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当然是一个很盛大、很隆重、很了不得的庆典。
“祝你生日快乐……”歌曲的尾音拉得好长好长。
琥珀向来豪爽的神情今晚则是被一抹浅浅的娇羞所取代,那模样更是让人爱得目不转睛。待生日快乐歌结束,她弯下腰,“呼”地一声将--这个数字造型的腊烛吹熄。
“耶!生日快乐!”司马炎尘率先递上礼物,其他人亦纷纷跟进。
一名风尘女郎送给她一条珍珠项链,几个专门做黑手的兄弟合赠她一枚胸针……黑街上其他各行各业的人也都将他们的真心诚意转化为礼物送给她。
在这里,每个人似乎都欠了琥珀些什么,在他们的口中,“琥珀姊的那家店”不仅仅只是一处贩卖吃食的地点,事实上,这家店已经类似这个地区的精神指标了,任何人有任何烦恼,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琥珀,因为,她是人们大吐苦水的绝佳水槽,也是一个没有开口的水龙头,所以,每个人都很放心的对她“开讲”。
毕竟还有什么会比吃饱喝足兼发完牢骚,然后变得浑身一身轻更好的事呀?你说对不对?
唉!谁教琥珀的顾客群部是龙蛇混杂、杂七杂八的闲杂人等。
开始切蛋糕了。
巧克力慕斯口味的蛋糕被切成一块块分送给在场的每一位宾客,大伙啜着啤酒及饮料,互相划拳玩牌,快乐的度过这值得庆贺的日子。
琥珀安适的坐在店中央的餐桌前,在旁簇拥了好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姊妹淘。
这群女人聊啊聊的,话题从金钱方面渐渐转向,突然,她们就将话题转到男人身上去了。
“阿雄前天跟我要了五千块,说是要去“洗一把”,更是的,有事没事就是爱赌,难怪存不了几个钱。嗟!到今天都还没见到个人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开口的女人,大家都叫她西谷米,和波霸奶茶是一对结拜的姊妹花。
“那算什么!”小虾米也发了一连串的牢骚。
“上个月我和我那个死鬼第五次分手,他A走了我所有的东西,害我差点破产,幸好我老早就学乖了,每个月都有暗扣他一点点薪水,不然损失更惨重罗!不过,到最后他还不是乖乖的回到我的身边来了。”
“唉!说来还是小春子此较聪明,又有眼光。”说话的女人艳羡的打量着另一个怀孕初期的女人略微凸起的腹部。
“是啊!你找到一个老实头,也怀了他的小孩,还要出国去玩,啧啧啧!鸭子都可以长翅膀飞罗!”酸涩的口气似乎在嫌他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道?
“哪里哪里,”小春子呵呵笑得很得意。“别光说我啦!咱们还是先问问琥珀姊好啦!”她赶快把谈论目标转到今夜的女主角身上。
“我?”一直在当壁花的琥珀没想到她们说来说去,居然会点到她的名,非常疑惑的拱起秀眉,好无辜的问道:“我又怎么啦?”
“男人呀--”众女一起拉高尾音,“你该替自己找一个罗!”这才是大伙最关心的事。
“成啊!”看到一群女人兴匆匆的欲言又止,琥珀神色自若的摇摇食指,要大伙别心急,她还有下文呢!“只要有人能符合我的择偶三大条件--”
“哎哎哎!琥珀姊。”性急的波霸奶茶立刻打断她的话。“你那三大条件根本就是存心为难人嘛!你的条件太理想化了,人哪!活着不是为了理想,而是现实、是生活耶!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就别再挑三拣四的啦!”
哇!好一番语重心长的劝慰。
其实,琥珀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择偶“三大条件”的说法,只不过是她敷衍大家的说词,但也是她自己虚构的美梦。
“找不到就算了。一个人过日子也挺惬意悠哉的,没什么不好。”琥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宁缺毋滥。你们想想看,一个人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属于自己的,不必分给别人,那有多好啊!女人又不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嘎!别这样说嘛!琥珀姊,”刚巧凑过来的司马炎尘听见了,立刻大声反驳,“我今年十七,号称Y世纪的新新好男人,你就嫁给我吧!”
