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上课分组,他都紧迫盯人,绝对不让有心人士有越雷池一步的机会。他们班女生就几只,其中又以她最令人垂涎,这样群强环伺的战况中,能不谨慎周密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
台上的教授说话了,“这原该是高中生物课就做的解剖,不过我看你们一定连解剖刀都没拿过,为了不让你们拙劣的技术毁坏大体老师的心意,所以把高中的解剖课拿来重上一回,受不了的同学也趁早自行解决,不要让我开铡。”
靠近解剖台,当待宰的小东西被紧紧固定后,不少同学已经让那恻隐之心逼得手脚发抖,教授一声令下,划下第一刀所渗出的血,又收拾了一批学生的勇气,如丧考妣的模样真是惨不忍睹,还有个家伙连忙奔进厕所,把丰盛的早、午餐一并反刍还给大地。
花容格神情凝肃、沉默未语,看得骆以枫有点担心,“容格,你还好吧?”
老实说,他是有点大男人的迂腐想法,他会让他喜欢的人去尝试飞翔,但是一旦她有了迟疑,或是有危难,他会毫不迟疑的将她纳入羽翼之下,接受他的保护。
容格想成为医生,但是想要成为一个医生不是热情就够的,还要有勇气跟智慧,他不怀疑容格的智慧,但是他担心容格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身为医生所需面对的血腥与残酷。
今天解剖的是个小东西,未来还会有真实的大体解劫,如果她的勇气不足以承担这些,那他会为她披褂上阵,如她所愿的成为医生,而她,他会妥当的保护着,这是他的私心。
花容格没有回答,执握着手术刀,阖眼祝祷后,投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即以肃穆专注的态度,谨慎的在面前尚有生息的肉体上,划下第一刀。
血如同所想的流出,花容格问:“接下来呢?”
专业的教授可不因为同学的畏惧而延宕教学,因为要成就一个冷静优秀的医生,是让他们勇敢面对,而不是怯弱逃避。
“找出各个对应人体的重要器官。”
“嗯。”她全神贯注的落下第二刀,迅速的在正确的位置找到仍在跳动的心脏,那是生命的象征。
屏息以待的骆以枫,从头到尾始终注视着花容格的神情,生怕她会突然晕眩什么的。
然而花容格并没有,她是以着最神圣的态度上这堂课,不敢轻视这牺牲生命的小东西,准确无误的跟上教授的每一个指示,她深知这只是最容易的开始,未来她得经历更多的考验,才能真正的成为医生。
仔细的处理最后的动作,花容格一样不马虎,她的脸上有着最平和的神情,这看得骆以枫多想把她紧紧的拥进怀里。
下课,大家步出教室时是安静的,骆以枫则小心的尾随着花容格。
一踏出教学大楼,抬头让阳光洒满整张脸,花容格一个深呼吸后,回头对骆以枫露出灿烂的笑容。
“以枫,我刚刚表现如何?”她抓着他的手臂问。
骆以枫愣了下,随即笑着调侃,“差强人意喽,没把肺脏当作胃,不错了,孺子可教!”目光满是爱怜的摸摸她的头。
“什么跟什么!说我差强人意,骆以枫,这说法我不接受,太敷衍了。”她握紧他的手臂以示抗议。
“欸,花容格,你温柔一点好不好,这样粗鲁,只怕到毕业都很难找到一个男朋友。”
“骆以枫,你嘴巴可以再贱一点,不要不安好心的成天诅咒我,当心我半夜溜到你家,把呼呼大睡的你给肢解了。”血腥的威吓。
“大家都听见了吧!如果有一天我挂了,没能来上课,记得跟警方说,凶嫌就是花容格。”他在草坪上跑了开,口中还嚷着话。
“骆以枫——给我站住——”
两人的追逐引来大家注意,不少学长姊都在谈论着,今年医学系的学弟妹比较活泼喔!
“待会要去玩、去图书馆,还是回家?”放水被追上的骆以枫一手抱着自己的笔记,另一手拿着花容格的包包。
“先去吃点心,吃饱了再说。”
好饿,中午赶着上课,连饭都来不及吃,几块饼干也不能起什么作用,不管是要玩还是要念书,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像个过动儿似的,她一路飞奔住校外的麦当劳,骆以枫一样是跟随的份儿。
花容格冲向点餐柜台喊,“小姐麻烦你,两个二号餐,饮料是可乐跟红茶,其中可乐不加冰块喔!”
完成点餐,骆以枫也正好来到身边,她露出那媲美罂粟的笑容,接过笔记跟包包,“剩下来的交给你喽!”随即快乐的找座位去。
骆以枫悻幸然,认份的掏出钱包结帐,然后端着食物上楼寻人去,谁叫他前天打赌输了,落得得照应她一个礼拜麦当劳大餐的下场。
* * *
“喂、喂,过来啊!”同学阿邱躲在系图书馆的门口,拚命的对骆以枫招手。
偏偏他八风不动的专心读书,啥都没瞧见,反倒是一旁的花容格先注意到。
碍于系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她侧身后仰,用食指比着自己,竭尽所能的使用唇语:你找我吗?
