蓝色流线型机车划过弯曲的山路,机车骑士一身雪白,窈窕的身材曲线在强风下显露无遗,她压低上身紧贴着龙头,疾驶于暗夜中,像流星般灿烂。
一个急转弯后,骑士刻意的压车甩尾后,在刺耳的煞车声中停住了机车。
熄了火,骑士下车摘下安全帽,露出俏丽的短发和姣好的容貌。
停在机车前头的是一辆白色敞篷法拉利,一个男人倚着打开的车门抽烟,车子也是才刚停下没多久。
“你输了。”新堂修懒懒的抽着烟,要笑不笑的说。
梵伶撇撇嘴冷笑,“胜之不武。”
“别不认输。”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在安抚一个闹情绪的孩子,“这是我送竹的见面礼,性能不比我的车子差。”
车子是向奇非借用的,不可否认,他说的是实话。
再一次—梵伶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强,他是自己无法超越的。
连车尾灯都看不到。
挫败。
“方洁瑀在台北的国际机场中了致命的一枪。”冷不防的,新堂修开口。
“你说什么?”梵伶绷紧的声音失去平衡。
他怎么会知道洁瑀?洁瑀受伤了?
“她没事,我及时派了最好的医生,救回她的一条小命。”他笑得很惬意,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她和宁槐已经回日本了。”
梵伶沉默了。
“这也是你忠心的条件,如果你要,我就办到。”新堂修早料到梵泰会要求梵伶作卧底内应,他要彻底得到她。
“臣服我吧,我的梅。”
这是暗示。
那夜,跟踪她到永夜总部的是他的人,所有的事,从头到尾他都了若指掌。
新堂修很清楚她和地神之间的企图,却没有阻止宁槐出国。
他要她彻底舍弃龙帮,只对他忠心耿耿。
她可以吗?
“你们聊了什么?这么开心。”不想她继续沉默,新堂修像是不经意的随口问。
“什么?”
“你和竹不是敌人吗?”他抽着烟,没看她,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东京的繁华离他们很远,山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些微灯火。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原来他指的是这个,梵伶淡淡的回答。
“回答我的问题。”他轻描淡写的眼神飘向她,“别忘了我是你的主子。”
“认清我的身份是吗?”这点,他不需要再强调,她认得很清楚,梵伶有点火大,“这是我的私事,没有必要事事都告诉您吧,主子。”
“奴才,是没有私事的。”新堂修笑了,很可恶很欺负人的笑容。
他吃定她。
梵伶闷不吭声。
风萦绕在两人四周,像无形的细丝,将两人捆绑而不自知。
“那我们呢?”新堂修抽完最后一口烟,将手上的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熄,“是敌人?还是朋友?”
他走向她。
梵伶心中涌起莫名的慌乱,因为那突然被缩短的距离。
“站住。”她无法掩饰自己不流露女性的一面,那声音失去中庸,“别再走过来。”
新堂修停下步伐,笑眼凝睇她。
他的眼在发光,在传递某种讯息。
也许许多事就是在这双眼下传递决定的,梵伶并不害怕,如果她可以预言自己的命运,那些被传递的讯息,不过是实现她的预言。
“过来。”修堂修掌握她的脆弱,毫不留情的微笑。
“如果我拒绝呢?”梵伶面无表情,她的内心却很清楚,那不过是自残的问法。
“你不会的。”新堂修往后退,回到他一开始站立的地方,“我是你的主人,而你,忠心耿耿。”
梵伶缓步向前,平稳的呼吸,平稳的表情。
她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只要他一动就会碰到她的距离。
新堂修不急着征服她,他知道享受成功的果实必须要细嚼慢咽!太急,会破坏胜利的美感。
