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一边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一边开始挑选衣服、鞋子和配件了。
唉!她真讨厌自己,心软得无可救药!
穿上八年前在思浩和周书萍的订婚宴上,她特别定做的粉蓝色小礼服,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没想到会在这一天再度亮相。
看着镜中的自己,礼服仍然相当合身,但八年的岁月已经从她身上走过,从一个暗恋中走出来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独立且成熟的女人。
那时,是为了思浩的订婚典礼,今天,是为了陪程思瀚出席晚宴,她跟这两兄弟的缘分,可真是扯不清、理还乱……
一小时后,司机准时抵达,轻轻按下门铃。
“来了!”雨诗打开门!看见一位年轻的司机,脸上带着惊艳和害羞的微笑。
“夏小姐,你好,请上车吧!”
“谢谢。”拉着裙摆,踏着高跟鞋,她心中有点不真确的感觉。
车开得很稳,在音乐低回中,雨诗默默望着窗外,橙红的黄昏逐渐转为深蓝的夜空,这八月的夏夜多么宁静美好。
就好像……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让她想起许多点点滴滴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怎么会?怎么会就在一眨眼后,那些仍然历历在目的往事,就这么成了从前、成了回忆?而此时此刻、而今夜今夕,是否也很快就将成为过去?
呵……感触良多,据说这就是变老的象征呢!她对窗上自己的倒影笑了笑。
车子开到台北的凯悦饭店,司机走下车为她开门,“夏小姐,宴会厅就在二楼,你一走进去就可以看到标示了。”
“谢谢。”雨诗深吸一口气,准备好面对这一切。
“这是我的荣幸。”那位司机笑得非常真诚。
看到高雅的雨诗走近,服务生主动打开大门,仿佛也为她的美丽而赞叹,雨诗点了点头致意,啊!真不知今晚会是一个怎样的晚上?
当她步上阶梯,一走进会场,程思瀚立刻就发现她,走上前紧握住她的手,唯恐她随时会溜走似的。
“你在搞什么?”她皱起眉,低声问道。
他不针对问题回答,反而低头舔过她的耳垂,“你好漂亮。”
“你!”明知她最不能忍受这种挑逗,这会儿害得她双颊都发热了,“到底叫我来做什么?”
“今天是台北分公司的开幕酒会,我要让你看看这场面。”他像个邀功的小男孩,就只等待她的一句赞美。
“真的?”她环顾四周,恭贺的花圈、红底金字的布条、盛装前来的宾客,在在都说明了这是一场重要的开幕仪式。
“怎么样?”他把玩着她的耳环,语气懒洋洋的,神采却是意气风发的。
“天……恭喜你,今天对你一定很重要。”撇开吵架冷战的事情不说,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刮目相看。
“是的,今天对我是很重要,所以你必须陪在我身边,听到了吗?”他期盼这天已经太久,他要跟她分享一切的荣耀。
雨诗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左前方有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Joseph,这就是你常提的那位小姐吗?”一位身穿红色紧身礼服的女人向他们走来,她看来像个混血儿,五官分明,有着棕色的长发和黑蓝的眼珠。
Joseph?雨诗这才知道他的英文名字,她发现自己很不了解他。
“安琪拉,让我替你们介绍一下,她是夏雨诗,我的女朋友,这位是安琪拉,力凯企业的总经理。”程思瀚替两人介绍道。
“你好。”总经理?真不简单!雨诗心想,她一定是位重要人物,连忙微笑致意。
安琪拉笑得别有含义,“夏小姐,我一直想见你,今天总算达成心愿了。”
“咦?怎么说呢?”雨诗不太懂。
“Joseph对你很专情喔!”安琪拉故意拍了拍程思瀚的手,“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倒追他,但是他都不为所动,你真是教人嫉妒啊!”
尽管这是开玩笑的口吻,雨诗却觉得背脊发凉,安琪拉那眼神让她隐隐不安。
程思瀚拥住雨诗的肩膀,对安琪拉说:“你说得没错,雨诗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宝贝她的。”
安琪拉但笑不语,但那微笑却是冷冷的。
在这商业晚宴上,自然有许多人上台致词,这会儿刚好轮到程思瀚,于是他亲了亲雨诗的面颊说:“等我一下。”
雨诗留在原地,看他充满自信的走上台,用中文和英文发表演说,在这一刻,她心中充满了以他为荣的骄傲。
“Joseph很有本事,我们董事长很欣赏他,才会投资大笔资金在他们这几个资优生身上,让他们年纪轻轻就有能力创立公司。”安琪拉又开口道。
雨诗这才发现身旁还有人,她竟看得有点出神了,赶快回魂吧!