“不是,不是——”阿邱急得连忙摇头,双手摆得跟花扇似的。
怎么办?这丫头又在骆以枫旁边,待会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会不会杀人啊?有点恐怖说。
花容格没好气的睨了一眼,“不是干么在这儿比手画脚的,他以为他在跳舞啊!”
“什么?”一旁的骆以枫这才回过神问,好端端的,她干么皱眉嘟嘴的念念有辞?
“阿邱那家伙蹲在门口比手画脚,我还以为他在找我呢!结果又说不是,他以为他在玩游戏啊。”她说得叨叨絮絮。
“嘘——”骆以枫单指压在她唇上,要她压低音量,视线越过她,看向系图书馆的门口。
阿邱那傻子还偷偷摸摸的等在门口,“喂,快过来啊——”手不住的招着。
骆以枫看看四周,实在不懂阿邱到底要找谁。
“学弟,蹲在图书馆门口做什么?里头位子还没满啊!”一个大四的学长正好要进来,却被阿邱挡得进出不得。
“呵呵,学长,我来找骆以枫啦!”尴尬……
好了,原本就安静的图书馆,现在大家都听到他是来找骆以枫的,当事人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还是硬着头皮出去瞧瞧是什么事。
还未完全跨出去,阿邱已经一把抓过他,火速的拖离沉默的禁地。
“阿邱,你吃错药啦?”这够远了,他还东张西望个什么劲?
“阿枫,一件事,是兄弟就一句话,帮不帮?”他压低音量,十足神秘。
“没头没尾的,”骆以枫打了他一掌,“你是赶报告赶疯了喔!”
“这边坐着说。”他拖着他坐到一旁石椅上。
“阿邱,你婆婆妈妈做啥?跟娘儿们似的,容格都比你洒脱些。”从口袋里掏出容格借放的饼干,他安稳的吃起来。
“阿枫,这礼拜六下午有没有空?”阿邱一脸希冀。
“应该有,报告赶得差不多了。”生性挑嘴的容格不知道打哪儿买来的饼干,果然挺香脆的嘛,“怎样,要打球喔?”骆以枫吃的津津有味。
“不是啦,哪有那么多球赛要打!上大学是要修习学业、社团、爱情三学分,打球又拿不到学分,那么勤劳做啥?”
“那到底是要干么,你可不可以明确告诉我?”讲话没重点,听起来真累人。
“礼拜六要跟外文系的美眉去联谊,你一定要来。”阿枫人帅又知道其他把戏玩,有他在,联谊才不会冷场,况且很多美眉都久闻他这个医学系第一帅哥,如果他不去,美眉们一定会很失望。
“联谊?不要。”骆以枫断然拒绝。
“什么,不能说不要啦,我已经把你算在名额里了,你不去,咱们少一辆摩托车欸,这样会被人家瞧不起啦,而我们系上的学生以后怎么在小妞面前抬得起头啊!”阿邱说的比杀头还严重。
“不要。”他不为所动。
“是不是容格不让你去?”
大家都说他们是一对儿,容格虽然否认,但是以枫似乎不反对这说法,还变本加厉的成天绕着花容格身边转,一定是那小妮子家教严谨,所以骆以枫才不去!
这些小心眼的女人喔……果然是毁家灭国的祸首,男朋友去联谊也不准。
“关容格什么事?”就怕容格知道了,会拚命怂恿他去。
“要不你为什么不去?有漂亮美眉欸,你是不是男人啊?”阿邱真是好话说尽,只为了让骆以枫点头。
“我不喜欢参加联谊。”
一群人白痴的抽着钥匙,抽中谁就得上谁的车,又不是玩乐透,还有头彩奖金,抽钥匙联谊有啥乐趣可言?跟容格去玩还有趣些。
忽尔,一双纤细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自身后圈住骆以枫的脖子,“为什么你不喜欢去联谊?”花容格冷不防的问了句话。
“花容格……”阿邱差点吓爆了心脏,“你没事来偷听男人说话做什么?包打听喔!”
骆以枫似乎很习惯她的神出鬼没,只是把勒住脖子的手拉下,这是为了避免花容格一时失控,会失手勒死青年才俊最佳代表的他。
花容格不理会阿邱的抗议,连忙绕到骆以枫前面,往他左手边一挤,硬是给挤出手把上的位置来。
“说嘛,以枫,你为什么不去联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欸。”说着说着,她脸上漾出无限光芒,仿佛全世界都因联谊而美丽。
下一秒她转身面对阿邱,“欸,阿邱,联谊这种好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巴不得参加一次。”一脸埋怨。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兴致高昂,“容格,我们跟外文系的美眉联谊,你去干么?打灯喔?又不是宫灯姊姊。”
“什么话,你们办联谊不能只为你们男生谋福利啊,那我们这些班上的弱势团体呢?”猛拍自己胸膛,她企图突显少数女性的存在。
“我爱莫能助啊,容格。”阿邱一脸悲苦。
“外文系一定也有男生,你一起安排嘛,我也要去联谊!”
