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戚嫚华呢?
她镇日哀声叹气,望箸天空发杲,偶尔掉掉眼泪。
唉……
戚嫚华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身边的人知道她的状况,大家都不敢多言,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猜想她到底何时才能从这种情况解脱。
唯一一个敢直言批评的,就是大家公认的[茶壶娘娘]——商若颐。她摆好开骂的标准姿势,一手叉腰、另一手瞄准攻击口口标,嗓子一开——
“喂!你是有完没完!”她实在受不了这个死气沉沉的戚嫚华。
戚嫚华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坐在树下的石椅上。
商若颐本来还想说几句犀利点的,好刺激刺激她,可是看到戚嫚华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鬼样子,话到了嘴边又自动吞回去。
她能怎样?害戚嫚华变成这样的就是她的亲哥哥。
“戚嫚华,不然我们跷课去看场电影怎样?”商若颐涎着笑睑,试着炒热气氛。
戚嫚华充耳不闻,一点反应都没有。
今天要不是她妈妈亲自押她来上谍,她也不会到学校。
她已经好一阵子都没出门了。
这一阵子她都是整天关在房里,一步也不踏出去。叫她吃贩,她才吃个两口就离席了;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没看到她下楼倒杯水喝。
从她眼下的黑影可以得知,她很有可能连觉都没睡好,整个人形容枯槁,脸色灰败。
看她这个样子,商若颐觉得生气又自责。
她气戚嫚华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也自责自己没办法为她跟哥哥做些什么。
商赫军这个决定让众人错愕,人人都没想过商赫军会有这样的举动,从一开始,他对戚嫚华就显得极具耐心,而且坚持到底。
既是商赫军坚持,大家都以为,依照他的个性,这件婚事可说是底定了,绝不可能会变卦。
反倒是戚嫚华,两家人都在心底担心她是不是会临阵变卦,甚至是怕得逃婚。
最近的报导风波,也让戚家人一阵警觉,以为她真的要毁婚了;戚家双胞胎都已经磨刀霍霍随时准备逼她认命,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临时喊停的是商赫军。
这也不能怪他,这么完美的商赫军配上戚嫚华这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是顶奇怪的。而且这位普通到不行戚嫚华居然还跟别人闹绯闻?那位奸夫在国际杂志上大谈自己的心动恋曲,让商赫军顶上拢罩着不耳错辨的浓浓绿云,这种耻辱,一般男人都末必能受得了,何况是事事严谨的商赫军?
“唉,你就别这样了,这一切都怪那个萧河!”商若颐想到就一肚子气。
戚嫚华还是没有作声。
这跟萧河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跟那篇报导也无太大关联。
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艰困地吐了口气,胸口沉郁得几乎让她没办法呼吸。
她没有告诉苦颐有关她前世的最后结局,也没有说出那天后来发生的事。
她没办法说书口……
戚嫚华慢慢地站了起来,无力地踏出脚步。
“你要去哪?”商若颐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独处。
戚嫚华侧转过身子,憔悴的小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商若颐也站了起来:“我陪你……”
戚嫚华摇摇头,伸手制止了她。
“对不起,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她的声音听来十分疲累,令人不忍。
“对不起……嫚华,我没办法改变我哥哥的决定……有其它我能新你做的吗?不如,你们再见一次面,好好谈谈?”
商赫军自从宣布解除婚约以后,就没再提及戚嫚华,两个人也没再见过面。
他断得干脆彻底,没有一丝留恋。
“不必了,他现在怎么可能还会见我呢……”戚嫚华自嘲,笑容却有一丝颤抖。
商若颐难过地皱眉。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那天你们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一下子全都完了?我哥只说要解除婚约,除此之外,理由是一个字也没有。我爸妈也都不敢问……”她老哥宣布解除婚约的那天,神色极冷,+分诡异。
连戚嫚华也反常得不肯向她吐实。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用问了……反正……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戚嫚华的表情,商若颐也不敢多说什么。要是要常时候她还会继续逼问,可是现在这个俨然是[戚嫚华末日]的时刻,她没敢硬是蛮干。
“是不是……还有其它原因?”商若颐小心猜测。“你把事情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一点。而且,也许我可以帮帮你们啊!虽然我哥看起来很镇定自若,但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你哥哥……赫军……他还好吗?”戚嫚华一想到他,眼睛又红了。
“他啊,最近不常回家,大部份都睡在市区的公寓里。”商若颐每个礼拜能看到两三次商赫军就算不错了。[我是不敢问他什么啦,可是,他看起来是没有前一阵子跟你在一起时那样开心,整个人变得很阴沉。”简直教人退避三舍。
戚嫚华听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其实她好想见他……就算他现在不想埋她,她还是好想见他!