“拜托!她大你十一岁耶!难道你不在乎吗?”小虾米哼了一声,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当然在乎呀!”司马炎尘猛点头,一张脸写满了楚楚可怜及诚惶诚恐的神色。
“琥珀姊,你不会真的就这么嫌弃我吧?你想想看,差十一岁不过是差两个‘一’字而已,再说,我的年纪虽然还小,不是非常懂事,可是,我会为了你而上刀山、下油锅,奋勇努力的。”司马炎尘信誓旦旦的表白,但那话语似真似假,一时大伙也不清楚他更正的心意。
“你别耍宝了!”琥珀笑骂着。
整个庆生的场面因众人的胡言乱语显得更加热络,气氛非常High。
※※※※
时间更晚了。
店内部分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打道回府。
留下来的人兴致正浓,他们带着各自喜欢的口味的饮料及零食爬上顶楼,边吹风边看月色。
“反正明天是周休二日。”这是司马炎尘留下来的藉口。
琥珀的店开设在一楼,二楼是住家,举凡她的起居室、卧室、客厅、浴室等都在此处,而三楼则被她拿来充当晾衣场,让白天暖暖的阳光挥洒热度在洗净的衣物上。
第二滩的聚会人数很少,只有琥珀、司马炎尘、石榴玉三人。
不过,这样就够热闹了。
琥珀笑看着他们在顶楼追赶跑跳碰,不断的嬉闹。别人是三人才形成市场,而他们才一对就快将她家的屋顶都给掀了。
看着这般热闹的光景,她又开始倒酒,准备犒赏一下自己孤寂的灵魂。
“啊!流星。”司马炎尘与石榴玉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异口同声的叫道。
琥珀也反射性的仰望暗黑的天空,但她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闪亮发光的尾巴,流星便已经以惊鸿一瞥的姿态消失在她的眼前。
“顺利!”
“长命百岁!”
司马炎尘与石榴玉两人不禁互看一眼,一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模样。
“对了!琥珀姊,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刚刚许了什么心愿?”石榴玉一副追根究柢的样子,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
“对嘛!今天还是你的生日耶!”司马炎尘也拿出紧追不舍的精神,丝毫不放松。
琥珀失笑地摇摇螓首,“才一颗流星就要背负三个心愿,这样它也末免太可怜了吧?我看……我就不麻烦人家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也陪他们玩玩好了。
“咦?饭不能这么吃,话不能这么说。”石榴玉在她眼前摇摇食指,啧啧有声有如循循善诱的老师。“你今天可是寿星喔!不可以说这种话,快说快说!”他们急着想听听今天的寿星许的是什么愿望?
“好吧!”琥珀脸儿一正,神色也正经起来。“我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好老公,而他必须完完全全符合我的“三大条件”。”
“拜托--”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呻吟,准备吐她的糟。
“那种人不是人,是神仙啦!”石榴玉不以为然的道。
司马炎尘突然想到挂在店里的那幅天使画像。
“也许只有天使才能符合你的条件,喂!老天爷,你听见了吗?”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对呀!”琥珀也看向天空,“我要一个又帅又纯洁、又善良又讨人喜爱的天使来当我的老公,老天爷,你听见了没?”
“对了!琥珀姊你--”石榴玉欲言又止。
砰!
好大的一声!那巨响让屋内的三个人全跳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方掉下来,而且,由那声巨响来判断,似乎还是满大的一样东西。
可是,那是什么东西啊?
更重要的是,那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啊?
屋内的三人情不自禁的面面相觑。
待屋内的尘埃终于不再飞扬,在隔着二十几步远的距离,在月朦胧鸟朦胧的视线下,他们很清楚的看见……
石榴玉忽然掐了司马炎尘一把。
“我靠!”司马炎尘哀叫的跳起来,“他妈的!你干什么?”
“会痛吗?”石榴玉关心的问。
“废话!”他恨恨的说。
“那……就是真的了?”石榴玉嗫嚅的道。
是真的?!
那个掉下来的东西居然……是个男人!他那黑色长发沾着血迹纠结成块,而且,最最重要的是--
他他他……居然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的……
第二章 趁人之危
她是大姊大,
在黑街独当一面,
唯独与男色绝缘,
可她却……在见到天使之际,
忍不住探出她的魔掌!
痛……
当他勉强想睁开眼皮时,就会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揪紧神志,使他不得不像鸵鸟般的沉入那片宁静而甜蜜的黑暗中,试图能让自己稍稍忘记那股椎心刺骨的痛楚。
天啊!他真的好痛。许多灿烂的小星星,似乎在他的意识中不断的飞舞,许多片段的记忆,则是不断的在他脑海里沉浮。
当愈来愈多的星星一点一点的聚集在一块,并呈现饱和状态时,突然间,一切似乎又都爆炸了!
他痛得猛然睁开双眼。
“疼吗?”一双黑色的眼眸在他正前方淡淡的凝视着他,还不断的在对他说话。
不不不!不对,他将眼睛的焦点往下移,找到两片正在轻吐甜蜜嗓音的馥红唇瓣,那张嘴唇看起来好像十分鲜嫩可口似的。
哦!他的嘴巴好干……
像是能解读他说不出口的干渴欲望,那个有双黑眼珠的主人退开了些,再回来时,一双纤纤素手里捧着一杯水,那里面的液体滋润了他干涩皴裂的嘴唇。
“再多睡一会儿吧!”那是一双温柔的小手,纤细的指尖轻点在他沉重的眼皮上。
那种轻柔的触摸顿时让他想到困倦,又再度沉人梦乡。
※※※※※※※※
哦!他的眼珠有如草原般的翠绿,就好像翡翠一样。
琥珀不自觉地将掌心捂在胸口,想按捺住胸腔内加速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黑发、绿眼--这不是撒旦才具有的魔魅外表吗?