头疼,遇到番婆真是头疼。
“容格,借一步说话。”不得已,阿邱拉着她往旁边去密商。
“怎样,行不行?”她可是计划好要钓一个大帅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打个商量,男女学生联谊的时候最忌讳带着自己班上的异性同学,失败率百分之百。”
“真的吗?”
“当然!”阿邱拍胸保证,“容格,这样好了,你帮我说服阿枫星期六去联谊,那我就帮你们女生另外办一场联谊,要哪个科系的男生随你挑,我阿邱一定帮你安排妥当,如何?”
“真的?”这个约定真是诱人,不赶紧答应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在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包在我身上,不过你别忘了你承诺的喔!”
“打勾勾,盖手印,如果我骗你,我阿邱天打雷劈,一生打光棍。”
“好。”
花容格满意的笑,阿邱更是笑得阖不拢嘴,唯独被设计的骆以枫还笨笨的吃着饼干。
第四章
跟骆以枫约好,等他联谊回来正好一起回家,而她也想听听他联谊的点滴经过,满足一下自己的梦幻想像。
“呵呵……”图书馆里的花容格兴奋得很,仿佛今天参加联谊的人是她自己。
正要低头赶报告,有个媲美乌鸦的家伙,放纵嘴巴怪腔怪调的嚷着,快速接近。
“容格,容格——”
花容格隐忍思绪被打断的不悦,然而拳头却不大受控制。
“容格,快来啦!”阿邱火烧屁股的冲进系图书馆,完全无视于图书馆里严禁谈话的禁令,一把将她从椅子上连根拔起,往外拖去。
“活腻了啊,阿邱!”花容格的拳头高举在阿邱鼻子前一公分。
“出事了啦,你快来——”死拖活拉的,他只想快把她带往校本部的医学大楼。
“小心扯断我的手,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的手拆下来,好带回去当你的实体研究?门都没有,本小姐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想为了你这家伙,贡献自己成为大体老师!”一路上她哇啦哇啦的叫个没完,阿邱想插嘴都找不到时机。
“住嘴!花容格——”他猛的一喊,那不饶人的嘴巴总算暂时闭上。瞥了她一眼,他说:“以枫出车祸,现在在医学大楼里啦!”
“什么?那你还不快点带我去,他妈的,你竟敢吼我住嘴——”她踹了阿邱一脚,逼迫他动作加快,“快一点啦!”
不是去联谊,怎么会出车祸?这笨蛋载了她那么久,也没出过纰漏,不会是载了漂亮美眉乐不思蜀,骑车也不专心了吧!
那真是乐极生悲……
不愧是医学系的学生,出去联谊都不忘搞一摊生意给自家人赚。
花容格一颗心疾跳,牵牵念念的都是早上还臭屁得令人想痛扁的骆以枫,眼眶里的泪水快要钢出来了。
一到病房,顾不得许多,她没控制力道的撞开围聚的同学。
“容格,你来了喔!”骆以枫坐在床上,对她挥手,一口白牙亮晃晃的刺眼。
她上前猛的抱住他,顺势用头狠狠撞他一下,“白痴,骑车都不会喔!”她把头埋在他胸前,顺便把眼泪偷偷抹在他衣上。
瞧他被纱布捆得跟木乃伊一样,多令人心疼……
“车身打滑就犁田啦,意外嘛!”大掌宠溺的搓揉她的头发,一个鸟窝于是出现。
一旁的同学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亲昵的一对,外文系的女孩更是巴不得上前把花容格拉开,换成自己偎在骆以枫的怀里,她们纷纷询问她是谁,为什么跟骆以枫这么亲昵?
再抬头,花容格恶狠狠的瞪了骆以枫一眼,开始她的训话。
“骆以枫,你以为你是农夫啊,还犁田!而且你这种人当农夫注定要饿死。”她的食指充满恐吓性的在他面前挥舞,“你该不会以为你是藤原拓海,在马路上用机车练甩尾吧?耍帅,结果这下子糗了吧!”
花容格的凶狠让骆以枫习惯性的往后仰,免得英挺的鼻子会被这非淑女之流的野丫头给戳伤,一旁的同学都闷笑。
再训下去,他的脸面要往哪儿搁?不过面对盛怒之下的她,陪笑是最安全的作法。
“好啦,现在就没事啦!”他咧嘴一笑,一脸无辜。
“大笨蛋……”一屁股坐上床沿,她孩子气的抱着他,任头颅在他身前转来滚去的。
骆以枫咧嘴对同学得意的笑,安然无恙的左手,还不忘调皮的对他们比个胜利的V字。
“没事、没事了,大家先离开吧!”阿邱接收到好友的暗示,赶开众看戏的家伙,吵闹的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些。
“欸,怎么办?你要住院住多久?阿嬷一定会紧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