可是不行了,现在……一切都无法挽救了。
他说要解除婚约的那副神情,像是烙在她的心版上,无论隔了多久都是这么清晰。看着他的眼神,就能感受他是多么决绝。
他不会收回这个决定的。
戚嫚华的眼泪愈掉愈凶,演变成一阵哽咽痛泣!
“我的天啊!”这场泪杀得商若颐措手不及。“你别哭了!你别哭了!”啊——她是想安慰鼓励她的啊。
戚嫚华俺面哭泣,哭得抽搐颤抖!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为什么她居然会跟前世一样,被商赫军丢在一边?为什么她会跟前世一样,在被舍弃之后只能不断地哭泣?
为什么这眼泪好像永远也无法停下来?
她到底该怎么办?
“戚嫚华……”商若颐看她哭得厉害,像快支持不住似的。“你先坐在这里,我去替你叫车子,我们马上回家!”
不行,这场面她控制不住!商若颐快步走向校门叫车子来接人。
戚嫚华坐在石椅上,伤心欲绝地啜泣着,像个迷路的孩子。
“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戚嫚华一听这声音,惊得从双掌掩护中迅速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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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河睇着她,有些歉意跟心疼。
戚嫚华垂下头,没有搭理。
她现在实在没心情面对萧河。
“你还好吗?”萧河低声问候,感觉得出自己不受欢迎。
戚嫚华把头别往一边,沉默地皱着眉。
她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萧河。
在前世,酷似他的画师不顾她的拒绝,擅自为她画了张画像,让她背上淫乱不贞的罪名,最后还死在牢里。
在今生,他擅作主张地把她的照片登在杂志上,旁边还附上一篇隐喻恋情的报导,就算那不是她跟商赫军分开的主要原因,可是也的确造成了麻烦。
这一切跟他脱不了关系,但是又不能全都怪罪在他身上。
“嫚华,我不知道商赫军会有这么大反应……对不起。”萧河从戚家双胞胎口中得知这件事时,也着实地吓了一跳。
她脸上的泪痕跟明显的憔悴,在在说明她对商赫军用情至深。
他这下真成了罪该万死的第三者了。
“……”戚嫚华沉默地抿紧嘴,她想说这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却发视自己说不出来。
“你别这样不说话。”萧河蹲在她面前。[我是真心向你道歉。”
戚嫚华不语,过了好半晌才说:“你为什么要在杂志上刊登那些照片跟文章?”
萧河有些抱歉地笑了。“……我只是想让商赫军难看。”
“但是真正难看的人是我。”戚嫚华咬住下唇,脸色死白。
萧河试着逗她,眨眨眼睛:“你就不能把它当成我对你的示爱表白吗?”
戚嫚华受不了地皱起泪眼!
“萧河!”他们之间再怎样也不可能,他对她而言等同于亲哥哥。
萧河举手投降,不再胡说八道:〔开玩笑的。我懂,我是你[哥哥],你水远的[哥哥]。”他也当她是妹妹,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写那篇文章?上面写得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一样……”她实在受够了这种抹黑。
为什么前世今生她都逃不了这种命运?
“我就是想让大家误以为你真的跟我在一起,那篇报导、几次对你别有含意的言行……都是因为我想刺激商赫军。”这是很幼稚没错,可是,他就是一心一意想激商赫军发火,他要商赫军尝尝忌妒担忧的滋味。
“为什么?”无辜的戚嫚华瞠大泪眼。
萧河叹口气,站了起来背对她。
“商赫军几乎从来不曾有过激怒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永远都是那副死样子,他妈的镇定冷静!”
萧河哼了声,不屑得很。
戚嫚华不喜欢他批评商赫军的口气。“他冷静又碍到了你吗?”
他呼口气,转过身说:“本来没有,说实在的,我在很久以前还曾佩服他真是个厉害的狠角色,直到我认识了个女孩。”
女孩?戚嫚华不住皱眉。
“你记得吗?他在美国跳级念完大学之后会回国一阵子。那时我才是个新闻系的大二学生,我带着我的学妹去参加你哥哥替他办的接风宴,要她替我们拍照录影。
[当时,我正在追那个学妹,本来请她来替接风宴摄影就只是一个接近她的藉口。没想到,她竟然在那天商赫军一见钟情。
“可是,商赫军压根不理她,不管她那时多么热烈示爱,不顾颜面地再三要求商赫军看她一眼,他都不理。商赫军就这样彻底地拒绝了她,拒绝了我单恋已久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清楚我对她的心意。也许是出自于寂寞吧,被商赫军狠狠拒绝以后,她回过头来找我。我毫不犹豫地立刻张开双臂安慰她,因为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爱上我。但是,她终究还是忘不了商赫军。
“商赫军去英国之后,她隔不了多久就立刻休学追到英国去。我那时为了她,也跟着休学跑去英国。我找到了商赫军后,追问他那女孩在哪?可他只是冷冷地回答一句——跟他没关系。”
萧河回忆起那段往事,还是恨得咬牙!