她情不自禁凝视着床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深深被他那成熟五官所散发出的纯其无瑕的气息给慑住了。
天使?!
她差一点脱口而出这个称谓,但随即又不可置信地呆愣住,忍不住想更靠近一点看他,她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那张男性化的脸优雅而漂亮,但难得的是,他并没有女性化的倾向。
琥珀着魔似的伸手轻触他的脸颊,轻抚他那刚毅的线条,从额头到浓眉、鼻梁、嘴唇……直到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逼近时,才恍如大梦初醒般地收回手,脸上还带有一丝慌乱的神情。
“琥珀姊、琥珀姊,他醒了没有?”来人是石榴玉,此刻她正用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瞟啊瞟的。
琥珀不讶异的看出她刻意化了妆,还穿上她最喜欢的翠绿色系衣裳,整个人从外表上看来格外地清新俏丽。
“嘘!”琥珀将食指轻点在唇上,表示床上的“病人”正处在“龟息”的状态,请她不要出声惊扰。
“哦!”石榴玉马上意会地噤声,尽管她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
他是谁呀?他叫什么名字呀?他为什么会“从天而降”啊?这些问题石榴王全都恨不得能一吐为快。
因为,他们“捡”到他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三天了耶!
当时,琥珀立刻要求司马炎尘去找人帮忙,然后才顺利的将“病人”抬到屋内。琥珀并让出自己的床铺,找医生来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不晓得是什么利器杀的伤力那么大?他身上那道主要的伤口又深又红,由上到下斜斜的呈四十五角劈开他的右肩臂,可见下刀的人是下了必死的决心要砍死他不可,就连早年曾见识过一些大风大浪的琥珀也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忍心看。
当皮破肉绽的血口子用层层纱布绷带包扎好后,医生才在处理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伤痕时,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伤得这么重,是谁动的手?你们又是从哪里找到他的?”八成是不良少年械斗,医生暗忖。
三人不约而同的仰头一望,害得医生也跟着抬起脑袋,心中则纳闷不已,奇怪?这破旧泛黄的天花板有什么好看,怎么他们都看得那么专注?
尽管整件事的情况十分诡异,但三人却很有默契地三缄其口。
而现在,充当护士的琥珀正熟练地拆掉旧的绷带,重新替他上药,石榴玉也很热心的帮着拿东西,在她旁边像个小陀螺似的转呀转个不停。
“好了!”总算大功告成,琥珀拎起急救箱准备放回去,收工了。
“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他。”石榴玉自告奋勇,就是不肯错过可以亲近这名大帅哥的机会。
琥珀岂会不懂石榴玉的心思。
毕竟,少女情怀总是诗呀!
琥珀淡淡地一笑,留下石榴玉在房内,迳自准备下楼开店。
富她从店里那幅“报福音的天使”画像擦身而过时,突然,她若有所思的缓下了脚步。
画像中大天使加百列那头金色的头发在晕昏的灯光下,竟骤然变成黑亮亮的色泽。
“妈的!”甩了甩头,琥珀硬是排除心中那份怪异的联想,她告诉自己,若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只是替自己找烦恼罢了。
她绝不会对自己承认,就在刚刚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竟将那名陌生男子的脸容和加百列的肖像混合成一体了。
她心想,她一定是眼睛花了!
一定是这样。
※ ※ ※ ※ ※
这是一间设备新颖、医师品质高水平的医院。
在一间偌大的VIP病房中,躺着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太太,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在她的身边摆了一堆供给她呼吸活命的先进医疗器材,浓厚的药味充斥在整间房间内。
“奶奶,你今天有没有觉得舒服些?”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轻轻敲了门进来,后面跟着一名双手捧着插满向日葵花瓶的妇人。浪漫 一生 制作
这名妇人的气质和她斯文温吞的丈夫迥异,在她那双美艳的丹凤眼里,流转出精悍的锐光。
“嗯……”老太太勉强睁开眼,原本想向孙子及孙媳妇回以微笑,但是,却只能无力地扯动一下嘴角罢了。
“你们……找到那丫头了吗?”老太太颤巍巍的问。
“还没有。”张万千在床边坐下,握住老太太瘦弱且冰凉的手,心中感到十分愧疚。他深深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个从小照顾他、关怀他又指导他的长辈。
然而,他的妻子白珍珠却丝毫不这么觉得。
她故作娴淑的把花摆在几面上,整弄着花的外观,实则竖起耳朵,既紧张又期待的聆听老太太与她丈夫的一言一语。