“嗯!我相信他确实是很有才能的。”
公事的话题只是个引子,安琪拉要慢慢导入正题,“听说你比他大两岁?那么我们两人是同年了。”
“哦!是吗?”雨诗其实看不太出来对方的年纪。
“不知你是花了多少钱才买下他的?我很想知道那价码。”安琪拉伸出舌尖舔着唇角,贪图的意念非常明显。
雨诗心中一凛,终于了解这女人的用意,在她还来不及多想之前,一句较劲的话已经顺口溜出,“我一毛也没花,他是自己送上门的。”
“哼哼!你可真有本事!”安琪拉沉下脸,转过身昂首离去。
雨诗把注意力转回台上,程思瀚看起来英俊得不可思议,原来他的“身价”这么高,还有女人愿意出钱买他!要是他听到这番对话,恐怕会气得跳脚吧!
※※※※※※※※※
演说一结束,雨诗跟着众人拍掌,直到程思瀚再次回到她身边。
“我的表现怎么样?”他只需要她一个人的肯定。
“还用问吗?当然是棒极了。”她真不懂,他不是对自己超有信心的吗?怎么会在听到她这回答的时候,露出大大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程思瀚在她颊上重重一吻,“来,我要把你介绍给所有的人,让他们看看我有多成功、多幸运!”
就这样,程思瀚搂着雨诗介绍给许多人,直接表明两人是情侣关系,立即得到了许多祝福和羡慕。
雨诗只得微笑应对每一张面孔,拚命告诉自己,先给他做做面子吧!
整整绕了会场一圈,雨诗才偷偷问道:“你满意了没?”
“相当满意!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他看看表,都已经十点了。
“我要回家。”她很少觉得这么累过,就算熬夜画图也比不上应酬。
他握起她的小手,诚挚道:“今天辛苦你了,我要给你一个奖赏。”
“用不着!”她不觉得那会是什么很棒的奖赏。
“走,我们开房间去。”
“什么?”她睁大眼,任他拉着坐上电梯,没一会儿就站在房间的门前,只要关于这种事,他的速度总让她目瞪口呆。
“来,闭上眼睛。”他故弄玄虚,先遮住了她的双眼。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这种游戏?雨诗拗不过他的固执,反正他这么一遮,她也什么也看不到了。
程思瀚先开了灯,领着她走到房中,才慢慢放开手说:“睁开眼看看。”
那是一间粉红色的房,有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大床和粉红色的沙发,搭配着米白的地毯、粉蓝的墙壁和印象派的风景画,简直就像童话里的房间。
雨诗说不出话来,初夜的回忆潮涌而至,当年她才二十岁,他才十八岁,是一种怎样疯狂和冲动的年少,才让他们又在同一个房内相聚?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他关上门,站在她身后,把脸靠在她肩上,“喜欢吗?”
“有什么好喜不喜欢的?”她故作迷糊问。
“你忘了?我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这样粉红色的房间里,以前我从来不喜欢粉红色的,但从那时起,我就不讨厌粉红色了。”
“是吗?”她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还有,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就是穿着这件粉蓝色的礼服。”他轻轻抚过她的腰,圈住了她的身子。
他记得?她微微感到诧异,他的记性也未免太强了,好像什么都忘不了似的。
“那时候,你背对着我,慢慢脱下了这件礼服,而我静静看着你的背影,心脏都快爆破了,到今天我还是有种幻觉,说不定……那天只是我在作梦而已。”
他的嗓音回荡在她耳畔,他的手指缓缓替她宽衣,确实,一切都像梦。
“我只答应要陪你出席宴会,我可没答应要陪你睡觉。”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如果你不想睡觉,我们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从她的肩膀一路吻到臀上。
“如果……我都不想要呢?”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那就是我的过错了。”他低笑一声,“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说服你的,用各种语言、各种方法。”
他并没有夸大其实,他对她总是说到做到的,于是在被单里,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夜色中,掀起了一回又一回的战争。
雨诗故作挣扎着,只是为了无谓的自尊而战,却也惹得程思瀚更加疯狂。
在程思瀚最成功的夜里,不是创立了自己的事业王国,也不是向全世界证明他的才能,而是在床上征服他最想爱的女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好美……”
“你已经说很多次了,我非常了解你的意思,请不要再重述了!”雨诗心想他八成喝醉了,甜言蜜语得快腻死人了。