“跟他没关系?一个女孩为了他丢下一切追到异国,他居然还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但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女孩……后来辗转听说她去了法国,我立刻去找她……一直到现在……”
原来。“你找到她了吗?”
萧河无力地笑了。“没有。我到现在还是没找到,连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我努力成为拥有影响力的名人,也是为了能多动用一些关系找她。这些年我不断在想,如果当时商赫军肯对她多说一句话,她就不会这样仓促离开英国,我也就不会跟她就此断了线……”切都取决于商赫军当时的态度,只要商赫军肯多说一句话……”他重重吐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懊恼憾恨。
戚嫚华心有所感地垂下泪,她能明白萧河错失所爱的心情。
不管怎样,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是幸福的。就算对方冷淡、就算对方的目光始终不在自己身上,但是希望待在情人身边的渴望却不会因此减少,能常相左右就是幸福!
就像她现在一样,她好想飞到商赫军身边……尽管他冷淡绝然地丢开了她……
她还是好想他!
“萧河,我好想他……”戚嫚华泪水夺眶,一如心中满溢而出的思念。
“那就去见他。”纵使商赫军是他心中永远的芥蒂,萧河还是要为了这个妹妹说点实话。“在这里哭死了他也不会知道,去他面前哭个痛快不是更好?你告诉他你心里的话了吗?”
“嫚华,我为了一个女孩在欧洲待了十多年,这段时间我除了不断诅咒商赫军之外,我也恨透了自己。”萧河语重心长。“我当时应该尽至力留她在身边,而不是等到后来才去找她。有些话是不能放在心里的,该说的时候一定要说。不然,也只能望着逝去的人事,徒留叹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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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赫军要秘书把接下来的事全都排开,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
他第一次有这种逼近极限的紧绷感,仿佛全身都在尖嚷着需要。
他非常、非常想念小嫚。
他想念她边吃东西边发呆的样子……
他想念她甜甜的傻笑、她笑起来时露出的那两颗小虎牙……
小嫚每次怯怯开口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结巴……
她最爱学某个法国电影女主角,拿着铁汤匙轻敲着焦糖布丁焦脆的表面……
还有她发完呆以后惯性的浅笑,那微扬的嘴角……
他熟悉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深知她每一个细微表情,但还是不够。
这无以为名的饥渴,驱策他在见不到她的时候,像被下了咒似的开始反覆想着她。把她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温习,想她的一言一行、喜怒哀乐……
每当他这么想着她时,会有一瞬间的满足感窜进心头。但是在这之后,往往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渴望、更巨大的渴求,煎熬着、逼促着,他要她回到他身边。
这如狂若渴的思念,已到了临界点。
他必须做出抉择,究竟是任由它冲破控制,最后失去理性地做出连自己也不能预料的事?
或是他应该离开?
趁着他还能压抑的住,趁现在,立刻把他们之间永远地划分开来?
他不想让她为难,也不想再用任何理由困住她。
即使,他已经等了她这么久。
也许她已经忘了,但是他永远记得,她第一次拉住他的手时,先是迟疑,而后轻柔的、纤小的力道,她平滑温暖的小手心慢慢融进他的大掌……
毫无道理的,他就这么开始,开始日夜盼望能永远牵着那双小手。
他也曾试着忘记、试着放弃。在国外念书的那段时间,他也曾利用过各种方式逼自己忽略心里对她的种种牵挂,逼自己不要沉溺于如此一厢情愿的思苦。
但是做不到。
不管如何,在一切放纵疯狂如烟火般消逝散去后,她的影像还是踏着她那小小的步伐,不请自入地回到他的心中;每当他试着要彻底把她遗忘,她在心中的份量就相对地变得更重,对她的思念也就更浓。
为什么?他曾经问过自己不下万次,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对这一个只知道躲着他的小女娃这么痴恋?
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探究这份感情的原因,采究她的一切,本意是为了把她赶出心门,最后却发现自己又陷得更深了一点。
他反覆这徒劳无功的奋战挣扎,反覆地败在对她无可救药的深深爱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