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老鸨不怎么吃他这一套,站在门口一整排的壮丁是一动也不动。“既然这样那请公子多玩一会,等我们拿到了银子,自然会把公子完整无缺的送回去。”
若拿不到银子的话,送还是会送回去的,只是不怎么完整而已。
说着,两个壮了左右上来打算将他押下,皇甫擎祯一向高傲,怎么肯让这些人碰他?
他左右一闪地避开,“我说你们拿得到银子就是拿得到,用不着扣下我。”
“要是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们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一名壮丁粗鲁的抓过他的手腕转到他身后,稳稳的压住守。
皇甫擎祯可是堂堂的二皇子,从来没人敢对他这样不客气,要是在京城,这人早就被他身边的护卫打得鼻青眼肿了。
可惜的是他不在京城,唯一的护卫又很没有责任心,没有了二皇子这道光环,他就跟一般的文人士子没两样。
“既然是开门做生意,当然要和和气气的才赚得了钱吧?”
出声的是去而复返的孙唯光,她换上一身男装,打扮得就像个贵气的俊美少年。
她随手一抛,一锭黄橙橙的金子跳上了桌子,“这位老兄的帐我清了。”
老鸨见钱眼开,口气顿时软了不少,“哇,小公子可真是个豪客呀,一出手就是黄金,不像有的人外表光鲜亮丽的,偏偏是专门骗吃骗喝的恶棍。”
说完她还有意无意的瞄了皇甫擎祯一眼。
“你可真够大方,拿我的金子做好人。”皇甫擎祯忿然道。
“这怎么会是你的金子?”孙唯光讶道,拿出他的荷包在手上一抛一抛的,“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他一伸手就把荷包抢了过来,“你的胆子真大,居然连我的东西都偷。”
她眨眨眼睛状似无辜,“你于么这么急着抢回去?我要是你呀,就绝对不碰这玩意儿。”
她一边着话,一边环视着那些打扮得妖艳的妓女,这句话像是在劝他别碰荷包,又像在劝他离这些女人远一点。
这时候老鸨突然喊了起来。“这、这是铅块哪!哪里是什么金子?”原来她喜孜孜的拿过金子便咬了咬,这一咬给她咬出破绽来,原来是块镀了金箔的铅。
根据听月王朝律法,使用假钱的人是得扭送官府的。
“胡说八道!”皇甫擎祯将荷包里的金子倒出来一看,惊讶的发现居然全是镀金的铅块。
“你换过了。”他瞪着孙唯光,咬牙切齿的说c
这丫头到底想干么?要闹到官府去怎么办?他的身分可是不能曝光的,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轻重。
她低声道:“我其实是想让我们被送官。”
他看着她,真的很想掐死她。
***
果然如孙唯光所愿,他们因为使用假钱而被逮人知府衙门的地牢,等待审问。
皇甫擎祯气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环境不错嘛。”孙唯光背着手在大石块砌成的监牢里四处绕,“采光不错,也挺通风的,就是不知道伙食怎么样。”
他气急败坏的吼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没看过谁在监牢里如鱼得水,简直像回自己家一样的自在,她简直是个奇葩。
“我不是一直跟你说想要跟你商量事情吗?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四下无人,地方又隐僻,不用怕人偷听。
他头痛万分的说:“你玩了这么多花样,原来只是想跟我说话。”
她可真是用心良苦呀!还特地扮男装,除了进妓院不会受到阻拦外,被抓来官府后也才能和他同关在男牢里。
皇甫擎祯这时不经意地发现,她身上穿的衣裳有些眼熟,袖摆处还打上几个折。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他指着她,“这不会是我的衣服吧?!”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点头。
这臭丫头真敢!他踢了踢铁栏杆,忍不住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没事的,天没亮我们就能出去了。”她以为他是不耐囚禁。
“你又知道了。”他翻了翻白眼,轻蔑的说。“
她露齿一笑,“你忘啦,算你的运我可是难得很。我说你今晚有难,没错吧?”
“是挺准的。”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孙吃光走到他身边.微微的踞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小小声的说:“其实是……哗!”
“哇!”她陡然大叫,害他吓了一大跳地跟着乱叫。
她咯咯乱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皇甫擎祯气她又捉弄他,恼怒的抓住她的手腕,骂道:“很好笑吗?你这个疯婆子!”
墓地,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小小的鼻头和那微翘的红唇映入眼帘,他一怔,心底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别发脾气骂人啦!我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嘛,你老板着脸,不累吗?”
他忿然的放开她,转过身去,试忽略心中怪异的情绪。“懒得跟你计较。”
“好啦,你别生我的气。”她跟在他身后哀求道:“我最怕人家气我了。”
“我就是喜欢气你。”他往铺满了稻草的石板床一坐,话中赌气意味浓厚。
她也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他则立刻站起来,她连忙伸手拉住他。
“我不会再胡闹了。”
“哼!