“不管,我还是要再说一次,你好美……”一边从背后占有她的温暖,一边舔着她小巧的耳垂,他最喜欢这种将她抱在腿上、锁在怀里的姿势,可以牢牢箝制住她,一点都不怕她逃得开。
“可以了吧?我的耳朵……快被你吃掉了!”她颤抖得头都晕了。
“这么敏感?我可爱的小情人……”他沙哑的笑着,她诚实的反应满足了他大男人的虚荣心。
“小?我……我可比你大两岁!”她拚了命的喘息,也要说明这个事实。
“在我怀里,你是很娇小的。”他转向右边那面落地的大镜子,“看到了没?你好小,可是,你又能容纳我的存在。”
雨诗猛然睁大眼睛,又猛然闭上眼睛,老天!她刚才看到什么了?好可怕好吓人的一幕,然而更要命的是,就算闭眼不去看,她脑海里也满是那画面,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神经。
程思瀚又笑了,“这么害羞?一点都不像大我两岁的女人。”
“你……你关上灯啦!”那镜子是镶在墙上、移动不了的,但如果在黑暗中,应该就不会出现那么惊人的效果了。
“我偏不!”他立刻回绝道:“我喜欢看着你,我喜欢我们在一起的样子,要不是怕被别人看到!我还真想把你这模样拍下来。”
听到这话,雨诗更紧张、更不安了!说不定这里藏有针孔摄影机,而程思瀚就打算用那录影带来威胁她,唉!她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别想躲着我。”他转过她的肩膀,捧起她的脸蛋,“今晚是我最得意的时候,你要仔细看清现在的我,每次想到我就要浮现这个时候的我。”
自大狂!他究竟想证明什么?雨诗只能皱眉看着他。
“我不是那个小男孩、小弟弟了,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你看清楚了吗?”
“咦?”他就是想对她说明这件事吗?
“而且,是可以给你带来幸福的男人。”他吻上她的粉唇,压住她的身子,以实际行动来印证他的承诺。
那夜,雨诗确实“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
第七章 耍赖
谁理会世俗礼教
那些都不入我的眼
在我的心底
你早己是我的唯一
没人能改变
连你也不行
晨光清澈,教人醒在一种透明的幸福感中。
听到浴室传来水声,雨诗蒙胧的睁开眼睛,并不急着起床穿衣,只是静静望着窗外阳光,任由思绪飘荡在过往和未来之间,说不出是怎样的机缘际会,才交织成今天的时空存在。
此刻,她躺在床上,而他在浴室冲澡,仿佛也是一件自然又安详的事情。
当程思瀚从浴室走出,腰间只围着一条毛巾,他发现雨诗已经醒了,眼神中带着些梦幻,嘴角噙着些甜蜜,让他一时不禁看傻了眼。
她……她很少有这样可爱的时候,甚至在看到他走出来时,也没有皱起眉头,或摆起面孔,这不太像是她,反而让他不安起来,“你在想什么?”
“有必要告诉你吗?”她懒懒地反问。
“你这小脑袋瓜子,天晓得装了什么怪主意!”他捏捏她的脸颊,不满的情绪一涌而出,“这几天没联络,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到没人跟我挤同一张床,让我睡得特别香。”
“就知道你没什么好话可说!”他根本不该有所期望的,转过身从外套口袋拿出一个盒子丢到床上,“拿去。”
“这什么?”其实不用问,光看那外型就猜得出来,包装纸底下是一个笔盒。
“打开来看看不就得了。”他耸耸肩膀。
雨诗却故意说:“无功不受禄,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礼物?”
“你这女人!”他被她激得没办法,三两下就把包装纸绘拆了,打开那宝蓝色的笔盒,拿出一支黑色银边的钢笔,硬塞在她手里。
名笔赠佳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相信自己的意思非常清楚。
“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又不缺笔。”她还是那副意兴阑珊的态度。
“你真懂得怎么让我发火!”他深深呼吸,勉强平静道:“那天我弄丢了你的钢笔,这会儿就赔给你一支,这样你明白了吧?”
“那支钢笔对我的意义是不同的。”她又在老虎头上拔毛了。
果然,程思瀚立刻发作起来,额头青筋几乎爆现,“你最好别再说那些我不想听的话,否则我……”
“你怎样?”她挑眉问,眼角已浮现笑意,“你就要把这支钢笔也丢掉吗?”
“这是我送给你的,永远都不准你丢掉!”
傻瓜!雨诗心中暗笑,拿起桌边的便条纸,用钢笔写了几个字,抱怨道:“这笔又不是很好写,而且拿起来很不顺手耶!”
“别挑剔了,这是我亲自挑选的,意义不同!”
“好,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她摇晃着手中钢笔问。
“你真想把我逼疯是不是?”他冷笑着逼近她!一把用力将她拥紧,牢牢封住了她那可恶的小嘴,再也不让她冷言冷语、射刀射箭的。
好一个发火又发疯的吻呀!雨诗含笑承受着,任他吻了又吻,这惩罚是甜的、是暖的,其实……她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