“我们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他自问自答。
沾染着浅浅烟味的右手贴近着梵伶的发稍向下,她的眼、她的俏鼻、她的薄唇,小小的尖下巴,贴近却又不碰触的抚摸她。
梵伶微微颤抖,她的眼迎视他,看见他眼中发光的源头——欲望。
“你说,你是谁?”新堂修倏低攫住她细瘦的双肩,手指在圆润的肩头画圈圈。
“我是梅。”这是她唯一的答案。
也是唯一的解释,不必再费心为他的行为找原因。
“梅.!”新堂修低声呢喃,拦腰将她抱起。
车门是敞开的,他轻易的将她放到皮椅上,将座椅放平后,他居高临下,审视她的美丽。
在她眼中,他看到完全的服从与不反抗,那是一种忠诚,一种不需要任何保证与地位的忠诚。
急切的情绪在一刹那淹没了他。
压下身,他托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的上身与他密合,粗暴的吻住她。
吻,是狂热而炽炙的,像是要燃烧一切的绝望。
梵伶觉得昏眩而荒靡。
长到这么大,她从不曾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正无限制的坠落,却无比快乐。
呼吸急促,热气袭人,她的唇正激烈的含在一个男人的口中,舌尖翻搅,男人的手正隔着衣衫爱抚着她胸前的浑圆,疼痛中带着强烈的需索,令她不禁嘤咛出声。
“嗯……”
像是回应她的燥热,新堂修狂野却不失温柔的扯掉她的白色衬衫,露出花色简单的前扣式胸罩,平坦的小腹与尖挺的胸。
汗水从他的下巴滴落到梵伶的胸口,往下滑落,沿着小腹隐没在白纺纱裤中。
“你会舍弃我吗?像货品一样交易买卖。”梵伶喘息着,做最后的挣扎。
“除非你死,除非我死。”新堂修呼吸紊乱,失去一派悠闲,“献出你的忠心,我值得的。”
他的言语如此坚定,他是强大而无法操控的。
她觉悟了,彻底的觉悟了。
梵伶的双手像灵蛇般攀住新堂修,被吻过的唇红肿而性感,“让我看你,主子。”
新堂修笑了,邪肆而放纵。
扯去领带,几近是不耐的剥开衬衫钮扣,让梵伶在星空下看清他结实的胸膛,精瘦的腰身。
钮扣弹落的声音色情的让人更兴奋。
“轮到你了。”新堂修的眼深沉得像一潭无底的水,荡漾着如火般的激情。
梵伶深呼吸,纤纤手指贴住他汗湿的肌肤,在风中,如铁烙让他欲望加炙。
他俯下身,灵巧的口咬开梵伶胸罩的扣子,双手褪去自己和梵伶的裤子,剥落所有的阻碍,他啃咬着梵伶胸前的尖挺,一手则赋予另一侧同样的刺激,一手轻柔不失力道的爱抚她的大腿内侧,引起梵伶一阵轻颤。
呻吟,她只能无助的呻吟。
“你是属于我的,我的……”他呢喃着,缠绵的言语如催化剂般加速两人的火热快感。
幕天席地,星空是一片静静扬起的黑帆,白色的船将身陷情欲的男女送达天堂,却无法阻止狂风暴雨在未知的前方等待。
直到灭顶。
山口组首领的婚礼在东京帝国饭店举行,包下整栋帝国饭店以供远道而来的客人住宿。
礼堂大厅可见自民党与自由党所派的代表出席,中央省厅的首长也纷纷致礼庆贺,参议院与众议院的议员更是不避讳的亲自到场恭贺。
厅堂另一侧则有日本其他大帮派的领袖交谈着,除了亚洲各国帮派的大聚会,哥伦比亚与巴西的毒枭大王也派遣使者参与盛事。
正邪壁垒分明的情景并不是整场婚礼最滑稽的一幕,语言不通的各国黑帮首领彼此高声交谈,言语间夹杂着各国国骂,辛苦了随侍在后的翻译人员。
梵伶穿着一袭银梅色无袖短旗袍立于落地窗一刖,旗袍裙摆落到膝部开衩,露出均匀双腿、皎白藕臂。
“这是你的决定吗?还是阴谋?”丁阎走到梵伶身后,从落地窗的倒影看着冷若冰霜的梵伶。
“你说呢?”她不答反问。
丁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所认识的梵伶并不是这么不干脆的人。
“是梵军师下令你不能说的?如果是,我就不再追问。”
梵伶转过身,直视高她一个头的丁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