她脸色一怔,说出闹了大半夜背后的目的来,“皇上派你去知兴府上任知县,要我帮你忙。”
“我还需要你帮忙吗?真好笑。”
位于最西边的知兴省因为有高山阻隔,是以在管理上来说有点鞭长莫及,因此那边的官员久而久之就有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心态,相互勾结舞弊,恣意妄为。
知兴省省试收贿行弊,仗峙特权兼并土地、欺行霸市、伪造假钱、紊乱钞法、私设牙行、把持税卡等等无法无天的恶行。
从府台到各县的知县个个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皇上多次接获密报深知知兴之患,可是苦无证据,于是要皇甫擎祯装成新科进士夏颖,至知兴上任知县,搜集各个贪官污吏的罪证,以期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以为要接近那些贪官容易吗?从现在开始多下点工夫,弄臭你名声,让知兴那班贪官认为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对你卸下防心。”
“听起来还真是我误会了你一片用心。”他冷哼。不过心底已不自觉地对今晚的事释怀,对她悄悄地改观。
“这里的知府是知兴府台汪道明的门生,同他一样的坏,我让小阮带着银子去求他,将这件事情压下来,要他暗示他你的身分是知兴的新县令,只要他放过你这一次不声张,你会报答他的。”
他静静的听她说,闻到了她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酒香,甜甜的、醇醇的,有点醉人。
“好啦,原来新上任的夏知县也是个对假钱有兴趣的人,这事传到汪道明耳中,到时你要接近他也就事半功倍了。”
原来如此呀,父皇的确交代过让他接近那些人,以便搜集罪证,不过他可没想到得这么快就开始作戏。
他们才刚出京,她已经将汪道明的底细,都查得这么清楚了吗?
看来,她倒不是如他所想的这般胡闹无用。
“你下次有什么计划之前,能不能先通知一声。”
“我想呀,不过你不给机会。”她其实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本来她没打算今晚就行动,“是你自己不好。”
“你捉弄我,让我出糗居然还是我不好?”
“我早跟你说了,很多东西是不能乱碰的,碰了就有麻烦。”她也算提醒过他了,是他自己没察觉。
说她边转过身去,再转过来的时候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酒葫。”
明白他惊讶的目光,她笑着解释,“刚刚趁乱拿的,藏在哪里,我不方便讲。”
皇甫擎祯摇摇头,忍不住笑了。
“对了。”她像只小馋猫似的舔舔嘴巴,“你那八个高手实在不怎么敬业,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应该把幕后主使人说出来。”
他哼了一声,心底讶异不已。
那八个一流高手打不过她,这怎么可能呀?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娇小玲现的,能有多大本事打跑大内高手,而且是八个、八个哪!
“你现在在想,为什么我打得过他们对不对?”她喝了一口酒,“其实我们没打架。”
他挑起一道眉,没打架?!
孙唯光摇摇手中的酒葫,“他们很没用啦,一人一坛就倒了。”
而实情是,皇甫尔玺早就知道以皇甫擎祯的个性一定会搞鬼,所以在耳闻儿子见过那八名高手后也随即召见他们,给他们一点暗示。
是要得罪皇上呢,还是得罪二皇子?八名高手有志一同的选择让皇上龙心大悦。
第三章
“这是我刚刚上街买的,叫做脂蜜。”阮公公兴高采烈的说:“你摸摸看,滑溜溜的,抹在脸上又白又细,好用得很。我特地买了两包,一包给你。”
“真好。”孙唯光接过来用指头接了一些涂在手背上试试,“果然很细,多少钱买的?”
他得意的伸出五根手指头来,“不贵,一包才五两。”
“这么便宜?”她笑咪咪的说:“你可真是走运,用这么低的价钱买到这么好的粉。”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阮公公迫不及待的翘起莲花指,心情愉悦的沾粉往脸上涂抹。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把我当不存在呀!”皇甫擎祯一掌拍向桌子,不高兴的说。
这阮公公一出了宫就没规矩,他正在跟孙唯光商量正事,他贸贸然地跑进来就拉起她说香粉,真是够了。
“对不起呀,忘了你。”孙唯光伸手沾粉往他脸上一捺,“也分你一些,别生气。”
她柔软的指头在他颊上短暂的停留,让他对巧笑嫣然的她生出了一丝丝的柔情,居然发不了她的脾气。
“谁要你的臭粉?”心底不气可仍犹自嘴硬。
“不臭,香的。”她将香粉凑到他鼻下,“你问问看。”
“拿……开……哈用!”那细细的粉末钻入他的鼻子。害他敏感的猛打喷嚏。
随着他的喷嚏声,那轻如柳絮的香粉连粉带纸一起飞了出去,洒了满地。
“哎!五两银子呀!”阮公公心痛的说:“小光姑娘,公子爷对香味敏感得很,你别把香粉拿太近。”
“这倒真是件奇事。”她淘气的冲着皇甫擎祯笑,“喜欢往女人堆里钻的人,居然会对香味敏感?”
他揉揉鼻子,体质天生,他自己也觉得很无奈。
他对香味,尤其是脂粉香很敏感,闻久一点甚至会恶心想吐,平常倒还可以忍耐,可是如果有亲呢一点的接触时,一定会叫那些女子洗去身上的香味。
说到味道,这个小酒鬼身上的甜味倒挺不错的。
“那很好呀,免得你就此沉醉花间,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奇怪了,是他的错觉吗,怎么他觉得她的微笑看来有些轻蔑,语气也有点讽刺?
“不说这个了。”她重新坐下来,“你刚刚说到哪?”
“我说为了怕他们起疑心,所以另外安排一组人马,假扮成我去西巡,让那些贪官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我们才好办事。”
“真聪明。”孙唯光拍手赞道:“这个法子不错,不过叫他们可别太招摇,到了知兴别让人家认出来他们是二皇子的人马。”
“不让人家认出来人家怎么知道他是二皇子?小酒鬼,你脑袋打结啦?”
“二皇子西巡隐密又低调,就算被认出来,也得在‘不小心’的情况下。”
皇甫擎祯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我会交代的。”他迅速的想到一个好方法,却故意问她,“你有什么想法?”
她一笑,“你已经有了,干么问我。”
“你又知道我有办法了?!”他的心思这么好看穿吗?
“我就是知道。”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又笑了。
他突然发现她还真是爱笑呀,而这一张笑脸,越来越叫人看着看着就舍不得移转开目光。
他们商量了之后的计划,孙维光假扮成他的妹妹、阮公公则是老管家,新任知县夏颖要上任去了。
两个人讨论一些细节到天黑,直到阮公公进门说晚了,他们才到客栈大厅用膳。
大厅里只剩门边有桌位,人来人往吃个饭难得清静,不过他们也不计较,将就着坐定。
夏日炎热,孙唯光觉得没胃口,菜没动几口,一壶好酒连喝了好几杯。
“你要不要喝?”她瞥见皇甫擎祯直盯着自个暧以为他也想来一杯。
他摇了头,“幸好你是女的,要是男的还这么爱喝,一定没前途。”
挂在树上能喝,在监牢里也能喝,他喊她小酒鬼还真是喊得一点都不错。
“所以你不喝酒?”她笑嘻嘻的说:“真可惜。”
他当然是喝的、只是现在不想跟她喝,场合不对,对象也不对。
孙唯光喝了一杯,“这三花酒蜜香清芳雅,人口柔绵,落口爽冽、回味信畅,真的不喝Y”
“不喝。”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老是跟他劝酒,酒楼里的姑娘也没她殷勤。
“那就只好便宜我自己啦。”
她正斟酒时.一个叫化子捧着一个破碗,在门口探头探脑,随即走近他们桌边可怜兮兮的说:“姑娘,行行好,我三天没吃饭了,施舍一点吧。”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酒还有,坐下来喝一杯吧。”
叫化子摇摇头,“我不吃酒的。”
孙维光噗妹一笑,对皇甫擎祯道:“瞧,不喝酒的前途多好,当了叫化子啦。”
她将一些碎银放进他的破碗里,“赏你吧,不喝酒的。”
叫化子千恩万谢的直对她叩头。
皇甫擎祯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小酒鬼,你太不厚道了。”
她的那句打趣嘲笑让他觉得太刻薄了。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挺善良的。”她神色自若的喝着自己的酒,“他又不是真乞丐,我还给了他些碎银子,难道还不够厚道?”
他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你晚上来我的房间,我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她神秘兮兮的说。
她说得暧味,让他禁不住地想歪了。
暗自气闷,他讨厌自己在心动个什么劲I“你不知道自己的魁力不够吗?省省吧你。”
“叫你来我房间跟我有没有魅力有什么关系?!我先说,你不来会倒媚的。”
去了才会倒媚吧,他可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不清的关系。
***
吹熄了油灯,皇甫擎祯准备上床安睡了。
突然一阵敲击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有点奇怪的静心聆听,发现声响是从窗边传来的。
他奇怪的打卉窗户,听到窗下有人轻笑一声。
“今晚夜色这么美,你舍得睡吗?”
只见一片月光如水银铺地,孙唯光一身水绿色的衣衫,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笑盈盈的跟他招手。
“干什么?”三更半夜不睡,扰人清梦。
“你不来找我,只好我来啦。”她笑道:“下来吧,我跟你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